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风露,杏花如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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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风露,杏花如雪。
作者:喵不约
文案
直到她失去一切一无所有的时候,她都不曾后悔爱过靳钺。
未料那些年里发生过的事,到最后都变成了一场过眼云烟。
洱海里文迦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她便在他低垂的眼睛里,看到了蝴蝶泉姹紫嫣红的花朵。
很多失去了的东西,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万幸更值得的,还都在前方等待着。
基三大背景,架空+修改后的十二大门派,女主有主角光环金手指,自带圣母底座白莲花。男主男配性格古怪,故事走向诡异,CP稀有,不喜勿入~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执礼,靳钺,文迦 ┃ 配角:唐臻,君若离,暮泽,沐臣雪,唐媚,允迦,等等…… ┃ 其它:基三同人
第一章
幽冥渊的水深而冰冷,却很安详,外面瓢泼的大雨一点也没有影响到我沉睡般平静的姿势。
呼吸一点一点变得艰难,四肢开始无力,五脏六腑一阵一阵疼痛,痛得仿佛灵魂被生生抽离。这就是……将死的感觉吗……
可我还是很平和,甚至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微笑。
如果死也是一种解脱……
忽然,冰凉冷硬的铁爪从头顶狠厉地弹过来。察觉到水声我迅速睁眼,却也躲闪不及,被那铁爪勾住了腰,水上人一用力,我便从水中被捞了出去,跌进一个灼热的胸膛。
“叶执礼,你就这点能耐?”他的还有些不稳的低沉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呼吸滚烫。
我眼前依旧一波一波的发黑,舌根发麻说不出话,忽然被他捏住了下巴,一颗带着雨水的黏糊糊的药丸被他塞进我嘴里,然后下巴被两根手指捏着,灼热的嘴唇覆上来,吹着气逼我咽下。
脸颊上冰冷的金属面具触感让我一秒就认出了他是谁。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我一把将他推开,摇晃几下站稳,睁开眼诧异地看着他。
“唐臻大哥,你知道我不愿和你刀剑相向。”我声音晦涩低哑,毫无气势,手却直接握住了腰间武器,“为什么拦着我!”
“就为了一个靳钺,你要死?”他却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摘下脸上的面具,俊美温雅的脸上已经没有半丝可称得上温柔的表情。
“为了他?怎么可能。”我冷笑,藏在袖子里的手却不自觉收紧。
“你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冷笑。
暴雨仍旧在下,眼前的唐门男子浑身湿透,脸上带着愤怒的潮红,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我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几乎站不住,他却忽然将目光移向我的手。
我下意识低头,看见湿哒哒的袖子淌下一滴一滴红色的血水。
我惊觉自己刚才太用力,手掌已经被紫萝怨上的紫晶碎片刺破。
唐臻大惊,一步跃过来执起我的手,呼吸都在发抖:“执礼你流血了!伤、伤口在哪里!”
不知是我太凉,还是他太热,我的手像被烫到了,缩了一下。
他忽然就顿住。
“唐臻大哥,你走。”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你没有权利干预我的选择。”
他也不回答,只是死死抓着我的手,双眼无神地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他怎么了?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冲我砸过来,狠狠把我压倒在竹排上。
唐臻在发烧。
在我印象中他很少生病,或者说,他从来不会告诉我他生着病。
我虽然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不能不在乎他的,只得把他放在船头,慢慢撑杆,向岸边划。
唐臻是我16岁出谷时认识的唐门中人,刺杀功夫出神入化。不过他并不是刺客,而是一个商人。他对人向来是笑眯眯的,
这么多年他和我都是兄妹相称,我嫁给靳钺的时候他就坐在高堂之位受礼,也算我半个娘家人。
自年前他和靳钺闹翻远走西域,我已经七个月没有再见到他。
而这七个月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导致一切都变了模样。
靳钺率领大军出征,我因旧疾发作,没有跟军队一起去,待他凯旋,身边已经多了一位穿着秀丽红裳的女子。
那温婉的模样。
靳钺在归来后,就向我提出了要纳她为侧室的要求。我寻其原因,得知他醉酒已经碰过那名女子。错不在那女子,她出身七秀坊,乃是江湖名门之后,况且她并不知道靳钺家中有一个我。于是我很平静地提出和离。
今天正是靳钺和她大喜的日子。
唐家堡算是唐臻的老家,出了幽冥渊我很轻易就找到了愿意救治他的医馆。我便坐在一旁,看着医女前前后后地忙碌。
是的,我不会医术。
即使我出自万花谷。我依然不会一丁点医术。
唐臻还未醒来,我已经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冰冷的疼痛从五脏六腑一直蔓延到四肢,我想我是活不下去了。
三年前,靳钺中了敌军埋伏,被拜火教抓走,扔进蛇牢用毒蛇撕咬,我拼掉半条命救他出来,却发现他已身中火毒。我依药方前往昆仑为他取寒冰蜥蜴的毒囊,以寒毒中和火毒,后来他的火毒之伤治好了,我却不小心中了寒毒,那是不治之毒。
他在床上睡了半年,期间我从未离开过,那短短几个月过去后,我早已不复当年姿容,形容枯槁,连唇都没有了颜色。他不知道我的身体已经被那寒毒掏空了,至多能陪他两年。可他连那两年都等不了。
我的内功慢慢被寒毒侵蚀干净,再不能陪他上战场,我又不会医术,只好每天等在家中。就这样,我渐渐在他视线里消失,他对我的情意一点一点冷却,直到消失。可是感情淡了,又能怪谁呢?
也是在那是,唐臻和靳钺之间爆发了不小的矛盾,我无法劝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唐臻割断我和他结义时的襟带,头也不回地远走他乡。到靳钺凯旋,带秀坊女子归来,我离开,再到如今我见到唐臻,已经是七个月后。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醒来,告诉他我很想他。
第二章
上天待我不薄。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里就只有这一句话。
我躺在陌生的竹楼里,身下已不是医馆硬邦邦的木床,而是温暖干燥的锦被。身上湿透的长衣也换成了干净柔软的衣裙。我四处观望,看见一位穿着暗蓝色紧身长衣的女子正蹲在门口拨弄着什么。
“姑……姑娘……”我开口欲唤,嗓子却沙哑得没有声音。
但她却敏锐地回头了,见我看着她,她脸上露出欣喜:“叶姐姐你醒了!”
我艰难地扯开嘴角:“请……请问……这里……”
“这里是唐门,你在我哥……也就是唐臻的家里,我是他妹妹,我叫唐媚,娇媚的媚,我哥却非要叫我小妹,讨厌死了,不过叶姐姐你也叫我小妹就可以了。”她爽快一笑,飞快说道。
我被她逗笑了,想叫她一声小妹,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叶姐姐你先不要动不要说话,我哥去给你药的人那里询问你的病情了,你刚刚寒毒发作,我们都吓坏了,要不是医馆那位神秘人赠我们丹药,你可能……可能就……”她结结巴巴说不出,有些为难。
可能就醒不过来了么。我心里暗暗苦笑,果然这具身体已经负荷不了我了……
不可否认,我早已经不想活了。
就在靳钺冰冷的眼神扫过我脸颊的时候,就在靳钺把温柔得能融化一个人的笑容给了别人的时候。就在靳钺那匹纯黑色踏炎乌骓的马鞍上再也没有我的位置的时候。
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我习武时刻苦努力,出谷后也是孤身一人跌跌撞撞地行走,从前在万花谷,我的武艺虽不能说一绝,却也鲜少遇见对手,我十六岁出谷至今,走过火红枫林,踏过阴森洛道,杀遍孤岛倭寇,甚至拔除天一毒物,救各门派掌门于水火,我保护过无数弱小的百姓,为我大唐流过泪流过血,最后我选择嫁与天策府,也是抱着一颗终生为国为民的侠者之心。
靳钺他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是我最年轻最热血的时候吧。我会因他的戎马经历而感动,我会因他铁血柔情而动心。他对我很好,那份感动让我觉得他像是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我嫁入天策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我明明是一个万花谷弟子,却不懂医术,我救不了他,他中了火毒,体温几乎沸腾,浑身赤红就像下一秒就会燃烧一样。可我救不了他。
幸好家里来了一位自大漠中远道而来探望我的神医师兄君若离,他告诉我寒冰蜥蜴可解火毒,但是抓取过程必须十分小心,否则会被寒毒腐蚀经脉,内功尽失,解寒毒和火毒都只能用蜥蜴的血,一只蜥蜴的血也只够救一人。
我去往昆仑跑死了三匹马,一来一回只用了不到三天。我告诉神医师兄我没有被寒毒碰到,然后静静看着他为靳钺解毒。
我没说的是,抓到寒冰蜥蜴之前,它断掉的尾巴就已经刺伤了我的手臂。
自那以后,从右手手腕开始,我的经脉一点一点被冰封,坏死,再也不能运转元气。
甚至连把笔拿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时候我并没有时间想太多,如果我武功尽失,也不过是无法杀敌而已,相比靳钺的性命,这又算什么?
可是我却没有想过,失去了武功我还剩什么?
我以为我还有靳钺,在他带那名女子回来之前。
我又能如何?我早已丧失了竞争的资格。
六天前,靳钺劝我接受那位秀坊的女子白翎雪,而我当晚便留下和离书信离开了天策府。我原本打算先回万花谷,但在路上就听说了靳钺三天后大婚的消息。
我也就是在那一秒心如死灰。
我不后悔我的选择,无论是放弃自己救了靳钺,还是为了爱情和尊严平静地和离,可是现实却一步一步把我逼向绝望的深渊。
我改变了路线,用三天时间赶往唐门。
以前我和靳钺曾受唐臻邀请来唐门游玩,靳钺便在幽冥渊的树下忽然向我求亲。我仿佛还记得他那蕴着炽热而浓烈的爱意的眼眸。
重新站在树下,我看着幽深得几乎没有光的池水,心忽然平静下来。
感情这东西要如何埋葬?
那时我慢慢走进水中,便没想过活着走出来。
却没想到消失了很久的唐臻大哥会突然出现,而且是以……如此霸道的方式出场。
我现在仍觉得被铁爪勾过的腰在隐隐作痛。
唐媚还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我却一句都听不清了。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张口问道:“我睡了几日?”
然而嗓子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唐媚盯着我的唇,却好像听懂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今天是七月初八。”
哦。
讽刺吗?靳钺和白翎雪七夕大婚,而我在七夕当天赴死。
今天既是新婚第一天,靳钺会带着白翎雪去干什么呢?
我记得当年的我,是被靳钺抱着,去了凌烟阁祭拜,后来又去演武场放烟花,看夕阳。
那都不过是些有毒的回忆罢了。
可是我的心却不知为何绞痛起来,以前他带我走过的地方通通成了别人的,以前他对我毫无保留的甜蜜也终究不再只属于我一人,他已经有了幸福快乐的新生,而我呢?
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生死难断。
一时间悲伤得难以自抑,我干涩的眼睛居然慢慢淌出了眼泪。自觉有些丢人,我慌忙闭上了眼睛,将被子向上拉了一下,掩住啜泣的声音。
我也只不过有点累,就让我睡着吧,睡着了就不会想这些了。我只是想睡一觉而已。
第三章
忽然我看到靳钺由远及近向我走过来,我愣住了,支撑起身体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看着他走近,眼睛里是和昔日一般无二的疼惜:“执礼,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一切伪装的坚强瞬间被撕裂,我的眼泪从眼角奔涌而出,我拼命想把眼泪忍回去,心底的委屈却越忍越多,最后甚至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
“靳钺……靳钺……”我哭着,伸手揪住他的衣角,想打他,手却抬不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
剧烈的摇晃让我瞬间清醒,唐臻和唐媚充满担忧的脸重新出现在我眼前。
我愣愣躺在原处,半晌,明白刚才只是做了个梦。
“执礼,你怎么哭了?”唐臻的脸仍然带着些高烧后的潮红,眼睛里还有些血丝。他的双手正握在我肩膀上,力气有点大,我却挣扎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