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兽 2 战火纷飞的爱情传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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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夫人还真是忧国忧民吶。」夹了一个虾球到莫一凡的碗里,唐祁年宠溺地看着妻子年轻俊美的脸,「战争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昨天商会还决定支持国民政府五十万担军饷,以示华商对战事的支持。」
「哎,好好的打什么仗,劳民伤财。」莫一凡边说边狠狠嚼着虾球。
「是啊,欧洲那些美丽的国家,那些艺术品,也被战火凌虐着。」
「呵呵,看你感慨得好象你去过一样。」
「卢浮宫么?倒是去过几次。」
唐祁年说着,随口换了一句法语:「大家都开玩笑说,卢浮宫里的那张‘蒙娜丽莎的微笑’是赝品。」
听到他说法语,莫一凡吃惊地抬起头:「你会说法语?!」
「我的少年时代是在意大利度过的……父亲在那边做艺术品的生意,偶尔会去法国去拜访朋友,我也会跟着一起过去。不过我觉得我的法语讲的并不好。」
说完之后,唐祁年谦虚地笑了笑。
「我觉得非常的好……不过,重点是,你从来没跟我提过你的少年时代。」
「那并不重要,我的少年时代已经过去半个世纪了……法国很美,也充满了艺术的灵气,所以,我……知道你为什么想回去。」说这话的时候,唐祁年认真地盯着莫一凡的眼睛。
根本没有听出任何弦外之音,莫一凡单纯的认为他和自己都对法国有感同身受的认识:
「恩,那里是艺术的国度,如果可以,我宁愿一生都留在法国。」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去那里定居好了。」
——定居?
想到自己那个被留在法国的秘密,莫一凡的神情突然变得慌乱起来,却不想唐祁年下面的话更是一个晴天霹雳,在他头顶炸开:
「哦对了,有封信好象是寄到法国的……据说是地址错误,被邮局退回来了。」
手上一僵,莫一凡立刻警觉起来,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惊恐。好象根本没有注意到妻子的神情有多么紧张,唐祁年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是退到你家的地址的,今天早上岳父来我公司办事,就交给我,叫我给你带回来。」
隔着餐桌不到半米的距离,那封信被递到他面前。莫一凡咬紧了嘴唇,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颤抖着去接那封信。
自从七年前开始那个他和卡尔斯曾经居住过的地址仿佛就失效了,一直以来寄出去的信都仿若石沉大海,偶尔还会有信退回。两个人的联系从那时候起就已经中断,可他还是坚持每两个月写一封,而且每次都把回邮地址写成自己家的,这样即便是退信也只会退回自己家里。——何况偶尔有退信出现,也都是父亲亲自送到自己手里,为什么这次会交给唐祁年转给自己呢?
拿过信,莫一凡尽量装出冷静地翻看着信的封口处。可经历了风吹雨打,长途跋涉到欧洲又被退回香港的信封早就被蹂躏得不成样子,那封口翻着边毛,根本看不出是不是被拆开过。
——他看过了?他看过这封信的内容了?难道他早就发现自己和法国还有信件来往?或者连卡尔斯的存在也早已知道?!
意识到信件的内容可能被唐祁年看过,自己的的秘密也有可能被发现,莫一凡简直不敢再去想象——一旦唐祁年发现了卡尔斯和维克多的存在,很难说他会不会为了报复自己,让自己的家人被那些黑道打手装进麻袋,然后扔到维多利亚港去。另外唐家据说和意大利的黑手党也有合作,那岂不是卡尔斯和维克多的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原来一凡你在法国还有朋友在保持联系啊,怎么都没有告诉我呢。」
男人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莫一凡尽力的咬紧了嘴唇,努力装出一副毫不紧张的样子,可就连管家都能听出来他的牙齿在打架:
「啊……大学的同学……也没什么,一般的关系,我……常……找资料……拜托他们……」
「哎……一凡啊,年轻时候多交几个朋友是好事情,法国人又都热情,有几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情。」唐祁年已经放下了筷子,声音还是如常平缓,「不过呢,现在局势很乱,如果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朋友,我看还是不要联系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碰上了间谍的话,唐家的偌大家业就有可能受到连累啊。」
「对不起……我知道了……我……没考虑那么多……对不起,我……以后……不……不寄信了……」
脑袋里已经嗡嗡作响,断断续续的回答着对方的责怪,莫一凡根本听不出来唐祁年是真的担心遇到间谍影响唐家,还是只是为了跟自己摊牌而找个开场白。巨大的压迫感瞬间袭来,让胸口那刚刚被乌梅的酸涩压抑下去的堵塞又涌了上来,近在咫尺的唐祁年脸上的表情也因为被呕吐感逼出来的眼泪而模糊。
看着对方颤抖的肩膀,唐祁年的眼神却越来越冷漠:「另外呢,你在法国……」
「唔……呕……」
根本就没办法再继续听下去,莫一凡从位子上窜了起来,冲到厕所里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一凡!?」
唐祁年也突然象被人打醒了似的,慌忙跟进了厕所,却看见莫一凡已经吐得昏倒在马桶边上。一把抱起妻子,唐祁年急躁地吼了起来:
「管家!快叫医生!叫医生来啊!!」
「唐先生,请放心,尊夫人没有大碍,只不过是妊娠反应有些强烈罢了。」
医生的一句话,让唐祁年的嘴巴张了半晌才闭上。回过神之后,他一把拉住医生:
「您说什么?您再说一次!」
被抓得胳膊生疼,大夫皱起了脸:「啊……我是说……尊夫人的妊娠反应有点强烈,我开点药吃过就好了。」
「妊娠?!你是说他怀孕了!?」
放开医生,唐祁年突然失态地跪倒在房间门口:
「我唐家有后了……」
医生在旁边被吓了一跳,也不敢说话,就看着唐祁年伏在地上自言自语。听到声音的管家忙赶过来,把一脑袋雾水的大夫请了出去,又回身扶起自家老爷——自唐祁年刚刚成立帮派就跟着唐家,多少也知道唐祁年经历了什么样的人生,所以多少可以理解老爷的心情。
「老爷,夫人醒了。」
「老冯!你听见了么?唐家有后了,唐家有后了!」
没了外人在场,唐祁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双手挂在管家冯佳静的胳膊上,哭哭笑笑,语无伦次。管家笑了笑,搀着他:
「老爷?夫人在等着您呢。」
「哦,对……」唐祁年用袖子抹了抹脸,擦去泪痕,语调里还是难以压抑的兴奋,「老冯,明天从银行里取五万块,我要到庙里还愿!」
「是,老爷。」
管家应完了话一抬头,就见自家老爷一阵风似的刮出房间。
莫一凡在二楼的房间里就听见了唐祁年的叫声,一时间心里百味陈杂起来。从来心里就清楚唐祁年对自己的好,可是刚刚在餐桌上对质的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唐祁年的眼里看到了杀气。不知道唐祁年到底了解自己在法国的事情到了什么程度,但他肯定,如果不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突然宣布了自己的存在,恐怕这个时候等待他和家人的,已经是维多利亚港湾里轮船的螺旋桨了。
进了房间,唐祁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奋,而是轻轻把那封信交到莫一凡手里:
「这给你,你好好保存着。」
摸索着信的封口处,莫一凡觉得也许自己坦白一切比让对方逼问出来要痛快得多:
「……祁年……我……」
按住他的手,唐祁年淡淡地说:「等你生完孩子局势应该也没那么吃紧了,到时候我带你去一趟法国,信被退回来一定是地址被注销,或者对方已经不住在那里了。」
「祁年?」
望着妻子忽闪着的眼神,唐祁年似有意似无意地嘟囔道:「信到我手里的时候还是封着的,应该没人拆开过。」
「……」
沉默地接受了他的话,莫一凡明了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唐祁年是在告诉自己——为了孩子,信和法国的事情到此为止,以后任何人都不可再提。
一九四零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欧洲主战场,法国战争史上著名的「敦刻尔克撤退」成为了世界各大媒体一时大肆报道的头条新闻。而媒体们除了赞赏指挥官兵成功撤退了三十三万英法联军外,也沉痛地哀悼了被德军地对空武器所击落的数千英法空军。
同一时间,在香港唐氏的主宅里,却正发生着举家欢庆的事情。
年近七十才让妻子怀上第一胎,等了三年后又一举得男的唐祁年根本顾不上熬了一夜的疲惫,激动得双手直颤。接过那孩子,唐祁年亲了又亲,怎么也舍不得放下。直到一旁的管家小声提醒他:
「老爷,医生还在厅里等着呢……」
「恩……管家,给医生把红包包上,然后吩咐下面开始准备少爷的庆生宴。」
管家应了一句,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吩咐厨房,夫人的菜单要大补的,不管花多少钱,只要是夫人想吃的,都得弄来。」
「是,老爷。」管家边应着边用袖管掩了口笑着想:从三年前开始就这么吩咐厨房了,现在就差从天上给夫人摘月亮煲汤了。
疲惫地靠在床头,正小口的喝着佣人一勺勺喂到嘴里的红糖姜水,已经变回人身的莫一凡抬头看到唐祁年抱了儿子推门进来。
「哎呀,老爷……屋里血气还没清,您进来不好,会煞到的。」
仆人见唐祁年进门,忙起身拦他。
「不碍的,我自己儿子的血气,怕什么。」
唐祁年坐到床边刚刚仆人坐着的位置,把孩子交到莫一凡的怀里,自己则端起了糖水。回头看了一眼因为自己的行为而瞪大了眼的仆人,唐祁年不悦地皱了下眉头:
「你下去吧,把门带好,夫人怕风。」
「是,老爷。」仆人下去的时候还在惊讶——老爷自己端汤倒水的伺候人,真是前所未闻。
回头看着莫一凡低头望着孩子的幸福表情,唐祁年从心口涌上了一股热意:
「一凡,来,再喝点。真是辛苦你了,大夫说孩子有八斤多重呢,真是个大胖小子。」
喝了一口唐祁年亲自舀到嘴边的糖水,莫一凡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每天都吃一大堆东西,不用说孩子了,我都长了好多肉呢。」
「胖点好,福气啊。」
「才不要呢……」说着,他又低头亲了亲儿子的脸。不过下一个瞬间,他眼前的小家伙已经变成了小小的维克多——他也曾这样小小的缩成一团,被自己和卡尔斯护在怀里,皱皱的小脸上还挂着初次见到这个世界的泪水。
——维克多,你现在和你父亲还好么?妈妈……对不起你们……
看到妻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唐祁年不觉心头微微刺痛。非常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唐祁年却还是保持着应有的风度,将糖水放到下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一凡,你现在也是做母亲的人了,将来儿子的教导你也要有份,不能再随便耍小孩子的脾气。」
「我知道,我会的。」
被对方一句话叫醒,莫一凡更低了低头,将表情隐藏住。这些年来,他早就习惯了对方命令样的语气,也学会了克制自己日渐泛滥的思念。
「想要什么礼物么?你为了龙儿辛苦了这三年,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报答你。」
早在孩子出生之前,唐祁年就请算命先生为孩子测过字,大名唐启龙,小名就取最后一个字叫龙儿。
「哪个做母亲的不辛苦……」
淡淡地笑里挂上一丝忧郁,莫一凡突然闪了闪眸子:
「祁年,能不能在院子里帮我种几颗橄榄树?」
「当然,只要是你的期望。」
从此,唐家的庭院里多了一大排橄榄树,可惜据说是因为气候原因,在以后的多少年里,都没有结过一颗橄榄。
第五章
一九四一年西洋历新年前夕,日军攻占香港,英籍港督杨慕琦被囚禁,香港沦陷,被迫开始了长达三年零八个月的日据时代。
因为经济和政治的双重崩溃,整个香港顿时陷入一片战时恐怖之中。
作为香港商会的领头人物,为了方便地指使商会成员为日军提供物资,以及由商会的成员出钱为日军建设兵工厂,唐祁年多次受到了日军驻港督察矶谷廉介的「召见」。每次唐祁年被叫走之后,莫一凡都会抱着才一岁大点的启龙,站在位于半山的唐家本宅的阳台上,急切的盼望着丈夫的归来。
香港被占领的这几个月以来,日军每天都在进行着令人发指的罪恶行径。深知日军的狠毒,以至于每次唐祁年出门的时候,他都会担心丈夫遭到日军的毒手。
事实也证明,唐祁年确实在日本人那里吃了不少苦头。总是带着红肿的面颊或是眼角的淤青回来,最可怕的一次是胳膊上被日本兵的刺刀上穿了一个血窟窿。
「没关系,我曾经和日本黑龙会有过来往,日本人是要买我几分面子的,他们不能杀我。」
处理好伤口之后,唐祁年安慰着已经泪眼婆娑的莫一凡,同时把儿子抱进怀里亲了又亲:
「放心,日本人占不了多久的,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