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院-府院姑娘-愿一世莫玲珑-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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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面子里子都丢没了!
其余人等,或有气愤难平的,聚在陈禄家的身后,吵吵嚷嚷要四姑娘给个说法;或有瑟瑟害怕的,心知大难临头,半天起不来身,只恨不得与那些个吵闹的划清界限。
外庄是什么地方,说得好听的那叫汝国公府名下的田产圈地,这要是说得难听的那可是先前太夫人特地划下的圈禁之地,但凡那些个犯了错的少爷姑娘、丫鬟仆妇等等不知悔改,多半是要送到那儿去的。
这地方,不说别人,但说这揽玉轩的丫鬟锦瑟便曾去过,一去便去了足足小半年。明面上的受伤养身,可实则谁不知道是老夫人迁怒她没能照顾好四姑娘呢?
不能去外庄!这一去可就不知何时能回来了!到时候,絮雪居哪还会有自己立足之地?
“顶撞主子,是为大罪!陈禄家的乃是肇事之首,罪加一等!”锦瑟立时喝骂。
自有家丁上前,将这些个顽奴一一擒拿了。
陈禄家的明面上端的是言辞切切,实则狗急跳墙:“四姑娘,老奴这也是为了您的声誉着想,若您坚持此番作为,只怕会留下刻薄寡恩、治下严苛的名声!”
添澜指着几人厉声叫骂:“这几个婆娘如此忤逆犯上,当杖责二十,以示惩戒!诸位还不快快动手,更待何时!”
“是!”
“四姑娘你这是刻薄寡恩!罔顾性命!”
“四姑娘饶命!求四姑娘饶了奴婢罢!夫人!夫人救命啊!”
“李太太救命!李太太救我啊!”
这些个家丁可不管手下顽奴如何挣扎叫骂,悉数拖拽出去,更不计较场地如何,就势摁倒在地,一左一右牵制住,自有持杖的家丁抡起杖来便狠狠打下。
一杖打下,涨红发肿。
两杖打下,皮开肉绽。
三杖打下,血肉模糊。
嗷嗷惨叫从愈演愈烈到愈渐愈熄,很快,便什么也叫不出来了,只剩杖打之时的声声闷响
“四姑娘,这见血的事儿多犯忌讳呀,先不说五姑娘还小,受不得惊吓,就是为了二夫人的身子……”李姨娘心生怯意,生怕四姑娘惩戒完那几个婆娘便要拿自个儿开刀,遂强撑着笑脸说道,“这些个婆娘不懂规矩,叫丫鬟们给掌嘴整治一番便是了,四姑娘您可犯不着与她们置气。”
只是怀中的瑞五娘乃是呜呜咽咽地哭闹,使得李姨娘一句话分得好几嘴才说全。
“姨娘说得在理。”瑞珑嫣面色有些发白,但仍强撑着,不能在李姨娘面前弱了自个儿的气势,只道,“汤婆子冷了,换个热的来。”
便有锦瑟接过汤婆子到偏屋去换热水。
郭姨娘自恃承了四姑娘的情,虽说也教外头那凄厉的喊叫唬得厉害,但一听李姨娘说话,必是要驳回去的,“李姐姐却是糊涂了,四姑娘说的话若是朝令夕改,往后人人不把四姑娘的话放在心上,那可如何了得。”
郭姨娘书念的不多,字认的也少,可道理却是懂的。人人都说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郭姨娘现下是真真信了,只想着四姑娘在宫里走了一遭,教珑妃娘娘一番□□,心思手段不仅厉害,更是狠冽,不比先前。
郭氏这个贱婢子,仗着有孕在身真真是无法无天了!李姨娘气极,满肚子尽是辱骂郭姨娘的话。分权掌家那时端的是笑脸相迎,这会儿倒好,只恨不得给小娃娃当爪牙使唤了,没出息!
正这时,有领头的家丁来报:二十杖毕,请四姑娘示下。
待二十杖毕,几人早已昏死过去,神志不清,挨打那处更是惨不忍睹。
只不过这些,都不必明示,免得吓着几位主子,自有添澜上前打点,送走一众家丁。
添澜到了院外,也不敢拿正眼瞧几个挨了打的婆娘,既是害怕又是厌烦,只招呼来好些个小厮伙夫,将几个婆娘或拖或抬一一送到汝国公府偏门——那处早有两辆大马车候着,等人俱送齐,遂有马夫扬鞭大喝,驾着马车往外庄驶去;又吩咐几个粗使丫鬟取来水桶刷子清洗一地血迹。
瑞珑嫣这时才松了一口气,两手紧紧抱着锦瑟刚送过来的汤婆子,由锦瑟伺候着起身,冲面色不虞的李姨娘说道:“李姨娘向来看重规矩,且又本事极大,珑嫣私以为,姨娘在三日之内还清私帐,当不是什么难事罢?”
说的倒是轻巧!李姨娘一双美目略略扭曲,忍了再忍,方道:“婢妾明白。”
“如此,姨娘和妹妹且回去罢,天儿冷,可得仔细身子才是。”
几人遂福身告退。
李姨娘赶着去想法子填窟窿,自不比郭姨娘行走慢悠悠——身侧有丫鬟元慈小心搀着,后头还有两个小丫鬟护着,一步三缓,生怕走得急了摔跤。
“太太,瞧来二夫人和四姑娘到底是偏心咱们的,要不然,可不会这般护着咱们了。”元慈也是几番赖账藏私了几铢银子的,此次“逃过一劫”,可不欢喜庆幸?
“你这不知市面的小丫头懂什么。”郭姨娘一脸得意,“不过也是了,你又不曾伺候过老夫人,自然是不知晓的……”
元慈不解:“奴婢愚钝,还请太太指点。”
“你瞧那些个家丁护院令行禁止、干脆利索,哪里是什么寻常家丁护院,分明就是公主府专职的军司侍卫!”郭姨娘洋洋自得,话中不免带了几分嘲讽,“说来李姐姐也曾伺候过老夫人,只是这些年心大了,认不清自个儿的身份,连四姑娘身后有老夫人撑腰都看不出,活该只有生姑娘的命!”
元慈只听得“军司侍卫”四字,便吓得浑身发抖,脚下不稳,险些摔跤,
公主府的军司侍卫,堪比皇宫的御林军!四姑娘不过是想整顿絮雪居罢了,便有老夫人差遣了军司侍卫前来撑场子,如何叫元慈不怕?
“做死呢!小心着些!”郭姨娘皱着眉头,低声喝道,两手紧紧护着肚子,生怕受这毛毛躁躁的丫头牵连,“你们呐,长点心儿罢,把那些个贪了的、私了的,统统给本太太拿出来,亲自到四姑娘跟前赔罪去!要不然,本太太再有几张巧嘴,也保不住你们!”
元慈同两个小丫鬟不敢怠慢,早早收了自个儿的那点小心思,皆是恭敬地应了。
郭姨娘满意地抚着肚子,心里想着:孩儿啊孩儿,你可得给娘亲争口气,做个带把的小少爷。娘亲倒要看看,那个只会生母蛋儿的李氏还能如何嚣张!
☆、036 双生同胞+番外
九九八一全点尽,春回大地草青青。
每年冬至之时,取一三尺来长,两尺来宽的绢纸为底,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故称九九消寒图①。
暖阁里熏着老夫人素来喜爱的醉梅红砂香。丫鬟们新摘的白梅点缀得整个屋子平添了几分雅致。
老夫人一身水玟色常服,挽了个垂云髻,正中簪了一只飞凤点翠簪,额上还戴着乌绫裁制而成的抹额,绣着梅花图样,上头镶有一颗指头大的红碧玺,并一圈金珠共十二颗,两耳一对绿翡翠,脖间戴着一串绯色玛瑙缀绿翡翠嵌金丝挂串,左腕白玉镯,右腕紫檀串,腰系五福香囊,脚踏软底鞋,手持朱砂笔恭谨而仔细地给九九消寒图添红。
待老夫人染罢一瓣,便有梅裳收了笔墨、温菊伺候净手。
净过手,老夫人颇有闲致地问起瑞嬷嬷:“你方才说,珑姐儿的法子,便是将他们赶到外庄去?”
自打老夫人病倒,汝国公爷可上心了,日日登门请安不说,亦不愿老夫人多加操劳,公夫人更是事事安置得当,孝子孝媳该做的不该做的,尽皆恪守——只是老夫人虽不管家,可消息却是灵通。
早间汝国公府絮雪居杖责奴才的事儿,不出半个时辰,便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
“回老夫人的话,确实如此。”瑞嬷嬷搀着老夫人到炕上坐下,“只是那些个婆娘忤逆犯上,实在是不懂规矩,着人杖责二十之后才送出去的。”
“当真胡闹至极。”老夫人不怒反笑,也不知是在斥责瑞珑嫣做法过激不当,还是在斥责那些个婆娘顽劣。
“老夫人且消消气。”瑞嬷嬷遂给老夫人顺气,却又略有迟疑,“只是眼下年关将近,事务繁多,且二夫人和四姑娘的身子还需仔细将养,这絮雪居可打发了好些人呢,只怕伺候的人手有些不足啊。”
瑞嬷嬷知道,老夫人最看重的,便是嫡庶尊卑,礼教规矩。
这些个婆娘平日里贪图些许油水便罢了,毕竟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老夫人还是懂的,可眼下几人竟忤逆犯上,实在是不分尊卑,坏了规矩。这要是放在公主府里,断断不是杖责二十便能够了算的,非得打断了腿不可。
瑞嬷嬷不敢多加隐瞒,只是几番言语还需在肚子里推敲推敲,这才说出口来。
“既是主事的不在,提拔底下的副主事的就是了,再说这汝国公府里里外外那么多丫头,还怕差遣不来么。” 老夫人冷哼一声,打发几个下人也能短缺人手,这些个贱婢子皮痒了不是。
可到底是记挂着那病的病、小的小的絮雪居,老夫人始终放心不下,便招来梅裳吩咐道:“你且过去汝国公府一趟,与老二家的她娘俩说,看中了哪个丫头婆子的,只管调去使唤便是。珑姐儿头回掌家,这火候啊,尚且不足。你可得费心瞧瞧,到底还有谁心思焉坏、尽整出些幺蛾子的,统统打发了,没得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折腾。”
梅裳福身应下,刚出了门,却见迎面跑来一个女童,伴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响,风似的来到跟前,也不曾见人拦她,反倒是将她送了进来。
这女童不是旁人,正是瑞家三爷的闺女瑞婉婉。
但见瑞婉婉通身天青色团花锦裁成的绣兔绒袄衣打扮,外罩了一件绣有白梅的披风,挽了两个双辫吉髻发椎,一左一右各簪了一支素银镶羊脂玉蝴蝶簪,脖间戴着长命锁,双手双脚更有银铃铛,行动之间叮当作响。
瑞婉婉在老夫人跟前,可比得汝国公府的几位姑娘更加得宠,故而瑞婉婉一路跑来,畅通无阻——便是有人拦她,也不过嘴上一句劝罢了,哪里敢真的拦她。公主府守门的婢子见了她,更是笑脸吟吟地将她迎了进去。
“婉婉给伯祖母请安,伯祖母万福金安。”瑞婉婉冒失归冒失,礼数却是周全,进了屋,头一件事儿便是规规矩矩地给老夫人磕头问安。
“哎哟,伯祖母的乖婉婉,地上凉,快起来,快起来。”老夫人可乐了,一个劲儿招呼。
因着二老夫人②(老国公爷嫡亲弟弟的正室嫡夫人)早丧,故而早些年,三爷多是老夫人教养着长大的,且瑞家二爷与三爷年岁相同,自小一块儿长大,情谊自是非凡。虽说三房是分了家不错,可平日往来却是不少。但凡是老夫人想出门散心、入寺礼佛的时候,往往也会捎上三夫人与其儿女。
三房子嗣众多,可姑娘就这么一个,自是百般宠爱。故而老夫人待瑞婉婉并不十分严厉,只要礼数周全,又何必板着面孔、不近人情呢?
“伯奶奶,婉婉可想您了。”瑞婉婉仰着脸笑嘻嘻地哄着老夫人,先由梅裳伺候解下披风,再烘暖身子,最后才窝进老夫人的怀里,“很想很想的。”
“你这小皮刁子,尽哄着伯奶奶了,伯奶奶还能不知你想的是谁么?”老夫人点了点瑞婉婉的小鼻头,嗔怪道,“你一个人过来的,可用了早膳了?”
“回伯奶奶的话。婉婉是一个人过来的,已经用过早膳了。”瑞婉婉答道,像是怕老夫人责怪她不知轻重、斥骂暖玉伺候不周,紧接着又道,“婉婉还在路上吃了五块梅花糕哩!”
老夫人哪里不知瑞婉婉护着自个儿丫鬟的心思,但也只记挂在心,不曾显露半分:“难怪伯奶奶尽闻着一股梅花糕的味道……你这鬼机灵的丫头,可得仔细你这口好牙。”
瑞婉婉贪嘴,可舍不得这甜腻腻的梅花糕,不由嘟起小嘴,满脸不依,嘟嘟囔囔了好几声“伯奶奶”,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正这时,守门的丫鬟来报:国公爷和公夫人到了。
国公爷和公夫人心孝,日日请安伺候,公主府上下已是习以为常。片刻之后,便有老夫人跟前伺候的梅裳、温菊出来迎两人进门。
国公爷和公夫人给老夫人请了安,瑞婉婉随后亦请了安。
公夫人却是笑开了,拉着瑞婉婉道:“远远便听得屋里头热闹,儿媳就想着,定是婉婉侄女儿过来了。”公夫人素来心思通透,晓得老夫人比之府里的几个姑娘更偏疼三叔家的婉婉,话里满是赞许,“像婉婉侄女儿这样的可人儿,怨不得母亲天天挂念。”
三房未曾分家的时候,公夫人还曾嫉妒三夫人好命,普一进门,三年抱俩、五年抱仨,还都是带把的哥儿。只不过如今,公夫人算是看开了,三房子嗣再多,到底是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