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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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像个大爷一样坐在柜台后面玩游戏,琐事都有工作人员处理,他基本什么也不管,继续着他的手残生涯,并且越挫越勇。
爱丽丝左手总是不得劲儿,不想陪他玩,在休息椅上坐得无聊,干脆干起了端茶倒水的活儿,给客人送饮料去了。
此时正是傍晚,网吧里正开始上人的时候,略微有些嘈杂,亚瑟戴着耳机打游戏,什么也没注意,直到有个常来的客人到柜台续费,顺便叫了他一声,他才抬起头来摘了耳机。
“那个员工,是你妹妹么?”客人指了指抱着几瓶可乐在大厅里游荡的爱丽丝,“挺漂亮的啊,也是混血儿?”
亚瑟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网吧里灯火通明的,爱丽丝已经成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倒是起到了很好的宣传效果。
但是如果这一幕被邵万城看见,亚瑟觉得自己回家之后可能得跪键盘了。
“啊,不是我妹妹,是我的那个什么……表妹。”亚瑟信口胡诹了一番搪塞过去,游戏也顾不上了,连忙起身,火速将爱丽丝拉回了柜台里。
通常六点多邵万城下班回家,都会开车经过这里,顺便接他们回去,爱丽丝很是明白亚瑟的想法,毕竟自己出院没多久,于是从善如流地坐在柜台后面的沙发上不动了。
亚瑟干脆关了游戏,对她说:“你看我这网吧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么?”
爱丽丝抬眼向四周扫了扫,不得不说,亚瑟浸淫/情报收集工作多年,尽管平时看起来二缺了一些,心思却十分细致,头脑也好,网吧里不论是座位安排,灯光照明,还是桌椅的舒适度都近乎无可挑剔,设备也是一流的,无怪乎短短三个月就能积攒起如此的人气,想必也是花了不少经费。
当然,使用费也比其他地方贵就是了。
爱丽丝只好摇了摇头,“我暂时看不出来,你再这样混下去,说不定能变成个企业家。”
亚瑟听了这话,美滋滋地在椅子上转了一圈。
“二楼以后要干什么?”爱丽丝问。
亚瑟当初是以邵万城的名义租下了两层楼的,现在下面是网吧,上面却还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亚瑟稍微怔了怔,“二楼……本来是给阿羽准备的,他不是说过想开个咖啡厅之类的?”
“咖啡厅么?”爱丽丝有些奇怪,“以他的性格,不应该是酒吧么?”
“那可不行,到时候一群醉鬼下来,再把本少爷的宝贝电脑砸坏了。”亚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二楼现在也没用了,要不然租出去得了,或者爱丽丝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我没那个精力。”爱丽丝摸着下巴想了想,“还是租出去吧,阿城最近放血放得狠了,我们也该回收资金了。”
“是呀,而且你还要上学。”亚瑟说出了这个悲伤的事实。
“那不过就是个幌子么。”爱丽丝笑了笑,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接起来说了几句话,走到窗户旁边往外看了看。
“阿城回来了,还带着谢医生。”爱丽丝看了看时间,“我说今天怎么比平时晚了不少。”
“你要去接受谢陵远的心理辅导了么?”亚瑟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嗯,阿城说送我们去一家茶餐厅,让你晚上自己回家叫外卖。”
亚瑟:“……”
邵万城在吃这方面一直很讲究,选择的茶餐厅都是很高大上的,甚至提前订好了座位,弄得谢陵远很别扭,好像他不是要去跟人谈话,而是要去吃个烛光晚餐顺便相亲什么的。
想到这里,谢陵远打了个哆嗦。
他要是敢把这种想法说出来,估计小命也就不保了。
茶餐厅在一条步行街里,汽车进不去,邵万城把他们送到路口说了店名就走人了,似乎是不想留下来碍事。谢陵远满心忐忑,根本不知道待会儿该问些什么,好在座位是开放式的,不是什么单独包间,气氛也很放松,爱丽丝随便点了几道菜,趁着上菜前的空当,谢陵远没话找话,又说起她的伤势,一说到这上面他就啰嗦起来,嘱咐个没完没了,爱丽丝边听边点头,觉得自己都快脑震荡了。
直到上了菜,才堵住了谢陵远的嘴。
他尝了一个虾饺,点点头说:“味道不错。”
爱丽丝喝了几口奶油浓汤,“阿城可喜欢这家餐厅了。”
“没想到他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品味还挺好。”
爱丽丝噗嗤笑了一声,“你不了解他,他不光是品味好,做饭也好吃。”
“他还会做饭?!”谢陵远差点没把杯子掉地上。
“会啊,那是他的爱好之一。”
谢陵远默默回想了一下自己一日三餐都吃医院食堂,周末不是叫外卖就是煮点面条随便填饱肚子的凄凉生活,顿时有些食不下咽。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
到头来,一个外科医生还没有人家黑社会混得好。
饭吃到一半,谢陵远终于想起来此行的真正目的,他觑着爱丽丝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你最近有做过噩梦么?”
爱丽丝叼着叉烧包摇了摇头。
“不会吧,你心理素质真的这么过硬?”谢陵远很是惊讶。
爱丽丝住院那么久,和他说话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吃完嘴里的东西,又喝了口水才说:“其实一点都不可怕。”
谢陵远愣了愣。
“我坐在后座,躲在了两排座椅中间的缝隙里,所以伤得不重。”爱丽丝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阿羽系着安全带,反应快也没用,只来得及往侧面弯一下腰,他一定伤得很重,只是我当时动不了,又被椅子挡住了视线,完全看不到他。”
谢陵远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一时间放下了筷子。
“他清醒了大概十五分钟……我猜的,当时也没有看时间。”爱丽丝慢慢地说,“他一直跟我说没事,甚至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我却看不到他的脸,我知道他很疼,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可他自己就像不知道似得,还在一直安慰我。”
“我当时也就感觉不到害怕了,还跟他说再忍耐一下,很快就会得救了。”爱丽丝看着玻璃杯里晶莹剔透的液体,目光似乎没有焦距,“过了一会儿他不再说话,可能是昏了过去,然后他的手越来越冷,我摸了他的手腕,感觉不到脉搏,这才相信他已经死了。”
谢陵远静静听着,一声都不敢吭。
“再后来救援队和救护车来了,他们把我抬出去的时候,我趁机看了一眼阿羽,没怎么看清,只记得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可怕。”爱丽丝说,“我没有做过噩梦,不过确实有那么几天整宿没有睡着,想了很多,想阿羽死之前说的话,想他当时会有多疼,想他为什么会死。”
她抬头看了谢陵远一眼,“你觉得人的死期都是注定的么?”
谢陵远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怎么会……”
“如果一个人认为未来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他想要的样子,却又没办法主动放弃生命中现有的一切,”爱丽丝看着他,“那么意外死亡就是最好的结局。”
谢陵远呆住了。
“在我看来,阿羽就是这样的人。”爱丽丝微微低下了头,“这么想的话,心里会好受些。”
谢陵远沉默了好久,他其实也想说点什么,可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不过就是大学时候参加过一个心理辅导社团,听过几个青年倾诉感情或事业上的烦恼,连这些事他都开解不好,遑论生死大事。他当医生当了这么些年,见过的生生死死也多了,总是对自己说时间会冲淡一切,这句话虽然很有道理,却是屁用没有,要是这么安慰人纯属脑残。
所以他飞快地转了好几个念头,最终还是没能张开嘴。
在一片沉默中,爱丽丝若无其事地夹了个鸡翅到自己盘子里。
谢陵远不想傻坐着,连忙又夹起一个虾饺。
他好像很钟爱这里的虾饺。
“我不敢和阿城他们说,难得阿城把你叫来,顺便一吐为快了。”爱丽丝瞥了他一眼,笑了笑。
谢陵远犹豫了一下才说:“你说的这是……简略版吧?”
“你还想听加长版?”
“不不不不不不……”谢陵远差点语无伦次,“他是不想让你把事情憋在心里难过,所以我是说,你要是还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爱丽丝认真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剩下的还能有什么呢,也就是些回忆,我们都记在心里。”
谢陵远总觉得她一定还有什么没说出口,可是他又不认识秦羽,最多是个外人,不好问太多,只得默默解决起剩下的饭菜。
☆、第4节
谈话很平淡,饭菜很可口,谢陵远从头到尾没说几句有用的话,却吃得很撑,他觉得自己赚了,不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邵万城发短信过来说把车停在胡同口了,让他们吃完了出去找他,谢陵远叫来服务员结账,得知他们这一餐的费用已经被邵万城在线支付,更是有种微妙的愧疚感,好像他是来吃白食的。
似乎他本来就是来吃白食的?
出了餐厅,外面寒冷的空气让谢陵远精神一振,爱丽丝带路往一条小胡同走去,他跟在后面讪讪地说:“邵先生是想让我开解你,结果倒变成我蹭吃蹭喝了。”
“他原本也没指望什么。”爱丽丝开玩笑说,“就当是谢谢你在医院对我的关照。”
“那是我的工作,应该的。”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胡同里光线昏暗,狭窄的空间令脚步声带上了轻轻的回音,两个人一时无话,往前走了一会儿,已经能看到胡同口邵万城的那辆黑色轿车,爱丽丝走近看了一眼,人不在里面。
“可能去买烟了。”爱丽丝说,“我们等……”
她话音没落,谢陵远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
这条胡同口的马路很窄,几乎是单行线,人迹罕至,路灯稀疏,黑色轿车孤零零停在路边,主人不知去向,反而有两个陌生人守在暗处,一左一右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看起来像是打劫的。
谢陵远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连忙拉着爱丽丝往胡同里面跑,才跑进去没几步,猛然发现前面竟还堵着个人。这条胡同曲里拐弯的,又堆了点杂物,他方才竟也没注意路边藏了个人。
这还是谢医生平生第一次遇上打劫,他在心里把邵万城这个乌鸦嘴骂了个够,又忍不住希望他能快点回来,想必这样三个小贼还入不了那个黑社会的眼。
可惜小贼也是长脑子的,知道路口经过的人多,三个人慢慢地把他们往胡同里面逼,谢陵远护着爱丽丝退了几步,瞥见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把水果刀,喉结动了动,说出来的话都是哆嗦的:“你们要钱?”
说完也不等人回应,颤着双手从怀里掏出了钱夹,竟然大大方方扔给了人家,“要多少,自己拿。”
他其实是害怕。
别说一把小刀能伤人要害,就是赤手空拳,这三个人也够把他打死了,他实在是个孱弱得不能再孱弱的普通外科医生。
好在谢陵远还没忘记自己是个男人,一直贴着墙把爱丽丝护在身后,他也没指望这几个强盗能把钱夹里的证件给他留下,果然,他们看也不看就藏起了钱夹,那个拿着刀的人晃了晃手里锋利的水果刀,目光落在爱丽丝身上。
爱丽丝把手机丢给了他。
“钱!”水果刀君得寸进尺。
“她她她没带钱。”谢陵远连忙说,在自己兜里胡乱摸了一通,也把手机交了出来,“……就这些了。”
他表现得就像个被警察叔叔抓住的犯人似的。
水果刀君低骂了一声,目光又在他们两人身上扫了一遍,可能是看他们穿戴都不错,想多捞点,谢陵远紧张得汗都下来了,生怕他们劫完财还要劫色,好在胡同里黑咕隆咚的,他都看不清这伙强盗长什么模样,想必强盗也看不出他们长什么样。
此时外面小马路上飞快地经过一辆车,车灯的光线漏进来,有那么一瞬间照亮了爱丽丝的眼睛。
爱丽丝的金发在苍白车灯下微微变了色,显出一片惨淡的银白,她脸上的表情好像是不耐烦,深蓝色的眼睛如同坚冰,里面似乎盛着凛然戾气,比刀锋还冷。
拿水果刀的强盗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要分辨时,光束飞快闪过,胡同里已经恢复了一片黑暗。
他眯了眯眼,正有些纳闷,头发却忽然被人一把抓住,那人按着他的头重重撞在了胡同的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听着都疼。
谢陵远打了个哆嗦。
突然出现的邵万城上前一步飞起一脚,正中旁边一人的胸口,那人一个后仰摔在地上,捂着胸口咳都咳不出来,挣扎了片刻竟吐出一口黏糊糊的血来。
“好啊,老子不过就是去买了盒烟,你们就开始撒野了?”邵万城把自己的拳头按得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