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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与你不朽成歌-第14部分

小说: 与你不朽成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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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有你我就做不到。
  ——我想去的那个未来能不能和你一起?
  林琅从他眼里读出无穷无尽的意思。
  不能以同等分量的感情回应,她很难受,“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意外吗?我也很意外。”杜燃说着自顾自笑起来,“就像小时候第一次上台拉琴手没抖,后来和一群人比赛拿了奖,还有决定不考Y校的那一刻,都挺意外的。但最意外的是,我竟然这么喜欢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凑到她耳边。林琅惊惶地看去,看到他微微翕动的睫毛,幽黑的眸子全是她,只有她。
  难过像潮水一样渐渐漫上来,林琅有些窒息,不禁握紧他的手。
  走上北玉桥的时候她抬头张望,前方除了被路灯照亮的一块,四周涂满了浓重的夜色。夜空中圆月和星屑都太静了,林琅有些恍惚,是不是就这样和他一路走到发苍苍齿动摇。
  ***
  两天后杜寅歌带着杜燃和林琅去北京。
  抵达时已是黄昏。
  云层很厚,天空灰蒙蒙的看不见太阳。朔风呼啸,杜燃不太好过,生病了一样恹恹地用围巾遮住口鼻,下了的士闷头钻进酒店。
  这个国际青少年小提琴比赛过去一直在英国举办,这一届是首次移师北京,由Y校主办。共有来自9个国家的42名入围选手,其中不乏如茱莉亚音乐学院、柯蒂斯音乐学院和新英格兰音乐学院这样国际一流音乐学府的学生。
  组委会虽然给选手们提供了比赛期间的食宿,但杜寅歌要为林琅总结每天的得失,让她吃过晚餐就返回酒店。于是给她单独订了房间,他和杜燃住一间高级套房。
  十天的赛程不仅有比赛,还安排了音乐会、互动讲座与大师班。于是除了Y校的音乐厅,林琅还辗转于国家大剧院、北京音乐厅和中山音乐堂等活动举办地,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
  她不清楚杜家父子的行程,只感到杜燃闲得厉害,不是她的比赛日就睡到中午。而杜寅歌整日在Y校奔波,这是他时隔18年再次回来,要见不少人。
  第一轮她顺利通过了。
  半决赛这天早晨杜寅歌和林琅一起出门。
  她的比赛安排在下午。在四重奏的环节中,选手演奏一提,与评委会指定的二提、中提和大提琴合奏。林琅得抓紧上午的时间和他们试奏一次。
  结束后她离开排练厅,一出门就看见杜燃。他靠墙站立,看见她便面色沉郁地走来。
  “我们私奔吧。”
  他不由分说地拽过她跑下楼。外面是Y校放学的人群。林琅挣脱开,往后退一步,紧张地问:“你没事吧?好端端的……私奔什么……”
  杜燃一下提高了音量:“杜寅歌发疯了。你知道他这几天在干什么吗?他一个一个去求当年把他赶出这里的人,让他们收下我。我已经差劲到这种地步了?”
  ***
  林琅这才知道杜寅歌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杜燃。
  当年杜燃母亲怀上他后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却不知怎么被别人捅出去,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杜寅歌即刻停职。可学校不愿错过一个好老师,便没有辞退他,想等事情平息后让他低调地回去。
  然而他停职的这段时间传出一些针对杜燃母亲的声音,说她本身作风不正故意勾引老师,说她上大学之前就是一个轻浮的少女,更有甚者,说她是文艺界大拿们的高级情人。长舌妇们一边嚼得津津有味,一边又怀疑这些话是不是杜寅歌为了洗清自己故意放出的风声。
  殊不知,那时的杜寅歌正每日苦闷地困坐屋中。
  他自小长在国外,学琴考学一路顺遂,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挣得许多人穷其一生也盼不来的声望地位。硬要挑个美中不足,大概要算他出身卑微。他是大户人家保姆的儿子,幼时显露出过人的音乐才华被主人家赏识,才有幸与小提琴相伴。成年后四处演出时心生寻根的念头,并在30岁那年回国。
  没想到才短短两年就发生这样的事。不久,有人给他递来消息,说那是他师兄所为。对方说的有板有眼,他不得不信,但也痛苦极了。师兄与他曾拜茱莉亚音乐学院同一位教授门下,感情甚笃,他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
  那晚杜寅歌喝多了,跌跌撞撞闯入师兄家中高声质问,然而对方只是沉默。出门后,他被几个人用布口袋罩住头,遭到一顿莫名其妙的暴打,折了一条腿。再后来,他在病榻上接到“不但生活作风不正,还向他人寻衅滋事,性质恶劣,严重影响其他老师正常教学。学校决定对其进行开除处理”的通知。
  工作上的人事倾轧他向来只是道听途说,从没想过会轮到自己。有人说是他风头太盛,挡着别人。也有人说是他不懂规矩。但不论怎样,那之后杜寅歌离开了北京。
  林琅听罢,瞪着杜燃大脑一片空白。忘了眨眼,忘了说话,甚至忘了呼吸。
  她知道杜寅歌是个好面子的人,但凡出门一定从头到脚穿戴整齐,从眼镜的边框颜色挑到皮鞋鞋尖的形状,极为细致讲究。还清高得不行,可以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出走岚川十八年,用潜心培养出的世界级小提琴手来回击。
  这样的人居然也有做小伏低的一天。
  ***
  两人站在综合楼下迎着呼呼刮过的老北风,林琅清醒过来连连摆手:“你别闹了,我还有比赛呢。”
  杜燃毫不退缩:“我的钱已经攒够了,我们可以先去成都……”
  “然后呢?”林琅上前一步,逼视他的双眼,“我连身份证也没有,我还要读书,就这么去成都能做什么?打工吗?是端盘子还是洗碗?没法办理正规手续哪个学校会要我?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见他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她又于心不忍,捏捏他的手指,“你别着急好吗?”
  他僵了好半天,终于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好。”

  第十九章

  林琅闯过了半决赛,却在决赛前碰到意外。
  她排在第三个上场。抱着琴盒坐在后台的沙发上,周围是和她同样紧张的其他选手。快要上场的时候,她打开琴盒例行检查,发现E弦断了。
  开什么玩笑!
  更要命的是,她没有带备用琴弦。
  舞台上的选手即将结束他的演出,林琅在后场语速飞快地询问身边每一个人有没有备用的E弦,头昏脑胀到连门边的保安也没有放过。
  然后她听见谢幕的掌声。
  完了,下一个就是她。
  这时一个看着20出头的男生从门外进来,他不是参赛选手,是陪朋友过来比赛的,手里也提着琴盒。林琅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拦住他,语无伦次地问有没有备用的E弦。他赶紧从琴盒的夹层摸出一套琴弦,从中挑出E弦。
  是德国PIRASTRO公司生产的尼龙弦绿美人。
  他帮林琅一边装上一边说:“一般得两、三天音准才稳定,现在还没活动开,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发挥。”
  “不会不会,太感谢你了!”
  男生戴一副半框眼镜,很斯文的样子,笑着说:“你之前的比赛我都看了,特别好,这一场加油啊!”
  “谢谢!”来不及问他的名字,林琅匆匆跑上舞台。
  她离开后,那个男生的朋友过来叫他:“梁澈,我们去观众席看吧。”
  “好。”
  “谢谢你今天陪我来比赛。”
  梁澈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客气了,我也是被我爸赶出来的。凭空跳出一个十几年不见的师弟,说要好好聚聚。”
  ***
  这场比赛她最终获得第三名。
  晚上在北京音乐厅看过一场音乐会,出来已是十点。回酒店的一路林琅都苦着脸,或许在别人看来能拿到第三名非常不易,但杜寅歌必定嗤之以鼻。又该说她没尽力,不珍惜,别为断弦找借口,这一顿念叨怕是少不了。
  然而她独自在酒店房间惴惴不安地等到快十一点,杜寅歌也没来找她。
  他忘记了?不可能。有事?都这么晚了。
  挣扎一番,林琅决定去他房间主动汇报。手还没触到门把,先听见里面传出隐约的动静。这门隔音极好,竟然能听出动静,是吵架么。她定定神,按下门铃。不管用,于是一边按铃一边敲门,敲门声由小变大,直拍到她巴掌都痛了,杜寅歌才把门拉开一条缝。
  他脸色差得可怕。
  见是林琅,他才稍微缓和些,让出一条道。谁知一进屋她就被迎面飞来的枕头砸中。
  “我就是见不得你那个样子!一秒钟都呆不下去!”杜燃咆哮着,随即认出砸错人。但他只懵了一秒,立时转向杜寅歌火力全开,“我必须读这个破学校吗?上音不可以?川音不可以?谁规定我一定要来这!”
  “我规定的!我是你爸!你必须来这里!这是为你好!”
  “可笑!谁不知道你卯足劲就为找他们算后账,恐怕来这里读书只是第一步吧?我不想掺和你的复仇大计,有本事靠你自己啊!”
  “你是我儿子!”
  “你以为我想?!要是人出生时有选择权,我死都不会当你儿子!”
  套房的灯光里外亮了个通透,地面散落着玻璃渣、碎纸屑、踩瘪的易拉罐、砸破后盖的遥控器和推倒的椅子,一片凌乱。杜燃红着眼眶像一只初出茅庐的小狮子,而微微仰头的杜寅歌犹如狮王,他们在萧萧草原彼此仇视,彼此凝望。
  看来在林琅敲门之前这里已经作为战场开火多次了,房间里的气压低得人透不过气。杜寅歌沉默良久,终于缓缓抬手指向房门,一字一句地说:“那你就给我滚!马上滚!”
  ***
  林琅是在一棵道旁树下找到杜燃的。
  她费了好一番功夫,先沿着酒店墙根转一圈,未果,然后慢慢踱回砖铺的人行道发愁。十一点多了,昨天下的雪还没化,走上通往酒店的台阶时她差点滑一跤,索性停稳了歇一歇。回头望向灯火辉煌的长安街,才发现树下的杜燃。
  沿街这一排也不知道是什么树,光秃秃的只剩枝丫。他倚靠树干,夜里看去像一团墨色的阴影。林琅试探着出声:“杜燃?”他没答应。
  靠近时听到他牙齿碰撞的声音。刚才跑得匆忙,他身上只罩了件羊毛衫,站在天寒地冻的街边抖个没完。林琅去拉他的手,僵硬,还凉的吓人。
  “不……我不回去。”他哆嗦着,面色却平静。
  林琅牵着他,“是去我那里。”
  ***
  杜燃被林琅推进浴室洗了个澡。他洗好坐在沙发上,林琅给他倒一杯热水,又披上一块毛毯。他先前乌青的嘴唇渐渐红润,脸色也好多了。
  林琅从浴室拿电吹风出来,听到他干涸的声音:“他真是丧心病狂。”
  下午杜寅歌带杜燃去拜访师兄梁简之。
  师兄难约,杜寅歌找了好多次都没碰见人。后来还是听秘书说他这几天为比赛奔波,只有周四下午有空。三年前梁简之从系主任升至副院长,仕途一片大好。知道他爱喝酒,杜寅歌特意拎了两瓶茅台。
  去之前杜寅歌换了一身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黑色旧大衣,领子皱巴巴的,袖口磨出了线头,说是求人办事总不好穿的太光鲜。
  路上的积雪还没化,杜燃磨磨蹭蹭地跟在他身后。脚下那双褐色的牛皮鞋鞋底打滑,他不时一个踉跄,张开手臂保持平衡。有几次下意识伸手想抓住前面杜寅歌的衣服,但手指曲了曲终究还是收回。为了防滑他步子渐渐慢下来,与杜寅歌拉开越来越大的距离。
  但走在前方的人对此一无所知,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梁简之在家中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说“家”也不准确,是学校过去分给他的职工宿舍,几十平米的一居室。北京灰大,可屋中各处纤尘不染,窗边玻璃瓶里的富贵竹枝叶舒展,十分精神。
  “嫂子真是个勤快人。”杜寅歌干巴巴地笑。
  师兄双眼微眯,“偶尔整理。”
  虽然年过半百,但保养得当的梁简之仿佛并未经受岁月腐蚀,没有赘肉,没有横纹,挺直身板衬衣齐整地收进腰带里。与他面对面坐着,反倒衬得杜寅歌老态一些。
  杜燃没坐下,靠沙发站着看向窗外,忽然听到梁简之低沉的嗓音:“六年不见了啊,上次你们来考试也没回学校逛逛。”
  “时间紧……嘿,上次时间紧。”杜寅歌局促地笑。
  这说的必定是小升初那年来考Y校附中的事了,杜燃不耐烦地瞟去一眼,不想对上一双含情带笑的眼睛,心里咯噔一响。
  “杜燃是吧?行啊,早知道他这么出众,那年就要了,干嘛等到现在呢。” 梁简之调笑着,给杜燃倒了杯水递去,“来,喝点水。”
  杜燃接过杯子的一刹手背被他轻轻摸了一把。太快了,快到他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对方早已撤回目光。他顿时明白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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