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虐到底-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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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霜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了起来。
邹霜跟她年轻时长得很像,并且越来越像……
杜舒云心里叹了一口气,“霜霜。”
杜舒云一直都是叫邹霜的名字,现在忽然这么叫,邹霜心里就有些奇怪了。
“妈,怎么了?”
“你不是想学画画吗?”杜舒云问。
邹霜眼睛一下子亮了,然而那亮光只持续了一会儿,“哎呀我也是随便说说,画画什么的,学出来也没什么用。”
杜舒云心疼邹霜。太懂事了反而更招人心疼。
当时杜舒云心里就有了打算。
“唔,是这样。你有个叔叔,在一个艺术学校里当老师,我托了他的关系,他说你要是高考能过分数线,就把你弄到学校里去学画画。”杜舒云说。
邹霜一下子露出很开心的神色,“真的吗?”
杜舒云心里发酸,“嗯。但是霜霜,我怕你……”
邹霜的成绩一直很差,分数线是不高,但邹霜都不一定能过。
邹霜也知道杜舒云在担心什么,但是她更多的是开心,“没事啦,我一定考的到。”
杜舒云还想再说些什么,邹霜一下子站了起来。
“妈,我下午回学校啦。”邹霜的脸因为开心都发红了。
杜舒云点了点头。
邹霜一下子跑出去了,杜舒云透过窗户,看到邹霜在跟韩景宇讲这些事。
韩景宇好像被她的开心感染了似的,眼中的神色愈发温和。
但是,那中间并没有喜欢啊。
杜舒云看了一眼,就再看不下去了。
第217章 踏梦
邹霜去了学校,就只留下韩景宇跟杜舒云两个人。
韩景宇跟杜舒云都不是话多的人,两人在一起,真的说不上几句话。
私房菜馆里客人少,整天都清闲的很,杜舒云闲下来没事的时候就在院子里坐着,院子放着那种长凳,杜舒云就坐在那上面看书。杜舒云看书的时候,姿态都能称得上是优雅的。
韩景宇从第一次见到杜舒云的时候开始,就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并且这种感觉随着相处愈加的明显。
杜舒云平时也没什么可以做的,她出门也只是采买一些生活用品,更多的时候都在屋子里呆着。这是个很具有古典意味的女人。
杜舒云看到韩景宇看她,向他摆了摆手。
韩景宇走了过来。
杜舒云合上书,“邹霜去学校了,你一个人呆着是不是很闷?”
韩景宇说,“还好。”
杜舒云说,“那你陪我坐一会吧。”
韩景宇在杜舒云旁边坐了下去。
杜舒云将手中的书放到一边,“景宇,那个人是你哥哥吗?”
韩景宇摇头。
杜舒云得到这个确认的答案之后就没有再问下去,她突然问了另一件事,“你喜欢邹霜吗?”
韩景宇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杜舒云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是他被杜舒云看着,也说不出谎话来。他还是摇头。
这些事杜舒云心里都明白的很。他也只不过是求个确认的答案。
杜舒云手上的金镯子褪了,换了一个通透的玉镯,跟她今天的衣服很衬。虽然她现在生活的并不是很好,但一些很好的仪态教养都保留了下来。
韩景宇隐约知道杜舒云想问什么,他再迟钝,也感受的出邹霜的心意。那么杜舒云这么问他,再正常不过。
“我是不是,不该再和邹霜在一起了?”韩景宇问。
韩景宇不是不喜欢邹霜。只是喜欢也分很多种。
他喜欢邹霜的笑,邹霜说话的语气,他也乐于将心敞开给邹霜看。但那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杜舒云笑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邹霜跟你是朋友啊。”
韩景宇一下子有些无措。
“也怪我。”杜舒云用手拢了拢鬓发,她眼角早就生了皱纹,只是因为保养很好的缘故看不出来,“小时候,没有把邹霜养好,叫她长大了都不得人喜欢。”
韩景宇不知道杜舒云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只想为邹霜辩驳,“邹霜人很好。”
杜舒云知道韩景宇是在维护邹霜,“邹霜小时候都孤僻的很,长大了,也没几个交心的朋友。”杜舒云说到这里,就垂下眼来,她垂眼笑的模样有几分落寞。
韩景宇不知道说什么。他觉得邹霜是那样好的姑娘,连他都忍不住心生喜欢的姑娘,为什么朋友很少呢?
杜舒云看出了他心里的疑惑,她也回答了,“小时候家里出了些事,我跟邹霜,孤儿寡母的——平日里都不敢出门,等到邹霜长大一些,会说话了,我才看出她的孤僻。”
韩景宇知道杜舒云在说以前的往事。只是那往事看起来并不美好。
韩景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邹霜的爸爸呢?”
杜舒云听到这个问题,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曾几何时邹霜也常常问她这么一个问题,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懂事的邹霜就再也不问了。现在韩景宇忽然提及,杜舒云有些说不出话来。
邹霜的爸爸,她的丈夫,在哪儿呢?
韩景宇看见她的神情,就知道问到了不该问的,然而没有等到他懊悔,面前的杜舒云就叹了一口气。
是那种成人所回忆到不远提及的往事用来掩饰的那种叹气声。
“邹霜的爸爸,大概也不知道有邹霜这么一个女儿,也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妻子。”杜舒云不欲再往下深说,只这一句,就教她神情恍惚。
韩景宇知道不该问,就没有再问下去。
杜舒云神情还是那种温和的模样,只是韩景宇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唔,景宇——你的父母呢?”杜舒云问他。韩景宇这样的乖孩子,他的父母何以让他到处流浪?
韩景宇已经记不清自己的父亲了,连他母亲的音容笑貌都一并模糊了。他往深了想,只有一个人的面孔是鲜活的。
以往所有的记忆,俱是黑白。
“我爸爸很早就死了。”韩景宇对这件事很麻木,从小时候他就知道他妈不喜欢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喜欢他,“妈妈——”韩景宇一下子顿住了。
那些在童年里看起来似乎要让他铭记一生的东西,现在再提起来,就仿佛他是在讲旁人的故事。
“妈妈不喜欢我。”事实上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不喜欢了。
韩景宇的童年说出来可能说出来就要被人称作博取同情的悲情戏码了。
世间悲苦的事有那么多,而他在悲苦中还能品味到那么一丝甘甜。那就足够幸福了。
杜舒云看到了韩景宇,她觉得韩景宇这副麻木的姿态比起痛哭更要叫人怜爱。
杜舒云拍了拍韩景宇的肩膀,“都过去了,人总要往前看。”
韩景宇应了一声。
事实上他就是看不清前途,也记不清过往。他一直在奔波。
从前那个人也说过,往前看,就能看到光明。
他也确实是看到过那么一线光明,虽然那光明衰微,连碰触都不能。
杜舒云在这坐了一下午了,陪韩景宇又说了一会儿话,店里到晚上的时候来了几个摸到巷子里寻吃的的食客,杜舒云前去接待,韩景宇就在厨房里帮忙。
那食客是跟几个同伴结伴而来的,都是年轻的少年人,为了好吃的到处找地方,可不就让他们寻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吗。
韩景宇在后厨帮忙,杜舒云过去了,把他劝了出来。用杜舒云的话说,男孩子,就别沾厨房的烟火气。
韩景宇被劝出来之后就去前屋给几个客人倒水。在杜舒云忙不过来的时候,这种倒水打扫的事他就全部包了下来。
那几个年轻人原本在大声的玩笑着,说到笑闹处,桌子都拍的震天响,韩景宇给他们拿了玻璃杯,倒了茶水过去。只是他刚一过去,一个坐在冲后院方向的少年人看到他的模样,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好似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韩景宇也看出了他奇怪的神态,然而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韩景宇走过来给他倒水,几个少年人还大声的玩笑着,就那个人一直怔怔的看他,韩景宇望过去的时候,他又慌忙的侧开了目光。
韩景宇皱了皱眉。
身边有几个觉得他碍事的少年嚷着让他过去,韩景宇倒完水就走了。
望着韩景宇的少年脸色还是不大对劲儿,到韩景宇走了之后,脸都还是青白的。
有人问他怎么了,他干笑说没什么。
杜舒云做了饭,端上来,那几个少年人吃的开心了,给这私房菜馆都添了几分生气。
杜舒云不喜欢在外面抛头露面,平常这个时候都是邹霜在柜台那里扒拉着账单,现在邹霜不在了,韩景宇自然顶替了那个位置。
这是一个很枯燥的事。
韩景宇也许是一个人呆多了,站在柜台那里,听着几个人的喧哗也不觉得烦闷。只是有意无意的,总有一道目光往他身上飘,然而他方才看过去,那目光就错开了。这叫韩景宇十分的不舒服。
到几人吃完结账离开之后,韩景宇才觉得那种被人窥伺的感觉淡了一些。
那几个少年吵嚷了一路,走的时候也有很大的声响。偏偏只有一个人,从在店里看到韩景宇开始,就有些神思不属了。
等到几人都散去,那人才摸了摸后脑勺,坐上车给自己的玩伴打了个电话。
大意就是,他今天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当初冒名跟他们去当了一年兵的人。
当年的那件事还闹得满城风雨,还差点闹到了中央。
本来嘛,这样的事,给点钱打发打发就好了,但是有个人不依不饶,那人就是刘孜锦。
能叫刘家的小公子出面把事儿闹成这样,这人是有多大的本事?他还记得当初自己同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的语气。
这个人,为什么在这里呢?
当年因为他,京城差点掀了天,听说权家都扯了进去,后来因为找不到人,不了了之的事,现在那个人又出现在了京城里。
这世上的事也真是巧了,那人正好是认识刘孜锦的,那人听到他说起当年的事,立即就想到了刘孜锦身上。
刘孜锦既然为他出头,那两人肯定关系匪浅。
只是……
“你确定是那个人?”对方狐疑的问。
他恨不得赌咒发誓的来证明,“千真万确!我盯着看了半天,就是当初那个顶替的梁耀的人!”
梁耀后来,被刘家整的要死,后来连京城都待不下去了。这样的大事,也怪不得到现在都有人记得。
对方还是迟疑,“如果不是,那我岂不是耍了人家刘家?”
“哎呀我还能看错?”
……
几番吵嚷下来,对方还是不相信,跟他去了一趟,亲眼看了一眼韩景宇。
他不认识韩景宇,就拍了一张照片。他觉得韩景宇身上有股子煞气,连正面都不敢拍,拍了个侧颜,等韩景宇回头的时候,吓得手机都差点没抓稳。
食不知味的吃完那顿饭,两人就拿着照片,去找刘孜锦身边的人。
刘孜锦那样的人物,是真的,巴结上了还是好,如果出了差错,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梁耀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呢。听说因为这事儿,梁耀的姐姐的亲事都被刘孜锦搅和了。
两人找到的是刘孜锦身边的玩伴,那人身份不如刘孜锦显赫,却也比这些人高出不少。原本被两人约出来的时候,神态还散漫的很,一脸的不乐意,但那两人将照片拿出来的时候,那人眼睛即刻就直了。
刘孜锦身边的人,哪里有不知道,这刘小祖宗当年为了韩景宇做的几件差点捅破天的大事,后来要不是找不到韩景宇,这事儿还指不定得闹成什么样呢。
“你们从哪找的?”
两人对视一眼,即刻知道自己是找对了人,连忙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同他说了一遍。
他们跟刘孜锦挨得不近,所以很多内里的消息都不清楚。
那人抓着韩景宇的照片,眼睛发光,“等于说,你们是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他指着照片上的人问。
两人点点头。
他一下站了起来,“现在带我去!”他这么说了一声,又坐了下来,他还在犹豫。
刘孜锦是为韩景宇做了不少大事,但是——这也是几年前了。现在刘孜锦,还记得韩景宇吗?他拿捏不准,毕竟这些玩家子,向来都是玩过就忘的脾气,当时感情再深重,几天后翻脸不认的人也多得是。
更何况,刘孜锦已经在这个圈子里淡了一年多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给刘孜锦打电话。
刘孜锦当时是被他妈拽着在看画展,刘孜锦穿着正装,脸上没什么表情,好似一个精致的人偶,他母亲挽着他的手在画展里转着。
刘孜锦电话响了,这里原本是规定不能接电话的,但这画展为了接待刘家,就没有再接待多余的人,现在刘孜锦电话响了,他去接,也没有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