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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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鬼迷心窍,居然真的做出了这事……我以为,我带你来这里,见到恶大寨主,小衣就会醒来,可是……”大错已经铸成,再回首时却已是百年之身。倘若、倘若他的死能够唤回原来的他,这条命,又有何顾惜?
“小衣已经死了,二师兄。她已经死了……怎么唤回她?怎么唤回她?”青雨喃喃道,眼神邪异而放肆。他缓缓地抽出剑,却狠狠地刺向一旁早已血肉模糊的尸体。那一刹那,鲜血重新喷灌,注在尸体已破碎的蓝袍上,绽开妖艳的血花。
追风看向他,眼中有怜悯,却不多说话,只是认命地闭上眼,终究不忍他如此疯狂,他重新睁开双眸,苍白地微笑:“因为,因为你就是……”
一把剑,正好刺中心脏,阻住了追风后面的话。青雨转脸,看到的却是追鸿平静的脸。
“结束了。”追鸿的手放开剑,在追风倒地的一刹那闪到一旁,免去了鲜血溅上衣衫。
“结束了?”青雨的手放开剑,喃喃得反问。他抬头,看向追鸿,忽然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舍得杀了二师兄?你们,曾是最好的朋友。”然后,他便昏厥过去,却被一双手臂及时圈住。
静静地看着青雨在怀中沉睡的脸,追鸿低低地叹了一声。
他看向那一片血红,许久,才缓缓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恨我。”
☆、双生
七天后。
江湖中正沸沸扬扬地传着一个消息,无恶不作的魁天帮终于被无影门给消灭了。据知情人说,魁天帮的总舵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全帮上下无一幸存,每个人均是死无全尸,手脚到处乱飞,那样的手法,不是力气极大,就是武功极高,而能够做到这些的,就只有当年灭了魁天寨精英的无影门主追鸿才能做得。
无影门中,到处都是喜气洋洋。魁天帮已经从江湖上消失了,无影门真正成为了江湖第一大帮,想想都觉得高兴。
“今晚有庆功宴,追光,你要把那些酒给准备好。”宋佑满脸喜气——那晚他看出了追风的暗示,救出了门主,本来要跟着门主一起去魁天帮的总舵,但是门主怎么都不让他去,就让他会分舵中等消息就行,他就一直老老实实地等到第二天门主抱着青雨回到分舵,然后看着门主冷着脸请全城的大夫来看那个清秀的少年,直到每一个大夫都说青雨没事,只是太累了想歇歇了才放下心来。门主也不看看他自己伤的比青雨还重,如果不是他坚持也要叫大夫来看看,可能门主就直接打发大夫回去了。这样不顾身体的做法的后果就是门主自己的伤整整三天才有起色。后来门主要带着还是沉睡的青雨回总舵,他实在不放心,就跟门主一起前来,他要看着门主把药吃了,否则伤势反复就麻烦了,毕竟,门主是无影门的天啊。
追光笑得合不拢嘴:“我知道我知道。”无影门成了江湖第一大帮,他就更有胆子叫大师兄付钱让他吃够大云楼的点心了,想想就开心。
似乎发现了什么,宋佑悄悄地指了指不远处正细心交代下人准备庆功宴相关事宜的如夫人,压低声音问追光:“夫人最近怎么样?”
追光也看了一眼那个向来温婉的大师嫂,摇头,难得地也压低声音:“还好吧,我不大清楚。”他是真的不大清楚。三天前他随大师兄、小师兄回到无影门中,当时小师兄仍是静静地睡着,大师兄连看都没看大师嫂一眼就只顾着将小师兄安置在落花轩中。大师嫂原本还有尽女主人的责任帮忙照顾,却被大师兄很客气地拒绝了,还跟大师嫂说了一句话。当时他正晃悠到落花轩的外面,没有听清楚大师兄说啥了,可是,当大师嫂出来时,他分明看到了她脸上还未干的泪痕。这么多年来,大师兄的冷淡她早已经习惯,能使大师嫂如此反应的,应该是大师兄告诉了她二师兄死亡的消息吧?本来以为大师嫂会对大师兄有怨怼,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大师嫂仍然和以前一样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并且尽心尽力地准备庆功宴的事情……唉,人真难懂。
宋佑看着追光一脸烦恼的样子,拍拍他的肩,笑道:“好了,不用想了,天塌下来也有门主顶着,我们只要做好我们的事情就好了。”他看了一眼布置事情有条不紊的门主夫人,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其他看不出异常,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吧?
落花轩。
轩外,玲珑灯发出柔和的光,掩去了黑暗中阴谋的气息,而轩内,却只有一点烛火,微微地闪着。
青雨静静地坐在房中,在昏黄的灯光下,细细地看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不点灯?你不是怕黑吗?”
靠近雕花木门的阴影处,微微响起一声叹息。知道是追鸿进来了,青雨也不抬头,仍是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追鸿无奈地厢房内所有的烛火点亮,霎时间,一间素净雅致的房间便在夜中出现。
仿佛不习惯这样的光明,青雨抬眼看一眼眼前的男子,眉目俊朗,神情冷淡,却在看向他时眼中隐有温暖,记忆中的大师兄一直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小衣,可是那个时候的他明明是一个磊落的少年啊,何时变成了这样冷淡的样子?也是当年的那个事情造成的吗?
青雨终于缓缓开口:“那是小衣,不是我。”淡而轻的话漂浮在夜空中,虚幻得抓不住。
追鸿的眸光动了动,只是沉默地在他的对面,注视着那张似永远也不改变的容颜,许久,才缓缓道:“你才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多休息。”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已经打算好了用自己的伤来诱我出遗忘竹林。”
这样陌生的语气……追鸿气极咬牙,却很好地掩饰住自身的情绪——自青雨睡醒后,只是一味地在房中休息,极少出去,甚至,知道他身上有伤也不去看他一眼,全然没有了当日将他带出遗忘竹林的紧张和在乎。这是他造成的吗?还是说,自从那件事之后,青雨的性格中已经有了多疑的一面,只是他固执地认为青雨没有变?
心下微痛,追鸿缓缓在他对面落座,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青雨没有接过,自顾自地说下去:“或许,连失踪都是你计划好的,就是为了要我出手铲除魁天帮。”他扣起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了敲,清脆的声音在夜中格外响亮:“你利用我将威胁到你无影门的帮派都帮你灭了,好让你成为这个江湖第一大帮的门主是吗?你这个无影门主干得还真是称职。”
追鸿起身,踱步走到窗棂前,看着窗外月华如水,许久,才道:“魁天帮是我们的灭门仇人。这些年我辗转各处,一一击破,直至剩下总舵。我非是不能自己动手,可是……”可是,他想让青雨自己去手刃自己的仇人,这样,总有一天,他要是醒了,不会留下遗憾。而他受伤、失踪,为的只是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
忽然,有流光闪过,在光亮的房间中,竟是亮得发寒的,亮得眩目——那是青雨素日里缠在腰间的软剑,薄如蝉翼,寒若冰霜。此刻,剑尖正指着追鸿的胸口,只差几寸便可刺进。
“你相不相信,”青雨淡淡道,用手指撩去飘至眼前的鬓发,有一丝女儿家的妩媚,“我会杀了你?”
“不相信。”追鸿平静地看着他:“若要杀我,你两年前便可以动手了。”
两年前?又是两年前!两年前,他也曾这样拿剑对准大师兄的胸口吗?他会这样做吗?对上那双暗黑如深潭的眸,想起追风死在自己剑下的情景,青雨握剑的手顿了顿,忽地将剑收回。房中的烛火动也未动,仿佛那一场剑拔弩张从未有过。
“我要休息了。”青雨闭上眼,靠在椅上,明显不愿多谈。
追鸿默默地看着他,许久,才弹灭烛火出了落花轩。
在他离开后,本应该睡去的少年却睁开了眼,起了身。
他走至床边,拿出压在枕头下的一张纸条——那是一个服侍他的侍女递给他的,上面的字体娟秀雅致,让他今晚在开庆功宴的时候到如意轩一趟,有要事相告。
“秘密,该揭开了吧?”青雨喃喃道——追风临死前没有说完的话令他的心里总是有一丝阴影。他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遗忘了,而这件事情,或许就是那个人写给他纸条的原因吧?
晚上。
无影门中,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使之明亮得犹如白昼。不断地端上酒菜的侍女们在酒席间窄小的空隙中穿梭不停。席上,有吆喝声,碰杯声,划拳声,可这样的喧闹,却似传不到后院那暗如黑墨的世界。
后院如意轩冷冷清清,仿佛隔在尘世之外,寂寞得如同海上的孤舟。
其实,在游园的时候,青雨曾经经过如意轩,那个传言中为冷宫的地方。透过重重的纱帐,他隐约看见一个一身红衣如着新装的女子寂寥的背影。那样的背影,总令他有一种莫名的心痛。
今夜的轩中,烛火轻摇,却是红烛。烛光映着那个红衣的女子清美绝伦的容颜,隐隐有鲜血的颜色。
“唤我来,不单只是叫我来看你摆弄红烛吧!”
清清泠泠的声音响起,坐在红衣女子对面的青雨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一间犹有新房布置的房间,最后,将目光落在如夫人那一身红衣上。记得第一次见到隐在假山后的她时,便是这样的一身红衣,红得刺眼,似乎只要穿上了,便再也换不下来了。
如夫人不答,依旧拨弄着红芯,许久,才缓缓开口:“初次见他,他只是一个平凡的江湖侠少。那年,我记得是春暮,我和女伴们去游玩。在沁心园中,我看到一个少年远远地站在纷飞的柳絮中,淡淡地笑着,目光清朗而温和。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少年叫追鸿,是威武镖局总镖头最为得意的弟子,那天,他是带着他十二岁的小师妹来游玩的。到了日暮时分,他便牵着那个小女孩的手离开了,却不知从那以后,我日日念他,只求能在梦中与他相见。”
青雨静静地听着。他看见了那个一向有着寂寞容颜的女子在回忆中第一次有了温暖的笑痕。
“我没有想到的是,三年后,我居然真的看见了他。”如夫人的眼神忽变得十分遥远,仿佛见到了当日的少年郎,“那时,我爹接到大哥的飞鸽传书,说威武镖局不日将受到魁天寨的攻击。我爹素与威武镖局交好,也知晓威武镖局与魁天寨因江湖上的某些利益而有所冲突,便急急点好人马前去相救。那时的我,只想见他,便痴缠着我爹带我前去。一路上,我们马不停蹄,可终究是晚了,当我们到时,威武镖局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已死去,包括魁天寨大半数的精英。”如夫人顿住了。她忆起了当日的场面,处处死尸,斑斑血迹,仿佛刚经历过一场大屠杀,可怕得令人作呕,而那少年,就那样,在院中静静地站着,脸庞俊朗而淡漠。他的右手提着剑,剑上犹有血滴下溅,一身浅蓝色的衣衫被血染红,似一身血衣,却轻逸得如同误入凡间的天人。他看了一眼呆立在门口的无影门人,只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他说:“他们是我所杀。”他的口气很淡,淡得如浮云掠过,然而,他的眼中,分明有着大劫过后的彻悟和茫然。
“那时的他已然成名,”她续道,“毕竟,能在一夜之间便使得素有‘天下第一寨’的魁天寨近乎瓦解,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爹大为高兴,在得知我的心事后,更是当下就将我许配给他,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夜,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讲到这,她忽然低低地笑了,有着些微的讽意:“我心痛至极,却不料,半个月后,他重新出现。他亲自到我爹面前,允诺娶我。那时,我躲在帘后。看着他憔悴的容颜,心中又悲又喜——我不知道这半个月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令他改变往日的骄傲,下决心娶我。
“新婚当夜,他未入洞房,于是我夜夜痴等。半月后,我得知爹重病,再后来,听说我大哥离开家门。加入凤舞门,我这才明白,那少年,追鸿,竟是冲着无影门的势力而来。但我不后悔,他是我选的丈夫,我不后悔与他共下地狱。”
蓦地,她停住,一双美眸看向青雨:“你能理解这样的心情吗?你愿与你所爱的人同生共死,可那个人心心念念的,却是另一个女子?”
青雨脸上有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却是平静地摇头。
“也对,”如夫人微笑,有些慵懒,“你不是她,不是那个人,怎会了解?”
一时间的沉默,诡异的气氛随着红烛的轻烟流散在四周,直到青雨认为她应该无话可讲时,她开口了:“你知道为什么长久以来追鸿都不告诉你杀死小衣的真正凶手是谁吗?”
青雨怔了怔,忽然皱起眉来——真正凶手?难道不是魁天帮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