寒蝉噤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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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绞在一处,甚是可怜。
黎漠本是在一边低头算账,瞧见这个架势,心中一软。走上前去说:“做什么欺负个丫头!”
黎漠在府中被高看一头,在柜上却是无人认得,他学本事刻苦,被老掌柜高看一眼,早就惹得小伙计们心中嘀咕,见他出了头,两个小伙计眼神叽叽咕咕,阴阳怪气道:“怎么就显得你了?我们逗逗她玩罢了,你逞什么英雄?”
黎漠性子隐忍,也没有反驳,只拉着赵月朗说:“别怕,你跟我去柜台玩吧。”
赵月朗抬头瞧见黎漠,只见他高大的个子,宽肩膀壮身材。不仅人生得俊美,行为又端正,心里一下子有了主意,连忙藏到他身后。探出个脑袋说:“呸!你们作威作福个什么劲?我是使唤丫头,你们不也是个伙计?”
那伙计专要逗弄赵月朗,伸手要抓她,赵月朗有了主心骨,泼辣劲上来,冲着那伙计伸来的手就咬了一口,她这一口咬得极狠,只把那个伙计咬得惨叫个不停,黎漠和另一个伙计两个拉拽了半天也拉不脱,那伙计怕是真疼了,下手也没有轻重,一个嘴巴就打在赵月朗的脸上,赵月朗年纪小,被这一巴掌打的差点摔倒,一张白净的小脸迅速肿了起来,她松开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再看那伙计,手上的两个犬齿印已经发紫,很快整根手指都肿了起来,那伙计年纪不大,受了这样的痛,哪里肯善罢甘休?对着赵月朗伸出手来又要打,赵月朗已经被这一巴掌打蒙,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就在伙计那巴掌要打下去的时候,黎漠冲上前去一把拉开赵月朗,挡在伙计面前说:“她是个姑娘,怎么受得了你这巴掌?”
那伙计红了眼,怒道:“她受不了!你总是受得了的!”说罢,竟然挥拳冲着黎漠打去,黎漠跟着学功夫一年多,自然也不是白学的,他又生得腿长手长,动起手来,那伙计自然占不到便宜。很快俩人就扭打在一起,惹来门口的车夫和路人看热闹叫好,那动静引来了老掌柜,他拉也拉不开,劝也劝不动,急得直跺脚。
另一个伙计知道赵六在东家的地位,只后悔自己要嘴贱戏弄赵月朗,终于找到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连忙小跑着去找赵管家来。
等赵老六赶过来,那打人的伙计已经叫黎漠给揍得爬不起来,躺着地上直喘气,赵月朗拉着黎漠的手,边哭边用手绢给他擦伤口。赵管家做人精明,两边都骂了几句,在店里打了架,到老爷面前都要挨罚,赵老六自己做主,让老掌柜担待着,不告诉家里。他别有用心地瞧了一眼那挨打的伙计,那伙计自知得罪了东家跟前的红人,也不想做了,在地上躺着哼哼唧唧地说被黎漠打坏了,不给银子就报官。
黎漠空手来,吃穿都靠着昱家,哪里有银子给他。只梗着脖子不出声。赵六拿了点碎银子,丢给那伙计:“这点你拿去。”
那伙计仗着门口看热闹的人多,干脆在地上打滚儿耍无赖:“你们这是打发叫花子?打坏了我又要辞退我,我要去老爷面前说道说道!”
赵老六坐在八仙椅子上,冷笑着瞧着伙计出洋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的杂碎,你打了老爷的干儿子,老爷不追究你就不错了!给你几个大子儿赶紧滚!”
那伙计在地上干嚎几声,见状倒是爬起来,骂道:“你个狗仗人势的老棒槌!谁给脸不要脸!你跟府上的姨太太搞破鞋的事情我一五一十都跟老爷说,看看老爷是打死你还是打死我!”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表情得意洋洋。外面围观的人哄堂大笑,赵管家一下子变了脸色,冲上去对着那伙计就是几脚:“好你个狗操的脏嘴!敢对着你爷爷胡说八道!今天我就替你爹打死你!”
那伙计对付赵老六本来绰绰有余,但是他之前被黎漠打了,又坐在地上,失了先机,被赵老六连踢了好几下,这几脚踢得是极狠的,那伙计捂住肚子哎呦哎呦的叫唤,老掌柜怕闹出人命,连忙过去拉住赵老六:“算了算了,别在店里闹事,把他轰走了算了。”
那赵老六却不善罢甘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还要再打,那老掌柜对着另一个惹事的伙计骂道:“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些把他拉走了?一天不惹祸就难受的兔崽子!”
那伙计得令,连忙搀扶起地上打滚的那个,灰溜溜地走了。
赵管家嘴里出着气,满脸通红,对着看热闹的人喊:“都围着看什么?滚远些去!有这时间不如去看你们媳妇跟扒灰的老头逗闷子!”那些人起哄一般嗷嗷叫了几声,都散去了。
老掌柜拉着赵老六回来:“老六,消消气消消气,多大的人了,还跟几个小兔崽子计较。”
赵老六骂道:“都说在宅门难做,我算是看透了,不是传这个就是传那个,如今还编排到我的头上来了!这要是倒退十年,我非得打折这逼养的腿!编排我跟姨奶奶?姨奶奶是我的亲妹妹!瞎了他的狗眼!”
他边气边骂,模样实在狰狞可怕,没有一点平时和气的样子。别说赵月朗给吓得直哭,连黎漠也大气不敢出一下。老掌柜给赵老六端了杯茶水,又招呼黎漠:“你们两个前面来。”
两个人从柜后走上来,赵月朗死死的拉着黎漠的胳膊,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鸟。身子因为抽泣扑朔朔地抖动,看着十分可怜。赵六这才看到女儿红肿的脸和黎漠身上的青紫,他招手对两个孩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月朗见爹爹在身边了,底气也足了一些,抽抽噎噎地说:“那两个人呜呜欺负我,我咬他,他打我呜呜,于是……”她看了黎漠一眼:“他就跟他们打起来了呜呜……爹,不要骂我。”
赵老六说:“咬的好!打的好!爸爸不也是打他们了么?他们都是些坏人,该打!”他顿了顿又转头对黎漠说:“好孩子,今天多亏你了。”
黎漠一向不善言辞,他微微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幸得赵老六了解他的秉性,也没有难为他,只是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今天的事情,千万别跟老爷说起,一个字都不要说,也不要跟大少爷说,”他压低声音对黎漠说:“大少爷自小给家里惯坏了,若是什么传到他耳朵里,不把天捅个窟窿出来才怪呢。昱家一贯是不许下人们打斗的,你虽然不是下人,却跟真的少爷不一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些事就多担待着点。咱们说起来都是伺候人的。老爷留你下来,还不是因为少爷爱跟你玩耍,你不可能跟他耍一辈子。还是多为自己打算,凡事留个心眼罢。好好在柜上干,以后昱家有你出人头地的一天。”他边说边别有用意地瞧瞧黎漠又瞧瞧自己的丫头,见赵月朗死死拉着黎漠的衣服,心里倒是琢磨出一件好事。
黎漠本来只是垂头听着,等到赵老六说到大少爷三个字的时候他才混沌中一醒,往日这个时候,他已经在私塾接昱昇了,今日事多,竟然给忘记了,眼看那赵管家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话,他忍了又忍,终于出言打断:“赵管家……到了接昇昇的时间了。”
赵老六拍了一下脑袋:“哎呀,看我的记性,不碍事的,他那么大了,自己回来也无妨,你先跟我去擦擦药水吧。”
黎漠摇摇头,说了句不用,就跑出去了。
看着黎漠跑出去的身影,一边的老掌柜冲着赵老六一笑:“怎么样赵老六?这可真是现成的姑爷。我要是有姑娘我都得相上。”赵老六嘴上笑骂一句:“去你的!”眼中却精光乍现。
第15章
先生下课后,昱昇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往日的这时候,黎漠已经早早地站在门口等着,今日却不知道因为何故,下了学还没有来,眼看同窗们都要走尽,他才磨磨唧唧地收拾自己的课本,独自走到私塾外面寻黎漠,路过练功夫的竹林时,突然被李广德一帮堵住,那李广德眼见昱昇一个人,凑上前去,嘴里不干不净地问道:“今日怎么落了单?怕是把那小厮折腾的起不来床了吧?”
昱昇没好气地说:“谁都跟你一样不要脸!”
李广德一招手,几个狗腿子把昱昇团团围住:“你又做什么清高,难道是你看上上那个下人了,才狗崽子一样护着不让人亲近。”
这话便是有几分挑衅了,昱昇涨红了脸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广德见黎漠不在他身边,胆子也大了几分,欺他势单力薄,满口淫秽道:“不是你捅他便是他捅你,那黎漠人高马大,你又细皮嫩肉,屁眼怕是让他捅了吧,这可真是稀奇,做少爷的确是让人玩了后眼!”
昱昇岂是吃这个亏的,扑上去便打,李广德仗着人多,同他厮打在一处,昱昇平日和同窗多不睦,同他交好的只有李广德一帮,此次又因为黎漠得罪了李广德,真真是孤掌难鸣,身手虽然不差,却也寡不敌众。被人压在底下,那李广德面露淫笑,对着人说:“平日我还当他是多么正直的一个人,想不到跟个小厮苟且不清白。”
昱昇虽被压制,嘴里依然破口大骂:“好你个王八蛋!敢对我这样动手!”
那李广德蹲下身子,小声道:“那日骗我喝酒多威风呢,如今又装模作样给谁看!”
昱昇手脚都被制服,干脆朝着李广德的面门啐了一口,李广德大怒,对几个人道:“把他裤子扒了!我倒是看看他下面那东西有用是没有用!”
几个人有些迟疑,毕竟昱昇同他们平日欺负惯了的寻常人家孩子不同,再者多少昱昇跟他们也是一起搭帮结伙过的,这会被李广德这样欺负,多少产生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最先动手。
李广德见状,走上来咬牙道:“一群没用的东西,我来!”说罢,伸手去脱昱昇的裤子,昱昇哪里肯,两条腿又踢又踹,李广德示意左右的人摁住他的腿,昱昇破口大骂:“李广德你个有人生没人教的牲口!你若是敢,我便要你好看!”
黎漠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一路跑着去私塾接昱昇下学,待气喘吁吁到了门口却不见人,他平日话不多,却也不欺负人,几个老实的同窗也不与他生分,便告诉昱昇早早便走了,一个跟他有交情的小声告诉他,瞧见李广德一群乌合之众一路跟着他出去了,黎漠面上变了颜色,连忙四处寻找。他慌忙走到门外,喊了几声却没人应答,私塾后院有一片竹林,平日正是李广德几个人藏匿之处,李广德为人轻浮猥琐,喜好拐同窗做那档子事,十有八九都是在这竹林里,黎漠悔不该自己来迟了,他慌不择路的跑进林子,边跑边喊,正找着,只听见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杀人啦!”一类的惊呼。
黎漠顺着声音跑到林子深处,只见李广德正伏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脸连滚带爬地嚎叫,那动静几乎要把林子里面的鸟都惊起来,昱昇手里握着一节竹子,衣衫不整地正坐在地上,那竹子上分明沾染了血迹。黎漠心里一紧,上去一把夺过昱昇手里的凶器,昱昇浑身一哆嗦,抬头瞧见了黎漠,他也吓得不清,抓着黎漠的衣服哇地哭出来。黎漠紧紧地抱着他,俩人不约而同地都看向那满地打滚的李广德,只见他死死地捂住腮帮子,手指缝渗出血来。
黎漠反应过来,一把拉起昱昇就跑,昱昇裤子被褪到膝盖处,刚跑了一步就摔了个大马趴。黎漠停下身子,替他提好裤子,两个人又是跑,昱昇哭也顾不得了,他用手摸了一把脸,紧紧拉着黎漠的手,俩人一直跑回了家。
赵老六正在门房喝茶,他是专门来等黎漠的,黎漠跑远了他才发现没有嘱咐黎漠说那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于是便来等着教他,谁知看见两个人携手而来,黎漠也就罢了,昱昇竟然也灰头土脸,褂子也破了,脸上蹭了两块皮,哭的如同花脸一边,想必是跟人打了架。他心里一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面上不动声色地走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大少爷这是怎么了?”
昱昇一路狂奔,不知道喝了多少凉气,这会儿站在原地不住地打起嗝儿来,黎漠到底年长几岁,又是敢用火筷子捅洋鬼子的,他嗓子沙哑道:“昇昇捅了那个人……”
赵老六吃了一惊:“捅了人?捅了哪个?啊?用什么捅的?我的老天爷!没把人捅坏了吧?”
他原本以为就是学堂里同窗之间的打闹,如今看到这两个孩子吓得惊慌失措,又说是用竹子捅了见了红,当下也有点慌神,他不敢瞒着,连忙跑到书房去告诉老爷,昱思惑正在屋里写字,赵姨娘端着茶水在旁边伺候,眼看赵老六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她嗔怒了一句:“这是怎么啦?你慌慌张张地干什么?打搅老爷子写字。”
赵老六说:“老爷啊,可不得了。刚刚大少爷跑回来,断断续续地说了捅了什么人,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您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