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良缘 作者:泊烟(晋江vip2012-09-04完结)-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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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仅有中原的奇珍,还有胡人的异宝,只要随便往街市上一站,很容易就能发现让自己兴趣盎然的小店,从而流连忘返,消磨一天的时光。
到了京城,我本来欲与念临风分道扬镳,因为他要回他的王府,我要找我的徽商商团。但念临风把我带进了一处不属于闹市的独门别院,要我暂时住在那里。
我提出异议,因为我是徽商的大行首,此次进京不仅要参加九州商会的大祭典,还要参与竞标皇帝寿诞的宫中采购物资,没那么多的闲情逸致被他在这里金屋藏娇。我这么告诉念临风,念临风微笑地看着我,“远在你是徽商大行首的很多年前,你就已经跟我拜堂成了亲。所以晚晚,你先是我的妻子,然后才是行首。”
我据理力争,“是你说我要长成最好的一棵树,那就要多经历风雨,多见世面。你这样困着我,别说是长成树,就是长成树苗也很困难啊。”
念临风拍了拍手,“不错,有进步。”
我连忙抱起包裹,准备走人,他却拉住我的手臂,轻轻一带,我就跌进他的怀里,被他牢牢地锁住。他的呼吸吐在我的脸上,我能嗅到他脸上清爽干净的气息,像是下过雨的荷塘。可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很容易就让形势向难以控制的方向滑去,“临风……”
“我要你长成树,但是你的根还是跟我的连在一起。”他把头埋进我的脖颈里,我因为怕痒,缩了缩身子,笑着用手推他的脸。
他抓起我的手指,放在嘴边轻吻,回忆般说,“小时候最爱闻你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奶香,甜甜的,跟那些难闻的草药味一点都不一样。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味道丝毫没有什么变化,唉我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闻了闻,又仔细地闻了闻,怎么也没闻出他说的那种奇怪的味道,就瞪着他。他大笑,按了按我的脑袋,“连反应都还是一模一样的可爱。”我刚要反驳两句,他已经低头吻住了我。
如果是少年时代的念临风,这样的吻必定是甜蜜的,缱绻的,像是世间最多情的爱人。但此时的念临风,行动之间满是掌控力,好像无论谁面对他,都要俯首称臣。我的双手抵住他的胸口,笨拙地想要回应,可他却反身把我压在桌子上,沉默地声明了他只需要我配合,不需要我主动。
我的腰带被他解下的时候,还闷闷地想,有时自己的男人太过强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在这种闺房之乐的时候。
就在我们都要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用力地推开,随之而起的一声“夫君”,戛然而止。
我看到念临风原本深沉的双眸似燃起一点火焰,他没有放开我,反而是把衣不蔽体的我小心护在怀中,头也不回地问,“谁允许你进来的?”
如果有一天,他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我一定会去跳崖自尽。
“我……我只是听到你回来了,急着来看你……”陆羽庭的声音怯怯的,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决明!”念临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决明好像就在门外,连忙应道,“是,少爷。”
“你是怎么看门的?!” 念临风把我抱起来,放在床上,然后转过身去,指着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的陆羽庭,“请她出去。”
陆羽庭双手紧紧地捏着绣了繁复花纹的裙子,美目泛起水雾。她不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却是个一等一的郡主,那样出众的气质,非皇亲贵族不能有。决明有些犹豫地看着陆羽庭,“郡主,您还是走吧?”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爹什么吗?”陆羽庭逼进一步,直直地看着念临风,“你说,只要我不主动提出和离,我们永远都会是夫妻!我爹,我爹让我来请你回府!”
我的身体僵了一下,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主。念临风低头看了我一眼,竟果真走到陆羽庭的身边,跟她一道出去了。
屋子里变得很安静,安静得好像在滚滚红尘之外,而方才的一切,像是幻境中的昙花一现。我慢慢地坐起来,动手穿好衣服,自嘲地笑了笑。我真是开天辟地以来,最傻的傻瓜。念临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要跟陆羽庭分开,要再与我一起的事情,我还在那儿一厢情愿地担心念家绝后,真是自作多情。
我穿好鞋子,打开门出去,见决明立在门边,像一座石像。他见我出来,紧张地问,“夫人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我径自往前走,决明跟着我,“夫人,您不能离开,少爷说……”
“我的脚长在自己身上,凭什么要听他说?”我皱着眉头,呵斥道,“别再跟着我,我与你们半点关系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是晋江抽了,还是没人看……
☆、商道二十七
要找到徽商商团住的客栈;一点都不难。难得是要对付云顾言和金不换的穷追猛打;还要向一见到我掉头就走的靳陶好好解释。
我一边追一边喊;“你干嘛一看到我就走?”
“我得离你远点;这次是玉门关,指不定下次是哪儿呢。行首要是把我弄去琉球岛,你负责啊?”靳陶脚下不停;走得更快。
我一听到他说行首;心中难过;脚步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靳陶回头看了看我,折返回来,站在离我两三步远的地方;“怎么了?”
我仰头看了看天空;怅然道,“你说,人最好的归宿是什么?”
“娘子,儿子,有点钱。”他伸出三个手指头。
我瞥了他一眼,“庸俗。”
“我怎么就庸俗了?有了娘子和儿子,基本上对祖宗可以交代了,那有了银子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偶尔得空了还能去逛逛那什么。”他说得理直气壮,我白他一眼,“你确定你要的娘子能生出儿子来?你确定孟知行能生出儿子?!”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红着脸道,“林晚!你太坏了!”
我看着他被玉门关的风霜刮得粗糙的小白脸,“玉门关还没待够?要不要换个地方?”
“你你你,你别来了啊!”靳陶退后三步,我哈哈大笑,摆了摆手,忽又怅然道,“不会的,该是再也不会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靳陶又凑过来,“你跟行首吵架了?我说你们俩,珍惜机会好好地在一起不行吗?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想要却不能够在一起……”
“你在说你和孟知行么?”
“林晚,我很认真地在跟你说话!”
“好,我很认真地在听。对了,你知道京城里哪有散心的地方?”
靳陶古怪地看着我,“你指的散心是什么意思?如果是男人的话,无外乎吃喝嫖赌这几样。青楼你肯定不能去,吃喝恐怕也吸引不了你,赌坊就更不用说了。不如我把你送回……”
“不用了,就去赌坊看看。”
“喂,你开什么玩笑?你是堂堂徽商的大行首,要是被其它商团知道你去赌坊,还不笑死我们?你别在行首那儿碰到了钉子,就拿自己撒气,你现在不代表你自己,你代表的是整个徽商,你要知道……”靳陶犹自在那儿滔滔不绝,我斜他一眼,“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姑奶奶,你换个地方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去琉球岛啊!”
“我走了。”我拂袖往前,他在身后亦步亦趋地劝,最后我不堪其烦,索性闷着头狂奔起来。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赌坊有不少,最有名的一家叫逍遥居。逍遥居和一般的赌坊不一样,只接待雅客。说白了,就是接待那些身家殷实,又不愿去三教九流的地方混迹的上等人。跟着靳陶混进里头并不是难事,但到了大堂上一看,几乎没有女人。偶尔出现的两个女人,还是一副青楼女子的装扮。
我看了看四周,有一桌人最多,便拉着靳陶走过去。
这桌玩的东西叫牌九。牌九每副三十二张牌,正面所刻的点数从二到十二点不等。通常由四个人玩,点数最大的人为赢家。
我仔细打量牌桌上的四个人,问身边的靳陶,“这四个人你认识吗?”
“你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认识?”
“你到左边那个人身后去,看看他的掌心有没有茧子。”
“你想干什么?”
我低声道,“这桌子上的四个人,上下右都很容易看出来是朝中的文官。因为他们长年握笔,所以中指的第一个骨节有很厚的茧子,衣服的里襟用的也是文官才能使用的深紫色。但从长年握笔,出门不换里衣这两点来看,他们并不是什么大官,大概只是书职。只有左边那个人,右手中指并没有很厚的茧,里衣的颜色也很随意。我从他的坐姿推测他是一个武将,如果他手心有茧的话,基本能够断定他是宫里羽林军的人。”
靳陶微微张了张嘴,追问道,“你凭什么这么断定?”
“他的靴子是用一种特殊的革做成的,这种革因为质地牢固,穿起来又舒适,所以民间的布商一般都会卖给宫里,由官办的制鞋坊做成靴子,分发到戍卫京师的军队。我之所以断定他是御林军的人,还因为他佩的那把刀,刀柄的顶端刻着一头狮子,看见了吗?”
靳陶没有去看那个人,反而用一种深邃的目光打量着我,“他是羽林军的人又如何?”
我自顾说道,“徽商在所有商团中的实力,只能排到末次。这次和其它商团竞投宫里的物资,几乎没有什么胜算。但如果能多了解一下宫里的情况,或是采购司官员的癖好,也许会有一点帮助。御林军戍卫皇宫,对宫中诸事应该了若指掌,搭上这条线,不就多了一个情报来源了吗?”
靳陶不满地说,“我是九州商会的班首,我可以让信子……”
“别做梦了!洪大爷是京商的大行首,他的地位不比你这个南班首高?他虽然是徽商出身,但在如今竞争的前提下,你能得到什么好的情报?”
靳陶闭了嘴,忽然又悠悠地说了一句,“你知道吗?从你那次在国色天香拆穿我的手下开始,我就觉得你很熟悉。这些时日,我一直在猜测这种熟悉来自何处,直到今天我才恍然大悟。你知道你有多像大行首吗?在洞察力方面,在思考问题的方法上,几乎是如出一辙。”
我不耐烦地说,“谁要像他?”
靳陶摊了摊手,“好,你不像他,全天下就你最不像他。我去那个人身后看看,说不定真的是一条线索。”
*
从逍遥居出来的时候,那个叫明宣的御林军,显然已经把靳陶当成了配合默契的牌友。他点着手中的银票,大笑两声,“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能赢这么多钱的一天,王兄弟,谢谢你啊。”
靳陶用了化名王强,普通到烂的一个名字。我自然变成了王强的内人,一切不过是为了行事的方便。
靳陶豪气地拍了拍明宣的肩,“客气客气。”
“不过话说回来,尊夫人真是好啊,不但不阻止你去赌坊,还陪着你去。家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靳陶红了红脸,谦虚道,“哪里哪里。”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脸红,还是装出来的脸红。因为自从他坐上赌桌,把所有的牌都输的刚刚开始,我就已经看出了这是个很能装的高手。不过估计他此刻心中所想的是孟知行大人,决计跟我这个冒牌的夫人没什么关系。
明宣本来就打道回府,靳陶却盛情邀请他去酒楼吃喝一番。之前我们已经听到他介绍自己只是一个看门的小将,手下有几个小兵。而御林军中能够看门,还带小兵的,就是宫门守将,这可不是个一般的小官。我们便更要找他叙一叙了。
这样的场合,一个女人不适合在场,只能交给靳陶去办。他们去二楼的雅座,我假意离开,却坐在一楼偏僻的角落里,点了些东西果腹。吃喝间,有一行人进到店里来,我本来没有太过注意,却被一个纤弱的身影揪住了心。
那应该是个少女,虽然戴着遮住整张脸的斗笠,但依稀能辨清轮廓。那个身影像极了曾与我朝夕相处的一个人,以至于我噗通狂跳的心怎么也无法平静。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又来了几个人,把他们叫走。那几个人我在徽州时见过,是苏商。
我暗暗嘲笑自己,真是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