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王妃-美人红妆案-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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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就算能模仿得一二,但楚王殿下的风骨神韵,谁能深入得了?
“西北终年没有什么变化,无非就是黄沙隔壁,沙场点戎,生活如此枯燥单调,难为你还能在那边呆了八年。”宁无忧亲自端起茶杯,递给顾明朗。
顾明朗接过去,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轻轻地呷了一口。
“单调如何,枯燥如何?总比京城一天就是一个变化,风云难辨,诡谲莫测得好。”他放下茶杯,对着宁无忧无奈一笑,“若是可以,我愿意长久地留在西北,永远不回来。”
宁无忧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如今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吧?”
顾明朗哈哈一笑,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膝盖,“是啊,楚王殿下,难道还肯放我回去重掌西北军?就算你肯,皇帝陛下也不会将西北军的军权交给我了吧?”
宁无忧不过勾了勾唇,慢慢地喝了一杯茶,随后又倒了一杯,递给坐在离他不远处的木梓衿。
木梓衿接过茶,放在案几上。
“我原本以为,你当初会选择和你大哥一样,走京中仕途,却不想,你会参军入西北。”
“当初父亲,的确让我与大哥一样参加科举的。但我不想走家族门荫这条道,便入了伍,去了西北。当时边境还不如现在这边安定。突厥又猖狂野蛮,随时会攻打进犯。”
初秋的艳阳之下,顾明朗依旧是当初的少年郎将,面容平静,可话语之中,早已流露出些许遗憾和峥嵘。
在西北之中,他一步步从一个武侯,慢慢成为将军,除了顾家这个朝廷世族的庇护之外,靠的是战功。
他记忆之中最深刻的,并不是自己成为将军之后的威武权势,而是初入西北时,作为一个士兵,与同袍应敌作战的血气。
他记得那一夜,黄沙漫天,北风呼啸,一轮圆月,大得狰狞,如浸了血色一般。草原沼泽之上,风声夹着野狼的嚎叫,撕碎拉扯着西北的狂风。
那晚突袭突厥军营,将突厥的守兵杀得弃营而逃,数十骑骑兵追杀突厥来犯的逃兵,誓死要斩杀其将领,将其人头带回西北沙洲。那将是赫赫的战功。顾明朗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孤勇,策马踏着满是冻土衰草连天的沼泽,一追便是几十里,从暮月色初上,追到月上中天,一路带兵跟随追杀,期间与突厥交战十几场。
却不想,追赶至荒野边境,突然暴风飘雪,北风斩地,雪幕卷飞,突厥的兵和大成西北军都困在了大雪之中。茫茫雪海一望无垠,冻得人浑身发抖,更严峻的,便是断水断粮。
那时,顾明朗记得自己与十几个弟兄躲在一堆雪之中,靠着雪洞躲避暴风雪。也不敢轻易出动,只能等待雪停。一直等到夜晚,有人突然发现那突厥竟趁着暴雪慢慢移动而来,想要突袭。
当时绝境之下,所有的已经忍饥挨冻几天几夜,别说是抗敌,就是起身也困难。若是不能反抗,便会成为突厥人的刀下亡魂。顾明朗等待着突厥人的刀落在脖颈上,突然之间摸到腰间的一壶酒。
铁衣冰凉,那壶酒却在怀中,熨帖得很是温热。
濒死之际,他想起那酒壶,是当初自己出关时宁无忧送给他的。
那时两人都还只是稚嫩热血的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或许还不知如今朝堂风云会将两人推向相互对立的局面。
宁无忧骑在马上,送他出关,英俊的少年,风采俊朗,接下腰间的酒壶扔给他,“此去知道你是要去做大英雄的,听说西北极寒,送你一壶酒,若是冻得受不了了,就喝一口酒取暖。但是军中有规定,不能醉酒,你可得小心点,不能喝醉了,否则那就是醉卧沙场了。”他爽朗轻笑,肆意的少年踌躇满志。
顾明朗打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烧刀子刮得喉咙剧烈疼痛。一时被酒气涨得满脸通红,他咬着牙,说道:“那你等着,我一定成为大将军,到时候从西北回来,你必须为我接风洗尘,楚王殿下!”
那晚,顾明朗将酒壶打开,猛灌了自己一口酒,再将酒壶递给其他的弟兄。一时等待着死亡来临,却不料,顾明朗趁着酒劲儿,哼起了歌:“敕勒苍苍,长川汤汤,惜我同袍,与子同裳。牧野满霜,沙场边疆,惜我英魂,永世不忘!……”
一时天地为之寂静,众人听着顾明朗哼出的战歌,心中汹涌澎湃,激荡翻滚!那被冰封的斗志和求生的欲望突然之间被点燃,烈酒下腹之中,满腔的死寂化作应敌的愤慨!众人统统拿起自己的刀枪,拖着疲惫的身躯,杀敌!
四面楚歌!
突厥人或许认为顾明朗等人早就被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却不想突然听到这浑厚激荡、苍劲热血的战歌,一时军心动摇,人心溃散。便停止偷袭,伏在雪地之中静观情况。
顾明朗带着人,以风雪为掩护,在雪地里匍匐,终究绕到突厥的后方,血腥,杀戮,亢奋!趁着这股劲儿,将突厥人杀了片甲不留!顾明朗最终斩下那突厥将领的头颅!
迎着风雪,少年郎将,冷剑猛地插入雪中,支撑着身体不倒,一手提着血淋淋的头颅,面朝着大成的方向,伫立遥望。
自那之后,那首战歌便在军营之中传来。
可少有谁知道,那首至今在军营之中传唱的战歌,是楚王殿下在十几岁时所作?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其实男主和顾明朗才是一对!
☆、欲说还休
“敕勒苍苍,长川汤汤,惜我同袍,与子同裳……”
顾明朗沉缓地念着这战歌,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中消弭在这旖旎深浓的皇宫秋色之中。
原本是一柄锋利的宝剑,原本应该在沙场之上迎风劈斩,如今却在这京城的靡靡繁华之中消磨掉了锋利和锐气,终日不能出鞘,在悄无声息之中慢慢地锈掉。失去了战场,就算是再风光无限的大将英雄,也如同一柄生了锈的剑一样,已是英雄末路了。
“回想那段在西北的时光,才真的像是活了一场。如今……”顾明朗叹口气,闷闷地喝了一杯茶。
“在其位,谋其职。”宁无忧淡然一笑,平静冷淡的神色没有任何喜怒与情绪起伏,“如今边疆各处安定,四海来朝,臣服于我朝,百姓安居乐业,有什么不好?”
顾明朗抿紧了唇,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可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不得已和身不由己。就像你回京,已经卷入这朝廷的纷争,已经要为你的顾氏一族拼命筹谋,就不能有任何懈怠和犹豫。就比如……”宁无忧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平和地说道:“就比如,那日派来杀我的那个杀手,既然接下了任务要来杀我,就应该把我杀死以绝后患,却不想,因为他却另一个黑衣人的出现而放弃。”宁无忧漫不经心,闲散自若,淡淡的看着阁楼之下的景色,那花园之中的遒劲抖擞的菊花竞相争艳,冷香傲然。
顾明朗脸色豁然大变,死死地捏着手中的杯子,指尖微微颤抖。他神色凝滞,努力控制情绪,却依旧控制不住地将手中的茶水溢出杯子,滴落在案几之上。
宁无忧悠闲自在地拿起手绢擦了擦案几,继续点茶,“我若是那个黑衣人,我就不会来来救楚王。而是落井下石,和那些杀手一起,将楚王杀之而后快,你说呢?”
满院寂静,落叶无声,只闻宁无忧倒茶时,茶水潺潺注入杯盏之声,清冽沉静,雍容雅致。
茶水清冽甘醇,恰好浮在杯口,仿佛一面微微浮起的镜子,将这两人的身影映照在其中,微微摇晃,相互交叠融合。
顾明朗脸色苍白,微微低着头,缓缓地放下茶杯。
“我如果是你,就会选择一方,而不是像你如今这般,摇摆不定,最后连累大局。”宁无忧一笑,“你也知道,如今这京城之中,我宁无忧为许多人所不容,就算没有那些杀手,也会有其他的人。若是那人不救我,我说不定至今还不知道要来杀我的人到底是谁。”
顾明朗脸色有些发青,他沉沉地看着宁无忧,“如今你你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突然沉寂,宁无忧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杯口,轻声一笑,“你明明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计谋。若是来刺杀我的人成功,那么,对于朝堂还是几大家族,都是除去了一大隐患。而不成功,一旦被我抓到把柄,首当其冲的,便是顾家。有人想要坐山观虎斗,你却在他们功败垂成之际露出了破绽。可以说,如今顾家,孤立无援。”
顾明朗死死地咬着牙,将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他和宁无忧两人能够听见,“那么,你至今还没有反击是为什么?”
“反击?”宁无忧别有深意一笑,戏谑地看着他,“我和顾家成仇,不是让其他人得了便宜吗?”他蹙眉,长长一叹,“虽说如今大成国朝堂看似平静,可这几大家族,却成了皇家的隐患。皇家若是让别人控制住了,那就岌岌可危了。他们都以为,皇帝年幼,不能成大气候,所以就争斗得更加厉害。本王是皇帝的叔叔,虽说与皇家是一个立场,可这么多年,本王势力过于强大,也让皇帝忌惮。否则,你以为,皇帝为什么会让我留在京城?难道不是是想利用我这个王叔的权势,控制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吗?”
秋意浓淡,清风习习,这皇宫之中繁华绮丽,却不知掩藏了多少黑暗与丑陋。
皇帝虽然也忌惮楚王府的势力,可还会顾念楚王与他之间的亲情。而顾家却不一样。先皇在世时,就对京城之中的几大家族颇有忌惮,却犹豫平定云南王的事情而无暇分心。
而顾家,如今顾家的存亡,只在宁无忧的一念之间。存亡或者覆灭,只凭他一句话。
顾明朗神色讳莫如深,又叹口气,“你就不该带红线回来。”
宁无忧挑眉,无意识抚摸着杯口的手指也微微一顿。
“你既然许了她一生一世,就该……”顾明朗欲言又止,“我知道你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可以楚王府的势力虽说能够对付如今的局面,但是将来呢?”
宁无忧放开茶杯,若有所思,沉吟凝重,眼神微微闪烁。
袅袅茶烟,在空中萦绕飘荡,遮掩住他的神色,将眼前的一切笼罩得虚幻无形,飘渺朦胧。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么你就该知道,幕后的人早就开始筹谋计划,甚至在先帝的时候就……”顾明朗压着声音,“你以为你削了我顾家的兵权,夺了谢瑾瑜在京中的权势,那些人就没有办法了吗?”
宁无忧神色有些黯然,他慢慢转头,看着坐在不远处喝着茶,吃着茶点的木梓衿,只觉得透着那依稀的淡淡烟雾,她的身影变得那么的虚幻飘缪,好像要随风而散一般。他握紧手,将十指拽紧,好像要将她那抹淡淡的身影紧紧地握在手中一般。
“身在皇家,你连自己的性命都可能保不住,那你怎么保证让她也安全无虞?自古以来,在权势的争斗当中,人命如同蝼蚁,谁能保证今天活着就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顾明朗轻声说道。
宁无忧的手轻轻地颤抖,他艰难的转头移开眼,“所以,我一直不敢向她表明心迹……更不敢向她承诺什么。”他苦涩地勾了勾唇,喝了一口茶,似要将胸口中的苦涩沉闷压下去,“我原本打算,将她留在苏州,等一切都过去之后再去接她……可是……她有她自己的选择和坚持。”
第一次,他那么的迷惘和不知所措,连声音都有些飘渺颤抖。
顾明朗咬牙,“什么坚持选择?我若是你,我就将她关起来!管她什么选择不选择!保命才是要紧!”
“你不了解她。”宁无忧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心绪,为顾明朗倒了一杯茶,“你稍安勿躁。”
茶水煮了一壶又一壶,茶香依旧清馥,碧绿的茶水在青蓝色的茶杯之中舒展荡漾,泛起涟漪,清淡淡的光照在修长干净的手上,优雅明净。
宁无忧微微一笑,“她与其他女子不同,不是那些养在深闺之中的女人。或许,她的父母早有先见和开明,从小就没有把她当一个柔弱的女孩儿来教养。她不输任何男儿。你也明白,如今被困这京城无法回西北的憋屈,那也应该明白,若是将她困在苏州,那也只是保得她一时平安,却会让她如同一柄生锈的剑一样,最后成为废铁。”
顾明朗一梗,全身僵了僵,欲言又止。
“我还有些好奇……”宁无忧忽然死死地盯着顾明朗,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
顾明朗一怔,被宁无忧明锐锋利的眼神看得微微向后躲了躲,仿佛心虚一般避开他迫人的气势。随后他偏开脸,黯然地避开宁无忧的眼神。
“你其实早就怀疑她的身份了吧?”宁无忧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漫不经心的态度让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