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第五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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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程鸿业就这样一直在为公事奔忙着。白天参加招标会议，晚上则和小组人员讨论对策，每天都要忙到深夜才得以休息。
而在此期间，随行的嘉颜也没有闲着，他不但自觉地担任起了后援队的工作，为他们的食宿扫清后顾之忧，而且在必要的时候，他还会作为联络员，传递公司的情报，以及给现场的队员们准备应急资料。
到了第四天下午，招标会议终于能够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只等对方的董事会做出决定了。趁着程鸿业一行被请去参观厂房的机会，嘉颜独自一人走上了纽约的街头。
该买什么好呢？弟弟妹妹们会喜欢什么呢？
在琳琅满目的商店间晃悠了两个多小时，眼看着太阳都开始偏西了，嘉颜仍然没有选到什么中意的礼物。
说句实话，其实对于年幼的两个弟弟，他到是比较容易猜测他们的喜好，可是对于已经成年的慕华，和妹妹思源，他根本就不知道该买些什么。而且据他所知，程鸿业每个月都会在他们的帐号里，划入高额的生活费，所以一般说来，他们应该是什么都不缺的。再加上还有鸿轩和淑姨两个，嘉颜只觉得得自己脑袋，都快要打结了。
就这么又逛了一个多小时，实在是无计可施的嘉颜，最后干脆就冲进了一家电器商场，买下了四台高档配置的笔记本电脑，然后又到饰品店里，买了两套印第安银饰。
反正不管怎样，在这信息化的时代里，电脑总是会受欢迎的。而作为女性，新潮的饰品，应该也不会错。想到马上就可以和弟妹们见面，嘉颜的心里顿时就充满了期盼。

“嘉颜，你到哪里去了，手机都不带，可真是要急死我了。”
可是，就当嘉颜喜滋滋地推开房门时，迎接他的却是满屋子的凝重气息。看到他终于安然出现，几乎所有人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啊，我忘了。原想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会去那么久，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把四个沉重的电脑包往沙发上一放，嘉颜不好意思地向着所有人打着招呼。
“只要没事就好，那我们走了。”
等到识相的员工们全都退出了房间，程鸿业马上就急躁地抱住了嘉颜的身体，把脸庞深深地埋入了恋人的颈窝。
“你去买什么了？我能看吗？”
与温柔的语气相反，他在肢体上表达出来的担忧，则再一次勾起了嘉颜的愧疚。
“对不起，我去买礼物给慕华他们了。不过挑来挑去也不知道买什么好，就买了四台笔记本电脑，再给淑姨和鸿轩买了两套银饰，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
因此，虽然觉得程鸿业有点大惊小怪，但是理解他的心情，嘉颜都是任由他抱着自己。
“四台笔记本电脑？两套银饰？全都一摸一样的？哈哈，哈哈！”
只是，听完了他的解释，又看到了那两套印着同样条码的首饰盒，本来还一脸后怕的男人，立刻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按照常理，应该不会有人会买两种一样的礼物，去送给六个人吧。
“有什么好笑的，我可是很烦恼的。”
“是，是，没什么好笑的，买得很对啦。只是下次记得带个人去买，小心累着了。”安抚着已快恼羞成怒的恋人，心情转好的程鸿业，接着又搂着他坐到了沙发上面：“嘉颜，今天晚上有个宴会，我想带你一起去，可不可以？”
“宴会？那也是招待你们这些老总的吧，我去干什么呀？”
“可是，你是我的伴侣啊。史宾塞先生知道你也来了，一定要认识你。你放心，我们现在是在美国，这里不会歧视我们的，去吧嘉颜，你也该试着去站在我的身边，光明正大地做我的另一半了。”
“正大光明？可是。。。。。媒体。。。。。。”
“媒体那里你也不用担心，经过了半年的报道，最难听最恶劣的评论他们都已经做过了，再写也不过如此罢了。而且这一关总是要过的，你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背后吧。”
“好吧，我去。”
被男人这么一激，嘉颜马上就激动地挺起了胸膛。一来，他的确不想再做什么地下夫人；二来，作为一个男人，他也想要分担对方的压力。就算在能力上，怎么都无法赶上优秀的程鸿业，但是至少，也应该有与他并肩作战的勇气。

第六章
因此稍作整顿以后，穿上了正式礼服的嘉颜，在八点左右，便随着程鸿业一起出发了。
那是一座位于纽约边缘的海边别墅，也是对方总裁史宾塞先生的家。
“真不愧是美国支柱企业的老板，这简直就是一座城堡嘛。”
第一次看到这幢巍峨的建筑，嘉颜不禁感叹了一声。
“你喜欢吗，如果你喜欢大的房子，回去以后，我马上买一块土地，造一幢更好的给你。”
“不要，我只是说说而已，用得着那么认真吗？”
“我当然是认真的了，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就算一下子办不到，我也一定会努力让它变为现实。”
“你。。。。。。。。别说了。”
虽然这些甜言蜜语，的确是很受用，可是慌张地望了望四周的人群，满脸通红的嘉颜，还是没好气地白了程鸿业一眼。在他想来，要不是别人听不懂中文，那些本就在身上打转的视线，一定会带上浓浓的嘲讽色彩。
跟着三三两两的人群，走进了大厅。嘉颜发现屋子里面的装潢，比外面更来得富丽堂皇，大概以前的皇宫也不过如此吧。
“嘉颜，这是史宾塞先生。”
正当嘉颜感叹于宴会的豪华时，程鸿业已经引领着他走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身前。
“史宾塞先生，这是我的伴侣嘉颜。”
象这样的介绍方式，对于嘉颜来说还是第一次。尽管觉得非常羞涩，但他仍然勉强着自己有礼貌地和史宾塞握了握手，并用英语寒暄了几句。
认识完这里主人，程鸿业又介绍他认识了多位宾客，包括各大公司前来投标的企业老总，以及史宾塞先生的亲朋好友。可能是那些人士早就听说了他们之间的故事，也或者是出于基本的礼貌，的确没有人露出嘲讽的姿态，不过，一些好奇的目光，仍然免不了要在他们的身上来回巡视。但对于习惯别人注视的两人来说，这样的眼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跟着程鸿业转了一个多小时，听着那些高深莫测的虚假客套，越来越觉得无趣的嘉颜，钻了个空子逃进了洗手间里。就算知道公司的老板会有很大压力，但是实际接触到这种累人的场合，嘉颜还是大受冲击，明明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但为了公司的利益，却要陪着笑脸和人虚以委蛇，这种做作的氛围，只让他感到难以忍受。
大大地深吸了几口气，又用冷水洗了洗脸，嘉颜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高级西装打着领带，用发蜡将头发梳得油光可鉴，这样的他真是好陌生也好奇怪。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答应那个男人，嘉颜直到现在还是有种恍惚的感觉。记得就在几天以前，他还在为要不要原谅男人而挣扎着，还只是决定试着去忘记那些伤痛而已。可是今天的他，却已经以伴侣的身份，跟着程鸿业来参加这样的宴会，并决定要和他共同担负起两人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时候，是什么令他有了这么大的改变，嘉颜不太明了，他只知道在不不知不觉间，他又一次把程鸿业放进了心里，让那个男人再一次成了最重要的存在。但是，真的能再信任他一次吗？真的能站在同一立场上吗？这些天来，因为忙碌而没有细想的问题，此时都涌上了嘉颜的心头。
又休息了好一会，大约二十分钟以后，他才慢吞吞地回到大厅。
站在窗边的一角，嘉颜远远地眺望着另一端的程鸿业。即便是在众多身材高大的欧美人士之中，男人那伟岸的身躯，仍然显得异常的出挑。再加上他拥有明星都无法比拟的艳丽容貌，以及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高贵气质，凡是他所到之处，也必定是人最多的地方。
真的是好出色的男人啊，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他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这样的人真的会只属于他吗？他真的有能力和他站在一起吗？
转念之间，再看着穿梭于会场上的名流淑女，嘉颜的心里只觉得异常的别扭，这样的环境，这样的交际，是他从来都没有正式进入过的，相对于会说几国语言，又见多识广的程鸿业来说，他真的是相差得太远太远了。
原来，就在他拘泥于两人的感情，不停地在那里打转的时候，程鸿业却要承受这么多的额外压力。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程先生没空陪你吗？‘
正当嘉颜神思恍惚的时候，一道粗亚的男音，突然闯入了他的耳中。
“史宾塞先生。”
那是老史宾塞的侄子，一个三十多岁的肥胖男人。他眼底闪烁的贪婪光芒，直让嘉颜禁不住一阵厌恶。硬是挤出一抹社交性的笑容，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叫我乔治就可以了，象你这么漂亮细致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呢。怪不得连程先生那样的男人，也会迷恋上你。”
“史宾塞先生，小心您的衣服。”
“谢谢，你真是体贴。”
冷冷地瞥着男人恶心的模样，嘉颜故意用手中的酒杯抵住了他的去路。只不过那个一脸迷醉的男人，似乎一点都不在意，顺势拿过了嘉颜的杯子，史宾塞就这样把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你。。。。。。。”
“这是我的名片，我希望能在公事以外的场合于你见面。”
一改刚才的轻浮态度，史宾塞忽而取出了一张名片，一本正经的交到嘉颜手中。可他话语里所指的意图，却是再明显不过的。
“啊。。。。。谢谢。”
讨厌着男人有所图谋的暗示，又不敢得罪了鸿升的客户，嘉颜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名片，不知该如何应对。
“史宾塞先生，你们在聊什么呢。“
还好就在这时，程鸿业适时地出现在了两人之间，并把他顺手拉进了怀里。
“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
“那可多谢史宾塞先生对嘉颜的厚爱了。”
相对于故作轻松，讪笑着的史宾塞，程鸿业的社交仪容里，却闪烁着无法忽视的挑衅光芒。再加上嘉颜在无意间，流露出的欣喜与求助，本就不爽的男人，更是摒发着一股怒火。
“呵呵，那你们慢慢玩，我失陪了。”
而看着他们两个心意相通，恩爱甜蜜的模样，预感到希望落空的史宾塞，马上就结束了话题，无趣地走开了。

这天晚上的宴会，一直持续到了12点才结束散去。回到宾馆，洗完了澡，嘉颜怔怔地站在窗前，看着灯火璀璨的纽约夜景。
所谓的上流社会，真的是那样的吗？
回想起刚才宴会上所经历的一切，他到现在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特别是想到他和程鸿业之间的差距，自惭形秽的嘉颜，不禁又要把自己的决定，和所要承担的责任，以及随之而来需要加强学习的东西进行了一番比较。
“在想什么呢？嘉颜。”
“没什么，我在想你为什么没有再另聘财务副总。”
就当嘉颜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穿着着浴衣的程鸿业，突然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身体。
混乱之中，他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一下。
“因为那个位子是留给你的，你是我的另一半，我的钱当然要由你来管理了。其实，不管在什么时候，也不管我有多生气，我的心早就认定了你一个，所以从以前开始，我就把公司和家里的财政大权都交给了你，你永远是我今生唯一想爱的人。”
原来，在那些表面的控制之下，叫他做特助，叫他管理家务，逼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实际上却隐含着这样的信赖和执着。
但是，在了解了男人在感情上的笨拙以后，嘉颜不由得要为自己所受的苦楚，感到忿忿不平。
“可是，你却把我害得好苦好痛，不仅是身体，还有这里也好痛好痛，痛得都快要死掉了。”
靠着背后那宽阔的胸膛，嘉颜瑟瑟发抖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当初，离开你是逼不得已，想你能过普通生活，也是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不要留下什么遗憾。要作出这样的决定，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其实会有多么痛苦，但为什么你都不好好体察我的心思，要这么折磨我，逼迫我，还要把很多不相关的人拉进来，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那么的极端，又喜欢迁怒别人？”
“对不起，嘉颜，是我太任性了。”
一方面确实是想向嘉颜的忏悔，另一方也希望嘉颜能把隐忍多时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程鸿业赶紧收拢了怀里的身体，鼓励着他继续下去。
“其实，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多心思，要我回来的话，你只要好好向我说明，也可以向我发些小脾气，可是你为什么要用逼迫的手段，难道对我表白一下，让我感动一下，就这么的难吗？”
“对不起。。。。。。”
“我和别人多说一句，你就要大发雷霆了，那看着你和别人打情骂俏，和别人亲热，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还有，你那样轻贱我，对待我，你想过我又怎么能承受得了吗？”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