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同人)半缘君-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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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芙蕖捏了一块，小口小口的吃，露出一个开朗微笑：“你与师兄一样，唤我师妹便好。”
“师妹好……”
两人再次相对无言。
方兰生与芙蕖并不熟悉，先前只见过一次，还是如此剑拔弩张的环境下。故只知道她是百里屠苏在天墉城少数或应当说是唯一关系不错的师妹，其他的并不了解。此时孤男寡女的与她呆在同一间屋里，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她还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方兰生心想我堂堂七尺……好吧，六尺男儿哪里像女子了？
“师兄说，他想与兰生长相厮守。”芙蕖又突然开口：“我……其实很能理解屠苏师兄的感受，若是当真喜欢上一个人，便会非常想要待在他的身边，为他难过而担心为他高兴而高兴，若是哪天能够为他做上一点什么，便会高兴的不得了了。”
“我没有见过屠苏师兄与谁像跟兰生一样亲密，也没有见过屠苏师兄那么担心的样子，所以我很高兴，屠苏师兄可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虽然我有点难过以后不能常常见到屠苏师兄了，但是、但是我更希望屠苏师兄高兴。兰生，我……我想谢谢你。”
方兰生咧嘴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没有啦……你不必谢我……我、我也没有做过什么……那个，我、我想问问你……”
“兰生想问什么？”
“咳，你师尊……凶吗？”
“师尊虽严肃认真了些，却是很疼爱屠苏师兄的！”芙蕖善解人意的安慰他：“若是兰生担心师兄说要带你去见师尊之事，那大可放宽心去。师尊他已修炼多年，心性平和，自然不会像世人一般存在什么偏见，师兄所做决定他亦不会横加阻拦的。”
“是、是吗，谢谢你，芙蕖……师妹。”
“是啊，而且，兰生是个好人，我和大师兄都很喜欢你，师尊也会喜欢你的。”
“那、那就好……”
百里屠苏这边意外的顺利，方兰生心想，修仙之人果然不一样，若是自家三姐也能这般好说话就好了……
应该不会……方兰生悲哀的想，除非百里屠苏看起来很像一个姑娘。
他为什么生下来不是一个姑娘呢？！
两人说了几句百里屠苏便来了，芙蕖很是明白的跟两人道了别，离开了。
“师妹与你说了什么？”百里屠苏搬了凳子坐在方兰生身边，抬手将他额边一缕碎发挽至耳后，眼神温柔的看着方兰生有点苍白的脸。
“她问我是不是姑娘……还跟我说你师尊很疼爱你，一定不会为难我们。”方兰生抓住他的手，蹭蹭：“你跟你师兄说了什么？方才对你师兄实在无礼，咳咳，他可有说什么？”
“你方才刚刚醒来难免意识不清，师兄不会与你计较的。”
方兰生叹了一口气：“你师兄人真好，若是我三姐也能如此好说话就好了。”
百里屠苏在方家生活多日，自然也了解方家的女子个个彪悍得紧，方家二姐过世后三姐当家，方兰生没少被她揪耳朵。且方家高门大户家丁众多……当真是一场硬仗啊。
“不必担心。”
最最艰难时刻都已挨过来，与他经历过的事情相比方家实在算不得什么。只是可惜以往对付的都是些敌人，提剑硬拼便是不必有什么顾忌。现如今他要对付的却是方兰生的亲人，能做的也只能是死扛了，省的兰生伤心。
“嗯……”记得幼时不认真习字常常被二姐罚跪祠堂，三姐总会担心他偷偷给他送些吃食，若是这回在祠堂跪个三天三夜，不知三姐会不会心软？
大概不会，她肯定会揍死自己……
“不论如何，我陪你。”百里屠苏将他拥入怀中，方兰生以往总是热得像个火炉，自从剥离了魂魄之后便手脚冰冷常常咳嗽了：“兰生，我很高兴，能活下来……我很高兴……”
能活下来，能看到你，能生活下去，能有挚友常伴身旁。
真是太好了。
“我在幻境之中，回到了幼时，有娘有小婵有虎子有乌蒙灵谷的大家，在幻境中我娘只是普通妇人我亦不过是个普通孩童。我若闯祸娘便会狠狠训我，揪我耳朵，拿着扫帚追着我满院子跑。我若饿了，我娘便会洗手为我煮饭，一边擦手一边摸我的头叫我慢些吃。我若是病了，我娘便会很着急的去请来大夫，担心的摸着我的额头喂我吃药，我吃完之后她会说好乖……”
“其他的人也不会因我身份特殊对我礼貌有加……村子外面亦无结界，想出去便可以出去，想去哪里便可以去哪里……我虽觉不对却沉迷其中，享受娘的温情和我从未享受过的自由……”
方兰生抱紧了他：”嗯。”
他也是……想要回到以前无忧无虑的生活，明知道有些不对却都悄悄无视掉，只为了回到家之时能够看到二姐……
“兰生我很庆幸，可以从幻境中醒来……我真的……很庆幸……”
再美好的幻境与我而已……没有你……
若是没有你……
我绝不要。
“我也是。”
桌边一豆灯光晃晃悠悠，在黑夜之中格外的明亮。

第五十五章

这一夜，众人睡得格外香甜。尤其是方兰生，他已许久不曾睡过一夜到天明的好觉了，他抓着百里屠苏的手，在他怀里睡了一个安安稳稳轻轻松松的觉。
幽都常年弥漫瘴气，对寻常人而言多呆一天都是负担，陵越又急着回天墉城向紫胤真人汇报。于是一早起几个人去谢过女娲大人，便准备离开这里了。
千里搭长棚无不散之宴席，与风晴雪的分别已近在眼前了。
襄铃抱着阿翔，抬头看着忘川缓缓流淌过天边，星星点点的光洒在他们身上，格外的美丽。
她大概再也看不到了吧，这样美丽的奇景，也大概再也……见不到晴雪了吧！虽然红玉姐和兰生都安慰过她，说想见总是能够见到的，然而她知道那些不过是安慰的话语。大家心里都明白，幽都禁地，一旦离开怕是不会再有机会进入了。
其他的人亦是如此，待各奔东西之后便会渐渐忙碌起来，谁又能多见谁几面呢？
娘说人长大之后便会多了许多的烦恼，因为会在乎的东西会越来越多，于是便会越来越在乎失去。她在乎晴雪，在乎兰生，在乎屠苏哥哥，也在乎红玉姐姐，所以她不舍得跟他们分别。
不舍得，却还要去做。
娘，这就是长大了么？
“晴雪……”
“嗯？”风晴雪依旧笑得温柔，是不论谁看到都会觉得温暖的笑容。襄铃抱了抱她，想说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么，几近踌躇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强忍着没有哭，露出自己最最灿烂的笑容：“我会再来看你的，晴雪。”
“好，我在这等襄铃。”
“再见……”
“再见。”
再见。
当惊心动魄与生死与共慢慢褪去，当英雄最终卸甲归田，当初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们也终究会有分开的这一天。日复一日的平淡，沧海桑田之后也许会忘记很多东西，却绝对会记得你们。
绝对。
会记得。
踏出中皇山之后，襄铃还是没忍住，扑到红玉怀里哭了个一塌糊涂，红玉温柔的摸着她的头，轻声哄她：“好了好了，小铃儿，莫哭莫哭，看你哭姐姐心里也怪不好受的，乖。”
“呜呜……我舍不得晴雪……”
“没事了没事了。”
“呜……我也舍不得红玉姐……呜呜呜……襄铃是狐妖……去不了天墉城看红玉姐呜呜呜……”
天墉城为修仙之所，山下百里便设有结界保护，襄铃不过一个修炼百年的小小狐妖，怕还不曾接近就会被打出原型来。
“红玉姐也舍不得你，乖啦乖啦，有时间红玉姐便下山去找你好不好？”
“说话一定要算数呜呜呜……”
“红玉姐说话绝对会算数的，好啦不哭了，哭多了小脸蛋都不美了。”红玉掏出怀里的手帕，轻轻擦去襄铃的泪珠，她摸摸小狐妖的头顶，给她承诺：“红玉姐一定一定会下山去看小铃儿的，绝对会。”
“那兰生也会去看我么？”
方兰生连忙道：“那是自然的，襄铃若是有空也可以来我家坐坐，我家没有结界也没有限制，你来了我带你去逛庙会吃好吃的东西，可好？”
“嗯！”襄铃点头：“还可以见到屠苏哥哥和大鸟！大鸟这几天跟我可好了！我好喜欢大鸟哦！”
阿翔拍拍翅膀。
方兰生心说也就你喜欢它了，这么沉还抱在怀里。
离开中皇山后又要分成两拨，除了襄铃之外所有人都要去天墉城，襄铃依依不舍的跟大鸟挥了手后，独自一人去看望她娘了。
“走吧。”陵越道：“师尊看到师弟，一定会很开心。”
百里屠苏魂飞魄散之事天墉城内众人都略有耳闻，眼见百里屠苏又活生生回到天墉城，几个长老也十分吃惊，方才知道禁地如梦二还丹被陵越盗用之事。
盗用禁地之物本为大罪，所幸不曾酿成什么祸事，且女娲娘娘也终于寻回如梦二还丹踪迹。他们问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只是叹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并不曾追究陵越之所为。
可算是松了口气。
“师尊。”百里屠苏对着紫胤真人行了一个大礼，跪在地上低着头道：“弟子回来了。”
“嗯。”紫胤真人表情淡淡，看着这个叫他操心非常又实在称不上听话的徒弟：“你平安归来，为师亦感欣慰，不必手刃亲徒，倒是省了为师一番工夫。”
“弟子不孝，劳烦师尊牵挂。”
“唉，你们师兄弟几人无一人叫为师省心，罢了，平安便好。你日后有何打算？陵越跟为师提过，希望他继任掌门之后由你担任执剑长老之位，你又是如何想的？”
百里屠苏朝着方兰生招招手，方兰生吓了一大跳，硬着头皮走上前噗通一声跟百里屠苏并排跪下，结结巴巴的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面前的这位鹤发童颜面容严肃的仙人。
“叫师尊。”百里屠苏道。
“啊？哦，拜见师……师尊，在下、在下方兰生……”
这名儿紫胤真人倒是熟悉，当初几封耍着小小聪明的信函上皆写着这个名字，是百里屠苏在外结识的挚友。
“不瞒师尊，弟子已与师兄说过弟子不会担任执剑长老之位，经历许多坎坷弟子现在只想与心爱之人共度余生。”百里屠苏伸手攥住方兰生的手，抬头看着紫胤真人道：“兰生为弟子此生挚爱之人，唯愿随他回到琴川，此生不负，望师尊成全。”
紫胤真人不愧为紫胤真人，神情淡定依旧稳如泰山，他看了一眼方兰生，又看了一眼自己固执非常的徒弟，缓缓开口道：“你本已不是天墉城之人，去留全凭你心，只是你魂魄不曾安稳，天墉城天下清气所钟，休养生息最为妥当。你既叫我一声师尊，便仍旧是我徒弟，为师便给你一个建议，在天墉城安心修炼两年，待魂魄安稳之后再下山去，亦不耽搁什么。”
“多谢师尊。”百里屠苏磕了一个头，方兰生也跟着磕了一个，他方才跪得猛了些砸到了膝盖，站起之时悄悄揉了揉。
百里屠苏的师尊看着严肃，却意外的好说话……
自家的姐姐，看着好说话，实则……不提也罢。
与紫胤真人的见面总算轻松解决，方兰生一直以来的担忧总算是少了一小半，另外一大半是自己家里，想也无用……
百里屠苏以前住的屋子陵越一直为其保留，略微打扫后便能住下。方兰生本为男子又与百里屠苏两情相悦，陵越便不曾多替他安排一间。两人住一间，本也没什么，其他弟子也不曾多想什么。
“兰生，师尊方才说的话，你有何看法。”
“啊？你说你师尊说的让你在天墉城住两年？”方兰生正仔细打量这间百里屠苏从小主到大的屋子，屋子挺整洁，除了几本剑谱外没放什么东西，跟百里屠苏的人一样。不像他，屋子里塞了好些小玩意。
“嗯。”
“我……我能有什么看法……祭司也说你现下魂魄不稳，最好能寻一风水宝地好生静养几年避免留下什么病根。普天之下又有哪里比得上天墉城呢？难得你师尊同意你在此住下……我自然也是欣喜的……”
只是要分开两年……若是说完全乐意也实在太违心，明白归明白，不乐意归不乐意。
百里屠苏抱着他，亲亲他的嘴唇：“只是要与你分开，我有些舍不得。”
“哎呀……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两年嘛，很快的……就过两个年，过两个元宵节，过两个中秋，再立两次夏两次冬……”
两个春夏秋冬，四十八个节气，整整七百三十天……而已……
方兰生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也有些……就一点点哦，舍不得你……”
“嗯。”
“木头脸，你从小便住在这里吗？”
“嗯，自拜师尊为师后便一直住在此处，有时会悄悄溜到后山去独自一人练剑，若是没事也会陪师妹去采摘些草药或是帮其他师兄炼药。”
“听你说过，阿翔便是你在山上捡的。”
“嗯，那年雪下的极大，我照例去后山练剑，结果就看到雪地之中有一只雏鹰，很小，在雪地中冻得瑟瑟发抖……”百里屠苏比划了一下：“我想，它的娘一定是在这一片雪白中找不到它才放弃了，我若是不救它，很快它便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