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落莫初见-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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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愚蠢!竟然那么相信你!多么悲哀!
可悲啊简凌,你倾心付出的爱竟然给了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唉——
蓝色的鸢尾花在夜风中微微摇动,平添了几分清雅与神秘。
夜幕上点点繁星渐次加密,天际布满幽光。我忽然想去花园中走走,内心有个很强烈地声音渴望了解关睿与容若的爱情。是为母亲鸣不平么?还是为了惜若的不死心?我不明白,但我却在一种战胜了胆怯与懦弱的激情之中,得到了领悟,认为冥冥之中,我受到了命运之神的牵引。
十分钟后,我已置身园中,任舒缓的夜风携着阴幽的云影,微微拂过脸庞。
深蓝色捏着许多皱褶的学生裙被一缕缕回旋的轻风翻起,正如那些打着漩儿飘散在地的鸢尾花瓣儿一样,静谧而忧伤。
唉!纵然风云影千层,丛花百千艳,怎奈何!
到底一缕相思,隔溪山不断!
“什么事让简大小姐叹息呢?”关杰调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急忙回头,看到他双手插在裤袋,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唇上却是一抹讥讽的笑,那一侧高高扬起的唇角都要上天了。
他不紧不慢地踱到眼前,眸光迎着月光星光,灼灼闪亮。
我决计不理他,将头转向一边,看一朵又一朵纯白、浅粉、紫红的仙客来。谨慎地看它们从心脏形的翠绿叶子中抽出一个个长长的花梗,一片两片三四片花瓣齐整地翻卷向上,开得盛艳,可爱。
关杰似乎并不在意我对他的漠视,又似乎十分在意,对着我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句非常有哲理也非常刺人的话“情。欲所具有的危险性不在于情。欲本身,而完全在于它破坏的结果,简小姐,你明白么?”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双眼愤慨而又尽量保持理智地直视他,心中怒火汹涌,而又尽力维持一个平衡的状态。
但是,我依然可以清晰地感觉自己的眸光就像两把利剑,是的,你企图伤害我,我绝对不软弱!
“乌托邦,收起你那虚伪的一套吧!”再开口,眸中已是一片冰寒。
“呵呵,生气了?我又没指责你!说你母亲而已!呵呵,乌托邦,我可以视为这是你对我独有情钟的昵称么?乌托邦!好!好听!我喜欢!”关杰凑近了他那张带着诡异之美的容颜,狭长的风眼紧盯住我的眼,薄嘴开开合合,热气直扑我的脸!
“你说什么!不许你污辱我母亲!”我对他的讨厌与憎恶已经达到了顶点,居然还拿我母亲说事!但同时,强烈的好奇与渴望也涌上心头!母亲和关睿的故事,似乎也不简单!
“呵呵,我没有污辱任何人!再见简小姐!”关杰夸张地耸肩,摊手,一副玩世不恭与无奈的样子,无限慵懒自在地转身,留下一个潇洒离开的背影。
“等等!”
“嘿!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走!”关杰一秒钟回头,轻佻地开口,神情如旧。
我没心情跟他一般见识,厉声而问“你说!我母亲怎么了?什么□□?危险?破坏性?你说!”
“呵呵,还真挺着急。你知道不知道,许多生活在一起的同类,不过是呼吸着一个太阳下的空气而已,其实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空虚寂寞的,我大哥是,容若是,你母亲是,惜若是,或许,你也是。所以,你没必要指责我虚伪!因为每个人都是虚伪的人!你也是!”
“我虚伪?我怎么虚伪了?”话题被他成功转换,可是处于极怒之中的我并未留意。
“你不爱我大哥么?否则你为什么不肯离开关家?”关杰瞪着一双情理之中的双眼,悲悯地看着我。
我怒火攻心,冲口而出“你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爱你大哥是吗?还是,你在对我下逐客令!
“你手上戴着的不就是我家的‘夫人镯’么?还说不是!只有关家的媳妇才会戴!”关杰的语气忽然凝重,神色也因少有的端正而显出庄严。
我的心刹那被击中,被关杰说到词穷,看着手腕处的翠玉镯,顿感委屈。
这个古怪的家,这些奇怪的人!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要呆在这里做什么!就为了让关杰羞辱吗?
“给!给!还给你!天一亮我就走!”
我情绪激动地将玉镯用力挣下,顾不得白皙的肌肤被挤压得血脉不通,愤愤然将玉镯交还他手里,眸光不经意掠过,才发现手腕处一片嫣红。
心莫明地酸楚,有泪欲往眼眶处涌。
突然,我的手被关杰反手握住,人也被他轻轻一拽,到他怀中。
还未来得及反应,只感觉他手掌炙热,火一样刺穿了肌肤,他的唇就覆盖到了我惊愣的眼上。我立即下意识地闭上双眼,睫毛和心一起不安地颤抖着。
他滚烫的唇下一秒就贴到了我的唇上。
但只这一秒,我的愤怒便如火山岩浆,陡然爆发,被屈辱的感觉窜至全身,爆裂了我的血管。
我奋力地扬起手臂“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关杰的左脸留下了无比清晰的红色掌印。
“呵呵!好!”他居然还是一副嘻笑与蛮不在乎的神情“这次算我犯贱!再见!”
关杰踏着绿草与夜露,带着一种英雄的气概而去,留下了我一人呆呆地在这神秘的园中被月光无声地照射着。
他拿走了属于关家的‘夫人镯’。
原本这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
我心怀释然,细细地回想他的话。或许,他是对的,许多人,不过是呼吸着一个太阳下的空气而已。
风之所以寂寞,皆因他吹落了花。而花的寂寞,是不是也因为风不经意地飘过呢?
忽然,我看见前方,关睿的身影一闪,隐于关家老房的一角!难道……
我的敏感和联想再次漫不边际地飞起。
☆、再见了
翌日清晨,晓光初曦,天边第一丝风扑入窗棂,我已起身,准备静悄悄离开关家。
换好来时的白色绣袄深蓝色褶裙,缓手放下珠罗纱帐子,郑重地将《饮水词》摆放到枕下,端坐于紫楠木床边,最后一次环视四周。屏风上的梅兰竹菊依然风姿卓越,墙上画中的女人依然芳妍美好。
再见了,关家。
再见了,关睿。
再见了,关惜若。
再见了,无缘相见的关容若。
再见了,关杰。
最后,再见了,慈爱如母的阿婆。
我一点点走向古朴典雅的房门,想到再也不回来,喉咙便发紧,鼻子便酸楚。
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人家,何必牵肠挂肚,还是走得干脆一点,免得又被羞辱!
可是,就在我双脚刚刚踏出房门,眼前便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炸在头顶。
展眼窗外——天空深郁,暗云汹涌,狂风暴虐,三两秒的时光,急骤的雨便飞降,从天到地,从远方到眼前,从现在到未来!
这些雨滴,是我无法预知的未来里一场又一场悲剧吗?
不!我不是妈妈,也不是容若,更不是惜若,我不是任何一个女人,我是我,独一无二的我,绝不听任命运摆布,也绝不向命运低头的我!
谁也不能强迫我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哪怕用爱来胁绑我!
雨声渐密,而我的心则更加坚定!
“快,快,我妈要见你,她不好了!”关杰气喘吁吁、焦灼急迫的声音先人而到。紧接着,便见他健硕的身体从走廊的一端跑来,神色慌张,面带忧虑。
我的心一沉,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跟随关杰风驰电掣的脚步,跑至大敞四开的阿婆门前。
看到阿婆虚弱地躺在红木床上,面色憔悴、苍白,双眼紧闭,眼下挂着浑浊粘稠的泪水。
处于静止的躯体犹如一枚枯败的落叶,仿佛经过无数次漩涡中打转之后,终于被光阴和岁月撕扯,不再抗争也无力抗争;也仿佛终于被命运和人生原谅,欲孤独的去往一个安和宁静的远方。
关睿跪在床头拉着阿婆的手,惜若沉默地立在床角。
我静悄悄以无限肃穆与崇仰的心情走进,深深地凝视着阿婆的眉眼,感觉她依然像花朵般明媚艳丽,永远温柔地对世人盛开。
“阿婆——”我的心如刀割,涕泪涟涟。
阿婆的唇角微微牵动,泛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艰难地从关睿的手里抽出一只手,尽力地拉住我,气若游丝“简、小姐,有件、事,我、要……拜托你!”
想着昨日还刚劲有力强迫着为我套上“夫人镯”的老太太,一转眼便手无缚鸡之力,悲痛顿时化作哽咽啜泣“阿婆,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好了,我一定答应你!”
蹲在阿婆身侧,脑海却映出阿婆的窗外幽谧山谷中那一棵棵高大的木棉树。
团团如火焰燃烧的木棉花仿佛还在对我喃喃诉说:要珍惜,要珍惜,珍惜眼前的一切!
怎么一转眼,阿婆就无法继续珍惜一切了呢!
阿婆苍白的脸焕放出一丝丝光采,期盼的目光一直看着我,与笼罩着关家的晦暗黑雾显得格格不入。
后知后觉的我忽然了悟。阿婆还是要将我与关睿绑在一起吗?
心念一动,泪水便悄然而落,滴在了阿婆的手背上。
“好孩子,答应我!好好照顾他们!”阿婆很艰难才一口气说完话,用手轻轻地拍打我的手背,喘息了又喘息,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比他们都坚强!”
我坚强?比他们都坚强?阿婆竟如此看我?
是我一直以来都摆出一副坚不可摧的模样吗?瞎了双眼的阿婆竟将全家托付于我!
我,简凌,刚刚十八岁,女子高中还未毕业!
是什么样坚定的信念与信任,才让阿婆将全家托付于我呢?
而照顾二字,是多么深切的情感与深重的责任!我可以吗?承担?
或许,正是因为这二字,才让关睿甘愿人到中年却依然选择孤独!
答应了阿婆,就意味着我要做关睿的妻子么?
阿婆,我们不过偶然相遇的陌生人而已!纵然有所牵联,却也不是可以携手终老的人。
关杰与惜若也不会赞同。
然而,拒绝的话我说不出口。我怕说了,心会裂成碎片!
阿婆服帖顺滑的白发齐整地挽在脑后,一切都与风烛残年催枯拉朽的衰败距离很远。
到底是什么原因,令阿婆忽陷死亡的阴影,生命呈垂危现象?
我微微仰头,泪眼婆娑地望向关睿。关睿,你是医生啊!阿婆怎会如此?
我曾经许诺,不再掉一滴眼泪!永远不再伤心!但此际,阿婆的生命牵扯着我,令我悲凄无限,泪流不止!原来,所有说辞都没有用,人活着,就有七情六欲,即便不伤,也无法做到置之度外。
关杰开始窃窃地哭,关睿也轻轻啜泣。
我的绝望忽如杂草,在心底丛生而散乱。
惜若一直沉默地垂头,站在阿婆脚边,凌乱的长发四散在胸前、身侧。
“惜若!还不过来跟妈道歉!”关睿忽然抬起泪眼,沉声而喝。
我惊惶着抬头,正撞见犹如风中飘絮的惜若纤瘦的身体无比惊恐地颤抖着。
“惜若!”又一声凌厉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呼喊。
声音未落,惜若已双膝跪地。
她快速地移向床前,身子向前一扑,双臂紧紧地搂抱住阿婆,惨白的俏脸上长泪纷纷“妈……我错了!你起来打我吧,骂我吧!我真的错了!只求你起来!打我啊!骂我啊!妈——”
惜若一字一句,凄声苦语,抽抽啜啜的哭声令每一个人肝肠寸断!
而她身上的淡蓝色旗袍早已褶皱无形,秀发纷乱一地,凄美而悲壮地垂在她的身后。
惜若做了什么事让阿婆如此伤心?
难道她肯求阿婆将她许以关睿为妻?
一刹那,我探究的目光刺向关睿,未知答案,却被他悲痛深沉的表情一下子击中了心脏。
带着慌乱的心跳,我继续看向阿婆。
此刻,她已缓慢地舒出一口长气,双手拉着惜若的手,极度幽怨与无奈地长叹一声“唉——”
“妈……我……”惜若抬起滢滢泪眼,将头俯到阿婆胸前,泪水横流的尖削瘦脸更加楚楚动人,惹人怜爱。此时的她,已经哽咽难言“我再也……不提……嫁……嫁给哥哥的事了!”
“惜若……”阿婆虚弱地开口。
惜若仰起满是泪水的脸静静地看着阿婆。
忽然,我惊见灰暗的窗外一道明烈的闪电正击打在关睿的背后。关睿站在惜若身后。
这突如其来闪电一秒钟便震慑了我,随后,隆隆的雷声惊惧地响起。它们和恐惧一起紧紧地攫住我。
“关睿!”我下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情不自禁的担心他的未来。
关睿不解地望向我,我只好抱歉地微微低头!
“惜若……当年,你……母亲、生下你,就……难产、死去,你……父亲、苦苦哀求我……抚养你。你、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