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红嫁衣 作者:云华朵朵-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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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发现这家人的院子里头有那么多萤火虫的?”叶清珂止不住心底的好奇,侧头问徐锦超。
“大概是,勘测你家地形和墙头的时候?我发现它是个空宅,就想办法买下来了。”徐锦超幽默了一回,他捏捏叶清珂的掌心,示意她继续看萤火虫:“一会儿就要消失了。”
“哦……”叶清珂把头靠在徐锦超肩上,看着萤火虫重新一点点隐藏起来,最终重回黑暗。
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口哨,徐锦超听到后把红鸡蛋装到叶清珂的袖袋里,摸摸她的发顶,道:“巡逻的护院要来了。”
叶清珂抻起身子亲吻一下徐锦超眉心的朱砂痣,利落地翻身下墙。落地以后听见徐锦超说:“珂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唔……对,差点忘了,我回头得告诉我爹爹,让他加强防盗?”叶清珂眨眨眼,故意装作没听懂徐锦超的话,调皮道。
“……”徐锦超看出叶清珂的狭促,无奈只能自己开口,声音温柔:“珂珂,晚安。”
“晚安,你回去路上小心。”叶清珂露出得逞的笑靥,靠在树上挥手与徐锦超告别。
☆、第45章
叶清珂下葬那天,徐锦超在叶父叶母跟前跪了三个时辰,求来了为叶清珂钉棺的资格。
灵堂内,叶夫人哭倒在叶清琭的怀里,撕心裂肺恨不能从阎王爷手里夺回她的闺女儿,叶承恩的身子消瘦了很多,他站在灵堂门口赶走所有迟阳本家的人,背影佝偻。叶清琭亦是一脸的苍白憔悴,自知道叶清珂的死讯后,他便再没有睡着过。
唯独徐锦超是不同的。
他的眼神亮得惊人,一手沉稳地扶着钉子,一手挥舞着锤子,挺拔的身姿一下一下把钉子钉入棺木,仿若没事人一般。可他一夜之间全白了的头发,又叫人不敢说出他没事的话来。
相反,熟悉徐锦超的人都说,徐锦超疯了。
怎么不是疯了呢?好好儿年轻有为的侯爷,忽如其来地白了头,不仅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给自己娶了个鬼新娘,如今还穿着新郎的红衣在灵堂内为她钉棺。
棺材一共要钉九颗钉子,徐锦超听着钉子和锤子碰撞的声音,以及钉子入木的声音,只觉得钉子钉死了叶清珂的棺木,也钉死了他的心。
合棺以后是送葬。
叶清珂的送葬队伍很单薄,叶父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能去,叶清琭是长兄也不能去,到最后,能去的竟然只有王茹宝和叶清珂的小侄子。徐锦超无法替叶清珂扶棺,他沉默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一直到叶清珂入了土,才再次上前。
“徐郎君,你不走吗?”王茹宝的眼睛很红,临走前,她瓮声问一直立在原地的徐锦超。
“我想再陪陪她。”徐锦超摇头,他伸手抚着墓碑,就像叶清珂还站在他的身前。
“……”王茹宝沉默,不忍心打扰徐锦超,弯腰牵着小侄子离开了。
墓地最终只留下了徐锦超一个人,他靠坐在墓碑旁边,什么也没有说。直到天色擦黑,他才重新动起来,在墓碑前挖了一个小坑,埋下一对镯子。
迟阳叶家败落了,在徐锦超的手里彻底成了历史,在叶氏彻底散之前,谋害了叶清珂性命的叶清玳同叶清珂一般,淹死在迟阳本家的莲花池子里,无人收尸。
此后,徐锦超住进了四宜园,徐华蕊担心他,也跟着住了进去。可徐华蕊后来想,其实她不如不住进去。至少,她可以不去见证某些事情。
徐锦超把自己关在画楼里,每天都在作画——他在画自叶清珂,第一天是刚刚长成的十五岁少女,第二天是大约是十六岁的模样,第三天是十七岁,第四天是十八岁……
开始徐华蕊以为他是在纾解悲伤,或者是在怀念叶清珂。她问过徐锦超,徐锦超也说:“我曾经和珂珂许诺,要和她一块儿白头偕老。”
大概是要以画的形式实现和叶清珂白头偕老的形式吧,等徐锦超画完了,想必就能走出来了。徐华蕊乐观地想。
直到徐华蕊在徐锦超脸上看到第一条皱纹的时候,她才发现了不对劲:“哥,你……”
徐锦超像是十分清楚自己的变化,平静道:“我说过,我许了她要一块儿白头偕老的。”
他说话的时候正在把今天完成的画挂到墙上,徐华蕊看得清晰,那大概是中年的叶清珂,和少女时期没有过大的区别,只是变得沉静雍容了。
“哥,你病了!我去请太医!”徐华蕊才不相信一个十九岁的郎君能够短时间内变老,她更乐意相信徐锦超是病了。
她请来了太医。可太医也没能阻止徐锦超一天一个样的衰老程度。皇帝来了,他试图让徐锦超停止作画,但没有用。
又过了三十天,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徐锦超“变老”的事实。徐华蕊疯了似地冲进徐锦超的画楼,把里面所有的画都毁了。她要把徐锦超逼醒,哪怕徐锦超打她,她也甘愿!
然而徐锦超没有出现。正确地来说,徐锦超失踪了。在人们翻找四宜园的时候,徐锦超去了叶清珂的墓地。而终于有人想起去那儿找他的时候,老态龙钟的徐锦超靠在墓碑上,手里抱着一幅画,已经阖然长逝。
徐华蕊看了那幅画,上面画的是白了头的叶清珂。她想,徐锦超是带着他的承诺去见叶清珂了吧?
在徐锦超死之前,他也许和叶清珂说了很多的话,也许什么都没有说,但都没有关系了,徐锦超疯了,也死了。
☆、第46章
跨过元宵节后,京城日渐回暖,沉睡了一个冬季的草木复苏,抽出稚嫩的新芽,及至二月二,已是一片葱青。
京郊外的草场上处处可以见到各个阶层的人,偶有姑娘、郎君遇见书院里的同窗,还会停下脚步打个招呼。他们有的在放风筝,有的在徒步踏青,有的策马而行,有的在弹琴,还有的在听琴。
叶清珂骑着马走在宽阔的草场上,一手缰绳一手马鞭,她刚刚和叶清琭绕着草场跑了一圈,这会儿正是好心情的时候。因此,李飞薇赶着她的马儿冲到她和王茹宝身后,险些惊了王茹宝身下的马,她也只是瞪了眼李飞薇,难得没有出口磕碜她。
“我大老远就看到你们了,怎么样,咱们一块儿跑一圈?”李飞薇绕着叶清珂和王茹宝走一圈,跃跃欲试地提议。
“不怎么样,宝姐儿前几天刚学的骑马,李飞薇你悠着点。”叶清珂给王茹宝的马儿喂了一颗松子糖,到底没忍住对李飞薇翻了个白眼。
“嘿嘿,嘿嘿,我看到你们高兴嘛。”李飞薇向来神经大条,叶清珂说了,她才注意到王茹宝骑马的姿势分外生疏,连忙腆着脸道歉:“茹宝,对不住,我下回一定注意。”
王茹宝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既然王茹宝是骑马的新手,刚刚又受了惊,那么跑马的提议肯定不成了,李飞薇回身指向她来时的路,道:“我瞧见小蕊儿在那边下了马车,不如我们去找她玩?我可是一个多月没见她了。”
叶清珂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行。”
王茹宝也是点头。
家里的长辈不要她们作陪,刚到草场就赶着她们去自己玩儿。骑马虽然新奇有趣,但她们被叶清琭带着跑了几圈,过足了瘾头。现在在看,到底不如手帕交凑在一起说话来的吸引人。
叶清珂等人找到徐华蕊的时候,徐华蕊正纠结要干什么——她周围有许多年龄相仿的姑娘聚在一块儿玩,玩什么的都有,活泼点儿的抛绣球、踢毽子,娴静点的弹琴、作诗,可正是因为种类太多,才叫徐华蕊发愁。
三人的出现简直拯救了徐华蕊那可怜的选择困难症,她松开颦起的眉头,主动迎上来打招呼:“珂珂,飞薇,茹宝,你们来了。”
“小蕊儿!”叶清珂翻身下马,牵着马儿走到徐华蕊身边,笑道:“我给你说个好事情,李飞薇方才跟我们说,她想你了。”
徐华蕊不信,她作为学使,从来都不曾假公济私,每每管着李飞薇,叫她经常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上一年年末,李飞薇还发了豪言壮语,扬言绝对不会在开学之前见她。“她躲着我都来不及了,珂珂你肯定骗我了吧?”
“表姐没有骗你,是真的,我也听到了。”王茹宝连忙给叶清珂作证,表示叶清珂所言不虚。
徐华蕊便去看李飞薇,心里有些小高兴,谁知道李飞薇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还没来的及勾起的嘴角顿时又弯下去了,冷哼道:“姑且当她想我了。”
“她是害羞。”叶清珂扯了一把李飞薇,把她推到徐华蕊面前,“是不是啊,李飞薇?”
“诶诶诶,叶清珂,谁跟你说我害羞了!”叶清珂的话李飞薇可就不爱听了,她自诩厚脸皮,怎么可能害羞?
为了证明自己当真不是害羞,李飞薇伸手揽住徐华蕊的细腰,挺直腰板硬气道:“本姑娘就想你了,什么姑且不姑且的。”
“刚刚躲在一边别扭的人原来不是你么?”徐华蕊手指微动,凌空点了点李飞薇方才站的位置。
李飞薇心虚地眼神四飘,准备胡乱搪塞个理由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了不远处挺着大肚子的吴氏,立时对准吴氏的方向翻白眼:“这不是看见了不讨喜的人么。”
李飞薇只是拿吴氏当借口,她不屑于记仇,早前的事情忘得七七八八了,如今吴氏于她而言和路边的陌生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徐华蕊跟吴氏的梁子却是实打实地结下了的,她见李飞薇也注意到了吴氏,没忍住小声抱怨了两句:
“她原来不是被遣回家了么,没想到那时候她怀了一个月的孩子,谁都不好再发作她。结果她回娘家转了一圈又平安无事地回来了。现在天天在家里转悠,怎么碍人眼怎么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眼不见心不烦。今天多好的日子,别理会她,我们去和同窗玩乐。”李飞薇就着揽住徐华蕊腰的动作,带着徐华蕊往姑娘们聚集的方向走,“人贱自有天收。再说了,她又不能揣一辈子的小孩,回头她生了,再犯到你头上,你也不用客气,该怎么治她就怎么治,啊。”
“到时候,你要是觉得不够解气,我们逮准了机会套她麻袋,拖巷子里揍一顿,保准她亲娘也认不出她来。”流氓的人从来不止李飞薇一个,叶清珂也就是这辈子收敛了,要不然也是一个和李飞薇半斤八两的人物。这不,李飞薇还处在安慰徐华蕊的阶段上,她已经开始冒坏水出教训吴氏的主意了。
徐华蕊再多的气也被两个人哄没了,果断把暂时动不得的吴氏抛到脑后,把注意力放到玩乐上:“你确定咱们同窗是在这个方向?”都走了好远了,也没见到人啊。
李飞薇十分确定地点头:“我们没走错方向,只是隔得远,再往前走两步就能看见人了。”
丙学堂的学子们在穿过草场的小溪边上围坐成一圈,其乐融融地玩着击鼓传花的游戏,主持游戏的路凝凝率先看见了叶清珂等几个人,站起身朗声道:“徐学使,叶学子,李学子,王学子,你们要不要一块儿玩游戏?”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邀请:
“二班就差你们四个了。”
“我们在玩击鼓传花,可有趣了。”
“来一块儿玩,我们大家隔了一个年没见了。”
有几个性格热情的学子直接走过去拉着四人走到圈子里坐下,路凝凝随即把绣球交给徐华蕊,道:“学使,你来给大家发球呗。”
“好。”徐华蕊点头,鼓声响起的第一时间把绣球传给叶清珂。叶清珂几乎是不沾手地把绣球塞给下一个人。
就这么一个接着一个地传,也不知道是人们有意还是无意,鼓声停下,绣球又回到了徐华蕊手上。
“不知道徐学使要表演什么呢?”路凝凝笑眯眯地把徐华蕊带到中间,按照规矩,最后拿着绣球的人要表演一项才艺,不拘雅俗,但要有诚意。
“我看这里有瑟,我弹一曲吧。”徐华蕊在书院修的乐器是瑟,最擅长的乐器也是瑟。她抱着瑟席地而坐,双手灵动地拨弦,优美的乐声幽幽响起。
然而,刚弹了三分之一的乐曲,就被人冒昧打断了:“同窗们,你们好,我们可以加入你们吗?”
☆、第47章
来人未免太不会看场面说话,在场的丙学堂二班的学子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悦——虽然徐华蕊还在弹瑟,但被人打扰过了,不管是弹者还是听者,在乐曲的意境上始终是有了不全之处。
“原来是同堂交流的丽正学子,请坐吧。”来者是客,丙学堂二班的学子不会因为对方的一点点儿不识相就拒绝人,不过很显然,代为开口的路凝凝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并没有很好。
丽正学子一方一共有五个人,领头的是冯娟,她的笑容灿烂,一点儿也没有觉出二班学子的不悦,直接挽着路凝凝的手坐下,刚坐好就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