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纪事-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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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很久以后,我见到一对殉情的爱侣,才终于参透我的烦恼根源——原来我对你的感情从未有变,它只是在亲情多加了一层……那就是爱恋,人世间最自私也最强烈也最忠贞的情感,一旦确认,便终身唯一。”
“从那以后,你在我心里多了一个位置,不仅是手足,更是爱人。我会因为你的欢喜而欢喜,因为你的难过而难过,看你流泪我便忧愁,我的喜乐哭笑全系在你一人身上,我的所有感情也给了你,亲情友情爱情,全是你。”
他将她的手贴在他胸口处,他心脏的跳动清晰而分明,仿佛活跃在她的掌心,他认真注视着她,道:“莲生,你是我的命。”
☆、第一百零九话 红衣灼灼
云翎再忍不住,扑入云舒的怀里,“我又何尝不是,谁若要伤你,须得从我尸体上踏过去。若血咒真的有救,那这辈子我都会赖着你,你休想再像之前那样,将我孤零零扔下。你要是哪天腻了我,烦了我,不要我,就杀了我好了,不然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云翎越说越慢,越说越沉重,末了竟泛起一丝哭腔,她更紧的去抱住云舒,云舒也牢牢拥着她,两人头挨头,像是脖颈相交的天鹅。
这一瞬间,漫长的岁月无声定格住,天地万物全数静止,统统化为永恒。
院子侧门,紫衣的丫头捂住了嘴,无声泪流,一侧黛衣亦是流泪,低声感叹道:“公子与小姐,太不容易了……”
潸然落泪的俩人并没注意到,后方不远处,云霄阁主与越潮岛主正巧经过,以他们敏锐的听力,那一番话定然被他们全听见了。
两个长辈收回眼光,相顾无言。
半晌,颜致远道:“想不到这两个孩子……”他复杂一笑,也不知是沉重还是诧异,又问:“你打算如何?”
云过尽道:“我还能怎样,这两个孩子这么不容易,我难不成去拆散他们?”
颜致远道:“只怕你想拆散也拆散不了。”
“罢了罢了,他们俩在一起也是好事!”云过尽转过身向前走去,“这些年,对翎儿最掏心掏肺的莫过于莲初,我把翎儿交给他我放心。再说,莲初虽同我有父子之名,却无血缘关系,结为夫妻也没什么不可。况且莲初是我师兄与芷茵的唯一血脉,他若是娶了翎儿,我这云霄阁交给他,不仅名正言顺,对逝去的师兄芷茵也算是有了交代。”
“也是……”颜致远点点头,又遗憾叹了一口气,“唉,我本来是想把翎儿许给惜儿的,眼下没指望啦!”
云过尽笑了笑,道:“你不说我还忘了问惜儿的事,好些天没他的消息了,他最近如何?”
颜致远道:“他最近忙的跟陀螺一样,摄政王将许多事都丢给他,这不,才从西蒙回,气都没来得及喘一下,便又动身去了北燕,忙着谈茶叶的事。”
云过尽露出赞许之色,“惜儿年纪轻轻便得摄政王赏识,也算是年少有为。”
颜致远脸上浮起歉疚之色,“惜儿他从前不是这样的,过去他对朝廷之事毫不关心,只想做个富贵闲人。此次若不是为了营救我,他绝不会去找摄政王,更不会摊上这么多事!”
云过尽道:“你也勿需自责,惜儿他天资聪颖,也许这是一条适合他的道路也说不定。”
颜致远颔首,深秋的暖暖阳光下,两个老友并肩而行,越走越远。
※
云过尽送走老友后,来到了云霄阁最西面的摘星楼。
摘星楼其实也是个院落,无非是建筑楼层比较高,夜里登楼观天,会觉得星月近在咫尺,故而名为摘星楼。
摘星楼旁遍种扶桑花,花叶与建筑相互掩映,恰到好处的匹配。十月下旬正值扶桑花的花期,大簇的朱红花朵妖娆盛放,灿烂了秋日的傍晚。那样美丽的黄昏里,一个红衣丽人正身姿端丽站在花的尽头。
那女子一见云过尽,立刻穿过花丛,施施身行了个礼,“阁主来了?”又扭头吩咐身侧的小丫鬟,道:“还不快去泡茶!”小丫头赶紧领命下去。
云过尽看着她,温言道:“好几天没来了,过来看看你。”
“惊鸿谢阁主关心。”那女子一笑,一双眸子顾盼生辉,若珠玉流光,合着那明艳倾城的容颜,霎时令这满园扶桑花黯然失色。
她摆摆衣袖,在花丛中转了个身,那石榴红裙摆像跌落在绿荫上的云霞,逶迤出明媚的色泽,惊心动魄的美丽。那样迷人的画面中,她指着一侧的精致亭榭道:“阁主,请这边坐。”
亭榭里,小丫头已将茶果上好,云过尽坐了下去。
惊鸿坐在云过尽对面,问:“阁主此次来,是想听惊鸿抚琴,还是舞剑?”
云过尽想了想,道:“你还是舞剑吧。”
惊鸿转眸一笑,取了剑,在草坪之中舞了起来。
剑光亮眼,长袖翩翩,那红衣女子风华更是灼灼。
云霄阁主定定看着她,手中的茶都冷了,也未发觉。
惊鸿舞着剑,余光也在若有若无的观察着他。
这个睥睨江湖高高在上的王者,此刻追随她的眼神如此灼热,他明明两鬓微霜,早过了不惑之年,可望向她的眼神却近乎二十岁出头的小子。那样刻骨的深情,无端让她腾起怪异之感——他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可某个瞬间,又仿佛穿透了她,投向更深更远的未知之处。
这怪异不止表现在他看向她的眼神,还有其它。譬如,她来到这云霄阁已经两个多月,他待她颇为上心,只要她提出的要求,他没有不允的。下人们私底下皆言她这个“准二夫人”受宠正浓,可却只有她自己知道,他确实对她不错,隔三差五便来她的摘星楼,却仅限于小坐而已,偶尔他要她抚琴相陪,偶尔让她舞剑,更多时什么也不做,就只坐着,隔着袅袅的茶香,沉默的品一杯香茗。至于留宿过夜,从未有过。
这种情况令伺候她的下人也颇尴尬,云过尽从未给过她名分,下人们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干脆都客气唤她惊鸿姑娘。这称呼云过尽几次听到,也没说什么,于是满院子便都这么喊她了。
一舞毕后,惊鸿收回了剑,坐回原位。
圆桌对面的云过尽突然问:“惊鸿,你今年多大了?
惊鸿道:“惊鸿是癸未年生,如今二十有二。”
“癸未年?”云霄阁主的眉头挑了挑,又问:“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惊鸿笑意里有些感伤:“实不相瞒,惊鸿是个孤儿,自幼由养母收养,生辰之日养母并不知晓,但她说在柴门外捡到我的是个下雪的冬天,不记得具体的日子,大概是二月的初三或者初四。”
云霄阁主愕然:“癸未年二月初三?!”
惊鸿看着脸色有变的云过尽,问:“怎么了?我的生辰有什么问题吗?”
云过尽抿了口茶,半晌若有所思道:“没什么,你的生辰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哦?惊鸿的生辰还能让阁主想起别的人,阁主可愿同我讲讲这个人?我想她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不然您也不会对她念念不忘。”
“是啊,是很特别。”云过尽将目光投向那片火红的扶桑花,他深邃的眸子漾起恍惚:“她是我年轻时爱过的一个女子,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惊鸿道:“是……云夫人?”
云过尽摇头,“不是,但她跟我夫人之间也有很深的关系。”
惊鸿道:“您既然对她一往情深,为何却没同她在一起?”
云过尽的脸上泛起苦涩,过了好久才沉声道:“她走的早。我们有缘无分。”
惊鸿默了默,道:“惊鸿失言,不该问阁主的往事……”
云过尽道:“无妨……”他一口气将杯中茶喝完,起身道:“不早了,你歇着吧。”
惊鸿行了个礼,将云过尽送出摘星楼。
……
云过尽走后不久,摘星楼又来了位熟悉的客人。那人一身妃色长裙,笑容温婉俏美,娇弱如三月盛放的粉色蔷薇,不是锦若薇还是谁。
惊鸿迎了上去,道:“少夫人。”她之前一直称她为掌门,但来了云霄阁后,那个称呼只能入乡随俗的改掉。
锦若薇嫣然一笑,“好些天没来你这摘星楼了,心里怪挂念的。”又转头打量着四周,将目光落在那扶桑花上,“呀,你这院里的花开的可真好!走,陪我去跟近仔细赏赏。”
惊鸿欣然应允,向身后小丫头道:“少夫人喜欢吃蜜饯,你去取点玫瑰蜜饯过来。”小丫头应了一声,转身回屋去拿。
扶桑花高大茂密,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花丛中,红色的衣裙偶尔在翠绿的缝隙中一扫而过。待走到最繁盛的那一株跟前,锦若薇笑道:“看,这株生的最好,花朵熙熙攘攘的挤在一起,跟云霞一般。”她一面说一面笑,眼神却在敏锐观察着四周,确定安全后压低声音道:“怎么样,最近有什么收获没?”
惊鸿摇头,“没有,您呢?”
锦若薇自嘲道:“我更没有。你不知道这云过尽对我看的有多严,我想出院子门都不容易,今儿来看你还是借了去探望她女儿的机会才绕道来的。”
惊鸿道:“他女儿?那个云家小姐吗?听说病的很严重。”
锦若薇颔首道:“可不是,听说差点连命都丢了,不过现在熬过来了。”
惊鸿默了默,问:“那姑爷呢?”
锦若薇眸中掠过复杂的意味,她信手折下一支扶桑花,将花瓣一片片扯下掰碎,道:“他嘛,别提了……他一心守着她的宝贝妹妹,我个把月都见不着他一面。”
她依旧温婉的笑着,手中丹蔻却猛一用力,掐断最后几瓣花瓣,“惊鸿,虽然事情进展的不顺利,但我们切不可灰心丧气。”
惊鸿道:“惊鸿明白,云霄阁才是挑起三派围攻我们坤岭的背后黑手,它是害死老掌门的幕后真凶,此仇惊鸿日夜不敢忘。”
锦若薇将手中花抛到身下,脚尖稍一用力,地上花瓣立刻零落成泥碾作尘,远远看去,像是褐色土上泼了一把胭脂。旋即她冷冷一笑,脸上再也不复当初温柔之色:“坤岭的仇,你记得就好。”
惊鸿道:“是。”
两人相视一眼,眸中各有厉色。
端着琉璃碟子的紫衫小丫头跑来,恭敬道:“惊鸿姑娘,您要的蜜饯我拿来了。”
两人齐齐转过头来,锦若薇的脸上又恢复了亲切笑脸,她捻起一颗梅子丢进嘴里,赞了一句:“酸甜适中,不愧是云霄阁的拿手蜜饯。”
她一面吃,一面侧过头去看惊鸿,惊鸿本来在笑,突然袖子底下一动,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塞进了手心,摸起来似乎是个小小瓶子,她攥在手心,迎头正撞上锦若薇递过来的眼神。
她不动声色的点头,将那物件收入袖中,笑道:“少夫人,蜜饯虽好,小心吃多了腻口。”
锦若薇莞尔一笑,道:“说的也对,那我就不吃啦,天不早了,回屋去。”
☆、第一百一十话 洞府美人
夜已深,二更天。
朝阳阁内,卧房的灯依旧亮着。云霄阁主抚着手中的画卷出神:“芷茵,芷茵……那孩子居然是癸未年二月初所生,刚巧是你离开的日子……你们长的一模一样……。是不是你回来了?是不是你不忍我在这世间孤独,便用另一种身份来陪我?……”
……
金秋已过,东辽依旧是秋高气爽的模样,高而广的天空唯有一望无际的湛蓝,微带着透明的清水底色,宛若一幅被水色晕开的丹青画卷,满目华凉。
苍穹下,是连绵起伏的山坡丘陵,盛春山坡是苍翠的草绿。而眼下,秋季让他们换上了松黄的新装。
那一派蔚蓝松黄交界之处,碧衣公子身形挺拔如竹,徐徐秋风将他的衣袍吹拂得翻飞,他的眼神凝视着远方。
片刻后,他若有所思的说:“快到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着实叫人摸不着头脑,身后小书童不解地问:“什么快到了?”
“十一月初九。”颜惜浅笑生辉。
“什么日子啊?很特别吗?”
颜惜笑而不语,在草地上信步而走。忽地他的眼神被一抹特别的色彩吸引住。
几丈之外,东辽百姓的帐篷门口,密密麻麻摆了好些盆蓝色的小花,那小花五瓣而生,花朵小巧秀丽,花瓣中央生有一圈鹅黄心蕊,纤弱的花朵们一簇簇结在枝头,你挤我挨,半含半露,远远看去,像天上繁星一般。
颜惜问花畔的少女:“这是什么花?”
东辽人素以好客爽朗闻名,那少女虽然只有十三四岁,风格上却是极典型的东辽性格,见到生人,不仅没有警惕,反而端起一盆花,递了过去,乐呵呵道:“此花名星辰,很美吧?可都是我奶奶栽的呢!”
“星辰?”颜惜接过来花,仔细去看。
那少女甜甜一笑,一对小梨涡别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