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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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山低头问向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向微不知道该从哪里向他解释,这时,男人又道:“……哎,这位是现任?眼光不错啊,一个赛过一个。”
“少废话,拿了东西就快滚。”
向微看着顾青山,这些天来她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对于眼前的那个男人,他,貌似十分厌恶。
男人耸耸肩,把一串钥匙套在指头上在向微面前转了转,倒是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你和他认识?”
“谈不上认识,下次再过来就给我打电话,躲着点儿。”
“我知道了。”
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转身离开时向微叫住他:“顾青山。”
他回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他是什么人?好像,和我一个朋友有些牵扯。”
顾青山没回答她,只是说:“他是什么人不重要,记住离你那个朋友远一点。”
这似乎是一句忠告,但他话一说完就走开了,不给她任何解释。
傍晚时分,天色阴郁,快要下雨了。
向微去了趟后院,白天她松开了黑仔的项圈,任它四处跑了跑,直到这会儿也没回来。她决定出门去找找。
几只蜻蜓飞得低低的,轰隆隆响过几声闷雷,惊得它们四处飞散。
灰白色的云雾密不透风般笼罩着大理,于是古城的色调更浅淡了一些,草木气味更浓重了一些。
厚重的云层中又劈过几道闪电,随后雨点簌簌而下。
她在一间餐厅门外看到了顾青山,还有海棠。
海棠今天没化妆,眉目温柔。两人被困在屋檐下,雨雾蒙蒙,俊男美女,这一幕很是养眼。
顾青山脱下外衣递给海棠,她迟疑一下,接了过来。披上黑色的外套,海棠慢慢靠近他,接着靠在了他的怀里,双臂环着他的腰。
顾青山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了手,空置在她的肩头。
这个拥抱并不算短暂。
雨帘之外,双人缱绻,他们多像一对恋人。可顾青山还是轻轻地推开了海棠,他看看雨势,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雨雾中。
海棠依然站在那里,木然地望着他离开的那个方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向微能想象到她会有多怅然。
她知道海棠为什么站在那里不愿离去,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定了这么久,雨点打在伞面上嗒嗒作响,她就细听着那声音,突然有些冷。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雨中一对游客装扮的老夫妻,她一句话也没说,把雨伞递给了他们,淋着雨小跑着回到了客栈。
黑仔已经自己回来了,顾青山也在,他的动作挺快,已经换了身衣服,大概还冲了个澡。
她注意顾青山看向被雨淋得狼狈的自己,主动回答了他的疑问:“找黑仔去了。”话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若若提着保温饭盒走出来,看来又要去医院送饭了,她见向微浑身湿透,就交代她说:“微微姐,感冒药在杂物间,你记得吃点儿啊,我现在还得去趟医院。”
“嗯,你路上注意着点。”
“好嘞,这季节太容易感冒,你可别忘了吃药啊!”她说完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向微回房间洗了个澡,刚出卫生间,冷风一吹,连着又打了几个喷嚏。
大概真的要感冒了吧。
她去杂物间拿药,在若若说的地方到处翻找一番,却一无所获。她只好作罢,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就回房间待着去了。
窝在床上,突然想到了陈美其,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嘟嘟响了十几声才被接通,陈美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无力。
“向微?”
“那个,你还好吧?”
“嗯,还好,那天……给你添麻烦了。”
那天发生的事情仍然记忆犹新,那男人对陈美其的所作所为更让她不能理解。向微问:“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那样对你?”
陈美其突然小声抽泣起来:“向微,我……”
“说吧,不要怕,你不能再这样委屈自己了。”
她却只是一直哭,向微心想,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连语言都表达不出来,只能靠哭泣发泄?
过了一会儿,陈美其才说:“那个人是我最近才认识的,那天晚上我只当是一场艳遇,临走前准备放纵一下,没想到,没想到……”
喉咙哽咽得厉害,她一时连话都说不好了,过了一会儿继续道:“之后他就缠上我了,拍了很多照片,威胁我如果不听话就会曝光,还拿走了我的所有证件,让我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待在他身边备受折磨……我没有办法啊……他是个疯子,简直就是个疯子!每天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你不知道他是怎么对待我的……”
向微虽然可怜她,但对她的懦弱毫不理解。她问:“为什么不报警?”
“我,我不敢,他哥哥在当地有势力,我怕报警不成反遭他报复。”
向微叹了口气,说:“美其,你听我说,你去到派出所,告诉警察你的护照和证件丢失了,让他们给你办个临时的,现在最主要的是离开这里,回到北京就没事了。”
“可是,我根本就出不去啊,他把我锁在这里,连这间房子都走不出去,我该怎么办啊,向微你救救我,我该怎么办啊!”电话那边的哭声几乎声嘶力竭。
她感受到了陈美其的绝望,也是真心想帮她逃出那个男人的魔爪,问她:“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帮到你?”
陈美其想了想,说:“他有一个做玉石生意的哥哥,平时对这个哥哥言听计从,只是我没什么机会和他哥哥说上话,向微,你可不可以去找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或许可以帮我一把。”
听到她这么说,向微小小松了一口气,她愿意替她试试,问:“你告诉去哪儿能找到他?”
……
挂了电话,向微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有些事她是不应该多操心的,只是和陈美其相逢一场,她做不到冷眼旁观。陈美其现在孤身一人,没有依靠,她能帮一把是一把。
这时突然注意到房门上的手把动了几下,她条件反射般想到了那天的情景,呼吸猛地一滞,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去。
这时候,房门已经被缓缓地推开了,她松了一口气。
“来者”竟然是黑仔。
她勾勾手,笑着唤他过来。
黑仔嘴里叼着一只小盒子,走到她床边,把盒子放在床上,喉咙里发出两声呜咽,又把下巴搁在她的床沿上,瞪着一双溜圆的黑眼睛安静地瞅着她。
向微拿过盒子看了一眼,原来是感冒药。
不自觉地笑了笑,她知道这是谁指使黑仔送过来的。抬手摸了摸它的头顶,她轻笑:“谢谢你。”小心地瞥了眼门外,又小声说:“也谢谢他。”
向微知道,顾青山对她说不上喜欢,但也称不上厌恶。这次他好心送药过来,也仅仅因为她是去找黑仔才被淋了雨的,如果她是为做自己的私事而生了病,按顾青山的性格,大概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她挺欣赏顾青山的性格,他永远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对事不对人,原则分明。她甚至认为那是一种清晰的魅力,吸引人不由自主地向他靠拢,乞求庇佑。却在接近他时,看到那张不分喜怒的脸上,隐隐约约地写了“滚蛋”二字。
她突然想知道,当顾青山爱上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子。
吃了药后,她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9章 chapter9(小修)
第二天的天气不错,向微出了门。
这所名叫“翡玉阁”的玉石店铺并不难找,它所处地段祥和清幽,店面装潢古典大方,看得出,主人是个很有品位的人。
向微走了进去,店内部空间很大,仅有三两名店员,见了客人进来也不招呼,任人随意观赏挑选。
靠窗的位置安放了几张黑木桌子,茶具摆放齐全,屡屡轻烟自紫檀壶里缓缓漂浮而上,茶香沁人心脾。在这典雅的古店里,玉石富贵仿佛为次,倒是闲聊饮茶为主了。
“请问段先生在吗?”向微问道。
店员看看她,疑惑道:“您是?”
“我找段先生有些事,关于他的弟弟段启安。”
“这……”年轻的男子为难地看向令一名店员,明显在询问意见。
“段先生不在,您可以留下联系方式,等先生回来了,我们会联系您。”
看来连见段益华一面都不是件简单事,陈美其的事又不能多做耽搁,向微再次请求:“拜托了,我需要见段先生一面。”
“向微?”身后有人推门进来,惊讶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她闻声看去,原来是海棠。
她身边陪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想来就是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商人了。
那男人问她:“你朋友?”
海棠和他低语了几句,男人便走开了。
向微看着海棠,觉得她变了,相比初见,如今的她像是减去了几分风华。
“巧了,你也在这儿。”海棠说。
“是啊,我来找人。”
“找人?”
“这件店的老板,找他有些事。”
海棠应该也知道一般见段老板一面不容易,她听了便看向刚才的店员,问:“段老板在吗?这位是杜先生的朋友,帮忙告知一声。”
那店员即刻道:“好的,您稍等。”
转过身,海棠又问她:“你认识段贺?”
向微说:“不认识,替朋友来见他一面。”
“段贺常年往缅甸那边跑,身家不算干净,你找他什么事?”
就在向微思索着该怎么跟她说的时候,海棠又说:“不方便说就算了,对他你多注意着点儿。”
向微点了点头,再和海棠对视的时候,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注视。
那边有店员向刚才的中年男人讲解着一块玉石,海棠用下巴指了指了,说:“给他儿子选礼物。”
“那位就是杜先生?”
“是啊,托他的福,我也是快当妈的人了。”眼看向微好像误会了什么,她眉眼一展,大笑了几声,说:“新儿子比我小两岁。”
向微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海棠挑了挑眉尖,问:“怎么样?”
“各有各的活法,你乐意就好。”
她听闻倒是收敛了笑容,面容平静。过了一会儿,用轻松的语气说:“我现在算是开悟了,好男人还是不如人民币啊!前几天有个姐们儿跟我灌鸡汤,说什么……钱是买不到幸福的……去他妈的胡扯,钱本身就是幸福,你说是不是?”她说着就大笑起来。
向微都懂,海棠这是在说服自己,也在向她这个了解过她的伤痛的人用力证明,自己依然坚强洒脱。
可是,这样真的太勉强了。
这时那名店员走过来,朝向微鞠了一躬,客气道:“小姐,段先生在后院等您。”
向微跟海棠示了意,跟着店员走过去,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海棠。杜先生正揽着她的腰,满是横肉的脸上堆着笑,献宝似的捏了块翡翠跟她说着话,而海棠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他几声。
低头的时候,向微却看到了她眼里无意流露出了疲惫感。
应邀在木桌前坐下,面前的男人年纪约莫近四十来岁,身材清瘦,穿了身浅色的唐装,这副儒雅的外形倒是衬得脖子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过于突兀了。
他给向微斟了杯茶:“正宗的云南普洱,不知你是否喜欢。”
“多谢。”
他的眼神像总含着笑:“小姐不是本地人?敢问贵姓?”
“我姓向,北京人,不过在大理工作。”
“哦,北京人。”他转手给自己面前的茶杯上满,又说:“这套茶具有些年头了,据说是清朝时期某位达官显贵用过的,几年前我从一位北京商人手里买到,大费周折啊!都说上海人精明,在我看来,北京人倒是更胜一筹。向小姐觉得呢?”
“各有所长,这个不太好评价。”向微说。
她不喜欢左右逢源地讲客套话,直奔主题道:“段先生,我这次来有要紧的事找你。”
他放下了手中的茶具,眼睛一瞬不瞬地认真看着她,好像一切都好商量的样子,在向微看来甚至有些刻意了。
“你说。”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最近来大理旅游,目前却被您的弟弟……囚禁起来了,段先生知不知道这件事?”
他表情惊讶起来,说:“还有这样的事?”
向微看了他几秒,说:“确实如此。”
段贺皱起了眉,手指交叉在一起,是思考的摸样。
“我见过您弟弟一面,觉得他……性格非常两面化,这次过来的目的,是希望段先生能够说服他,别做出什么傻事。”
男人眼中的笑意早已荡然无存,过了一会儿,似是平静下来了,对向微笑笑,说:“多谢向小姐提早告知,家弟前几年害了场病,偶尔会心神出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