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上空的乌鸦 作者:勤倦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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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以及麦吗?”以及麦是欺负人的意思。
“对。”
“高中能强点儿,小学和初中最严重,强的欺负弱的,弱的欺负更弱的。”
“日本公司没有以及麦吧?”李梦华说。
“照样有,方式不一样,上级欺负下级,长辈欺负晚辈,你就慢慢熬吧。”
“照你这么说,还挺吓人啊!”
“不说这个了,我陪你继续逛商店吧?”
“不逛商店了,咱们随便走走吧。”
日本比中国早一个时区,秋天六点钟天就黑了,李梦华一抬头,正好看到远处的东京塔,上次和王哥吃饭,饭后想去东京塔,因为有些晚了没去成,这次和林雨豪一起去,想必会更有意义。
“豪哥,咱们去东京塔好吗?”李梦华指着远处的东京塔说。
“好哇,去哪儿都行。”
林雨豪说的是真心话,别说去东京塔,就是去月球也愿意。谈恋爱的人,走再远的路也不觉得累。
东京塔坐落在一个小山丘上,高三百三十米,比法国埃菲尔铁塔还高一些,从远处看没觉得有多高,走到近处才觉得高。夜色下的东京塔散发着橘黄、银白两色光,四只巨大的铁爪托举起高高的塔身,闪烁着桔红色光芒的塔尖直刺夜空。来到山下,李梦华觉得有些累,前面还是个上坡。
“累了,走不动了。”李梦华说。
“来,拉住我的手。”
李梦华迟疑了一下,拉住林雨豪伸出的手,一股暖流传遍全身。没想到在异国他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这是爱情吗?如果是爱情,来得也太突然了。林雨豪拉着李梦华的手,一步步走上山坡来到东京塔下,售票大厅里游客排起长队,参观票有两种,一百五十米高的大瞭望台八百二十日元,二百五十米高的特别瞭望台一千四百日元。
“到特别瞭望台吧?那里能看到东京全景。”林雨豪说。
“好吧。”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游客们排队上了电梯,观光梯四壁是玻璃的,地板也是玻璃的。东京塔夜晚为什么那么亮?原来每层都架着四盏明晃晃的大射灯,耀眼的灯柱打在塔身上面。随着电梯急速上行,往下看都有点儿眼晕,李梦华不由自主地抓住林雨豪的胳膊。
“射灯真亮啊!”李梦华说。
“在东京湾里,东京塔就是航标灯。”
圆形的特别瞭望台有七十层楼高,再加上小山丘,海拔高度就更高了,走进瞭望台,扑面而来一片灯的海洋,站在巨大的圆弧形玻璃窗前,像站在泰坦尼克号的船头,四面八方一望无际、连绵不绝、层层叠叠的灯海,明亮的地方仿佛是海浪,黑暗的地方仿佛是冰山。
“太漂亮了!”李梦华双手捧在胸前说。
“那边有望远镜。”林雨豪说。
“我怎么感觉像海市蜃楼一样呐!”
“漂亮吧?白天天气好还能看到富士山。”
“这边儿是哪儿啊?”
“应该是银座方向,牌子上有介绍。”
“我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李梦华说。
瞭望台里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立着讲解牌,牌子上面详细介绍了从该方位看到的地方。
“再到这边来看看,那里是彩虹桥。”林雨豪手指着说。
“看到了,彩虹桥灯光有点儿暗,豪哥,彩虹桥具体在哪儿啊?”
“彩虹桥在台场,台场也挺好玩儿,有时间我领你去。”
“好啊。”
“你好像哪儿也没去过似的。”
“对,平时除了宿舍就是学校,我也不爱去哪儿。”
“这可不行啊!我得多带你走走。”
“好啊!东京可真大呀,一眼望不到边。”
“是啊!要不怎么说是国际大都市呐。”
林雨豪和李梦华手扶栏杆,肩并肩站在大落地窗前,李梦华身上青春女性特有的香气沁人心脾,在这灯火阑珊的二百米高空,在如银的月光下,林雨豪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李梦华的出现像一束阳光照进林雨豪有些灰暗的人生,李梦华像一块磁石,吸引住林雨豪全部的生命能量,林雨豪在心里问自己,这一切是不是在做梦?
“说真的,梦华,一开始我觉得你不会理我。”林雨豪说。
“为什么?”
“你那么漂亮,条件那么好,而我只是个开按摩店的。”
“那有什么?我不看重这些。”
“我想重新念个大学。”
“为什么?”
“缩小和你的差距啊。”
“用不着,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可以了。”
从东京塔上下来,夜风轻抚,多少有些凉意,两人手牵着手往前走,路边有一个小吃摊,冒着白烟的餐车上挂着一盏红灯笼,一个头上包着白毛巾的老伯正在餐车后面忙活。
“这是什么小吃?”李梦华问。
“关东煮,你想吃吗?”林雨豪说。
“尝尝吧。”
“晚上好老伯,来两份关东煮,再来两份日卖黄。”林雨豪用日语说。
“好,要不要清酒?刚烫好的。”老伯说。
“来一壶吧。”
两人坐在餐车前的凳子上,餐车边上探出来的一块长条木板就是餐桌,隔着玻璃窗口,老伯开始做料理。关东煮是一种日本小吃,不锈钢锅里翻滚着浓稠的原骨汤汁,把芋头块、萝卜块、海带条放到锅里煮,现煮现吃,吃的时候配上特制调料,有点儿像中国的麻辣烫。有些寒意的秋日夜晚,吃一碗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十分舒服。日卖黄就是日式烧卖,四颗日卖黄里分别放着鱼籽、八爪鱼、海草和带子裙边。
“怎么样,好吃吗?”林雨豪问。
“挺好吃,味道不错,还很热乎。”
“你也来杯清酒吧?”
“好吧。”
林雨豪拿起青瓷小酒瓶,给李梦华倒了一杯清酒,酒瓶在热水里泡过,清酒也是热的。
“敬你一杯酒。”林雨豪举起酒杯。
“为了什么?”李梦华问。
“为了什么?就为了今晚的明月吧!”
“好,为了今晚的明月,干杯!”
“干杯!”
晚风吹动纸灯笼,摇摇晃晃的灯影打在餐车上,关东煮老伯一边忙活一边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俩。“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事长向别时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天上没有神仙,如果有,一定会羡慕他们。
☆、因祸得福
张慧娟一连几天没看到牛晓东了,心想这家伙别看是城里孩子,还挺能吃苦;打个电话问问吧。
“喂,牛晓东吗?你这几天在哪儿挣大钱呐?”
“唉,上哪儿挣大钱?我在家呐。”
“在家?”
“唉,我脚砸了。”
“怎么砸的?”
“搬家的时候砸的。”
“砸的厉害吗?”
“大脚趾骨折了。”
“没去医院吗?”
“去了。”
“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让我住院。”
“你怎么没住院?”
“哪有钱住院?”
“你没参加健康保险吗?”
“没参加。”
“那你现在能动弹吗?吃饭了吗?”
“医生说尽量少动,我一天吃一顿饭。”
“用不用我去看看你?”
“你能来吗?”
“这样吧,晚上打完工我去你那儿。”
一个人在国外最怕的就是有病,不用说大病,有个头疼脑热,身边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本来就孤独寂寞,再有病就更难了。牛晓东是在和老王搬一个大衣柜的时候砸的,手上有汗,一秃噜,正好砸到右脚大脚趾上,这还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要不然砸得会更重。老王都说过多少次了,让牛晓东戴防滑手套、戴安全帽,可他总嫌麻烦,这下好了,脚趾砸骨折了,用老王的话说“年轻人还是不稳呐!”
晚上,张慧娟下了班,急急忙忙往牛晓东住处赶,到了市川,想他家里也不会有什么吃的,就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盒鸡蛋、两盒牛奶、又买了点儿面包。日本鸡蛋都是白皮的,红皮鸡蛋很少见。拎着购物袋往牛晓东住处走,张慧娟自己都纳闷:这么晚了,怎么一听说他骨折了就有些着急?非亲非故的,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莽撞?唉!反正都已经来了,我把东西放下就走。
天挺黑,一路上没碰到几个行人,张慧娟心里七上八下,凭记忆来到牛晓东住处门前,怎么屋里黑乎乎的?难道牛晓东不在家?张慧娟敲了敲门。
“谁呀?”听声音是牛晓东。
“是我,张慧娟。”
“你来了?等一下啊!”过了半天,牛晓东才打开房门,同时开了灯。
“怎么这么慢才开门?还黑灯瞎火的?”张慧娟一进屋说。
“我一步步挪过来的,能不慢吗?”
牛晓东脸色蜡黄,右胳膊拄着拐杖,右脚上缠着绷带。
“你是怎么搞的?这么大人了,干活儿怎么那么不小心?”
“你就别说我了,快扶我进屋吧!”
“疼不疼?”
“疼,快疼死我了。”
“骗人,这都几天了?你还疼啊?”
“怎么不疼?又不是砸你脚上了。”
“你吃没吃晚饭?”
“没吃,早上糊弄了一口。”
本来张慧娟想把东西放下就走,现在看来还得给他做饭。
“末班车是几点?”张慧娟问。
“往东京走的能早点儿吧?是不是一、两点?我没坐过。”
“现在是十一点半,我给你做完饭就走。”
“谢谢你了!要不,你晚上就住这儿得了。”
“去你的,想得美。”
“我都这样了,还能干啥?你回到家得几点了?”
“别说了,米在哪儿?”
“在柜子里,好像不多了。”
张慧娟系上围裙开始做饭,牛晓东躺在榻榻米上,身上盖着被,缠着绷带的右脚伸在外面。
“张慧娟,日本有没有田螺?”
“干什么?”
“我脚好了,去田里捡一只,放在水缸里养。”
“你说什么呐?脚还没好,脑袋又烧坏了?”
“田螺姑娘你没听说过?那样我晚上一回家,饭就做好了。”
“水也烧好了,是不是?”
“是。”
“看把你美的!我可不是你的田螺姑娘,你的脚又不疼了?”
“疼,还疼。”
不到五十分钟,饭就做好了,两个菜,白菜炖土豆和大葱炒鸡蛋,张慧娟把饭菜盛好,放在桌子上。
“你吃饭吧,我走了,米饭做的多,估计明天都够了。”
“你是不是也没吃饭?吃完饭再走吧?”
“我不吃了,该赶不上末班车了。”
“现在不到十二点半,应该没问题。”
“你肯定没问题?”
“没问题,有这时间饭都吃完了。”
“那好吧。”
张慧娟匆匆忙忙吃了几口饭,又喝了点儿热水。
“我走了,你慢慢养吧,注意别乱动。”张慧娟穿上外衣。
“这么晚了让你一个人回去,实在不好意思,真是太感谢你了!”
“别说用不着的,我走夜路走惯了,我过两天再来。”
“不用来了,我也不运动,少吃几顿没关系。”
“行了,不和你说了,一会儿没车了。”
张慧娟嘴上说不害怕,心里却胆突的,一个女孩子孤身走夜路,就算日本再安全,也不是好事儿。张慧娟连走带跑赶到了车站,车站空无一人,一问才知道末班车十二点半刚走,张慧娟这个气呀!心想牛晓东是不是故意的?打车回东京?这么远,少说也得三、四千元,算了吧,还是回牛晓东那里吧。
日本社会治安比较好,走夜路比较安全,可能是因为社会富足。美国社会也富足,社会治安怎么不好?看来光富裕还不行,还要看公民素质。闲话少叙,张慧娟迫不得已又回到牛晓东那里。
“牛晓东!你是不是故意的?末班车十二点半就走了,你还说一、两点?”张慧娟指着牛晓东的鼻子说。
“十二点半就走了?对不起,我真没想到往东京去的末班车这么早就没有了,我都是坐一两点的末班车从东京回来。”
牛晓东说的是实话,他不知道末班车几点钟。
“就一个房间,我可怎么睡呀?”张慧娟一屁股坐在卧室榻榻米上,气呼呼地说。
“六张榻榻米还不够你睡?四个人也够了。”
“牛晓东,你去厨房睡吧。”
“去厨房睡?我脚都这样了,厨房地那么脏,再说地上多凉啊!”
“不去也行,你得老老实实的,不许有别的想法。”
“张慧娟,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快脱衣服睡觉吧。”
“你说什么呐?”
“啊,我是说你把外衣脱了睡觉吧。”
“你老实点儿啊!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