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院-府院姑娘-愿一世莫玲珑-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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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遵命。”锦瑟大声应了,颇不客气地撞开押着红习的粗使婆子,小心翼翼地扶起一身狼狈的红习。
落梅见她吃力,也上前扶了红习一把。
那掌嘴的粗使婆子还想说上一句,只是被敖姮君厉眼一瞪,倒闭了口,鞠着身子,不敢多言。
“表姐乐意自个儿教训奴才,我自然不会折了表姐的面子。”敖姮君这会儿却是改了口,但若能少了面上那掩饰不住的怒意,此番言语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可这贱婢子竟敢公然侮蔑于我,表姐可得给我一个交代才是!要不然,在外祖母那里,只怕表姐不好说话!”
侮蔑主子,乃是重罪。
红习早被那几个巴掌打蒙了,一听这话儿,吓得整个人一瘫,便是有锦瑟和落梅两人合力也扶不住,唯有嘴里使了全身的劲儿努力地叫唤“四姑娘明鉴,奴婢没有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伴着红肿的双颊和流血的嘴角,又可怕又丑陋。
先前作乱的管家婆子一干人的下场,红习可是历历在目——她才刚得了四姑娘的重用,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一辈子损在外庄!
瑞珑嫣一时皱了眉,暗叹这红习做什么不好,非得落下这么一个“罪名”。
可纵是心底里不爽快,瑞珑嫣也不愿在敖姮君面前低了气势,更何况,在絮雪居里这般大吵大闹,像个市井泼妇似的,实在难看至极——方才瑞珑嫣是气昏了头,嘴上才不留情面,这会儿撒了火气,自然不愿与敖姮君一块儿丢人现眼。
“扶她回去!”瑞珑嫣冲着锦瑟和落梅叫嚷,却是一个眼神也不肯施舍给敖姮君,转身便要离开,临了,还不忘多一句嘴,不轻不重地嘀咕着“丢人现眼”四个字,也不知是在嫌弃红习,还是在嫌弃敖姮君。
敖姮君乃是泉州知府之嫡女,虽说不是嫡长女,但因着长女敖妙君并不受敖夫人喜爱,反倒偏疼了她这次女,便如嫡长女无异。故而在敖府,乃至泉州,敖姮君就差横着走了。莫说瑞珑嫣这个表家的姐妹,便是嫡亲的姐妹,敖姮君都不曾客气过。
此次随母亲回一趟娘家汝国公府,上至老夫人,下至伺候人的奴才,个个是笑脸相迎。只有二姑母一家,满心满眼都是对着自家的不喜——这教敖姮君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单说这一声不轻不重“丢人现眼”,登时便叫早看瑞珑嫣不顺眼的敖姮君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样讨人厌的人,凭什么祖母给我的东西她也有一份!
“站住!”敖姮君大喊一声,举步上前一把扯住了瑞珑嫣斗篷的一角,势要与她争个高低。
冬日最是天冷地滑,又多有下雪的时候。
当值扫雪的仆子再勤快,也难免会有些许雪粒子渗进青砖缝里,形成一层层薄薄的雪渍,任是谁在行走都要小心仔细,要不然,可会狠狠地栽个大跟头。更别提先前盛有百合莲子汤的汤盅摔得粉碎,汤水四下散落,点点汤水聚成一小团一小团,黏湿滑腻,更易使人栽倒。
敖姮君走得急,不曾主意脚下。只听得“滋溜”声响,却是敖姮君一脚踩在一处汤水上,一不留神,脚下一滑,仰面栽倒。
“啊!”敖姮君尖叫一声,双手双脚胡乱扑腾着,抓住瑞珑嫣斗篷一角的手也不曾放开,反而拽得更紧。
斗篷本被锦瑟系得紧紧的,敖姮君这么一扯,不但没有把斗篷的带子解开,反而勒住了瑞珑嫣的脖子,猛地往后拖去,一下子将瑞珑嫣拖倒在地,后背重重地摔在青砖石板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甚是吓人。
“四姑娘!”
这厢锦瑟一慌,便也顾不得扶着瘫成一团乱泥的红习,几步来到瑞珑嫣身边,一手轻轻触碰瑞珑嫣的胳膊,一手轻轻触碰脸颊,实在不敢动她,生怕她挫了胫骨,嘴里多了几分哭腔:“四姑娘,您怎么样了?四姑娘,您别吓奴婢……快来人啊!快去请夫人回来!快去请大夫!”
那厢却有丫鬟浣薏惊叫:“啊!二姑娘您的脸……”
☆、045 破相
只听丫鬟浣薏一声惊叫:“啊!二姑娘您的脸……”
原是敖姮君摔倒之时,浣薏出手挡了一把。只是浣薏身小力弱,挡不住敖姮君摔倒的势头,反倒牵连了她自个儿也摔了一跤。可是浣薏又哪里知道,敖姮君正好倒在了碎瓷片儿的一侧,锋利的碎瓷片儿将敖姮君的左脸颊划出了一道一寸来长的血口。
小厨房内外早就慌成了一团,或是尖声叫嚷着“出事了!”、或是东奔西跑地四处报信、或是胆小怕事唯恐牵连到自个儿远远避开去、或是吓糊涂了瘫在一处动也动不得。掌嘴、押人的两个婆子眼神涣散,两腿直打哆嗦,嘴里蠕动着“不干奴婢的事啊!”显是吓得不轻。
且说二夫人原是让敖夫人给请了去,正在萃菅居小聚哩。谁曾想,二夫人屁股还没坐热,絮雪居便闹出了事儿来。
前来报信的丫鬟箐依只道:四姑娘跟前伺候的丫鬟教表家二姑娘给扣下了,正在掌嘴挨罚。
二夫人只当是红习那丫头拎不清,冲撞了表家侄女儿罢了。毕竟,红习是个什么性子,自个儿能不知道?遂给敖夫人请罪,直说要回去教训教训那不长眼的丫鬟。
敖夫人心有疑虑,只道是这二房的人没规矩,能让自家闺女发脾气,还不是那丫鬟不懂事的缘故?明面上是承了二夫人的罪,心底里却是十分鄙夷,只道自个儿也要与二夫人一同到絮雪居去,说教说教多事的闺女。
只是两人愈近絮雪居,愈能听到里头的哭喊尖叫,声声凄厉。
当下,两人就变了脸色。
两位夫人都是爱女心切,眼下也顾不得什么规矩,撩起裙摆几个跨步循声奔向那慌乱的地方。单只瞧了一眼,只道是心肝脾肺俱是要裂开来了,面脸煞白,一个喊着“四儿”,一个喊着“姮姐儿”,几乎是飞奔到两人身侧。
这厢二夫人是不知道瑞珑嫣到底伤在何处,又不肯让瑞珑嫣躺在冰凉的青砖石板上冻着,两手颤抖着解了披风,猛地将她裹住,又一声声焦急地唤着“四儿”、“四儿”,盼着她能清醒过来。
那厢敖姮君半边脸糊满了鲜血,早就哭着喊着撕骂起来了,瞧得敖夫人又是心惊又是心疼,恶狠狠地往浣薏的胸口踹了一脚,直把浣薏踹了个七荤八素,半天起不来身,又紧紧地揽住敖姮君,将她护在怀中,也不顾她脸上的血污,只管拿袖子捂住她的血口,嘴里还不住地哄着:“娘亲的乖女儿哟,不怕,咱不怕啊!有娘亲给你做主呢!娘亲一定给你做主!”
好歹常妈妈还算镇定,一边指挥着几个粗使婆子、丫鬟仔细些将两人抬到侧房里去,一边吩咐纪虹安排跑堂仆子前去药堂请个大夫过府一趟。
还有公主府那里,也是要通报一声的。
虽说早有腿脚麻溜地下人早早跑去报信,但这明面上的规矩到底是要做全的。
不消片刻,老夫人便由几个丫鬟仆妇拥拥簇簇地过来了,大抵还算沉得住气,只是面色不愉,隐有发怒的征兆。
瑞嬷嬷雷风厉行,眨眼的功夫便将絮雪居上下一一掌控起来,只消是在絮雪居当值伺候的,尽皆逃脱不了。梅裳、温菊各领数名丫鬟进出伺候,不假借他人之手,务必事事亲力亲为——瞧这架势,老夫人断是不会轻饶了。
长房虽也收到了消息,但不曾有一丁点动静,整个汇源居围得跟铁桶似的,严禁出入,唯恐牵连到有孕在身的公夫人。倒是国公爷亲自跑了一趟絮雪居,但也只在外头询问了几声,便又离开了。
“娘!您可得给姮姐儿做主啊!娘!”敖夫人跪在老夫人的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着,神情哀切,仿若遭受了天大的冤屈,“姮姐儿伤了脸,往后可该怎么办哟!娘!您可得给姮姐儿做主啊!娘!”
老夫人被吵得头疼:“够了!还嫌这里不够乱吗!你这个当娘的都不稳重!胡乱吵些什么!”老夫人眼下是千幸万幸方才没有顺着瑞志祥的意思,将他抱了过来,若是抱了过来,可不得吓坏心神!
“娘……”敖夫人被老夫人一通臭骂,立马噤了声,可心里到底是不甘心,恨不得让老夫人把心整个儿都偏到她那儿去,好给敖姮君主持公道,“女儿也是担心姮姐儿,姮姐儿她……娘,女儿也是个做母亲的人呐!”
眼瞅着老夫人的,脸色略有松动,敖夫人使劲儿捏了捏大腿根,眼里的泪流得更欢了:“姮姐儿是女儿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女儿心疼啊!姮姐儿的脸伤了……往后若是夫家嫌弃,那她可该怎么办起哟!娘!您可得给姮姐儿做主啊!”
闻讯赶来的敖礼与敖妙君面面相觑,显是不曾料到自家母亲竟会在这等境况将妹妹的婚事提了出来,皆是忍不住劝了一声。只是自家母亲跪着,他俩作为儿女,自然也得跪着,且又声低如蚊吟,哭嚎正欢的敖夫人哪里听得见?
“行啦!那大夫不是说了么,姮姐儿脸上的血口浅,好好将养着不碍事儿。”老夫人眉头紧皱,颇是不耐烦,“同是当人娘亲,老二家的就没你这么冒冒失失!”
姮姐儿有没有事,自个儿这个当娘的还能不清楚么?倘若真的有事,自个儿还能跪在这儿干嚎?可不得找瑞珑嫣那个四丫头拼命!敖夫人暗自撇了撇嘴,只道自家母亲当真是老糊涂了……老二家的那样就是稳重,那样就是不冒失了?哼!
老二家的眼里只有她的闺女,哪里还有自家母亲,连见礼都不曾,着实不孝!偏生,嫡亲的老子娘不待见自个儿,只瞧得出自个儿的不好,却不曾瞧得出别人的不好来!老二家的……哼!就跟大姐一样讨人厌!
梅裳进得门来,便撞见了这等箭弩拔张的一幕。
梅裳向来谨慎,有自个儿的顾忌,遂给老夫人扣了个万福,又告了声罪,行至老夫人的耳际,俯身悄悄与老夫人嘀咕了好些话。
敖夫人心思转了几转,微眯着眼,虽说仍是嘤嘤哭泣,可两只耳朵却竖得老高,仔细地听着梅裳几句碎语,隐约能听见“背上”、“青瘀”、“筋骨”这几个字眼。
不就是背上留了青瘀,伤了筋骨,哪有自家闺女脸上添了一道血口来得严重?敖夫人满心满眼尽是不屑。
正这时,瑞嬷嬷进得门来。
瑞嬷嬷不比梅裳,有许许多多的顾忌。得了老夫人之允,瑞嬷嬷便将事情缘由经过一五一十地回禀老夫人,不偏帮、不徇私。自然,也是极不给敖家面子。
原是敖夫人回到萃菅居后,经贴身伺候的瑞妈妈一番劝说,便派了跟前伺候的丫鬟前去请公夫人到萃菅居小聚——一是为了放低姿态;二是为了打好关系。毕竟,汝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女主子到底是瑞白氏——说句不吉利的话,将来老夫人不在了,敖夫人能靠的不就只有白氏这位嫂嫂了么!
这枕边风的能耐,可是不能小瞧的!
只是公夫人不愿与这位惯爱折腾的姑奶奶扯上干系,却是委婉地推辞了。
敖夫人没法子,这才转而求其次,命丫鬟前去请了二夫人过来小聚——这还是看在了二弟乃是正四品副骁骑参领的份上。南夷那厢频频传来喜讯,等此事一了,二弟的仕途会更进一层已是板上钉钉。
却不想此举惹恼了本就看着二房不顺眼的敖姮君。敖姮君只道自家母亲真真是被老夫人吓怕了不是?怎的一到汝国公府,胆子倒是小了许多,不比先前在敖府中有魄力。
跟前伺候的丫鬟浣薏便出了主意,挑唆敖姮君来絮雪居捣乱——先前在敖府,敖姮君并非不曾做过“捣乱”一类的事儿,像是不受重视的嫡姐敖妙君,或是后房的贱妾姨娘,这会儿,改成汝国公府的四表姐罢了。
守门的丫鬟教两个粗使婆子两三下便训得不敢吭声,这教敖姮君愈发得意。
“姑娘您瞧,那可不就是表家四姑娘跟前伺候的人么?”浣薏眼尖,一眼就瞧见了被锦瑟差遣去小厨房端百合莲子汤的红习,“只消拿她问上一问、寻个由头打上一打,便能折了表家四姑娘的面子了。”
敖姮君自是点头允了。
敖姮君不请自来,本就心存他意,偏生红习的嘴巴还不老实,一路嘀嘀咕咕着敖姮君的坏话,左一句“敖二姑娘算个什么东西,连姑娘家该有的规矩都不懂,活该教老夫人不喜!”,右一句“四姑娘也真是的,这样的事儿也能忍下来,要换作是我,早该与她争上一争了!”
这些话儿着实刺耳,敖姮君本就脾气大,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一个丫鬟罢了,又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丫鬟,更不是伺候自个儿的身边人,便是伺候自个儿的身边人,敖姮君都不知道什么叫心慈手软。当下,敖姮君便让两个婆子押了红习掌嘴。
小厨房的动静闹得颇大,自然也就引来了瑞珑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