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宫略 作者:一初y-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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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浅往他后背一看,伤口涓涓往外渗着血:“伤口感染了,你坐着别动,我出去找药。”
说着,她还是飞快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垫在萧桐身下,转身欲走时,却被萧桐扣住了手腕。
她还以为他又要逞强,皱着眉正打算批评他,却听得他道:“你自己小心。若是回来晚了,爬我也要爬出去寻你。”
孟清浅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想是被水泡得太久了,他的手竟然异常的白皙,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十分的好看。
注意到她的目光,萧桐有些尴尬地放了手,终于听得她道:“我知道了。”
孟清浅再次上山寻药,但可惜这里是大西北,寸草不生的大西北,哪里会有什么草药。她走遍了山头,只找到一些松球,然后又捧了一大把枯枝,直到再也拿不动了,这才折回窑洞。她又在窑洞里找到了一个废弃的石罐,跑到河边洗干净了,盛了满满的一罐水带了回去。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孟清浅放下水,一边用捡来的火石点火一边说:“没有找到可以用的药材,今天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明天我再出去看看有没有人家。”
经过上次的失败教训,孟清浅已经找到了打火石的秘诀,不多时就用枯枝生好了火。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回应她,她下意识扭头一看,原来萧桐已经昏了过去,脸上一片惨白。
孟清浅忧心忡忡地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轻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然后慢慢解开他的衣衫。
衣衫退到后背的时候,孟清浅停了下来。萧桐的伤口泡了水,原本结了痂的伤口早就泡发了,伤口再次溃烂,跟原本浸了水的衣衫紧紧地连在一起,再太阳晒干,布料几乎长进了血肉,要是就这么脱下来,肯定要疼死了。
想到这,她揪着萧桐褪了一半儿的衣衫,迟迟不敢下手。
☆、第51章 天长路远魂飞苦
?“一把撕下来吧,动作快些就不会疼的!”萧桐不知何时已经疼醒了过来,竭尽全力才能张开口,如是说。
孟清浅就是怕一把撕下来他会很疼,才迟迟不敢动手,可是仔细一想,这样虽然疼,却也痛快。如今这样慢条斯理的扯,反而更加折磨人。
“那你忍着点。”她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一扯,衣衫和伤口血肉分离,深红的血液像喷泉似的涌了出来。
萧桐咬着牙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手上却几乎把垫在身下的外套给撕碎,他撑着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挤出四个字:“点穴止血。”
孟清浅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她略同医理,穴位还是很清楚的,于是立刻用力在他穴位上一点,血才慢慢止住。
此时萧桐已经完全脱力,伏在她肩上昏了过去。
大概是越到了危急的时刻,人的潜力越大。孟清浅此刻像是力士附身了一般,撑住他的身子挪了挪,单手就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了一块布,可是布料有些脏了,不能用,她便从内衫上撕下一大块布料,给萧桐包扎。
好不容易包扎完了,孟清浅小心地帮他把衣服套上,又把采来的松子剥了,喂他吃下,等到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她已经是大汗淋漓了,这时恰好起了风,冷风从窑洞外灌了进来,让她深深打了个寒颤。
久闻大西北“早穿棉袄午穿纱”,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夸张,白天出了太阳,明明还会觉得炎热,可一入了夜就寒冷异常。
萧桐全身都在发热,应该是背后的伤口发炎了的缘故,此时若是再受了凉,身边又没有药,只怕命就要交代在这异国他乡。
孟清浅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自己的外杉裹在他身上。内衫被撕坏了,外套又垫在他身下,孟清浅此刻当真是衣不蔽体了,她稍稍犹豫,还是紧紧地抱住了萧桐。幸好窑洞里还有一堆火可以取暖,她托着萧桐往火堆边挪了挪,双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揉搓,想让他暖和些。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一声惊雷平地炸响,紧接着就是一阵瓢泼大雨,黄土凿成的窑洞漏雨,雨水随着风飘进来,冻得孟清浅直打哆嗦,昏迷中的萧桐像是也感觉到了寒冷,下意识抱紧了身边的人。
本来捡来的枯枝就不多,烧了这么久,火焰越来越小,狂风暴雨灌了进来,地上微弱的火苗终于熄灭了。
他的伤口真的不能再沾水了,孟清浅把垫在身下的外套也裹在萧桐身上,举着双手在他后背上遮着,但这一切在狂风暴雨面前都只是徒劳无功。她能感觉到萧桐的身子瑟瑟发抖,只怕今天,两人都要死在这大西北的雨夜里。
大西北,大西北,现在应该是已经脚踏苗国的土地了吧?也不知这里离幽州远不远。孟清浅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看到了生机。
她扯出挂在脖子上的银哨,这是大婚当天二表哥给她的。这份新婚祝福,如今也可能是她最后一份生的希望。她把哨子放在唇边,鼓足了劲儿用力吹响,嘹亮的哨声在整片山林中回荡。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了,等二表哥的救援,等天公作美暂停风雪。
西北的天亮得很早,在烟雨的江南,晴天是很难得的,但在大西北却极为常见。就算前一天夜里的寒风冷雨再怎样凛冽,只要黎明的太阳一出来,也会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萧桐缓缓睁开眼,对上了窑洞外照进来的一缕阳光。外面是艳阳高照,可窑洞里却像是被风雪欺凌了的花儿一样,完全蔫了。地面上还有些湿滑,他身上也有些湿意,看来昨晚下过一场暴雨。
他低下头,孟清浅紧紧缩在他怀里,全身发烫,像个小火炉似的。他轻轻把她推开了一些,想要起身,可是她又立刻缩回原位。萧桐抬起她的面颊在她头上摸了摸,烫手得很。
她发烧了。
萧桐皱着眉,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衫褴褛,不能完全蔽体,外套和外杉都裹在自己身上,只要一低头,就能窥见她胸前一条深深的沟壑以及莹白如玉的春光。他立刻转过去头,扯下身上的外套把她紧紧包裹起来。
“清浅,清浅?”他拍了拍孟清浅的脸,试图把她唤醒,却还是徒劳无功。
这下可好了,身在异国他乡,一个重病,一个重伤,还真是生能同衾,死能同穴。萧桐苦笑一声,轻轻拉开孟清浅的身子,渐渐往后退,还没能起身就又被抱紧了。
“不要走!”她下意识道。
她的手无意识地按住了萧桐受伤的后背,疼得他直冒冷汗,却忍着没有哼出来,就怕吵醒了她。他揽住身边的人,轻轻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我不走。”
她这才渐渐平静下来,箍紧他的手也微微松了松。
萧桐垂下眼,思绪飘向了远方。
跟她成亲有多久了呢?从去年阳春三月初见,到如今的初冬,已经一年半了。五百多个日夜,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几乎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孟清浅一眼,但这些熟悉的轮廓,又仿佛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他心头,一世难忘——乌黑如墨的长发,从冀州回来时曾抚过;如黛的柳叶长眉,新婚之夜曾吻过;秀挺的鼻梁,逗她时曾轻轻刮过;玲珑小巧的朱唇,喝醉的时候曾经咬过……
还有那双眼睛,含着大海与星光,藏着纳百川的柔情与浩瀚,即使现在她紧闭着眼,他也可以想象出这双眼睛的清晰轮廓——让人看一眼就想要吻下去的轮廓。
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干燥的唇瓣贴在眼帘上,孟清浅不舒服地蹭了蹭,可是闻到那熟悉的气息,她又莫名觉得很安心,下意识往那个让人安心的怀抱里拱了拱。
萧桐猛地别过脸,强忍着往下的冲动,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等到孟清浅彻底没了动静,才轻轻拉开她的手,下床。
双腿刚踏上地面的时候,他踉跄了几步,只觉得天旋地转,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他认不出自嘲地笑了笑:“萧国驰骋沙场的昭王殿下,何时如此柔弱了?”
他想起今年的除夕宴上,她曾说过: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当时他还不明白,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是为了谁,如今却已然明了。
世人都道:萧国皇子,南国公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如若中间没有那么多曲折,没有那些盘根错节的政治利益,也许他们当真是天作之合。他忍不住讥笑自己是痴人说梦: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能不能活着回洛阳都是个问题。
挥去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萧桐强撑着身子用石罐打了水回来,撕下身上的衣衫,沾了水敷在她额头上。突然又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的衣服也是这样左撕一块儿,右撕一块儿,所以才会衣不蔽体,让他瞧去了那些春光吧?这下可好了,现在两个人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了。
他出生皇族,虽然吃过不少苦头,却也从来没有经历过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样的窘迫,如今尝到了各种滋味,本以为会很难挨,但不知为何,只要看到孟清浅安然的身影,就觉得即使再坏也不算太坏。
他愣了愣,忽然又猛地甩了自己一个巴掌。这般异样的感觉实在太陌生了,让他觉得害怕,不敢放纵自己的感情。
忽然,孟清浅动了动。
萧桐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急切地问:“怎么了,想要什么?”
孟清浅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来,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把盛了水的石罐端了过来。可是石罐太大了……怎么喂啊?
他看着孟清浅干涩的唇瓣犹豫了片刻,咬牙含了一口水,吻了上去。她的牙关紧闭,萧桐的舌灵活地钻了进去,犹豫地舔了舔她的唇瓣,然后捏住她的下巴撬开了牙关,把嘴里的清水渡了过去。
久旱逢甘霖。孟清浅下意识舔了舔水的源头,柔柔软软的,很舒服。她一口含住,然后轻轻的吮吸,却发现怎么也吸不出水来了,于是撒气似的咬了一口。
萧桐眸子一暗,单手按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下去,灵活的舌头很快反客为主,把孟清浅的香舌勾入口中,更加用力地啃咬,孟清浅下意识抗拒,他反而吻得更急,唇舌纠缠间发出暧昧的声响,勾人心魂。
他的急切让孟清浅呼吸困难,只能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窒息之感让她模模糊糊地想睁开眼睛,幸好眼皮似有千斤重,他也及时松了口,她这才得以继续安稳地昏睡。
萧桐看着她被啃得水润嫣红的唇瓣,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又含了一大口清水,重新覆了上去。
……
孟清浅觉得脸上痒痒的,好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一直在她脸上来回磨蹭,她下意识转过脸去,那家伙竟然又往她肩上拱了拱,她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颈子黑亮的鬃毛。
她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楚这家伙的全貌,是一匹黑色的骏马。她惊喜地摸了摸马儿的额头,喊了一声:“惊风!”
宝马惊风,南国最具有灵性的马儿,镇关大将军游子谦的坐骑。
☆、第52章 梦魂不到关山难
?“你醒了?”萧桐端着一小罐水走进来。
孟清浅点了点头,发现身上还是没有多少力气。
他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还是在发烫,但比早晨的时候好多了,于是一边把手上的石罐递给她,一边问:“哪儿来的马?”
孟清浅正好也渴了,端起石罐喝了一大口:“是二表哥留给我的银哨,一吹响就会把惊风给召来。”说着,孟清浅表扬似的摸了摸惊风的额头。
萧桐心道:你现在到会自己喝水了。他一边把刚采来的松子剥了,一边道:“你二表哥我到是没见过。”
“总有机会见面的。这里应该离幽州很近,要不然惊风也不会这么快就到。”孟清浅欣慰一笑:“我们有救了。”
萧桐低着头剥松子,不知在想什么。不一会儿就把松子剥了个干净,然后把果仁全递给了孟清浅。
她不客气地吃掉了一半,然后把另一半松子塞到萧桐手里。
“你吃吧,我不饿。”
“这里离洛阳相去千万里,你不吃东西,接下来的日子莫不是打算让我保护你?”
萧桐想了想,把手里的松子吃掉一半,另一半塞回给孟清浅。这一次她没有推辞。
“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再采些松子来。”
孟清浅见他脚步虚浮,担心地问:“你背后的伤?”
“在结痂了,没事。”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出了窑洞。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孟清浅还是醒着的,她不敢睡着。在这样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只要萧桐不在,她都觉得不安心。
萧桐把采来的一大捧松子和一些水放在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