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三思 by :赫连春水-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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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像偷偷跑来人间的花仙。
这样美好的女子原来就是青青。
她的脚动了一步,又停住了,眼睛直直的看着爹和搂着我的手。
我勉强动了动,想挣脱爹的怀抱坐起来。
爹没有放手。
青青的嘴角动了动,眼睛像山里的天空,霎时起了层雾。然而马上又隐了去,
迈着轻盈的步子进了屋。
“谢谢……青……姨。”
“三思说要谢谢你。”爹淡淡的开口,然后轻声对我道:“三思,现在你也
谢过了,该躺下休息了。”
我听得出爹一点也不想我与她有过多接触,一点也不客气的在下逐客令。
青青一脸沉暗,却又皱着漂亮的柳叶眉呆在原地犹豫。
“青姨,您坐。”我稍稍直了些身体,吃力抬头道:“爹,我们随便闯入这
后宫内院,难得青姨费心思照顾我们,我现在这样儿一时也离不了这地方,我也
闷得很,不如青姨有空了,来和我说说闲话。”
我定定的看着爹。
爹看着我,半晌,缓缓点头。
太好了,这样,我便有机会罢。
青青一脸有所思的看着我,眼神像针一样。然后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客套了
几句,便定下来的时间转身离去。
爹理也不理青青,只搂着我,唤漆漆黑送上汤药喂我吃了,再轻轻给我四肢
按摩着。
“三思,你想知道什么,问爹就是了。你想知道什么,爹绝不会瞒你。”一
边轻手给我捏着右臂,爹一边头也不抬的道。“三思,你是想知道爹爹以前么?
嗯?你就这般介意爹与她之间的关系?介意爹的从前?”
我脑里思想转了个圈,自己介意的是爹的从前,虽然爹与她的关系也是我一
直不能忘怀的事情……不过,还是一样的介意罢?于是老实点头。
爹看着我黑沉沉的眼神竟有些悲哀,手下却是不停,开口慢慢说起自己旧年
往事来。
“三思,爹姓伍,其实是从了母姓,爹的本姓,是幽。名文武,字镜台。”
幽?
幽国的国姓?
帝家姓?
爹竟然出生帝王之家?
约是我脸上表情丝毫未掩饰,爹倒有些好笑的腾出只手来轻轻捏我脸颊,道
:“爹是不是吓了你一跳?三思,你这样子倒像小时候,真是可爱。”
不待我别了脸,爹又道:“算起来,这幽明帝还得叫我一声皇叔。我母亲,
便是你奶奶,不过是个守陵的小宫女,自是够不上名份却以为只要生了龙种便能
得富贵。及至我生,那帝家也不过因我身上有着皇家血脉这才赐了幽姓,却把我
留在那皇陵里随着个不知名的老人学艺。四岁便有了第一关考验,独力杀个比我
力气大了十余倍的野猪。自此,每年都得过一关,从动物慢慢到比我大半个头的
孩子,再到魁梧的男子,细小的婴儿,哭叫的女人。爹最后一次出师,杀的便是
你奶奶,当时一剑下去,听她叫道:儿子,我的儿子。”
爹说话像平常,淡淡的,无甚波澜。却听得我的心里紧得没法呼吸了,有什
么重重的压在心口。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还有娘亲。然而师父是不准我哭的,否则便要
在磨利的剑上跪一整夜。师父进来后只看了看我,然后就说我出师了,夜里带了
我进宫,去见了我已退位的爹。”
“自武功,到天下,到琴棋书画,爹都一一考校了我,对师父称赞了几句便
安排了我两个身份:一个是十七皇子幽镜台,一个却是皇家的杀手,只听命于我
的皇兄,当时的皇帝幽广帝。”
我突然不想听下去。
爹又轻声笑起来,亲了我一下,仍继续说:“三思,你不是想听么?就听爹
说完。”
“那时爹十七岁,比现在的你还要小些。不过一年时间,爹便听命杀了江湖
中人与他国朝臣近百人,而另外亦顶着皇子身份被封为京枢禁卫副都统,还被赐
了府第。许是因为杀人过多,眼亦不眨,后来听得有江湖中人叫我‘杀神’,而
朝廷宫闱却又只知我皇子、禁卫副都统的身份,都私下叫我‘马屁精’。”
“爹其实一点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心想这样活着就活着罢,皇上让杀什么
人我便杀什么人,让拉拢什么江湖人士就拉拢什么江湖人士。这样的日子倒也过
得平淡,转眼便是四年,爹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下去。可有天,我进宫时,却在
回廊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子,就是青青。那时她年方十五,天真浪漫的站在廊下
的花丛里解着被枝叶挂住的头发。见了我也不避生,叫我上前去给她解发。当时,
爹以为看到了站在花丛里的仙子,此后便心里有了她的影子。”
“爹的身份只有五个人是知道的。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师父,还有一个便
是与我一同拜师的同门刘书才,还有一个则是我在江湖上结识的候明,最后一个
则是爹连同府第一块赐给我的总管福公公。可后来爹却告诉了青青。青青原是算
着是我皇叔的幽闲王家的小郡主,自小随闲王周游列国,学了一种驱蛇本事,那
个万蛇笛,三思,记得么?便是我们初出青阳遇敌时爹吹的笛子,万蛇笛便是青
青送与我的定情信物。爹当时把自己随身带的寒玉匕回赠了她。爹以为,爹是可
以娶她的,可谁知道爹正想向她爹提亲时,皇上却突然召我见面,责我安分守己,
我自认识青青便发觉人生许多美好事物,自是不肯再回从前听任他人摆布。不想
福公公竟突然冒出来砍了皇上手臂一刀,大叫我想弑君夺位。我拼力抵抗,却不
想皇上点了无香无味的涣神散,让我重伤被擒关入了天牢。当时正撞上宋国前来
和亲,而为了救我一命,她被她爹逼着答应嫁去宋国。她以为她嫁入宋国便能换
我一命,可她离京的那天,皇上却亲自来了天牢冷声对我道:你不过是先皇赐与
朕的一条狗,养着是看你能做点事,可如今你竟会为个女人反抗朕了,还留你何
用?当下拂袖而去后,留下候明对我行刑。候明用其他犯人替了我,又安排我混
入了京枢禁军队列里待风声过去再送我离开幽京。然而在我伤养得好得差不多的
四月后,幽乔知突然逼宫弑兄篡位,大肆残杀旧臣,于是爹便遇见了你。”
“三思,”爹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手,扶着我坐起,拿枕头放好了,让我轻轻
靠上去。“当时爹已经心灰意冷了,根本不知何去何从了。可是上天却让爹遇见
了你。爹自有了你,才知道,什么苦什么恨什么爱不过都是为了让爹遇见你。爹
现在,对青青,已经全无半点感觉了。三思,爹只爱你。只要为你,爹死也不会
犹豫。”
我发觉自己心里的某个角落塌得更多,软得更厉害。明知道这不是个好现象,
可又管不住自己。张着嘴,半天想说些什么可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是道士。
我要修道。
不行,我最后才是伍三思。
爹凑上来,咬上了我的嘴。
越来越奇怪,我明明想躲开的,可却动不了,任由他亲。
半晌,爹亲够了,道:“三思,今日太阳正好,要爹扶你去院里晒晒么?”
我点头,任爹抱着我出去。
第二日,天晴。青青如约前来。与我说起以前的爹。
爹看我看得紧紧的,不让她有半点机会接近我。
第三日,天晴。青青依旧前来。与我说起以前的爹。
爹仍是看我看得紧紧的,不让她有半点机会接近我。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直到第十九日。
中雨。青青仍然前来。与我说起从前的爹。
这次,爹帮她收了油纸伞。
她临走时,我给她递过伞去。
她仍如平常一样的笑着有些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看爹好几眼才消失在雨
里。
我看着淅历历的雨打在石板上溅起点点水花,心里有点儿紧张,这招明修栈
道,不会再让爹发现罢? 'meizi/qiu'
第三十四章兵临城下
雨下个不停。
天好像要烂了似的,一直下一直下。
青青是不是会看到那个小布条呢?
我心里烦得很,看着门口只左右胡乱猜测。这让我发现,自己离心平气和越
来越远了。
爹从背后无声息的抱着我,脸轻轻蹭着我的脸。
不习惯这样的亲近,我仍是下意识把头躲开,爹不死心,又追过来。我的头
扭得到了极点,身子又被紧紧抱着动也动不了,最后还是没逃过爹的亲近。
“三思,”爹笑着把我转过身正面抱住,道:“三思,这些天,你也好得差
不多了,这宋宫里也呆得乏味了罢?爹带你回家可好?”
回家?
青阳么?
现在我们还回得去么?
爹到底想带我去哪?
难道,他知道我藏了小布条与伞一起递给青青?
所以爹要带我离开这里?他……又会像前些日那样罚我?
思绪霎时百转千回,我又惊又恐。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爹又道:“三思,跟爹走,再不走,爹怕自己再忍不住
要杀了那女人了。”然后不让我有话说出口,突然就把我搂紧了,一阵天眩地转。
原来不是爹发现了什么,而是爹不想我再见青青。还好,还好。我心里顿时
松了口气。
雨突然停住,然后突然消失,脚下是飞速呼啸而过的山、河、房、道,人那
么小,极慢的走动着。
人群中突然有人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
不过是眨眼的时间,然而我却好像看到那张脸是宝印。他疑惑却突然惊讶的
表情,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
我看着云从身边闪退,风在耳边呼呼作响,远远抛在身后的天空从灰色变成
天蓝,突然听到脚下有人“咦”的一声,然后一道青光与黄光从爹背后交叉着闪
电追来。带着我熟悉的道家味道及佛家气息。
“不自量力。”
爹说话声音很平常,却腾出一只手,往后挥了挥,便听见奇怪的“嗡嗡”声
从很远的云里响起来。然后那块很大的白云迅速变成灰色,迅速从灰色变成了黑
色,又迅速分解成数不清的小黑点。
——骨架做的翅膀,蛇一样的身子,头却像老鹰一样,嘴极尖,全都铺天盖
地的往那青、黄光蜂拥而去。
爹的速度更快了,快得让我连呼呼的风声都听不到,只远远的最后一眼看到
那青黄光被黑色的怪物们掩得严严实实,黑色,笼罩了整个天空。
“三思别怕,爹在这,爹保护你,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爹把我的头按进
怀里,轻声安慰道,然后脚下突然一重,已有踏在地上的感觉。
我茫然四顾。小水塘,旁边零零落落几坐参差不齐的假山石。大块的青石板
铺成的绕塘路,一侧种了几株柳树,间杂了几株矮小的植物,一直随路通向不大
的厢房。这里,不正是爹成了魔后带我住的地方么?
这里便是爹说的家?
一户中等普通人家的小院。
“尊上,三思大人,小的已经候了多时啦。”漆漆黑那让我熟得不能忘记的
童音拉我回神。“您们一路辛苦。”
低头一看,漆漆黑正趴在我与爹前一米远的石板上,满嘴奉承,胡子也随着
说话一抖一抖的。这老鼠精,竟然比我们还先到一步,难怪这几日没见到它,想
来是爹早有想法把它先派了回来做打扫。
“下去罢。”爹似是因为到了地方心情愉悦,声音也无往日的压抑,随手丢
了个小小的黑瓷瓶到漆漆黑面前,然后拉着我大步进屋去。身后,漆漆黑很是激
动的连声叫着:“谢谢尊上赏赐,谢谢尊上赏赐!”
洗了澡,爹把我从前穿的衣都给烧了,然后拿了套新的鱼白衫给我换上,便
拉了我的手领我出门。
熟悉的幽国的风格,街道俱都用上好的正方的石块铺成的很宽的道路,人们
行路匆匆,叫卖声一声比一声大,便是连酒楼的招牌都极有亲切的感觉。
“三思,你看,这是幽京极有些名气的酒楼‘食味斋’,以前你身体未好爹
没带你来,现在你总算好啦,以后你想来爹便陪你来罢。”爹领我到了处三层的
红色的酒楼。
些许微风里,食味斋三个大字竟是在布上烧空而成,可透过字看到后面的景
物。
因着回了故国,我的心里竟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很酸涩,却亦有些安心。
又想起逃跑的点滴,想起自己要离开爹,归了总,心里终是提不起劲来,但面上
还是笑着,任爹拉着我进了酒楼。
楼上楼下已近满座,有些人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