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公子以身相许(妖艳绮谭之一)-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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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李兰英说。
「干嘛说对不起?」庆莳一怔。这应该是她要说的。
「你不喜欢我吻你。」
庆莳苦笑。「不是,不是。」
「那为什么要推拒我?」
庆莳僵了身子。她想问,她想说,却鼓不起勇气,当面向李兰英询问。
万一他不是,会闹笑话。
万一他就是……这才是庆莳苦恼的。那日,她是怎么对梅岗的?梅岗没有道理一直这样死缠着保护她。即使他个性就是那么执着,她也不该厚颜无耻的,一再的接受他对她的好。
最后,庆莳只怯怯地说:「因为你脸色很差,我不敢再吻你了。」
李兰英皱起眉头,直盯着她,一语不发。他看她的眼神,好像发现了什么,因此专注得想要窥透。
庆莳紧张地转移话题,她拉拉李兰英的手。「你现在身体撑得住吗?能带我出去吗?」
「当然可以。」李兰英想到了。「想吃什么?今天赶得急,没为你捎菜来。」
「我们去找豆汁儿摊。这附近的晚上,应该还有人摆豆汁儿摊。」庆莳笑说:「喝了豆汁儿,你的身体或许能好一点。」
李兰英的目光又变得更深了。
庆莳被看得有点毛。他……知道她脑子的想法吗?
「好。」最后,李兰英没多说什么,只是取来了庆莳的棉袄,牵着庆莳的手,要带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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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找豆汁儿摊。」他说。
庆莳松了口气。
◎注六:「清吟小班」,即一等妓院。
第6章(1)
三月时节,天气回暖。
已经连续好几晚,庆莳都在「应条子」。
叫条子,即由嫖客请饭庄伙计拿红帖,到妓院邀请妓女参与饭局。而应条子,则是妓女答应接受嫖客的邀请,自个儿叫车到指定饭庄处。
不过,庆莳觉得自己的情况不太一样。没人叫她,她也没应局,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被带出局。
自从发生了醉客大闹翠杨馆的事件后,他觉得那里不安全,何况还有个喜欢窥探入家房事的八婆在,让人浑身不自在,所以他总是每晚酉时一到,便到了翠杨馆守着她,将她带出局,到邻近的几家着名饭庄、饭馆用晚餐。
领家嬷嬷这回可是眉开眼笑了,因为这带出局的钱她收得不少。
也因李兰英将庆莳护得像宝似的,让她以为自个儿也捡到了个极品,可以学那一等妓院卖清倌初夜的手法,靠庆莳大赚一笔。所以庆莳在翠杨馆的生活,真的改善了不少。
这晚,李兰英将她带到韩家潭胡同西口的致美顺,因为天气还是会冻到身子,所以他叫了一桌涮肉铜锅,用上等的白菜高汤涮这一桌猪、羊、牛肉等薄片。另外也点了一篓热酥酥的芝麻烧饼,好配着吃。
这可止庆莳开了眼界,她敢说她这十七年的生命里,从来不曾吃过这么好的一餐。李兰英见她瞪直了眼,笑了笑,拿了筷子就帮她涮了几片羊肉。涮熟了后,沾了致美顺独家的酱料,便放上庆莳的小盘,也替她夹了几颗大蒜头进去。
庆莳二话不说,将蒜头包进薄肉里,一口吞进嘴里。
李兰英见庆莳忙得说不出话来,问:「好吃吗?」
庆莳猛地点点头。李兰英说:「你就照着我刚才的方法,这样吃。」
看着庆莳成功地涮了一回嫩肉,李兰英才放心地捞起一些白菜叶子,吃起自个儿的份。
大口吃着芝麻烧饼的庆莳,不忘偷偷地看着他。
自从他让她那样吻他后,可能再加上这几日天气冷的关系,李兰英的脸色一直很不好。反倒是她,在这冻天里还健壮得像头牛,手脚烘热,小脸泛着光彩,简直不可思议。
但即使这样,李兰英还是坚持带她上馆子、陪着她将整桌菜吃完。而他也吃不多,庆莳从没看过他吃肉,只会对一些炒得不油腻的青蔬下筷。
庆莳抚着下颚,想了一下。她从没看过梅岗吃东西,不过,花妖应该不会吃肉吧?所以,李兰英就是梅岗的事实,是不是又可以拉近了一些?
「怎么了?」李兰英问,狡猾庆莳为何一直盯着他发愣。
「喔!」庆莳尴尬地笑几声,说:「没什么啦!只是想找出你脸色不太好的原因。」
「你还在担心我?」李兰英问。
「当然。」庆莳的嘴还是不想讨喜。她红着脸说:「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我很高兴。」李兰英轻轻地笑了笑。
庆莳觉得这话听得挺熟悉的。
「是不是因为你不吃肉?」她问。
「我吃素。」
「是不是因为你吃得少?」
「你想我这副好身材是怎么来的。」李兰英眯起了风眼,故意让庆莳想起那很春色的除夕夜。
庆莳盯着李兰英看,好久好久。
她默默地下了决定——
「还是因为,你让我吻你。」庆莳说:「每次吻过你之后,你的气色就从没好过。」
李兰英皱起眉头,正要捞白菜的筷子悬在半空。
庆莳再次想起梅岗曾经说过的话。这灵光一闪,让她的话说得更笃定。
「你让我吃了你的真气。」
李兰英瞠大眼,手一松,筷子掉进了铜锅里。
「呃,筷子掉了。」庆莳指了指锅里,提醒他。难得看到他失去镇定的模样。
李兰英还是瞪着她看,等她说话。
「虽然你对我好,可能真的是为了什么商业利益。」庆莳呐呐地说:「但是,你对我的好,真的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李兰英咽了口唾沫,问:「什么人?」
「一个对我很好,但是我却污辱了他、伤害了他的人。」
「你没有伤害他!」李兰英很突兀地说,还说得斩钉截铁,好像他就是那个人一样。
庆莳起初很讶异,但是这直截了当的回答,无疑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我伤害了他。」她回李兰英;「我是个很自私、很懦弱的小人——」
李兰英马上打断她。「你不是。」他甚至再重复。「你不是!」
庆莳瘪起嘴,冲道:「遇到危险只会想到自己,遇到利益更是只能想到自己,我不是这样的人吗?所以我才允许你来看我,因为你会带我去吃好吃的东西。如果你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告诉你,我会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把你打跑!」
李兰英锐利地眯起眼睛,质问:「为什么你老是喜欢说这种话?」
「因为你的好会让我不安。」庆莳绞着小手,怯怯地说:「很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是我一点也不配——」
「为什么你老爱说反话?」李兰英又打断她:「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会很高兴吗?我就会放弃你吗?」
他把庆莳堵得哑口无言。
两人也都有些上了火气,甚至因此忘了彼此台面上的身份。
「你想过吗?庆莳。」李兰英硬着声音说道:「我对你好,就真的只是想对你好,没有别的意图。而你也希望别人对你好,不是吗?」
「骗人!」庆莳堵他。「你不就是想报恩吗?我才不是你要报恩的对象!」
「我觉得我很真诚,这才是重点。」
「我也很诚实地觉得,如果我真坦荡荡地接受你的好,那我真是无耻,没有半点骨气,虚伪得要命。」庆莳说:「你的好可以用在别人身上,比如你爱的人。」
没错。他爱的人,才有资格接受这样的好。
他只是想报恩而已,而不是喜欢她、甚至是爱她。可是他对她的好还有温柔,都是会让人陷落的陷阱。她讨厌自己有时自以为是的想法——以为她有人在爱,还会天真的认为这份爱,她可以霸守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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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讨厌这种想法!讨厌这份虚假的幸福感!
她喜欢他,没错,她喜欢这个花妖的陪伴,他让她觉得好幸福,可是这些都只是短暂的报恩而已。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
气疯的李兰英看不出庆莳难过的眼神,更不知道她那脆弱的心,抱的是这种想法。他只是咬着牙说:「王庆莳,我的脾气本来是很好的,可是你一再惹怒我。」
被凶了的庆莳更倔,哼了声气。「如果你后悔对我好的话……」她说:「我把我吃下去的东西都吐还给你。」
「王庆莳!」李兰英拍桌大叫。
庆莳震了一下,眼眶红了。
邻桌的客人、来回穿梭的小二们也都静了下来,愣愣地看着那一桌。
然后,他们看到那姑娘猛地站起身,就往门外冲。那爷本想捉她的,手却悬着一半,最后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小人儿的身影,被黑夜吞没……
庆莳边走边哭。
臭李兰英、死李兰英、可恶的李兰英……
臭梅岗、死梅岗、可恶的梅岗……
他凶她?他怎么可以凶她?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凶她,可就只有他不能凶她……
她也是,她讨厌自己的嘴,每次、每次、每次!都说不出讨人喜欢的话!
虽然她很倔强、她很任性、她很讨厌、她有很多很多的缺点,可是、可是……
世上唯一会对她好、对她笑的人,就只有他而已。现在连他也凶她了,连他也凶她了……那只证明了一个事实。
她果然是个讨厌鬼!没错、没错,她是个不配得到幸福的讨厌鬼!
想到这儿,庆莳的眼泪又掉了更多,视线模糊,压根儿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一队人马,就这样撞了上去。
「大胆!」有人大骂:「敢扰贝子爷的雅兴!你有几条命可以抵啊?」
被撞倒在地上的庆莳,衣裳下摆都被地上和了烂泥的雪水给弄脏了。她狼狈地爬起来,看到这群人马阵势大得吓人,许多家仆、护卫模样的男子,将中间那个肥垮得像颗汤包的老爷团团围住。庆莳知道这群人不好惹,赶紧抹抹脸,鞠躬道歉:「抱歉,我没看路……」
「嘿!这妞生得真标致。」可话还没说完,那中间身着华衣、像颗洒了金粉的汤包的老爷,打断了她。「喜欢!我要她!」他指了指庆莳,越说越激动:「我要她!本爷今晚就是要这个味!」
庆莳一惊,这才正眼瞧了老爷。只见他脸红得像烧红的炭,眼神涣散,笑容呆滞,连站着都要人好生扶着。摸着胡子淫笑的模样,更让人觉得下流。庆莳暗喊一声糟,这家伙喝醉酒了。
「好的!爷!」家仆们涎着嘴,讨好地连连称是,对上庆莳后,又是另一副嘴脸。「咱们的爷要你了!」
「什么?」庆莳开始后退,转身要跑——
「架走!」一声令下,护卫纷纷涌上前。
庆莳跑没几步,脚就腾空了。一伙人就这样架着庆莳,浩浩荡荡地往韩家潭胡同上最好的妓院走去。
街上的人看到庆莳的遭遇,皆冷眼旁观,无人出手相助。毕竟这贝子爷的风流淫荡在内城、外城可都是出了名的,连在大街上都敢随便对民女出手,也没官员能治得了他,在这风月场拐走一个妓女又算什么?
可怜的庆莳,在大汉的钢臂紧箍下,连脖子都不能扭,只有眼珠子无助地转啊转……
而这混乱的场面,都被远处的一个男子看进。他寒着脸,跟着这队人马,来到了韩家潭胡同上最豪华的一等妓院「庆元春」。
这位家里有三妻四妾的贝子爷,是庆元春的常客。老板和领家嬷嬷对这皇族贵客可是又爱又恨,每回总是谨慎又恐惧地接待他。
他把本楼的花魁、花娘都拐回家当妻妾,让本楼损失惨重不说,他们甚至还得忍受他三天两头带进外头的姑娘,来庆元春借房逍遥快活。不过,看在他是皇亲国戚,每回也不吝惜千金的份上,他们都忍下了。
所以,看到庆莳被众大汉给架了进来,他们也见怪不怪,只能涎着嘴脸,讨好地招呼这皇族爷:「爷,今晚还是来间『醉欢房』吗?」醉欢房可是庆元春里一等一的上房。
「对!对!」贝子爷口齿不清地说:「还有烧酒,多拿点烧酒来,爷要喂这可爱的小兔子喝酒,然后再一起快活……」
庆莳一听,全身颤栗,身子抖得像秋风扫落叶。可大汉们才不管哩!照样把庆莳给抬进了醉欢房里。
庆莳一被放下,趁着空隙就快手快脚地钻出房,但大汉早知道她会来这一招,一把又将她给推进了房里,还大喝威胁:「你敢逃,就把你腿打断!」
醉醺醺的贝子爷一进房,就嘿嘿嘿地冲着庆莳坏笑,等烧酒都送了进来,他马上把人都赶了出去,紧紧地关上房门,然后一边宽衣解带,一边朝庆莳走来。
「呜呼呼……小妞啊小妞,爷还没看过这么清嫩的妓女哩!」贝子爷露出了他的大肚皮,肥肉抖得让庆莳好想吐。「快!快!快来爷的怀里啊!让爷好好地疼你啊!来啊!来嘛——」
说完,这贝子爷就忽然冲了过来,要抓庆莳。
庆莳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