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纪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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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翎定睛一看,这扣着大帽子,遮住半边脸把自己打扮成海盗船长的人不正是被颜惜废掉眼睛的何洪威吗?
何洪威瞧着颜惜一声暴喝,挥手道:“来啊!给我把这厮拿下!”左右顿时操起家伙围上颜惜。
大厅里原本祥和的气氛冷下来,各个宾客一时云里雾里。颜惜斜睨一眼何洪威,还没发话,便听何虹玉不悦道:“洪威,你这是干什么?”
何洪威仗着在自家地盘里,又正在气头上,便没答姑姑的话,反而提高了声音咆哮:“快给我上!”转过脸来胸有成竹朝颜惜一笑,“今日你既前来我们栖霞派送死,我怎么都会成全你的!”
颜惜笑得极为文雅:“何公子说话可得悠着点,不然怕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话落不急不缓抖抖衣袍,朝软座上一靠,眯着眼睛品那香茗。
何虹玉冲何洪威怒道:“放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大声将那些何家随从赶出大堂外去。
何洪威鲜见姑姑对自己如此疾言厉色,辩解道:“这混账强抢我……”话没完,只听“啪”的声清脆耳刮子响,何洪威右脸颊上红了一片,颤声道:“姑妈……你打我?”
何虹玉脸色肃然,向身后弟子问道:“出言不逊,挑起是非,门规该当何罪?”
那弟子答:“杖三十。”
何虹玉又问:“武林面前,无故惹事,有辱师门,又该当何罪?”
弟子答:“杖一百。”
何洪威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
何虹玉恨铁不成钢地向何洪威道:“我打你已算是法外开恩。若用门规处置你今日还能出这个门?”狠狠瞪了一眼何洪威,“红口白牙你乱喊什么?你可知他是谁?
何洪威被这一巴掌扇的发蒙,捂着脸道:“他是……”
何虹玉道:“这是西海越潮岛的贵宾,少岛主颜惜。”
何洪威睁大眼不可置信的望向颜惜,“他是越潮岛颜惜?就是那个玉扇碧衣,越潮颜惜?不可能,不可能……”
何虹玉又气又急,一张脸铁青,“不是他还是谁!人家颜少主千里迢迢来栖霞贺寿,你一进门便亮出武器要人家性命!简直越发没有规矩了!你还将我这姑妈放在眼里吗?给我下去!”
何洪威恨恨看了一眼颜惜,捂着脸下去了。
颜惜的脸色是丝毫未变,他优优雅雅起身,笑着起身向大堂里诸位道:“一场误会,让各位见笑了。”那话音清朗洋洋盈耳,对比之前何洪威粗声粗气的话,大堂里各个宾客听着只觉如沐春风,心里均暗想着,这雍容温文的颜少主,比起那这何掌门的粗鲁侄子,实在是云泥之别。想来二人之间便是有什么过节,便也是何掌门侄子的问题了。
颜惜向何虹玉递上贺礼,道:“家父有事不能亲自登门拜访,心中过意不去,还望何掌门多多见谅。此薄礼为家父亲自所选,便算是越潮岛的一点心意了,只愿何掌门不嫌弃才好。”
何虹玉原本见颜致远没到,心下一片失望,听到颜惜这句薄礼为家父亲自所选,目光再次灼亮起来,双手急不可耐的将贺礼接了过去,直接拆开了盒子。
精致的雕花盒,上好的锦缎一层层揭开,里面竟是个流光溢彩的珠子,拇指大的一点,长相甚是奇特,一半火红色,一半透明色,红的如焰,透明如冰,远远看去,便似一片火红的烈焰与一块寒冷的冰晶裹在一起。一旁有年长辈高见多识广的贵客惊叫起来,“冰火珠?”接下来便炸开了锅,有人羡慕的看着,有人想上前亲自摸摸手感,更有人扎堆的感叹着:“冰火珠乃是绝品珍宝,佩戴者寒冬可不觉冷,酷夏可不觉热,便是一些旧伤旧痛的顽疾发作起来也能减轻不少痛楚!当真是个宝贝!可惜二十年前就失踪了,如今怎么又出现了?越潮岛果然好能耐!”
大堂内议论纷纷,何虹玉却置若罔闻,她背过身去,将珠子紧紧捂在心口,喃喃道:“他还记得……他竟记得!”
颜惜见她又是欢喜又是落寞,也不便再打扰,目光在酒席间一扫,发现了角落里的云翎,便带着曲箜篌朝云翎那方的桌子坐去。其间何虹玉盛情的引他坐上上席,都被颜惜几句“惜乃晚辈,怎可入座上席,还请其他有资历的前辈入座才对!”之类冠冕堂皇的自谦辞令打退了,引得在座嘉宾不由又赞道越潮少主为人谦逊,君子风度。
夸赞之后,大厅里又重新换了一个话题,某堂主气愤填膺地道:“燕州接二连三的那几起残忍连环命案,各位可有听说?”
此话一出登时炸开了锅,立马有人出声道:“自然有,前几天我在隔壁镇买茶时就听说了,我还以为只是讹传,原来竟是真的!”
另一人马上接口道:“此事绝对是真的,我那在官府里当捕快的大侄子前天也跟我讲过,他还说……”那人给自己倒了杯酒,故意停了停。一圈听客不禁好奇催道:“快说快说,到底说什么啦?”
那人端起酒喝了一口之后,面露唏嘘之色,“啧啧,他说,那些被害人一个个不仅死的惨,且诡异的很,死尸一个个都面带微笑,仿佛是死前看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更诧异的是,他们要么死于自己的成名招数,要么就是死在自己的武器兵刃下,比如那个大名鼎鼎的金枪霸王许岩,按理说他遇到对手应该是拿金枪对付对方,可他的金枪根本没使在对手身上,而是直接捅穿了自己的胸膛,导致一招毙命!啧啧,惨的很啊。”
“什么?自己捅死自己?不可能吧,那难道是自杀?”
马上就有人否认:“自杀?不可能!这么多武林好手接二连三自杀,没理由啊。况且哪有自杀后还死的那么相似,哪有这么巧的事!”
“对,这位兄弟说的对!绝对不可能是正常死亡!”那自称侄子在官府的人又开口了:“说来也巧,我昨天在另一家茶楼,听到有几个很有些来头的镖头也在讨论这事,我觉得甚有道理……”那人又停下话,端着手里的空茶杯晃了晃。
一群人赶紧给他倒酒,他喝了杯酒,环视了周围一眼,低低问:“你们听过鬼狱宫吧!”
一群人顿时骇然。
鬼狱宫,江湖上七十年前崛起的妖邪组织,以残忍诡异著称,出道以来嗜杀无数,所杀人数白骨累累鲜血斑斑何止千计,官府前些年还派兵去围剿过,可惜几乎全军覆没,据侥幸死里逃生的人称,鬼狱宫里的人不仅善于迷惑人心,更是手段毒辣凶狠,自此官府便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三年前,这可怖的个组织却突然消声觅迹,仿佛凭空消失了般,有说是被几个正派名门出其不意的袭击,也有说是宫内内讧自相残杀,传闻真真假假无人能够讲得清,便给鬼狱宫更添几分神秘恐怖。
那人继续说:“听那几个镖头讲,过去几年鬼狱宫里有五名顶尖杀手,他们分别以着装颜色命名,每个人分别着赤金青白玄五色衣,武功套路各自不一,他们不轻易出手,出手必定手沾冤魂,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隐遁了。昨天那镖师里面最年长的镖头说,瞧这几次命案如此狠辣诡异,多半是鬼狱宫下手的,说不定就是当年那五人。啧啧……难不成,鬼狱宫又重出江湖了么?”
一群人又一阵唏嘘。角落里颜葵砸吧着嘴吃着小吃,好奇地问自家主子:“少主,依您见,他们说可是真的么?”
颜惜不置可否,淡淡笑道:“江湖传闻,真假难辨。”
一旁云翎埋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茶杯,不出一声。
颜葵满腔正义地说:“那五个杀手我也听说过,据说前几年的几起灭门大案,虽无真凭实据指正,但所有迹象都表明都是他们所为,手段毒辣无比,所到之处不留活口,简直毫无人性!呃……那五个杀手统称什么来着?叫……”颜葵挠挠头,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终于一拍脑门压低声音道:“五色杀!他们被称为五色杀!鬼狱宫座下五色杀!赤金青白玄五人!赤衣火娃,明衣金娃,青衣碧娃,白衣雪娃及墨衣玄娃!最残忍毒辣的邪教少年杀手组织!”
颜葵的话还没说,垂着头一言不发的云翎眸中一沉,握着茶杯的手一僵,茶水在杯中晃出急骤的涟漪,险些泼了出去。
颜惜看着表情难测的云翎,问:“云世妹何以突然不快?”
云翎将杯中茶一口饮下,道:“道听途说,不听也罢!”
☆、第十八话 夜半被掳
酒席吃过,何虹玉盛情难却,邀请了颜惜一行人在府中留宿几日。
一干人等便这么住了下来,何掌门殷勤地将几人安排在栖霞山庄里的候霞楼;傍晚时,为了不负这楼的名字,云翎搬了个靠椅坐在楼下看晚霞。见颜惜从楼上下来,问他:“箜篌姑娘呢?”
对所有八卦情爱史尤其是主子的最为关切的颜葵插嘴道:“少主,你这回莫不是要将箜篌姑娘带回越潮岛?”
颜惜没答,目光古怪的落在云翎脸上。
云翎咳了咳,将颜葵拉到一边:“两情相悦本是人生极美满的事,不过鉴于当事人还处于私定终身的阶段,我们还是不要追问那么多了。”
颜葵想了想,敬佩道:“云小姐实在善解人意。”
颜惜推开颜葵夹在两人中间的脸,嘴角一丝笑摇摇欲坠:“云世妹这么肯定我要带箜篌回岛?”
云翎答:“人家姑娘现在无亲无故,眼下不是只能指望你么?再说你们都……都那样了,难道你现在要弃她么?”
颜惜掠过愕然:“我们哪样了?”
“就是那样啊!”云翎慢吞吞转过脸去,“非礼勿言,此事还是含蓄一点好……总之我对你带箜篌回越潮岛一事完全理解。若颜世伯不接受你们私定终身,你将她先安顿在云霄阁也可以,寻了合适机会再带回去也算是个折中的法子。”
颜惜笑容一敛,拂了拂袖子道:“真是多谢云世妹关心,可我带谁回越潮岛还轮不到云世妹做主罢?!”转身离去。
云翎呆看着颜惜离去的背影,疑惑的问:“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
颜葵道:“你一口一个私定终身的,少主性格一向奔放,直接私奔不就好了嘛!你忒太小瞧他了!被女人瞧不起的男人很伤自尊的,少主现在内伤了。”
云翎思考片刻,当真觉得对不起颜惜,决定下次不再用私定终身这个词了,改用思想前卫。
……
是夜,夜凉如水。
云翎方才与颜惜一起被何虹玉请去华厅小酌。因着自己困的慌,便留下颜家主仆先行回了房间。
窗外夜幕深深,云翎吹了灯上了床榻,正要合眼奔向失眠的不归路时,门外走廊响起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云翎竖起耳朵,听到脚步声离自己房间越来越近,最后停在自己的窗檐旁。
云翎不动声色的假装出匀称的呼吸声。
房间外的人满意的耳语一番,紧接着,一根细细的管子捅破窗纸插了进来,随后,一股白烟便顺着细管袅袅冒出。
片刻后云翎脸轻轻一歪,彻底昏睡了过去。
房外人推门进来,轻手轻脚将云翎装入一个大箱子,果断抬走。
红烛高燃,房间里一片喜庆的颜色,大红的桌布,大红的地毯,大红的窗幔,还有些美酒红枣白果之类,不过摆放的有些乱七八糟,乍一看这房间比较像一间草率的婚房。
房间正中,摆着一张大大的床,大到让人怀疑它是不是两张床拼成,仔细看去,那红色的帐幔上还描着鸳鸯图案,不过此鸳鸯并不是真的写实鸟,而是一种文雅隐晦的比喻手法,偶尔当名不正言不顺的时候,图案里的场景便也可称作野鸳鸯。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讲,这图案但凡有点见识的文人雅士看了后都会抹着喷涌的鼻血说:“啊!这春宫图怎一个放荡了得!”
能把自己夜夜都置身于这样的春宫图下的人,当真是有品味。
此刻这极具品味的性情中人,正戴着帽子蒙着右眼,向床上的温香软体看去。
何洪威搓搓手,双目淫光迸射,倾下身子去解床上之人的衣襟。床上那人雪肤花颜,正毫无知觉的沉睡着,对这即将到来的危机丝毫不觉。
——曲箜篌。
何洪威的手刚摸上曲箜篌的扣子,便听外面一阵紧凑的叩门声响起,随即有人小声的附在窗边扮作布谷鸟的叫声。
何洪威赶紧打开房门,几个随从立刻将大箱子抬了进来。何洪威驱退了一干手下,只余一个心腹在房间。心腹打开了箱子,便见藕荷衣裙的少女正沉沉睡在箱子里面。
何洪威面露喜色,哼哼一声,道:“越潮岛那厮掳我女人,伤我右眼,还当众羞辱我,如今我便要将这耻辱百倍的还给他!”
“爷,小的这就帮你泄愤!”何洪威的心腹手下听了这话,眼神精明的闪了闪,立马抽出腰间的刀,向云翎当头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