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王妃-美人红妆案-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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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不见王叔,朕可是日日念着王叔能够回京。”皇帝突然放慢脚步,与宁无忧等人同行。
宁无忧淡淡一笑,“三年不见皇上,皇上都长高了不少。”
“是吗?”皇帝听闻,满脸笑意,“王叔你可不知,我刚才看见你,还有些紧张呢?”
“哦?”宁无忧微微挑眉,“陛下如今已贵为天子,受到万民敬仰爱戴,又如何会紧张?”
皇帝蹙了蹙眉,无奈地摇了摇头,“朕总是想起小时候,父皇将我送到你身边学武念书,您对我甚是严厉,到现在想起来,我心里还是有些怕您的。”
宁无忧别有深意地看了看他,宫灯映照,玉树流光,他黯然深沉的眸中却似乎没有照进光芒。
“只可惜,”皇帝见他没说话,又继续说道:“后来父皇……父皇听了太后的话,将我送到太傅那里学习,我与王叔相处的时间就少了。”
“若是皇上想念你王叔,便将他留在京城如何?”端王宁涛假装观赏宫灯,可一直暗中听着两人对话。
“留在京中?”皇帝微微一愣,随即一喜,刚想点头同意,可却突然见谢丞相躬身行礼而来,得到皇帝首肯之后,站定,说道:“楚王是先皇下旨留在苏州养病的,如今楚王殿下重伤未愈,加之京城正处寒冬,怕是不利于留在京城吧?”
皇帝瞪了谢丞相一眼,“谢丞相此言差矣,苏州虽然气候不错,可哪能比得上京城?朕这皇宫之中有很多名医,难道还不能为王叔调理身体,何况,王叔平定藩王,战功赫赫,朕还未嘉奖他呢。”
“皇帝。”谢太后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又将目光移到宁无忧身上,她笑意吟吟地道:“去或者留,又是旁人可以强求?与其为先皇的遗令烦恼,不如问问楚王自己的意思。”
这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送到了宁无忧手中,宁无忧似乎静静地端详着太后,又似乎并没有将目光凝聚在太后身上。
年轻的太后容颜艳丽雍容,那双精致的眼眸带着清澈与深谋交织纠缠的矛盾。
“无忧这几年习惯了闲云野鹤般的日子,但若是皇上需要,本王定不会推辞,自当为皇上效力。”他淡淡地说道。
“五哥的去留以前由先皇做主,而如今由皇上做主。何况,去苏州不过是养病,又不是流放,而且五哥还带着战功!这京城,想回就回,想留就留,又岂容他人置喙?”宁涛沉声愠怒地说道,“难道,皇室宗亲的事情,什么时候也轮到谢家人做主了?”
“臣不敢。”谢丞相惶恐不已,连忙下跪,俯身在地,不敢再言。
皇帝淡淡地看了谢丞相一眼,又看了看宁无忧一眼,前一眼带着不安和忐忑,后一眼又似乎多了几分底气与从容。他抿了抿唇,轻声地说道:“谢丞相年老,朕担忧您身体无法承受到深夜的元宵夜会,还是让人送你会丞相府休息吧。”
这一声旨下,蜿蜒到目光尽头的百官队伍顿时鸦雀无声。
还未等到队伍后的丞相一党前来相助,谢丞相已经被人恭敬的送走。
皇帝这三年在京中的情况,可见一斑。
这一风波之后,太后也安静了许多,一言不发地抱着怡亲王慢慢地跟随着向宣德门。
宣德门之上,便是宣武楼,宣武楼之下,设置精美宽大的露台,露台高而大,露台之下,便是广场,广场之上灯山万灯齐亮,灯海连绵光怪陆离,可将小半个京城照得如同白昼。而京城之中,家家户户挂上彩灯或者灯笼,将整座京城变为灯海,绚烂辉煌,气象万千、万人空巷!
元夕二更钟声敲响,喧嚣繁华的京城元宵之夜瞬间鸦雀无声,百姓们齐齐翘首望着宣武楼,看着年轻威严的帝王,龙行虎步地带着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登上宣武楼。
霎时间,京城之中二百万人口,齐齐伏跪在地,躬身叩首,齐呼万岁,呼声排山倒海,震耳欲聋,如龙吟虎啸,气势磅礴!
饶是皇帝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阵仗,可依旧有些紧张。
宁无忧淡淡地看着这京城之中,将近二百万人口,阑珊灯火,人山人海,却只是微微抿唇,静静矗立。
皇帝高呼“平身”的声音一层一层传开去,京城又恢复热闹如火,百姓们愿意在楼下与帝王一起看戏的便看戏,愿意做其他事情的就做其他事情。
入座之后,宁涛立刻向宁无忧介绍这京中的奇景,远处绕城而过的长河之上,画舫如琼楼,河面上河灯灿灿。京城之中,东西南北市坊尽皆入眼,一览无余。
欢闹之间,不知谁提起因“无头鬼案”而死去的三名官员,惹得众人不禁感叹。
“话说,这无头鬼,可是让京城的人惶恐了好些时日,若是此案至今都未告破,这个元宵节,怕是不好过啊。”有人说道。
“就是。”有人立刻应声符合,又奉承地对宁涛说道:“这还多亏了端王殿下贤能,这案子才能顺利告破!”
宁涛只是轻笑摇头,“这案子不是我一人的功劳,我已经上奏皇上,除了严惩凶手之外,有功者,也必须论功奖赏。”
“那是那是!”迎合的人连连点头,“只是……只是,这案子如此诡异,又是如何告破的呢?下官实在好奇啊。”
坐在宁涛身旁的宁浚冷哼一声,咬了咬牙,欲言又止。
这谈话也引得了皇帝的注意,皇帝顿时没什么心思去看那露台之上的戏文了,转头十分好奇期待的看着宁涛,“王叔,朕也好奇得很,都说这案子是鬼神作怪,如今告破了,可这人是怎么将鬼抓住的?你便讲讲,给朕解解惑,也让文武百官们服气服气!”
宁涛看了看宁无忧,见他神色淡然,微微沉思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此案确实复杂诡异,单说如何确定凶手作案依据、凶手的作案目标、作案手法、作案工具以及凶手的身份,就困难重重。”
他讲得不紧不慢,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似乎是想故意引起人注意似的。果然,这话音一落,许多官员不由得将注意力转移到这“无头鬼案”的破解过程之中,这困扰了京城三个多月,让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难以告破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况,这案子事关鬼神,人们虽然都敬畏鬼神,可对鬼神还是无比的好奇。
“这案子,竟然这样的复杂?”皇帝蹙眉兴致盎然地问道。
“当然,以我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够破解得了?皇上且听我慢慢道来。”宁浚故作神秘煞有介事地说道。
☆、破案揭秘
宣武楼之上,阁酒舞乐,觥筹交错,文武百官推杯换盏,同时也注意着端王宁涛讲解“无头鬼案”。
“那无头鬼,为什么要杀死礼部尚书和御史大夫他们?”皇帝好奇地看着宁涛,“听说,还故意在他们的房间中留下了血字。”
“是啊。”宁涛点点头,“这正是此案的诡异之处,平常人杀人,只把人杀死就好,为何要故意留下血字,而且,还留在房间的西方。”
“为何?”皇帝问道。
“这个……臣当时也不甚明白,恰巧此时,五哥入京,我便将此时告知了他。得到五哥指点,我才明白其中的深意。”宁涛若有所思,又摇摇头道:“臣才疏学浅,还是让五哥来说比较好。”他若有所思,看向宁无忧。
宁无忧闲适地端着茶盏,神色疏淡冷然,微微垂眸,也不知看着何处,闻言,只是轻轻吹了吹茶盏之中的浮沫,淡笑道:“其实,凶手留下字迹,刚好为此案提供了线索。他留下的血字,分别是‘申时’、‘酉时’、‘辛时’,且都写在房中的西方,我便有所怀疑,只是还不确定。直到听人偶然说起,近两年,宫中流行修道方术,不少人信奉道家之说,于是便将那时辰与西方的方向联系了起来。”
“有何联系?”皇帝若有所思,疑惑不解。
其余人也因此而陷入深思。
宁浚冷哼一声,瞪了瞪宁无忧。他之所以知晓这些,还不是因为木梓衿!案子是木梓衿破的,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如今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是故意邀功吗?
宁无忧对宁浚的讥讽冷笑仿若未闻,这京城玉壶光转、溢彩流光,似乎在他的眼眸深处轻摇。好像是想起什么,他微微勾了勾唇,说道:“六弟告诉我,他查看了卷宗,得知那几个时辰,是几名死者的生辰,于是立刻我翻看了《易经》。《易经》之中记载了阴阳五行与天干地支之说,申时、酉时,辛时,在五行之中,属性为金,且代表方向为西方。如此便可确定,那凶手所杀之人,其实是在属性为‘金’的时辰所生的官员!”
“哦!”皇帝一拍手,“我明白了,那接下来,便能通过凶手的这个作案依据,找出凶手可能杀害的下一个官员!”
宁无忧点点头,“皇上圣明。”
宁浚又是一声冷哼,偏开头去,顺手拿起一大把葡萄干塞入口中,狠狠地咀嚼。
皇帝笑了笑,又说道:“既然凶手留下了字迹,那么让人比对字迹就好,为何……”
“皇上。”宁涛立刻解释道:“且不说,京城刑部和大理寺的卷宗成千上万浩如瀚海,想要比对字迹耗时耗力,而且,那凶手,故意用左手写下血字,乱人耳目,便是查,也查不出来的。”
“原来如此。”皇帝点点头,“凶手可真是狡猾!”
“那凶手,为什么要杀害官员,选个京城之中的寻常百姓,不是容易得多?”有人问道。
“只因,不久前,宫中常道真人曾在京城无量观之中讲道,曾讲到过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五行相生相克,此消彼长。那凶手的生辰又是属木,故而认为,那属金的人克了自己。再加上,凶手的身份,是军巡房校尉,官位较低,且恰好因为御史大夫等人而被贬过,所以固执的认为,自己是被人克了。如果除掉这些官员,便可除去自己为官途中的阻碍,以后便会平步青云扶摇而上。”
“如此愚昧的想法,简直是人心丑陋!”皇帝恶狠狠地说道,“就算这几年京中盛行修道,但是对于平常人来说,也不过听之一乐,作为修养身心的道理还可,怎么能如此迷信?”
“这世上之人有千万,世上的人心也有千万,皇上觉得那想法愚昧,可偏偏就有人信。”宁无忧轻轻地拨了拨茶盏之中的浮末,似乎是说得有些累了,他慢慢地靠在软椅上。
“哼!”宁浚又是重重地哼了一声,“竟然有人因此而变得人心丑陋,不如就将这世上的歪理邪说都除了干净!不是有帝王焚书坑儒吗?我看,为了避免再有人信这些什么相生相克此消彼长而害人,不如将那些讲道信道的人全部都杀了才好!”
他这说的不过是泄气话,可却让这宣武楼瞬间鸦雀无声!
皇帝感觉到气氛的变化,有些不明所以。太后却在旁边轻轻咳了一声,“那军巡房的校尉不过是因为自己愚昧,这世上又不是人人都愚昧,难道人人都分不清是非不成?”
宁无忧和宁涛只是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沉默不语。
“接着讲啊。”皇帝忍不住想听下去,“那那个军巡房校尉,他是怎么装成无头鬼的?又是怎么让脑袋凭空飞出去的?”
这句话将人的思绪拉回案件之中,宁涛见宁无忧再没什么心思讲下去,便接口道:“凶手装做无头鬼方法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穿上满是鲜血的衣服,戴上一块黑色的头罩即可。”
“黑色的头罩?”皇帝不解。
“是,”宁涛点点头,“皇上您试想一下,这京城之中规定,二更之后,便不能有人在街上走,各家各户就算点了灯,到了二更也都熄了。所以,夜晚的时候,京城漆黑一片,那凶手戴上黑色的头罩,脑袋就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所以在黑暗之中,人们就只容易看见他带血的身体,而不容易看到他的头。而他又有轻功,行动很快,所以便更难发觉了。”
“原来如此!我竟没想到,是这样简答的方法!”皇帝瞪大了眼睛,新奇又惊讶。“那他是如何让脑袋凭空被割掉还飞出去的?”他追问道。
“这个就更简单。”宁涛说道:“刑部的人在凶手家中搜到了铁丝。那铁丝虽然极细,但是却坚韧无比!他将那铁丝绑在街道两边的住户的柱子或者可以固定的东西上,并调整到一定高度。等那几个官员骑马飞速逃跑时,颈部就恰好撞在绑紧的铁丝上,由于速度太快,所以脑袋就会被铁丝锋利坚韧的铁丝割下来!就像飞快地刀砍下脑袋一样!”
其实,那晚木梓衿到案发现场,就已经发现,街道两边的柱子上有很细很深的勒痕。她当即就断定,这柱子,可能是被铁丝捆绑勒紧过。
众人听了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起那脑袋被铁丝割裂撞飞出去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