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长安,半世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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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单于在哪里吗?”我紧紧抓着一个过路的士兵问。
“这个我怎么知道?”他兴许是见我慌慌张张的样子有些惊讶。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你们的单于,你怎么能不知道!”
“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疯子!”他甩开我就匆匆走了。
我缓缓蹲下来,头枕在双臂上呜呜噎噎地哭着。
“冬姑娘?”
我转过头看见拉路曼,他站在我身后惊讶地看着我。
“拉,拉路曼殿下,你,呜呜呜,你知道,单于在哪里吗?”
他连忙走过来扶起我,说:“你那么急着找单于干什么?”
“我,我有要事找他。”我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他和一些士兵去围猎了,傍晚之前可能会回来。”
“围猎?在哪里围猎!”我睁大眼睛问。
“你不能去,很危险的,刀剑不长眼!”他一口拒绝。
“你就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我紧紧拉着他的袖子。
“不行,很危险。”他转过头不看我。
我一直逼问他,可他就是守口如瓶,不愿透露一丝消息。
“你看,单于回来了。”他看着我身后的远处。
我回过头,果真看见远处有一队黑黑的人马走过来。
待他们走进,我才发现有撒拉赫,他看见我,便鞭策了马向我奔来。
“小冬,你怎么了?”他慌忙地跳下马背,“怎么哭了?”
“撒拉赫,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
“哦?冬姑娘怎么在这里?有事找我?”单于骑着马,仿佛是胸有成竹,他笃定我找他是为何事。
“我,我想好了。”我说。
“行,咱们到大殿再说。”他跳下马,示意旁边的人牵着马匹去马厩。
来到大殿,他坐到虎皮凳上,示意我坐到殿中的凳上,我也没有做过多礼节性的动作,按他的意坐了下来。
“你和你母亲的性格果真一样。”
“也许吧。”
“说吧,你想好了的。”
“我,我同意你的提议。”我捏紧拳头。
“什么提议?”他故意反问,也是在提醒我在说什么。
“我同意,嫁给撒拉赫殿下。”我在那一刻已经知道与沈玦没有可能。
“你想好了?”他目光锐利。
“嗯,想好了。”
“好!”他拍了拍凳子的扶手,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是你要给我休槒。”我说。
“放心,我可是信守承诺的!”
“如果你反悔,或是给我假的怎么办?”
“那你也可以悔婚。”
“决不食言?”我问。
“决不食言!”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中原婚配要挑选良辰吉日,就按你们的习俗来吧。”
“好吧。”
“你知道的,我当初没有娶到你母亲,现在我有意让你,她的遗孤当未来的阏氏。”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什么权利,地位并不是我要的,有的时候做许多事只是为了一个人,即使是一个没有可能在一起的人。
“小冬,你想好了吗?”阿幕在一旁问我。
“嗯,想好了。”我趴在桌上看着缸里的那尾金鱼。看来单于很是开心,把许多中原玩意儿都给我弄来了。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小冬,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幕弯妸拉着我的手,一脸真诚地说。
“撒拉赫殿下,你来啦!”阿幕看着进来的撒拉赫说。
“冬,我有话对你说。”他直直地看着我。
“好啦,那我就回避了。”阿幕说完就离开了。
撒拉赫坐到刚才阿幕坐过的凳子上。
“你同意嫁给我?”他问。
“嗯。”我应了一声,“我同意了。”
“你不是说你有意中人。”
“撒拉赫,有的时候并不是一定事事都要遂自己的意的。”
“如果不是遂自己的意,你为什么还要……”他有些生气,“我去让单于收回成命。”他说着便走。
“不用了,这事是我主动找他说的。”我犹豫了一下,“是我自己要答应的。”
“你……”他目光有些犹豫,到最后是坚定,“我以后不会让你吃苦的,相信我!”
说完这话他就大步离开了。
看来真的不能反悔了呢。我敲了敲鱼缸,那尾金鱼似乎受惊了,倏地游到对面。
第21章 成亲之前
还
见字如吾。阅汝之信,吾心甚悲,当是时几欲断肠。鸿雁堪愁,况吾客也。风云一举,奈何力不胜,故垂泪天明,真性染霜。然相思似海,非吾所遏。态本自殊,而一朝秋去,再无惊春。大漠之境,冷若寒冬,吾甚含折柳之情。然他日吾将成婚,虽非本意,闻玦危在旦夕,故欲得槒,迫而成婚,然无悔矣!吉日之前,望汝来此以获槒而救玦之性命,吾不胜感激!
萧冬
我将信笺卷好,招来送信的鸿雁,将信绑好,然后看着它飞向辽远的天际,最后消失不见。
没几日,我便知晓成婚于五月初八,真是个吉日啊。我还是笑不出来。我仔细一算,忽觉已经是三月初,为什么大漠还是没有一丝温暖的气候呢?
看着他们已经开始张罗成亲事宜,我竟觉得一切如常,或许母亲在嫁给赵玄尹时也是如此吧。
“小冬,布其柯殿下回来了。”幕弯妸来到我房中时,裁衣的姑娘还在对我量体裁衣。其实本来嫁衣是要女子自己动手完成,可是我很不擅长针线活,于是只好雇了个专门裁衣的人来做。
“布其柯?三殿下吗?”我问。
“对啊,我们去看看他吧!”她拉着我就走。
我对那裁衣的姑娘抱歉地笑了笑,跟着阿幕走了。
远远地就看见撒拉赫与布其柯先说了会儿话,然后十分豪迈地拥抱在一起。看来他们两兄弟感情真好。一旁的拉路曼微笑着说着什么,布其柯也微笑着听着,总有说不出的疏离。
“幕!”布其柯看见我们,笑着向我们走来。
“布其柯殿下。”我对他行了个礼。
“冬姑娘,恭喜,恭喜。”他笑着对我恭贺道。
“布其柯殿下,你怎么回来啦?”阿幕问。
“听说五弟要成亲,我回来捧场。”
“消息传得那么快呀!”阿幕有些惊喜。
消息,呵呵,只有匈奴的首领才会传得如此之快吧。
“我还要去给单于请安呢!”布其柯说着就走。
“不用那么快吧,又不急在这一时。”拉路曼走过来说,“现在正是高兴的时候,单于不会计较这些的。”他的语气有些奇怪。
“不行,规矩不能废。”布其柯没管拉路曼,径直走了。
而一旁的撒拉赫一脸奇怪地看着拉路曼。
“冬,今天单于命人从中原带来了风筝。”撒拉赫对我说。
“风筝?”幕弯妸歪着头想了想,“就是可以放飞在天空的吗?”
“对啊。”我看着阿幕那么开心,“在哪里?我们去放放看。”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拿。”撒拉赫说完就走。
大风呼呼地刮着,地上飞石乱走,真有一种“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的感觉。
“阿幕,放高一点儿!”我向远方放风筝的幕弯妸叫。
“等一下,我这就放绳。”说着她便开始放绳。
“这风筝看似自由,却无形中有绳子牵绊……”撒拉赫的声音越来越小。
“也许吧,不过真的飞得挺高的。”我说。
“撒拉赫,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你心爱的人的父亲逼死了你的母亲,你还会和她在一起吗?”
“会。”
“为什么?”
“因为痛苦的只有我自己。”
“那如果你的父亲逼死了你心爱的人的母亲,你还会和她在一起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愧疚,而这种愧疚不会得到救赎。”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冬,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那么痛苦,可是让你陷入痛苦的人绝对不是良人,相信我,我会是你的良人。”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是良人,就像母亲,赵玄尹,还有云浪,他们之间都不是谁的良人,因为不爱,因为爱不起……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我也不知道怎样才是幸福,不知道嫁给撒拉赫是我之幸,还是我之不幸,但是它就这样随着时光慢慢开始了,它再也不是我能挡住的洪流,就如时光,就如沈玦也许将要逝去的生命。
我与撒拉赫的婚期逼近,他们也越来越忙碌,只有我总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突然好想吹祁还的箫,喝沈玦煮的酒,想回到长安,或许还能遇见江术士,他会给我庆生,我会计较他骗我,说翻过冬天才是我的生日,我要告诉他我的生日是在深秋,会嘲笑他不会骗人……
“冬姑娘,有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原男人找你。”侍女前来对我禀报。
“哦。”我放下手中的鱼缸,拿起旁边的一个瓶子,瓶子里装着单于许诺我的休槒,果真如母亲的一样,叶子反面晶莹剔透……
来到屋外,看见那个白袍男子颀长的身影,身后的风沙也挡不住他脱颖的气质,身后的墨发飞扬,白袍翻动,腰间的玉箫依然明丽,流光溢彩……
他见了我,微笑着对我伸出手,我含着泪水跑过去拉着他的手。
“小冬可有想我?”他依然是轻松的口气。
“祁还……”我深吸一口气,“沈玦,他怎么样?”
“你还是只在乎他……”他眼中的忧伤一闪而逝,“病情有所压制,只是昏迷不醒……”
我感觉到我的两行清泪夺眶而出,祁还还是微笑着,我擦擦眼泪,将手中的瓶子递给他,说:“这便是休槒,沈玦服用了这药草兴许能好起来。”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惊讶地说:“你何来这绝迹的休槒……”
“这你就别管了,你快回去救他……”
“得到这休槒的代价是你嫁与他人?”他有些生气。
“不是,是我自愿的。”我犟着不肯多说。
“小冬,你写给我的信我都看了,你莫要委屈自己,沈玦,沈玦兴许不用休槒也能得救……”
“只是有这休槒他就一定能活。”我停顿了一下,“我与沈玦再无可能。”
“小冬,别冲动,你再好好想想,以后千万不要因一时的冲动而悔恨。”
“我已经想了几个月了,如果我任由自己的性子来,我以后才一定会感到后悔莫及。”
“莫慌,我在这里等几天,你再想想。”
“你不回去救沈玦么?”
“我的师父在照料他,他暂时不会有事。”
“你的师父是谁?”
“祁玉。”他顿了顿,“他在畏寒症方面颇有造诣。二十年前他也遇到过一个类似的病人。”
“类似的病人?”我心中有些猜想。
“那时我还小,当时那人身材高大,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随身带了把剑,可能是一个江湖侠客吧。”
果然。
夜晚,我又听到祁还的玉箫声在大漠里悠扬不断,听来仿佛是春雨初歇后的湖边绿柳,又像是秋日梧桐的落叶,叫西风的断雁,广阔平湖上的一艘客船。箫声凄切哀婉,余音不止,一直悠扬到云霄。
我躺在床上听着这悲伤的曲子,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我知道这只是我的错觉,错入了自己心中美好的时光,然而那时光因为有沈玦的存在而大放异彩。
我在寻找幕弯妸放风筝时断线掉落远处的风筝,虽然是荒漠,可是也有许多土包,小小的风筝着实难找。而祁还今日去见撒拉赫,我也想跟着去,可是阿幕硬是拉着我出来玩儿,她说婚期将至,应该好好放松放松,拗不过她,只好一起出来了。
远远地就看见躺在地上的风筝,我快速跑过去,还未到,就看见土包后出现一个身影,他背对着我捡起了它,他疑惑地转过头来,发现是我,微笑着说:“你在找这个?”
“是啊。”我跑近,“拉路曼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待在屋子里太闷了,出来走走。”他将风筝递给我。
“也是,待在屋里久了头会晕。”我拿着风筝在他眼前晃了晃,“要一起玩儿吗?”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走了,阿幕还在等我呢!”我转身就走。
“冬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当时要弹古筝吗?”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主动提起这件事。
“当时我听说五弟带了个中原女子回来,我的第一反应是有可能是探子。”他笑了笑,“于是我就借用弹中原乐器的方式引你过去。”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或许已经猜到我弹古筝的目的。”
“拉路曼殿下……”
“你让我把话说完。”他依然带着笑容,“你一定看得出来我与五弟关系不好……”说到这里他的笑容有些僵硬。“还有你的马,那其实,其实也是我动的手脚,当时因为对你心存疑虑,而且看得出五弟很喜欢你,就想把你除掉……这个我感到很抱歉,也很后悔。但是直到那日你阻止我们用活人举靶比箭……好吧,我承认,我喜欢你了,但当时我知道单于有意让你嫁给撒拉赫……我以为你不会同意,但没想到你还是同意了。”
“拉路曼殿下,我,我真的没想到……”我有些怔然。
“我也没想到。”他笑容有些苦涩,“你真的喜欢撒拉赫?”
“我,我……”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