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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与你不朽成歌-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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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要锁门了。”阮默怀礼貌地说。
  她扬起脸,不出声地看他。
  借着天台的灯光,他看清她哭花的脸。不成样子的眼妆,随泪水流下的眼线液,还有她隐忍颤抖的唇。
  “抱……抱歉,”她清清嗓子,声音沙哑,“让我抽完这一支。”
  人站在楼顶天台往下看,除了睥睨众生的澎湃感,就只剩下晕眩。阮默怀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也不想问,只想等她抽完手上的烟锁门下楼。
  可她居然不抽了,手指捏住烟头,看着它静静燃烧。
  没多久雨势变大,还伴有米粒大小的冰雹砸落,身边顿时腾起蒙蒙雨雾。
  她突然转过头,对阮默怀说:“能麻烦你,帮我拿把伞吗?我家不住这里。”
  “请稍等。”他起身往回走。
  刚跨过门,猛地想起她身上那件吊带睡裙和夹脚拖。
  谁会大半夜的只穿睡裙和拖鞋出门,还不带包,全身连个装零钱的地方都没有。
  阮默怀赶紧转过身,见她已经快要翻上那堵矮墙——墙台之下便是高达25层的楼体。他慌了神,朝她拼命跑去,正好来得及抱住她双腿。那女人想必早就抱定赴死的决心,被他阻挠很是恼怒,极力挣扎。
  他一使力,将她整个抱下。她也发了疯地拳打脚踢。
  两人重心不稳,齐齐跌倒在雨水中。
  “神经病,我死我的,关你什么事?!”雨水糊花她的脸,她张口就骂。
  阮默怀也动了气,“那麻烦请换一栋楼,只要和我没关系,割腕吞药还是上吊你随意。”
  这一闹,那个最冲动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她愣了两秒,随即嚎啕大哭。
  他松一口气。
  哭是发泄,情感一旦得到宣泄,多半能挺过万念俱灰的关口。
  果然,她哭过一场,断断续续地说:“我老公死了,婆婆一家陷害我,快把公司拖垮。我撑不下去。”
  他头一偏,只给个侧脸,冷冰冰地说:“去找人帮忙,要么找亲朋,要么找警察。这位小姐,你已经耽误我很长时间,如果你不起来,我就拽你下去了。”
  他侧脸极好看,被大雨浇个通透后,不耐烦的神情鬼使神差地抓住她,“那你帮我。”
  “……嘁,”见她陡然换上认真的表情,他反被逗笑了,自嘲地说,“说的像演连续剧一样……我帮你?除非你是演艺公司……”
  “我真的是啊。”
  “……”
  耀星是傅疏琳和丈夫一起创立的传媒公司,最初是做电视节目的制作与发行。几年后公司规模扩大,又分别成立了一家艺人经纪公司和影视投资公司,发展势头大好。谁知丈夫突遇空难。
  傅疏琳的婆家都是生意人,家里原本就有一家艺人公司。变故一出,他们竟然以耀星倒闭为由,利用合同上的漏洞,卷走大半艺人。
  其中有一位刚拿下金马奖的男艺人,耀星刚为他谈妥一份电影。那是一部多国合拍片,耀星作为他的全权代理为他签下合同。他离开耀星后,竟然单方毁约,使公司面临巨额赔偿。
  片方不理会耀星的困境,只说要么赔人,要么赔钱。
  或许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大雨中的傅疏琳意外发现眼前这个穿制服的管理小哥,与那位男演员竟有八分相似,尤其当他侧过头去板起脸,两人的线条几乎如出一辙,让她有一瞬的恍惚。
  拗不过她的软磨硬泡,阮默怀被带去试镜。
  最终,他接替那位男艺人出演片中角色。巨额赔偿是免了,但片酬也被趁机压榨到只剩微薄。
  傅疏琳说:“你不是被公司雪藏吗?我签你,你那家公司的违约金耀星来出,就当互相帮个忙。等公司挺过去,你也算是我的恩人,肯定不会亏待你。”
  ***
  “所以我还真的以为,我是你的恩人。”回忆过去,阮默怀不禁仰头叹一声,“原来是我高看自己。”
  “……抱歉,你是的。我刚才有点失态,你不要在意。”傅疏琳拢拢耳边的长发,低头说。
  他笑了笑,随即站起来,向她伸出手,“走吧,这里风太大,我送你。”
  “能送到房间吗?”
  “不能,就送到楼下。”
  傅疏琳想了想,眯起眼睛倏尔一笑,“你今晚喝酒了没?”
  “没有。”
  “那带我去兜兜风。”
  “……好吧。”

  第四十八章

  零点后的京城空旷得近乎陌生,路上的车子一辆辆流星般飞驰。密集的雨点落在挡风玻璃上,转瞬被雨刮器擦掉。阮默怀的余光注意到蜷在副驾上的傅疏琳抱紧了胳膊,便调高了车内的暖风温度。
  “冷不冷我自己知道,不用你费心。”虽然以手遮眼,但她并未睡着,“要让一个人死心,就要全面斩断她的希望。否则,这种举手之劳的温柔对她都很致命。”
  阮默怀打着方向盘,不吭声。
  傅疏琳扭头看向窗外,露出苦涩的笑容。被雨水放大的光圈斑斓,让这城市看上去,像瓶泡在冷却桶中的葡萄酒一样可口。
  停在亮起红灯的路口,她伸手打开车内音响,然后摸索着按下座椅的按钮,靠背向后仰去。
  Louis Armstrong醇厚沙哑的嗓音传出,是那首《What A Wonderful World》。
  曲目列表里只有这首歌,她有点意外,“还真的只有这首?”
  “我不喜欢在车内听音乐,懒得换。”
  “……白糟蹋这么好的车。”
  阮默怀瞥她一眼,收紧了下颌的线条,把车子开上四环线。
  她身上的酒味还很浓烈,本来想问问要不要吃宵夜,或者去个夜景好的地方。但他现在顿悟了,她在拖延时间。他无奈,只好绕环线,遂她的愿。
  傅疏琳没料到这么快被他识破。
  她还双眼虚无地看着车顶,过去在台北和他逛遍市内大小音像店淘唱片的情景历历在目。这首歌他买了十一个版本,还被她取笑“等你买了车,有本事只放这一首”,他当时就正色驳回来“你看我有没有那个本事”。
  一句玩笑尚且如此认真,却对于肺腑之言装傻充愣。
  她眉头拧紧,侧过身去。
  毕竟细细想来不能全怪他,从她表露出对他的特别照顾时,他就说过心里有一个无法取代的人。是她好胜心切,不相信自己会失败。尤其在秘书发回林琅的照片后,她愈发怀疑阮默怀怎么会爱上一个这么普通的女人。
  可她就是失败了,只是不愿承认。
  “哎,你知道吗?我这次在Pittsburgh遇到一家很好吃的泰国菜馆,叫Nicky’s Thai Kitchen。”
  “哦。”
  “口感上虽然不如Sacramento的,但我觉得你会很喜欢。”
  “……嗯。”
  “真的,我下次带你去尝尝,那里的pad Thai和red curry就是你偏好的那种,我还记得……”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没等她出声,阮默怀就掉转了方向。
  被他打断的一瞬间,傅疏琳突然明白,不爱一个人最残忍的在于,他永远不想了解你,也不愿给你机会去了解他,并且吝于分出他千分之一的耐心听你说话。
  她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爱他的气力,也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直起腰背,抱臂转向他:“其实今天晚上我们一起跳支舞没有什么不妥,你何必让我那么难堪?想让全公司都知道我在追你吗?”
  “随你怎么说。”他连解释都兴致缺缺。
  “你选择在今晚宣布恋爱,真的没挑对时候。”
  他耸耸肩。
  此后的一路两人没再说话。
  等车子快开到她家楼下,她才不紧不慢地说:“我钥匙丢了,暂时不住这里。”
  阮默怀一个急刹车停靠路边,手臂搭上方向盘,侧身看她。
  “住哪里?”
  “就是今晚那家酒店。”
  他盯着她几秒钟,下车给林琅打了个电话,才再次发动车子。
  ***
  回去的路上,傅疏琳突然开口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阮默怀不出声。
  她又问:“青梅竹马?”
  他还是没说话。
  “你不会以为我想对她怎么样吧?”她像听到笑话一样双手摊开,“拜托,我要想对她怎么样,不至于那么蠢来找你打听。”
  他沉默了几秒,随后笑了一下,“其实我也忘了,年纪很小……大概十岁?十几岁?真的不记得。”
  “啊,我和我老公也是青梅竹马。”
  阮默怀眼神柔和了些,扭头看她一眼。
  “不过那时候他喜欢别人,”傅疏琳抿着笑,“所以我一直相信,天道酬勤。”
  “不是对谁都适用。”
  “真遗憾,我现在才知道。”
  “娱乐圈每年冒出这么多小鲜肉,你人那么漂亮,可以考虑重点发展几个。”
  “还‘几个’?!”傅疏琳被逗笑了,笑到以手撑额,“身体吃不消啊。”
  先前冻僵的气氛终于变缓,两个人像一对真正的老朋友那样说说笑笑,不负责任地胡侃圈里的八卦,相互打趣。
  以至于当车子开到酒店门外时,傅疏琳遗憾该再绕两圈。
  “不上去坐坐?”
  “说好了只送到楼下。”
  傅疏琳自嘲地笑笑,推开车门。
  谁知竟一个趔趄跌下车去。
  “啊,抱歉,”她双手撑住地面,茫然地抬头看向急忙跑来的阮默怀,晃晃脑袋,“我以为没事了,想不到酒劲还没下去。”
  他扶起她,“你喝了多少?”
  “……两瓶?三瓶?不记得了。”她大半身子倚上去,靠在他颈间,贪婪地嗅着他的气味。
  阮默怀蹙眉,想偏开头,被她双手环抱住,“你不用送我上去了。”
  听她这样说,像是在告别。他便停下动作,只当是最后的拥抱。
  她手指划过他的侧脸,到下巴,托住。
  倾身凑上去,她顿住,见他没有拒绝,才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撤回的瞬间看见他眉眼的松动,是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多可笑,她什么时候混到连吻都要别人施舍的地步。
  告别之后,阮默怀转回主驾,傅疏琳静静站在一旁看他。关门的前一秒,他听到她说:“还记得我说今晚你不该宣布恋爱的消息吗?”
  “或许吧。”他礼貌地笑笑,关上车门。
  ***
  回到公寓已是凌晨三点多。
  简单冲了个澡,他走进封闭的房间,灵敏地嗅到林琅新换的柑橘洗发水的味道,还有没能散尽的奶味,淡淡的甜饼干香气。他甚至能从这些气味推断她回了家,倒在床。上是如何辗转反侧,索性起来用微波炉加热牛奶和饼干——林琅一贯这样,畏冷,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东西全都要加热。
  四周静得可怕,听不到她沉入睡眠时加重的呼吸。
  阮默怀按亮手机屏幕,转向床铺,看见床。上那团胀鼓鼓的被子,枕头上只留有几缕柔软的发丝。
  他压抑了一整晚的心终于在此刻松开,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林琅说过她从小就这样,一旦太紧张,睡觉的时候会用被子蒙住头,近乎窒息地昏睡过去。
  于是他掀开被子,见她侧身缩成一团,脸皱着,直到新鲜空气涌入的一刹才露出舒缓的表情。四肢也伸展开,蹬了几下腿,手也触到他,随即环抱住,脸埋向他的胸膛。
  阮默怀赶紧靠过去,手肘垫在头下,面朝她侧躺。
  一个标准的“相拥入眠”。
  困倦也恰到好处地泛起,他打了个哈欠。
  对于傅疏琳,其实他还有话没说完,比如林琅对他的意义。但他现在无所谓了,等完成手上这个本子,他就不接新的,慢慢淡出。
  只是离开前傅疏琳的那句“今晚不该宣布”有点奇怪,她在暗示什么吗?
  ***
  阮默怀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多。
  林琅坐靠一旁,见他醒了,把手机递给他。
  他虚着眼睛,瞧见她脸色很差,不明所以地接过来仔细一看,顿时清醒大半。
  ——“前一秒庆功宴上大胆表白,后一秒酒店门前偷摸吻别,横批:做人还是得要脸。”
  耸动的标题下,分别贴了张阮默怀与林琅跳舞和傅疏琳吻他的照片,每张附注的文字说明极尽夸张嘲讽之能事。然后另起正文,对他与傅疏琳的台湾往事娓娓道来,详述她当年的帮助,文中指出没有傅疏琳,阮默怀早就死在台北的闹市街头。接着又说他如何背信弃义,为杂志拍封面时看上林琅,两人迅速勾结。阮默怀为了办事方便,还特意把林琅安排给秦冉做助理,以图掩人耳目,瞒骗傅疏琳。最后在庆功宴上当着所有人公开恋爱的消息,事后却忘不了傅疏琳,还妄图与之共度春。宵,实在嘴脸丑恶。
  阮默怀看得两眼发直,刚要张嘴说话,被林琅“嘘”了一声。
  她说:“我知道,这是血口喷人。”
  然后转头问他:“你老板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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