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王妃-美人红妆案-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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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儿上,宽待谢家……谢家原本就嗣子不多,姑母更是只有您一个孩子……按说血缘,皇上,皇上您身上,也流淌着谢家人的血啊……”
“朕年幼,母亲就去世了。父皇并不喜欢朕,故而朕也很少见到母后……只是母后去世时,朕赶去见她最后一面。”皇帝冷笑,笑声冰凉又哀思,“她对朕说,她一生汲汲营营,全是为了谢家。她出生起,就注定要进入皇家,若是她与父皇,只是一对平常的夫妻,那定是极其相爱的。可是,她偏偏生在了谢家。父皇就算是爱她,也要防着她,明明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却偏偏疏离防备,各怀戒心……母后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为谢家算计筹谋一生……”
谢瑾瑜微微哽咽,漠然无语,悲痛地看着皇帝。
“所以,朕当时答应过母后,尽量善待谢家人。至少保住谢家声誉不毁,至少又遭一日,不要……”皇帝幽幽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谢瑾瑜的肩膀,冷声说道:“说到底,你也算是朕的表兄……”
谢瑾瑜惶恐地看着皇帝,眼神捉摸不定。
“若是当初姑母和驸马成婚时,你向父皇说明一切,说不定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皇帝说道。
“不可能的……”太后轻笑一声,“皇上的性格,哀家最是懂的……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所有的人都退出灵堂,“既然驸马没死,那这个哀悼就没有必要了,将灵堂撤了,大家都各自回府吧。”
灵堂之上来吊唁的人顿时如鸟兽散一般,纷纷行礼告退,人潮如潮退般,快速地散去。一时,原本拥挤的灵堂瞬间显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摆放在中央的那精美的棺椁,显得诡异森然。
立刻有侍女小厮手脚麻利地上来将白幡纱幔都摘了去。
木梓衿看了看宁无忧,走向他,“王爷,我们回去吧。”
宁无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她的眼眸之中,看到了隐忍的不甘心与不服气。他轻轻地摇摇头,看向皇帝,说道:“臣告退。”
“王叔且慢。”皇帝却叫住了他。
“皇上还有何事吩咐?”宁无忧神色淡漠,却依旧清雅自若。
皇帝欲言又止,看了看站在一旁不舍得离开的宁浚。
“八弟,你到外面等我。”宁无忧对宁浚说道。
“啊?”宁浚愣了愣,立刻摇头,“我不要,我还没看到结局!”
皇帝等人险些被他这句话怄住。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无心。这件事情,关系到皇家,关系到一个世家大族,那世家大族,更是与皇帝有着复杂的关系,就算有结局,又怎么会让别人知晓?
“出去!”宁无忧看着宁浚,微微眯了眯眼。
宁浚虽然头脑简单了些,但是身在皇族之中,也不会傻到不明白其中的玄机。他不甘心地看了宁无忧一眼,只好告退了。
皇帝看向瘫软的坐在软椅上的昭阳公主,问道:“姑姑,驸……谢璘如今在什么地方?”
昭阳公主微微瞥了他一眼,紧紧地抿着唇,静默不语。
“谢璘应该还在公主府吧?”皇帝又看向谢瑾瑜,后者看了看昭阳公主,轻轻地叹口气,“公主,将驸马带出来吧。”
“带出来?”昭阳公主倨傲又嘲讽地看着谢瑾瑜,“当初可是你找我计划这一切的。说什么,为了你们谢家的声誉,为了保住瑞轩的命!而如今呢,眼看着真相败露,你们就想将他交出去谢罪吗?能利用的时候,你们就百般算计,如今他成了弃子,就被你们弃如敝履了吗?让他出来?让他出来会是什么后果?”
谢瑾瑜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有些无地自容,却依旧谦虚恭敬地看着昭阳公主,说道:“皇上宅心仁厚……定不会……”
“好!”昭阳公主冷嘲一声,轻蔑讥讽地看着谢瑾瑜,“本宫可以让他出来,但是,若是他有任何闪失,本宫一定拿你是问!你们谢家人,一个个都逃不掉!”
“公主言重了……”谢瑾瑜低声说道。
宁无忧轻轻地笑了笑,声音清浅,却让剑拔弩张的气氛微微一缓,他看向皇帝,说道:“皇上,本王旧伤未愈,站久了身体有些不适,可否让人抬个凳子上来坐坐?”
“王叔身体不适?”皇帝担忧关心地看向宁无忧,立刻转头对人厉声吩咐道:“没眼力劲儿的东西,给王叔赐坐!”
皇帝身边的贴身总管太监立刻让人抬软椅去,两个公主府的小厮立刻腿脚麻利的端了软椅上来,宁无忧慢慢地走过去,端正泰然地坐下,又有公主府的侍女为他上了茶点。
他对木梓衿招招手,木梓衿立刻过去为他斟茶,安静的站在他身后。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看向昭阳公主,轻轻地笑了笑,手指轻轻地抚过茶杯,说道:“昭阳,难道自驸马消失之后,你就再没见过驸马吗?”
昭阳公主冷笑一声,“有的人告诉我,若是本宫见了瑞轩,会让人生疑,抓住把柄。所以本宫一直在灵堂哭灵,哪儿都没去。”她冷峭的说着,讥讽愤怒的目光斜睨着太后和谢瑾瑜。
“那你就不怕,不看着驸马,驸马会自己逃走?”宁无忧似笑非笑。
“逃走?!”昭阳公主脸色一惊,瞬间豁然起身,狠狠地将身旁的侍女一推,说道:“去,去看看驸马还在不在!”
侍女被她推得微微一个趔趄,稳了身形之后,立刻出了灵堂。
“王叔,您这是何意?难道驸马会自己逃走吗?他就不怕,一逃出去,就被抓了。如今真相大白,他被抓到……”皇帝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其中的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的道个歉,由于马上要准备各种考试,可能以后要将每日三更变为每日双更了……
我保证一旦得空,就恢复三更。毕竟大家看得爽……
虽然很扑街……
☆、秘密处置
宁无忧只是半斜着身坐在软椅上,轻轻地叹口气,对昭阳公主说道:“昭阳啊,前些天晚上,本王的属下恰好经过公主府,竟然看见一个与驸马长相极其相似的人从府中鬼鬼祟祟地逃出来。本王的属下,还以为那是进了公主府的贼人,当场就将他拿下了!由于那时候,你在灵堂哭得伤心,本王便想着,不讲这糟心事情告诉你,平添你的烦恼。”
昭阳公主脸色煞白,死死地咬着唇,冷幽幽地说道:“如此,谢过五哥了。只是,不知那人,如今在何处?”
宁无忧对木梓衿点点头,木梓衿微微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开了门,果然见宁涛和宁浚都在门外不远处候着。院落之中的冷风将她吹得微微打了个激灵,她心想,还是刚才那室内舒服些,就是说了太多话,口太干了,若是有口茶水喝就好了。
“端王殿下。”木梓衿走到宁涛身前,暗示他,点点头,他就明白该如何做了。他亲自出了公主府,不过多久,便将那位半夜逃出公主府的人带了进来。
“请跟我来。”木梓衿对那人说道。
那人只是沉默地点点头,消瘦的身躯空荡荡的藏在宽袍之中,风一吹就要飘起来一般。
两人一同走入灵堂,木梓衿似乎听见身旁的人发出一声冷笑。她转头,见他直愣愣地看着灵堂上的棺椁和灵位,唇角的笑容讥讽又冷漠。
“瑞轩!”昭阳公主立刻跑了过来,拉住他的手,“你……你还好吗?”
“公主殿下,我很好。”谢瑞轩,或者说,谢璘轻轻地对她点点头。
昭阳公主脸色一青,死死地抓住他不放手。“皇上,你打算如何处置本宫和驸马?”
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十分的为难。
公主因为吃醋,杀了一个和驸马有染的民女,而那民女,却是驸马的青梅竹马,所以驸马就设计杀了公主的贴身嬷嬷报仇。但是却又阴差阳错,点燃了堆放在行宫中的烟花。
“皇上。”谢瑞轩跪倒在地,“草民认罪……”
“瑞轩!”昭阳公主惊诧不已。
“的确是我,将蝴蝶买回来,撒了磷粉企图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公主的贴身嬷嬷。”驸马说道,“那日行宫之前,我将染了磷粉的蝴蝶藏在广袖之中,趁着人没注意,慢慢地放出了蝴蝶,让蝴蝶身上的矿粉,洒在了嬷嬷的身上。原本是想,趁机在她身上点火的,却不想不想,嬷嬷在去拿烟花的时候,身上的磷粉摩擦出了火星,点燃了那堆烟花,才导致的烟花爆炸。”
“既然磷粉是藏在你的袖中,为何你没有被火烧?”皇帝不解地说道。
“那磷粉必须要经过阳光暴晒或者摩挲才可能燃烧。”驸马说道。
“看来,红线的推理没错,只是,杀人的方式的确令人匪夷所思了一些。”皇帝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木梓衿想到自己刚才也是使劲儿的将那白花擦得很热了,那矿粉才燃起来,不由得点点头。又问道:“你是否是将那招引蝴蝶的东西,洒在了嬷嬷的鞋子里?”
“是。”驸马点头,“我对一个侍女说,那是香粉,可除嬷嬷的脚臭。那侍女便偷偷地将那招引的粉末,洒在了嬷嬷的鞋子里。那侍女怕嬷嬷责罚她,是断不会说嬷嬷脚臭的。”他将自己的罪行说完,俯身叩头,“一切都是我的罪责,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置。”
“不!”
灵堂之内陡然发出两声呼喊,一声来自公主,一声发自太后。
“瑞轩。”昭阳公主脸上褪去了骄傲和矜持,褪去了傲慢和冷漠,她看着驸马,眼底是一片绝望和恐惧。
夫妻四五载,就算当初如何排斥惶恐,到如今,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几年的相知相守,两人同进同出,她对他的爱,对他的眷恋,对他的依靠,对他的维护……一切一切,就算他的心是冰铸就的,可也难以抵挡年复一年的温暖消融。
他知道她的害怕,知道她的骄傲,知道她的坚强,不过都是在一年又一年的担忧之中度过来的而已。
曾在无数个夜里,万籁俱寂之时,她问过他,“瑞轩,你是因为我是公主而娶我,还是因为仅仅我就是我。”
那时候他无法回答,只装作熟睡了。他想要埋怨,可有什么资格埋怨?他曾经想得到的一切,谢家人还有昭阳都给了他。尊荣、富贵,锦衣玉食、玉宇琼楼……还有他原本就可怜卑微的自尊心……
可是当他看到孙婉的时候,内心之中那个原来的自己,仿佛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形。他看到的,还是一个背负着假身份,背负着祖上罪名的自己。而孙婉,却是他在曾经青涩无知的岁月中,那黯淡得似乎没有希望的尘埃低微里,一抹柔亮的光。
她是他曾经的见证。他曾经那么的爱她,曾经许给她一切!
待他功成名就,就回去娶她为妻,让她离开教坊。那日梨花漫天,她目送他离开陈郡,那日她的目光空洞,可是又满含期待。他心头终究有个执念,他终究还是要回来的。等到自己功成名就,他便会回来娶她。
只是一瞬间,他看着昭阳公主,脑海中回忆着孙婉,突然间觉得自己被撕裂成了两半。
他伸手,将昭阳公主的手握在手心,轻声地说道:“我只是一个落魄的书生,承蒙公主看得上。这是我莫大的幸运。可是……婉儿……,若你不杀了她,或许,我们还会如以前一样。”
可是如今,孙婉是他心头无法愈合的伤疤,更是一道横在他和公主之间的鸿沟。
身份的悬殊,爱恨的纠缠。都回不去了。
“不!”昭阳公主将他推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转身看向谢瑾瑜和太后,冷声道:“太后,本宫只知道,本宫嫁的人,是谢家第四房嫡子谢瑞轩,什么谢璘,你们谢家有这么一个人吗?”
太后苍白无血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她慢慢走到皇帝身前,欠身行礼。
宁无忧微微挑眉,木梓衿等人诧然怔住。
谢瑾瑜也立刻随太后跪伏而下。
“陛下,公主是皇家的人,更是成宗皇上最喜爱的公主,是你的姑母,这天下的人,朝堂之上的人,多少双眼睛看着,多少人看着,请皇上三思。”太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
“皇上,臣愿意承担一切罪责。”谢瑾瑜磕头谢罪,“但公主是您的姑母,他可是看着您出生的。先帝仙去时,曾怀念起成宗皇上,他最担忧挂念的人,一是陛下您,二是远在苏州重伤的楚王殿下,三便是公主了……”
宁无忧眉头轻轻跳,倏然转眼,静静地看着谢瑾瑜,若有所思。
皇帝终于站起身,向太后走去,伸手轻轻地扶起她,“母亲,朕是皇家的人,是天子,可朕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昭阳公主,是朕的姑母,驸马便是朕的姑父。只是……”
他看向昭阳公主,见昭阳公主神色悲惶的看着他,他闭了闭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