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无上贵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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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七子的脆弱,她以前,从未察觉,而他竟因害怕失去她,而露出少有的脆弱。苏伊眉眼微弯,这段时日所遭遇的所有的不安,羞耻,而被她硬压下的痛苦,好像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她呜咽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住他。“七哥哥。”
棠梨花前,帝京的漫漫甬道之。梅七感受到那肩首被女孩的泪水打湿,他眉眼温柔,良久轻抬手盖住她的头来,轻轻抱紧她。
哭吧,伊儿,你的泪,你的苦,你的悲。我全部承受,我全部明白。
梅七送苏伊回府,他将斗篷披在她的身上,让苏伊坐在轿子里,打马在前,一众丫鬟婆子随侍着,那软轿轻晃着,穿过层层街道,远远的要近家门,苏伊打起帘来,但瞧得那月色之中,苏府的门前,一树花色开得正好,早已有几个身影在那里等候着,不知已经等候了有多长时间,又有多久。
“祖母,爹,娘。”苏伊下了轿来,轻唤一声,眉眼温温和和的。“哎,伊儿,你回来了。”老祖母抬起手来,苏伊赶紧上前扶住她,“伊儿回来了,老祖母,这么晚了,外边风大,您怎么还在外边等着,快回家吧。”梅氏上前将手中的衣服披在她的肩上,“娘。”梅氏轻拢紧她的衣服,只道:“别冻着了,傻丫头。”“走,回家吧。”“嗯,来,回家。”
苏宏浚道:“梅贤侄也一同进来,今夜天色已晚,便留宿在府内吧,姑父还没好好感谢你。”留宿在府内?苏府绢红的灯笼下,簇拥而进府的人中,苏伊步子轻踟蹰,回眼看他。
梅七在台阶之下,小厮为他撑着伞,一身蓝色直缀,玉带佩剑加身,只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单薄了。
雨声滴落,沾湿皂底靴,梅七道:“承姑父美意,那七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伊脚下一踉跄,母亲梅氏险险扶住她。“伊儿,当心些。”“嗯。”梅七抬眼,但瞧得那灯下女儿的耳被映得很是红润,而她心下只道:只亏多借这三分灯色遮掩她红的发烫的耳朵才好。
毕竟,虽然不好意思说,但今天可是她第一次和这台下男人。。。。。想起那宁国侯府门前的事情,苏伊便觉得自己太不矜持。
可是,是七哥哥先动手在先的。
梅氏察言观色,忽而笑道:“伊儿这耳朵红的和猪蹄子一样。”苏伊不由得面上大臊:“娘。。。娘!”有一个喜欢拆你台的娘是一种什么体验。
她但听得台下男儿微微侧首,抬起手指虚抵住鼻尖轻笑一声,不觉浑身一震,臊得不行,这便扯着自己的老祖母和娘往宅子里去了,临转弯了,略略慢了脚步,露出一只眼来,悄悄看了看那和父亲一起的男子。
方一入内室,母亲梅氏便扬道:“晓儿去小姐房里拿几身干净的家居换洗衣裳来。”“翠儿,灶上热的姜汤怎么还不端上来?”“环儿取了那姜黄色绣葱绿折枝花的大迎枕来,靠在炕上。”“喜儿,去准备热水,为小姐沐浴。”槛窗外雨水淅沥,梅氏转头看苏伊,眼里是爱怜与担忧,苏伊看着母亲的眼,只觉鼻尖一酸,轻声道:“娘。”“傻丫头。”她轻声道,叹息一声,覆上苏伊的手,唯烛火幽幽,带些淡淡暖意。
丫鬟端着木盆退出房内,将门吱呀一声关上。内室内,但见水汽氤氲,苏伊坐在桶中,梅氏舀起一瓢水,轻轻浇在她的发上,那水珠子轻滑过她的颈项,一路滑下肩胛骨。
梅氏瞧着自家女儿的身子,并无红痕,那双秀美的眼中,露出放心的神色。
烛火幽幽,水汽氤氲。苏伊沉在水中,听闻母亲轻唤她:“伊儿。”苏伊轻侧首。“七儿接你回来,可有和你说些什么?”“没有啊。。。。”母亲一席话让她蓦然想起那宁国侯府门前的情景来,顿时面上一红,向水中轻滑了滑,兀自强撑道:“没,没有什么。”
“伊儿。”梅氏道:“你可知七儿为何留宿在我们府中?”苏伊面色红晕,轻垂下眼睑,有水珠子顺着胸前滑落。“是天色太晚,是雨太大,是路太黑。”
梅氏轻按住苏伊的肩。
“你当真这么觉得?若是夜色太晚,可以马蹄快些,若是雨太大,可以撑起伞来,若是路太黑,可以点一盏灯。若是七儿想走,他怎么都会离开,这些不过都是借口。七儿今晚留宿苏府,乃是为你。”
“为我吗。”
“你该知晓,七儿此次随父入京,乃是打算和你定下婚约,此次因这等事情一出,梅家是断断不会要你的,而梅家乃是想为七儿在这京中提得一份亲事,一来乃是七儿已至及笄之年,二来乃是为仕途联姻,七儿虽年幼,却在江南士林中颇有声望,而江南科场,便是连当今圣上,都不可小觑,不可轻易招惹,惹起民愤,再者以七儿的人才,遑论是这京中,便是放眼这整个江南,又有几人可出其右?再则我母家的生世,乃是这江南声望大族,这样的人家,京中适龄闺家,谁不愿结下这门亲事?而我们苏家,不过是因娘攀上亲故。只是原来他们算是明白这名草有主,所以只可叹惜,而你事出,这帝京之中,知晓你们二人再无可能,自出事之日起,这荣国侯府的门楣便要被媒人踏破了。他是在为你树威,年轻未婚的公子留宿他府,他在向梅家乃至整个帝京适龄闺家发出信号,无论这外界纷说如何,他梅家七子,只要你一个。”
梅氏的手轻滑过她的脊背。“你又可知,你被宁国侯家掳走,他梅七,为何闯宫觐见,冒着天下大不韪,掉首之险,他是要闹得人尽皆知,他是在赌,用前程和身家性命在赌,让当今圣上知晓此事,用金口玉言,为你洗去污名,用皇家天威,护你周全,为你证下清白之名,从此,无人再敢指摘诟议。他搏上前程和身价性命,只为护你周全,他赌上圣上金口玉言,只求一纸婚约。你可知,七儿痴情,便是连我这个姑母,都为之心疼。”
“可是他什么都没和我说。”
木桶之中,苏伊抱着膝盖在水中,垂下眼来,水面轻轻摇曳。
梅氏看着自家女儿,眉眼显露哀戚,终是轻轻摇了摇头:“最是情深不寿,最是慧极必伤,谦谦君子,温文如玉。伊儿,伊儿,珍惜罢。”
苏府之中,槛窗之下,梅七举起手中杯盏,三敬对方。便是连晚风扰扰,止不住情思,轻掠窗而入,撩动他的青丝,还有他那眼尾一枚轻浅黑痣。
棠梨花开,雨湿衣角,比不过他眼角淡痣的千里绝艳,比不过那少年情深,女儿心泪。
☆、往事如烟
“七哥儿,您真要留在这里吗?”那厢房里,一灯青灯如豆,雨声淅沥,槛窗前,梅七衣衫半解,外袍披在身上,单膝立起坐在那窗边,烟儿将铺盖铺好,想了一想,还是心下不安,七哥儿放纵那是爷,可他竟然由着爷任性,不管不顾违背老爷命令,这回去别说这主家,便是他老子娘只怕也要把他的耳朵给揪掉了,轻则少不了一顿屁股,重则被拖出去打死只怕也是有的,只这七哥儿向来护着他,平日里没少替他背黑锅,这临到头了,他可不能不讲义气,烟儿念及此不由的仰天悲愤不已,这真是,怎么什么事儿都被他摊上了!撸了袖子,转身过了那落地罩子,绕到窗前,方低头哈腰,毕恭毕敬道:“哥儿,床铺好了,您去歇息罢。”
梅七在窗前应了声,轻起身,但瞧得灵蝶飞舞,绕过他的衣衫交衽,掠过他略略披开的青丝。他轻笑了:“这季节,竟还有蝴蝶,奇哉。”烟儿抬头看了,也不禁逗笑了,拍手称奇:“爷,可不是奇了,这蝶烟儿可认得,乃是被称为烟蝶儿,为何叫作烟蝶儿,便是这蝶儿分明是蝶儿,却有蛾的习性,向光,飞被那火烧的神魂俱灭,不罢休。”
梅七闻声,盘膝坐着,道:“世间竟还有此等的至洁之物。奇哉。”“可不是。只要我说,这蝶儿再美,也是痴傻的物儿。”梅七道:“取灯笼将那灯罩了,别让它扑了。”“是,爷。”方才入夜去睡了,这边方将将躺下,这烟儿将要吹了灯,便听到那门前有敲门声传来。大半夜的,三声长,两声短,没得有些长远。
吱呀,听那门被自里面打开,苏伊身上披着一件大红色冰裂纹锦鲤鱼绕枝带帽斗篷,轻抬头,见识那七哥哥身边的小厮烟儿,便轻摘下斗篷来,笑道:“烟儿。”但瞧得那烟儿瞠目结舌的看着她,那舌头眼见的就要打折了,非要捋直了方才哑声道:“三小姐?”苏伊看着他那副样子,忍俊不禁,示意他小点声,只小声道:“是我,你们哥儿呢?可睡了?”那烟儿方才回过神来,撑着脑袋四下探看一番,方才压低声音道:“没呢,三小姐,这么晚您怎么来了?”她抱了抱手中的铺盖,方道:“今夜夜里寒,我怕你们铺盖单薄,冻着,这帝京不比江南,天气最是阴冷干燥的紧,你们盖厚些,切莫沾染上风寒。”
那烟儿最是会察言观色的,听苏伊所言,倒也不多言语,只那眼睛转了一圈儿,也没接她手中的铺盖,只喜庆哈吧狗儿的样子,向里面一摆手,知道:“得嘞,那小姐您便请吧。”
“烟儿,谁来了?”苏伊但听得那内室有声音传来,清和而柔和。还在犹豫呢,但听得那烟儿啧了一声,心下想着这一对儿主子还真是磨磨蹭蹭的,这要是他们园子里的秀儿,烟儿想起自己的老相好,不由的叹气,那多长快,关了门攫了他的腰带便往身上招呼。他知晓苏伊是羞涩,便更添补了一刀,扬了声催促道:“小姐您快进来罢,再不进来这冷气儿又要往屋里灌了!”
她抱着被子走了进来,但听见内室一阵穿上鞋的踢踏声,未多久就瞧见那落地罩子前一只略带些惨白的手搭上沿儿,闪现出一个细高的身影儿来,那个人身上只穿着白色褥衣,秀发披散着,略带些凌乱,面若中秋之色,色若春晓之花。那清秀好看的眉眼间俱是措手不及,还有惊讶,以及一丝丝狼狈,还有淡淡的羞涩。
梅家世家大族,向来是簪缨世族,讲究这行有矩,座有礼,男儿衣冠不可不整,言行不可放浪,乃是最注重礼仪与教养的,讲究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平日里,便是连那簪起的发都是一丝不苟的,衣衫交衽处的花纹都有讲究。
而如今,还真是春光乍泄。
“啊,伊儿你怎么。。。。。。等,等下!”他转身便向室内走去。苏伊抱着铺盖,轻轻侧过头去,不让他难堪,听见他穿衣服的声音,这种活儿向来乃是小厮干得,他愈慌乱,这穿的愈是和自己的想法有出入,这么个大男人了……她没有缺点的七哥哥,竟还有弱点,像个孩子一样的时候。苏伊忍不住笑出声来,放下手中的铺盖来,向他走去。
那个大男孩正在那床沿上慌张套靴子,瞧见她近了,手指在床沿向后退了一步。
梅七心中长叹一声时运不济,简直觉得今天是末日,聪明如他,最后干脆放弃挣扎。
而她走近他,窗前弯下腰来,对着他笑。梅七清亮的眼色,轻轻一荡,察觉自己的想法,兀自不可思议的侧过首去,抬手遮了自己的鼻尖,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伊儿;。。。。。。。。你怎么来了。这个时辰。”
苏伊抬起手来,将他的衣服右衽处的褶皱整理好了,“想七哥哥了。”她抬眼看着他道:“怕七哥哥被冻到,很担心。”她微微弯眉,轻轻笑了:“所以伊儿来了。”
“咳。那送到了,就走吧。。要我送你回去吗?”
烟儿靠在那落地罩上,拿了把瓜子儿磕着,这看了半天戏,末了两手将手中瓜子壳儿一扬,两手拍了拍,上前一个大力冲刺,便将那少女撞进了自家主子怀里。
烟儿:我让你们磨叽。感谢我吧,主子爷,如你所愿,温香软玉在怀。我简直是世间第一贴心小棉袄儿好小厮儿。
梅七手撑在床边,怀里单手抱着苏伊。
苏伊在梅七哥哥的怀里,他身上有着上好的檀香味。
没有动。
窗外雨声潺潺。苏伊的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黯淡月光下,梅七垂眼,看着怀中少女漆黑的秀发,还有那份柔软的触感,轻浅的甜香。眉眼春深。
让他为之思狂。
“园子里新近了时兴的白莲花。听闻这白莲花开一千年,花败一千年。朝生昼死,若有幸一观,实乃人生一大幸事。传闻一睹白莲,便可以在莲中看见已逝之人。”
十年前,层层珠玉的帘帷之内,当值的丫鬟坐在那碧纱橱外,拿着轻罗小扇轻遮了唇,娇声笑着。夏日炎炎,有丫鬟拿着红牙镊子在银盒中取了奉冰来,取了那纱笼的盖子,将贡冰放入鎏银百花连纹香炉内,尔后轻轻合上,未几那袅袅烟丝便从漏孔里曼出来。
小男孩躺在榻上,身边随侍着丫鬟婆子看顾着,小主子今岁夏日里又泛了燥热之症,大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