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陵寝-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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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我的城,怎么能不关我的事?你是我请来保城的,不是要你将军队变成伐木工人。”
简懒得跟他磨嘴皮,转身看向城内。“我又没动你的人。”
项提工作效率之高让人叹为观止,只一会儿工夫便见到城下集合了密密麻麻的士兵,有几个年轻的杂事兵管在队伍中来回跑着点名。简认出其中一个,正是茶楼里的跑堂,李凌飞。他果然是参军了。刚想下去跟他打招呼,却注意到城头起了骚动。“费国人!”有人低声喊出,略略地紧张。简猛回头奔向前,紧贴着墙砖向下望去。
官道与城门之间是一大片铺着青石子的空地,和土黄|色的路面形成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那人便骑马立在交界处,一身玄黑上包了暗红的边,用金线绣满了复杂的图案,区别于契冲人单色无花的服饰,嚣张地显示出他的身份——费国人,还是贵族。虽然隔了很远,但简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锐利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毫不留情地刺伤了他。纵使失而复得的记忆残缺不全,这个人他也绝对不会不记得!
“耀……”简摇晃了一下,城头上的骚动越来越强。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简压低声音冲刘挽吼道“该死的你不是说费军至少还有半个月才能到吗!”
对于费国人的到来,刘挽一点也没有慌张。“前方斥候每日送报,费军的确还在忙着剿灭连国败军。”
简直起身子,迎着那人刺穿他的视线回看过去。那他是故意来挑衅的?真是可笑,死人之间的战争却要用活人的生命来进行。过了这么久,怎么他还是不肯放过他?
左手探入怀中,迅捷地取出五枚飞火流星以不同角度射向远处马上挺直的身影。守城的士兵看不见,刘挽看不见,甚至连彤云都不能有幸瞻仰它们华丽的飞行。这是场只有两个人的战斗,胜负只在一瞬之间便分晓。马上一道光影闪过,简的镖颓然落地,死得无声无息。那人举起了手里的剑,与他的镖一样颜色,剑尖朝天,而后又迅速落下,朝城的方向划出了一道透明的伤痕。简的心一紧,手心里迅速冒出冷汗,沾湿了青黑的墙砖。“糟糕,怎么那个怪物也跑出来了。这下我的身体算是完蛋了。”秋闱大声地抱怨,简却充耳未闻。他的黄金剑轻易不会出鞘,出鞘则必亡城,例外只有一次,那次宴离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秋闱耗尽了自身的力量,薛暗也差点被他一剑杀死。
“耀……”简无声问到,相信他一定能够听见。“不能放手吗?”
城下的人仰天狂笑,手一挥剑身朝简的方向重重划下,而后调转了马头朝林中走去。身后的彤云倒抽一口气,不自觉地抽出了剑。简反倒平静了下来。既然他还是恨他入骨,他也没必要念及旧情。契冲百姓因他而受难,自己就绝不可胆怯退缩!
“关城门,今天开始不许任何人出入!”简盯着他消失的方向大声喊道。“守好自己的岗位,谁要是再七嘴八舌地议论就军法处置!”很快连国的败兵便会朝橘城涌来,城门一关等于是把他们推回到虎口之中。但他管不了那么多,由那人指挥的费军容不得自己有任何犹豫。“强要进出城者格杀勿论!”
传令兵看看刘挽,见后者点头便飞跑着下去传令了。刘挽并没给简任何官职,简的话都是通过他的首肯才能得以实施。
“我要你把军权给我。”简沉声对刘挽说道。
刘挽很平淡地反问“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保住橘城。”
“那你又凭什么?”
问得好!凭什么?简也开始嘲笑自己。凭他是宴离?谁会相信?现在他只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流浪汉,凭什么站在这里大呼小叫还妄想取得军队的绝对领导权?
“王,取乩戳恕!蓖频氖终趴诩蛎媲埃中纳贤凶盼迕督鸹频娘冢谔舻恼找律脸鲐ü挪槐涞墓饷ⅰ?
刘挽一把抢过镖,细细地观察。简看向已退到身后的彤云,轻轻地摇头。进了橘城后她一直不在人前说话,此时开口叫他王,摆明了是要刘挽听见。可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刘挽过了好久都闷声不响反复地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不停变化。简也不做声,等着他表态。最后还是刘挽开了口。他将镖递还给简,对着随从吩咐道。“传令下去,即刻起橘城所有兵力交由简大人调配。”随从愣了一下便跑去传令,刘挽复杂地看了一眼简,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原本准备出城伐木的士兵因为突然的转变被困在了原地不能动弹,一齐朝简看来等待他的指挥。他冲李凌飞招招手,后者左右看了一下便迅速跑到他身边。“大人。”他脸上显而易见的兴奋。简点点头,“愿意当我的随从吗?”诛夜不在身边,彤云又是女子,有些事毕竟不方便。他一进军队便能得到项提的赏识加入了朝廷军,肯定是有了什么过人的表现。李凌飞有点不敢相信这天大的馅饼竟然砸在了自己头上,拼命点头。“愿……愿意!”简对他温和地笑了一下。“去告诉项提,叫他重新找个杂事兵管。叫下面的人都散了吧该干吗干吗去。还有,以后城里士兵的操练就一并归他管了。”
李凌飞的速度比专业的传令兵还要快,而项提的部队也不愧是正规军,只一会儿工夫五千人便有序地散开各归其位了。
“薛暗还没消息吗?”已经六天,该是时候了。
“没有。”彤云平淡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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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闱,秋闱。”简轻喊着体内的人。“醒醒,我有事问你。”
秋闱哼哼了半天才讲话“自从那天被我看全了春宵夜宴的整龉蹋醪皇蔷龆ú辉俑镢墙不傲嗣矗俊?
“你给我闭嘴!”一提起那事简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小人!平时拍他一下就嗷嗷叫,那天连他自己都疼得快受不了了这混球竟然一直憋着不出声就为了看他和薛暗“互相折腾”?!最后还直抱怨两人太缺德,不拿他的身体当回事竟然给弄出血了……
“好好,我闭嘴。”秋闱哀怨地嘟囔“反正我现在不能把你怎样,你就整天这么欺负我吧。”心里其实乐开了花。以前在泰安城的时候,他就一直很好奇,离王和暗王滚到床上时到底是谁在上面谁在下面??他为此不止一次地翻墙爬窗,奈何两人警惕性太高,他的行动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没想到啊没想到,虽然时间等得太长了些,但答案终于被他找到了。离王平日里看着挺爷儿们,瞅谁都像人家矮他一截似的,谁能想到竟然是那个在下面的哇哈哈哈大发现啊,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告诉诛夜这个天大的秘密!
简的脸都黑了,但有求于人就得忍辱负重,于是放缓了声线哄他“只要你不再提那件事,我也可以当没发生过。”
“怎么可能!”秋闱大呼小叫的“我可是牺牲了自己的肉体才换来……啊!王饶命啊!”
简狠砸了一下自己的胸,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听到秋闱没命地哭嚎声,他像打了胜仗一样满意“你不是挺能忍的吗?这点痛算什么。”
秋闱杀猪似的尖叫。“我是为王着想啊!我要是中途冒出来还不把你俩吓出毛病来啊,男人最怕就是那种时候受惊啦搞不好弄得男不男女不女行了别打了!!”
简连砸了两拳把自己砸到了床上,躺下便有点起不来了。幸亏心脏早没用了,不然这会儿准停跳。“还说不说了?”
“不说了不说了。”秋闱明显是真哭了,拖着长腔服软。“王有什么事就问吧,秋闱等会儿要去睡觉了。”
简突然不忍,后悔起对他下了重手。“对不起。”真心地跟他道歉,换来他一阵呆愣。“秋闱不是被打到幻听了吧?离王会说对不起?!?
“对不起。”简耐心地重复。经历过那么多事,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宴离了。
秋闱停止了呼号,有些闷闷地说道“以后别说这三个字了,我不爱听。”
“好。”简轻笑。其实对他说这三个字的机会也不多。“言归正传,他是怎么回事?”
“我就知道你要问他,可惜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费国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千年……好吧,就算是三百多年前的王起死复生了怎么就没引起轰动?现任费国国君就那么一声不响地甘心让位了?!”
“这个就得等刘挽的线人了。”
简自床上坐起。“为什么苏阆还没有跟你联系?”
“肯定是出事了,不过具体情况我们在这里也无法知道,只有等暗王了。”
等等等!简心烦意乱。这么危急的时候他却只能等。“你不能主动和苏阆联系吗?”
秋闱无奈地笑笑“王以为我现在是什么状态?”
简无力地躺回床上。“没事了你睡吧。”
秋闱应了声便去睡了。简翻了个身,把脸埋到被里。薛暗的花香已经淡去,被一种潮湿的味道取代。薛暗走后,他就一直睡在他的房间里。身后的伤已经痊愈,回想起那一晚,只余下幸福和不舍。
耀……
他想起那个朝他挥剑的人,心头被复杂的情绪所笼罩。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与他为敌……
“哥哥。”五岁的宴离看着挡在他身前的人,父王朝自己挥来的鞭子落在了他的身上,抽烂了袖子。他却一声不吭,死死护住身下的宴离。
“耀儿,让开!”父王的声音狠厉“不然连你一起打。”
“打吧。”宴耀只有十二岁,气势却不输。“父王今天分明是要打死弟弟,也好,要死我们兄弟一起死,父王绝了后就真的亡国了。”
“你!”费王宴图气得挥起了鞭子,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只有这么两个儿子,大儿子宴耀从小便被封为太子,养成了强硬的性格,是他理想的继承人。小儿子宴离是他六十四岁大寿当天出生的,老来得子,他曾经为此长跪于祖宗牌位之前谢恩。宴离从小便聪明伶俐,又生得漂亮,尤其是那一双奇异的紫眸,深得他的喜爱。他最喜欢带着他到处闲逛,看着他一天天长大,越长越显出皇族贵气,他身为人父的骄傲也与日俱增。可这样的幸福只维持了短短四年多,皇宫书库的翻修中,整理出一些创国时留下的古籍,神官们争相翻阅,却不曾想翻出了个惊天秘密。费第一代大祭祀衡宇在自己的手札中明确记载了一条:费亡于紫瞳。
费亡于紫瞳。多么简单的五个字,却一下子将他击倒!他杀光了那几个神官和整理书库的官吏太监们,永远地封住了他们的嘴。可秘密却长在他的心里,他开始害怕看见自己的儿子,更害怕他用他那双单纯的眼睛对自己笑,甜甜地叫他父王。他开始拼命虐待他,打骂是常事,廷尉手里的刑具被他拿来在儿子身上用了个遍。宴耀是个好哥哥,每次都会护着弟弟,睡则同寝食则同碗生怕他下手杀了宴离。可他并没想到父王的心,一个既是帝王又是父亲的心!
“动手啊父王!”宴耀冷笑“一起把我们打死,你也可以安心去见列祖列宗了,告诉他们费还果真是亡在了离的手里。”
宴图放下了鞭子,疲惫地走开了。早知,便万万不会把那个秘密告诉耀儿。
“离,受伤了吗?”宴耀仔细检查着弟弟的身子。
宴离摇头“没有,但是哥哥受伤了。”
“没事。”宴耀拍拍自己的胸脯“我身子壮,这点小伤算什么!离,你不要怕,等我当上了王,就再也没有人敢打你了。”
“嗯!”宴离高兴地点头,缩到了宴耀的怀里。“哥哥要快些当上王。”
“好,我答应你。”宴耀抱紧了弟弟,心疼他的幼小。在他华丽的衣饰下,是满身的伤痕。“等我当上了王,离要做我最好的帮手,我要让全世界都看到费在我们的手里强大。”
“好。”宴离更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离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不许反悔。”
“嗯!”宴离重重点头,期待着不用再挨打的一天。
一片吵杂,宫里乱作一团,侍女太监们来来回回跑着,尖叫声不绝于耳。地牢中的宴离已经十三岁,为了抵抗八年来的摧残磨砺,他的身体比同龄人健壮许多。地牢的门突然被打开,许久不见的阳光照进来,刺痛了他的眼。什么东西被丢到他的脚边,一些粘稠的液体飞到了他的身上。睁眼,是满身的血。脚边还在滚动的,是颗人头,发上还绑着珍珠冕冠……
“离。”有人走到他跟前蹲下,声音温柔。“离,终于没有人敢再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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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声明声明再声明:人家两个是纯洁兄弟关系……
番外 秋闱心事
离暗某年 泰安城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