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喘息-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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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鱼还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早知道我就不用上学,直接听吴部长的话就行了。
天堂的情欲
洛鱼开始遥想未来了。
洛鱼开始遥想亲爱的瑶妹了。
丁江水清,酒香扑鼻,这已经足以让人高兴了。
这天,覃瑶给洛鱼发了一条传呼短信:你是一只小鸭子┄┄咿呀咿呀哟┄┄我是一只小鸭子┄┄咿呀咿呀哟┄┄我们两个在一起┄┄咿呀咿呀哟┄┄。自从有了这种先进的通讯工具,传呼短信便成了他俩交流的工具。在沙丘几十万人口中,他俩算是最先享用这种工具的人了。覃瑶喜欢开玩笑。洛鱼的传呼机经常深更半夜 “BBBB”地叫,惊跑了他无数场幽梦。有一次,洛鱼在电话里对覃瑶说:“你打搅了我好几次约会!”她一惊:“和谁约会?”洛鱼嘴里说:“和你呀!”心里却在说:“和叶玉清呀!”覃瑶兴奋地说:“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洛鱼说:“夜里,梦里。”覃瑶高兴得把电话筒也弄掉了。今天她又来戏弄洛鱼。洛鱼打算再让她高兴一次。洛鱼打通了传呼台电话,传呼小姐轻柔而细腻地问:“请问你被传的号码是多少?”洛鱼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说了。呼姐又问:“请问传呼内容是什么?”洛鱼说:“你是天上的百灵鸟┄┄”呼姐打断了洛鱼:“你说我是百灵鸟?!”洛鱼说:“这是传呼内容,当然你也是百灵鸟。”呼姐甜蜜地哈哈哈,又问:“还有吗?”洛鱼说:“我是地上的癞蛤宝┄┄”呼姐又打断问:“什么是癞蛤宝?”洛鱼说 :“就是癞蛤蟆,蟾蜍。但你必须写癞蛤宝,否则不押韵。”呼姐又是一阵哈哈哈,又问:“还有吗?”洛鱼说:“你在天上飞,我在地上追。飞呀飞,追呀追,只要滚得一堆堆。”呼姐再一阵哈哈哈。
星期天一大早,洛鱼坐上了班车。班车的速度总比希望的速度的慢,望着窗外流动的景色,洛鱼的思绪又开始放飞了。
脑海里刚浮现出尤毅孩子一般的神情,洛鱼就神气了。洛鱼打败了他,或者说洛鱼吃掉了他。用覃瑶的说法,打胜仗和吃人都会让你有成就感。这种成就感又会激励你继续去打仗和吃人,直到你成为时代的骄骄者。这种感觉真好,像在湍急的丁江河中游弋,又像在呼啸的飓风中狂奔,又像在突兀的崖石上高吭。
班车继续流动着,洛鱼又看见覃瑶在窗外飘逸。洛鱼感觉有些难耐,覃瑶那充满活力,充满生气的身姿,像迷魂剂一样,让他魂牵梦绕;又像兴奋剂一样,让他豪情万丈;又像催化剂一样,让他野心勃勃。这种感觉真好。一种激励洛鱼不断打胜仗的感觉,一种激励洛鱼不断去吃人的感觉,一种激励洛鱼不断去追寻少年梦想的感觉。
洛鱼径直走进电话亭。洛鱼呼了覃瑶,说我在电信大厦前等你。
洛鱼站在电信大厦前看行人。
一个小男孩从洛鱼身前走过,他正在吃“娃娃头”冰淇淋。洛鱼在省城念书时,每逢天热,总爱吃这玩意儿,那顽皮的造型,冰凉的惬意和淡淡的甜味,让洛鱼留连忘返。第一块刚完,就想吃第二块。第二块刚完,就想吃第三块。洛鱼最高的纪录是连吃十块。失去节制终会造成严重后果,最后吃得上吐下泻。不知道这个男孩会不会像洛鱼一样。
一个背背篼的老太婆从洛鱼身前走过。她已经很老了,脸很黑,布满了皱纹,眼睛深陷。世界在她眼里一定很奇怪,她止住了脚步,侧身看着高高的电信大厦,不停地抬头,抬头,口中还在叨念“一,二,三,┅┅”,足足十二层高。在抬头的过程中她一直用右手托着后脑勺,生怕脑袋掉下来似的。
一对恋人从洛鱼身前走过。女人的嘴巴一直在嘟囔着“我偏要,你怎么着!”女人总是说“我要”。这年头,男人都被女人改变着,这世界也因此而被女人改变。那男子说了声“不行”,那女子再说“我偏要”,那男子便不吭声了,为了达到心理平衡,便在女子的浑圆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又一个女孩走到了洛鱼的面前。草绿色的连衣裙把她丰满匀称的身姿呈现得淋漓尽致。她的眼神诱人,她的脸蛋迷人,她周身都洒落出高贵典雅的气质。她正微笑地看着洛鱼。她在勾引洛鱼。
她挽住了洛鱼的手。
她拉着洛鱼钻进了一辆红色的出租车。
洛鱼说:“一个女人正把我带向何方?”
她说:“是公主。”
洛鱼说:“对,是公主。”
她说:“是美丽的。”
洛鱼说:“对,美丽的。”
她说:“一个美丽的公主正带着她心爱的王子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出租车很快到了城北的“富岛公寓”小区。
整个小区呈圆形,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水池,水池中央有一座小小的岛屿,岛屿的中央有一座汉白玉裸女雕像。外围与水池之间的环状带上耸立着五幢十五层高的楼宇,呈五星状排列。每两幢楼房之间的72度扇形区域是绿化区。绿化区枝繁叶茂,花草掩映,这是居民休闲散步的地方。
早就听说“富岛”是富豪享乐,百姓追梦的地方。百闻不如一见。洛鱼的脚在颤抖,洛鱼的心在狂跳,这是一个小百姓走进梦里的切实感受。
覃瑶拉着洛鱼走进靠北的一幢,乘电梯到了八楼。她掏出钥匙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洛鱼霍然发现自己置身于月宫之中。在覃瑶的引领下,洛鱼在月宫里游览了一遍。整个房屋是跃层式,下层是休闲和用餐区,进门是一个宽敞的客厅,客厅右侧有一通道,穿过通道走进了饭厅、厨房和卫生间。客厅左侧也有一通道,通向三个房间,第一间比客厅稍小,是一个小型的舞池;第二间比前一间又稍小些,是棋牌娱乐室;第三间又小些,是书房。沿着楼梯登上第二层,是休息区,由一个带卫生间的主居室和三个稍小的卧室组成。整个房屋装饰之豪华,摆设之奢侈,是难以用词汇描述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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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鱼明白了一切。
洛鱼的脸上依然平静,心却开始狂跳,一种强烈的占有欲骤然升腾。当覃瑶拥着他再次走进她的卧室时,洛鱼的心弦即将断裂。
覃瑶紧紧地握着洛鱼的手。
她说:“你的手心很热。”
洛鱼说:“是的。”
她紧紧地靠在洛鱼胸口。
她说:“你的心跳得很厉害。”
洛鱼说:“是的。”
她轻轻地解开洛鱼的上衣。
她说:“你的身上很汗。”
洛鱼说:“是的。”
在十秒钟的沉默之后,洛鱼说:“你的手心也很热,你的心跳也很快,你的身上也很汗,是吗?”
她说:“是的。”
七月里的天,是爱的夏天。在爱的夏天里,洛鱼无法抗拒爱的洪流。
七月里的温床,是爱的温床。在爱的温床上,洛鱼无法抗拒爱的诱惑。
音乐响起,心儿如此狂野地驰往她的身上,犹如海潮喧腾着奔向梦里追寻的彼岸。她在挣扎,就像砸断双腿的母狗在地上痛苦的翻滚一样,而她的痛苦比那只母狗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在撕咬,就像怀孕的母螳螂正张开大嘴去咬公螳螂一样,洛鱼就是那只公螳螂。
她含混不清地说:“我痛,但我要,我好想要!”洛鱼想,女人痛时也说我要,“要”是世界上最赏心悦目,最扣人心弦的乐章。
她清清楚楚地说:“这一天,我已经等候了十年!”洛鱼想,确实太久了。如果四年前在练舞厅把我再抱紧一点,再把你那甜滋滋的舌头伸进我的嘴里,我恐怕早已经让你做真正的女人了。
她颤颤栗栗地说:“你是一只野兽!”洛鱼想,是的,我不仅是野兽,我还是非人。非人是一种比野兽还凶恶的动物,如果你喜欢野兽,那你将更喜欢非人。
她丢魂失魄地说:“我快要死了!”洛鱼想,是的,上帝也说他要死了。但上帝死了算不了什么,你死了这世界就会在我眼里坍塌。
音乐嘎然而止。鸟儿如此温顺地停留在窝边,犹如夜的精灵拍着疲惫的大地说:“孩子,你睡吧!”
但此时并不是黑夜。
先前白得耀眼的床单已变得殷红夺目。
覃瑶傻傻地笑了,洛鱼走进了一个美丽公主精心安排的童话,床单是爱的童话中王子无法逃脱的见证。
从疼痛和激|情中走出来的覃瑶还不忘告诉洛鱼关乎他未来的事。她说:“你知道吗?爸爸考虑得可周到,他说,将来鱼娃从政走仕途,军军经商办企业。这多好!”覃瑶说:“我家也是荣达建筑公司的股东,我哥现在正忙着沙丘中心广场投标一事,假如这项工程中标了,咱家就要分一大笔钱。你不知道,虽然爸爸当县长了,这事也是有难度的。沙丘的建筑大工程以前都是兴华建筑公司霸占了的,他们的后台是老不死的唐书记。咱家要从虎口里分得一杯羹也是有难度的。”
覃瑶还在说。激|情散去之后的洛鱼一直看着覃瑶的脸,还配合着她丰富的表情表情着。她还说:“我们会过上天堂里的生活。我多么盼望那一天早日到来。”
洛鱼不解地在心里自问:“天堂里的生活是什么样呢?” 那个离去的女人曾经轻轻地在洛鱼耳边说:“咱们找一块地,一起耕田,播种,浇灌,除草,收割,那是我梦想中的天堂生活。”可在眼前的女人眼里,住在月宫般的房子里仍然不算生活在天堂。
洛鱼该向往怎样的天堂呢?
荒野的嗥叫
洛鱼掏出一支烟,火柴划燃的瞬间,叶玉清和覃瑶这两个女人的身影骤然在火光中浮现。世界上最漂亮的两个女人。一股浓浓的火药味钻进了洛鱼的鼻孔,这是战争的味道。一场战争与另一场战争同时打响。一个女子争夺洛鱼的一半,因为洛鱼有一半属于她;另一个女人争夺洛鱼的另一半,因为洛鱼剩下的一半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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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柴熄灭,硝烟散去。
洛鱼抬头望着满天星斗。
“你很累吗?”岑水明狡黠地问。
“先前很累,但是现在,”洛鱼笑着说,“战争已经结束。一个女人走了,另一个女人大获全胜。”
岑水明给洛鱼点上烟。由于心底里战争的突然爆发,洛鱼忘了点烟。
岑水明问:“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洛鱼把手指向北天门。
“你明白了吗?”洛鱼接着说,“或许你还不明白。那里有颗最亮的星星。它正闪烁血光。”
“谁的鲜血?”
“不知道是谁的。”
岑水明再给洛鱼点烟。因为得意忘形,洛鱼的烟早已熄了。岑水明拍着洛鱼的肩膀,说:“兄弟,你成熟了。成熟就是把自己身体虚弱的一半隐身起来,单用强壮的另一半去拼杀。成熟就是把别人的腿打断,接在自己腿上使自己增高。成熟就是把自己的血肉熬制成蜡烛,照耀别人的前程,同时要让周围的人都知道,你就是那根蜡烛。”
岑水明接着说:“成熟就是把县长的女儿搞到手,前途和钱途都不焦不愁了。”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他又说:“你那个准岳父大人厉害呀!连县委书记也不放在眼里。说实话,我倒佩服他,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不误。”
洛鱼说:“覃益民的事我是不关心的。我看上的是他的女儿而不是他的权力和金钱。”
岑水明说:“兄弟,就别在我面前扯白了吧!你把叶玉清真给忘了吗?鬼才知道!好了,咱们就不说你的准岳父大人了。”
洛鱼嘲弄地问:“老大,是什么风把你吹调了头呢?你不是要为320万布坪人民伸张正义吗?”
岑水明说:“有一个叫程宝林的诗人写道:‘如今狼已经越来越少,荒野里尽是人在嗥叫’,过去,我认为这家伙是在写环保,现在才明白,他是在写人世。兄弟,不调头不行呀,做记者这行当像行船,如果对风向不敏感,船早就沉没了。去年,仁镇那次严重的车祸事故,死了二十几人,是你给我搞的线索,想起了吗?”
“我当然记得。”
“兄弟,就是那次,让我找准了风向。你不知道,我熬了一个通宵,洋洋洒洒搞了个新闻特稿。第二天一早,就匆匆赶到《丁江日报》报社总部,毕恭毕敬地将稿子递给了主编。那老头戴上眼镜瞅了半天,像看他的秘书小姐一样看着我,连连说‘精彩,绝妙’ ,说完,便把我的稿子丢进了纸篓。我又气又急地问,‘主编大人,枪毙了吗?!’主编皮笑肉不笑地说,‘枪毙了。’我问,‘为啥?’主编说,‘昨天晚上有人打招呼。’我再问,‘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