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爱不悟-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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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霜凤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泪,推了推床边的杜箬,杜箬瞬间清醒,看到床上的人,眼角撑开,情绪波动地站起来问:“妈,你醒了?医生…护士……我妈醒了,003号床,醒了…”
……
谢天谢地,命运对她也没有残忍到极致,太阳照常升起,医生也告知杜箬:“老太太还算硬朗,轻度脑梗塞,在加护病房再观察一天,如果第二日没问题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
杜箬大松一口气,情绪激动得话都有些讲不连贯:“谢谢,谢谢医生…”
“但是毕竟有过脑梗塞的病史,以后你们家属要多留意病人的情绪,有轻微现状就要进医院看,这次是运气好,不代表以后都能这样顺利过关…”医生似乎也被杜箬的情绪感染,今天的态度是格外的好。
杜箬连连点头,握住医生的手又是一番道歉,身后躺在病床上的陆霜凤却挣扎着爬起来问:“医生,能今天就转去普通病房吗?”
“今天不可以,就算你没有中风现象至少也得呆到明天才能转。”
“可是我觉得我没有任何问题了,出院都可以啊!”
“这不是你说了算,医院的规定,每个病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到时候你出了问题不还得追加医院的责任!”医生的话很是在理,可是陆霜凤偏还想争执。
杜箬赶紧回头压住母亲的手:“妈,你干嘛啊,身体还没复原干嘛急着出院?”
“我…这不是加护病房太贵吗,反正我没事了,干嘛要花这份冤枉钱?”
杜箬心口一酸,吸了吸鼻子扯皮:“我们单位有商业医疗保险的,员工的家属也可以享受,所以你住院不必花多少钱,你就再安心住两天吧。”
“那小凡怎么办?你爸还等着我回去呢。”
“爸那边我已经讲好了,说你会过几天跟我一起回宣城。”
陆霜凤垂下眸,双手捏着被子,好久才抬头问:“小凡的事你都知道了?姜浩跟你说的吧。”
杜箬没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一声长长的叹息,陆霜凤又直了直身子才继续:“那么多钱,你打算怎么去借?上次借的手术费还没还上吧,我本来是打算去问姜浩凑的,你当初离婚的时候净身出乎,他欠你的,凑这点钱也是应该。”
“妈…”杜箬突然凑近陆霜凤的脸:“别再提姜浩了,当初我既然选择净身出户,就没打算要他的钱,以后小凡出事你别瞒着我行不行?我是她姐姐啊,这么多年也没少为他操心,为什么这么严重的排异你都不跟我讲?”
陆霜凤没有再接话,所有悲伤的情绪都哽咽在喉咙口。
杜箬哪里不明白母亲的心思,意识到自己口吻太过激,放软调子,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继续:“好了,爸如果再给你电话,你就说你过几天回去,钱的事我可以搞定,也就20万,我可以去问单位先预支一点,小冉还可以借我一点,没有问题…”
杜箬故作轻松地扯了笑容,仿佛那20万的数字,不过是区区一点小事而已。
陆霜凤见杜箬笃定的表情,也没有多问,只能无奈点了点头。
☆、V043 新迹旧痕
徐栋将学术交流会的最终方案和细节发给了乔安明,像这种会议其实他只需要最后把个关,不需要亲力亲为,可是他依旧打开附件很认真的浏览了细节。
酒店订房名单里,每个参会者的房号都已经分摊,只有杜箬那一栏是空的。
乔安明拿起座机给徐栋打过去,直接就问:“为什么杜箬的房号信息是空的?”
毫无预兆的一个问题,徐栋完全没有料到老板会突然这样问,那口气也听不出是喜是怒,艾玛这两人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徐栋轻轻咽了咽口水,有些支吾地回答:“那个…乔总是这样的,确定房号需要杜组长的身份证复印件,可是她昨天下午突然打电话给人事请假,具体没说什么原因,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看样子还挺急的,我今天给她去电话,直接就是关机了…”
又请假?家里出事?会是什么事?
乔安明用手指轻抚一下额头,眼角扫过面前那本台历,心里微微一抽,吸口气尽量维持住自己的平泰口气:“那你尽快给她确认一下信息吧,其他细节都没有问题…”
“好的,我今天下午会继续给她打电话。”徐栋捏着心脏答复,顿了顿,大着胆子又问:“乔总,还有一件事需要跟您确认…下个月的交流会,您会不会出席?如果您出席,我需要给您预订房间。”
乔安明的手指依旧停留在额头轻轻的摩擦,眼角始终看着面前那本台历,洁净的日期版面,每个日期旁边都用笔划了几条很细短的红线,排得不是很整齐,所以弯弯扭扭地看上去有些突兀…
“我看下行程吧,如果有时间,我会过去看看。房间你暂时不用给我定…”
匆匆挂了电话,乔安明才敢将扶住额头的手臂垂下…
……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他皱了皱眉头,心里那根弦又被扯得生紧…若自己只为那“风月”二字,断然不会这样禁欲生活二十年。
那么除却风月,数月的纠葛,她还给他留下了什么?伤害?伤害肯定是有的,最后离开时她的冷言讽语,乔安明二十年多年的运筹帷幄,最后被一个女人玩在鼓掌里,所以这伤害几乎是灭顶而来。
可是分开这些时日,乔安明渐渐认清,这些伤害并不可怕,甚至连随时都会钻出来的回忆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的心思,明明应该憎恶,但内心深处却仍旧有情绪在翻涌。
心思渐渐把控不住,理智在努力与情感抗衡,可是乔安明感觉自己的意志力何时起变得如此薄弱,伸手拉过那本台历,整个版面都是细微的红线,越来越密……
爱恨都两难,连思念对他来说都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伤口在心上,所有情绪都必须隐藏。可是“瘾”是什么,是越戒越浓的嗜好,是毫无道理的偏执,出路在哪里?乔安明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红线必须承认,出路看不见,只能这样一边恨,一边沉溺。
杜箬去超市给陆霜凤添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顺便在医院门口的小饭馆吃了一点东西,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几乎是滴水未进,胃里早就没有一点东西,其实不算太饿,可是还怀着孩子,就算再没有胃口,她也得逼着自己吃点东西。
点了一碗面,还另外加了一个荷包蛋,服务员将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汤色清澈,白色的面堆上飘着几点青郁的葱花,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可是杜箬猛然又想起乔安明为她煮的那碗面,色香味都不佳啊,为什么她还是觉得美味无敌。
先喝了一口汤,搅了一筷子面吞进嘴里,杜箬便觉得鼻子发酸,只能用手掌盖住小腹的位置…
“宝贝,今天的面条有些生,不如你爸爸煮的那么好吃对不对?……”兀自傻笑几声,升腾的热气氤氲眼帘,感觉有湿气渐渐沿着眼眶渗出来。
真该死,难道连味蕾也有记忆?
杜箬的手机早就没电,自动关机,她便借着小饭馆的插口充了一会儿电,刚开机,好多未接来电的提醒就蜂拥而至。其中打得最频繁的便是郑小冉。
杜箬喝完碗里最后一点面汤,胃里充实,才有力气给郑小冉回拨过去。
那丫头依旧是急躁的脾气:“啊呀杜箬,你终于给我回电话了?伯母怎么样了?醒了没?还有你弟弟……算了,直接告诉我你在哪儿吧,我过去找你…”
杜箬喝了一口水,跟郑小冉报了自己的具体位置。
半小时后郑小冉就打车过来,买了一些水果,让杜箬领着去探望陆霜凤。
老太太见到郑小冉过来情绪又有些波动,拉她坐到床边,不停地道谢:“…来看看我就好了,干嘛还要破费买水果…你看小箬为了她弟弟总是问你借钱,我都不好意思…一直心里面挺感激,只是没有时间好好谢谢你…”
陆霜凤紧紧拽住郑小冉的手,字句有些凌乱,不似她平时条理清晰的讲话方式,可是脸上的表情真挚感动,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郑小冉哪里经得住老太太这样的千恩万谢,赶紧站起来回答:“阿姨您别这么说,我跟杜箬这么多年铁瓷,况且我也没借她多少钱,我就是……”
“好了,妈,小冉难得来看你一次,别总是把钱挂在嘴边…她忙的很,单位里一堆事,是抽了中午吃饭的空档过来看你的。”杜箬在身后拉了郑小冉一把,冲她使了个眼色,很成功的把老太太的话题扯了出去。
陆霜凤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立刻郑小冉的手,只是微微笑着继续说:“行了,难得见面不提这些事,那你要是单位里忙就先回去吧,医生说了我没有大问题,住两天就出院了,只是钱的事还得谢谢你,小箬她直肠子…”
“好了,妈,你再说下去就成话痨子了…”杜箬赶紧插话,拉了郑小冉一把,问:“你们中午不是只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吗?现在都快一点了,你还不回去?”
郑小冉早就看出了杜箬的用意,木木点了点头,跟陆霜凤寒暄几句就道别,拉着杜箬往病房外走。
中午的吃饭时间,住院走廊了到处都是拎着饭盒的家属,杜箬一路埋着头,郑小冉也憋着不开口,一直走到医院门口,郑小冉才停下脚步,拉着杜箬面向自己,冷着一张脸,问:“你弟弟的抗排异费用,真的要20万?”
杜箬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那20万,你骗你妈说我可以借给你?”
面前的人依旧不发一言,只是从喉咙口若有若无地轻微“嗯”了一声,将头再次埋下去,不敢看郑小冉。
长长的叹息声,郑小冉将脸别过去看着住院大楼的玻璃门外,葱郁的树荫铺盖下来,正午的暖阳投射过树叶的缝隙,地上是斑斑点点的金色痕迹。
四月,阳光开始变得有些肆意,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啊。
郑小冉嘴角生冷笑了笑,思虑良久才开口:“你打算自己一个人把这笔钱扛下来?当初那30万你都无处可借,最后若不是莫佑庭借给你,他估计都没有命熬到手术,现在呢?继续去问莫佑庭借?”
杜箬闷吸一口气,终于抬头,看着郑小冉同样没有光泽的眼睛:“不会,我不会再去问他借钱,他那种人,花花公子一个,对你又如此不负责任,我怎么会再去问他借钱。等之前借他的钱还清,我就跟他撇清关系,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做朋友都不合适!”
依旧是类似看轻莫佑庭的话语,之前杜箬对莫佑庭总还存着几分感激几分友善,可是经历郑小冉流产这件事,她真的是打骨子里开始蔑视莫佑庭这种玩弄感情的富家公子。
这回换成郑小冉低下头去,嘴角往下垂了垂,顿了几秒开口:“去问乔安明要一点吧,毕竟你们也曾经在一起过,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应该不会吝啬。”
郑小冉没有用“借”,而是直接用“要”,杜箬鼓着腮帮子大口的吐气!
全世界都认为她应该将手伸向乔安明,身体和青春,欲念和物质,等价交换,天经地义。可是杜箬还是憋着心里那口气,咬着下唇缩了缩脖子,故作清淡地答:“不会去问他开口,都已经好久没联系了。”
郑小冉看着她平静如水的眼底,嘴角轻轻勾了一下,一只手轻拍她的肩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觉得所有话语在此刻都显得无力,只是道了两个字:“傻瓜—”
杜箬被她推得往后退了几步,身体站在阳光的投影里,光线穿透玻璃门直射而来,她一时被照得睁不开眼,条件反射地用手臂去挡。
大半个脸都被她的手掌遮住,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努力扯着冷笑的唇。
郑小冉一直记得那个正午的阳光,以及站在阳光里杜箬消瘦的身影,嘴角那淡淡上扬的弧度,是心里至疼却过于逞强的证据。
杜箬一直目送郑小冉走出医院才转身往病房走,上楼梯的时候却突然又收到她的短信:“晚上医院不允许家属陪房吧?住我那里去吧,我租的地方离医院近…”
杜箬愣了愣,考虑几秒还是回答了一声“嗯”。
郑小冉沿着医院门口的马路走,路过自动取款机,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去,从钱包的夹层里掏出那张卡,金色的卡面,凹凸的一排数字,手指一点点擦过去,心口都蹭得疼。
浮生若梦,她的“一夜换一世”,终不过是她自己杜撰出来安慰自己的把戏而已。
手指有些颤抖,顺着取款机的卡口插进去,输入密码,查询余额,机器数秒的停顿,之后屏幕上便是一窜数字…
郑小冉的心在瞬间被撑得无限大,眼泪毫无预兆的翻涌而来,一颗颗顺着脸颊滚落。
自从孩子流产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哭过,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