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端审判-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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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西华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这或许是他活了一百多年以来笑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了。他站起身，走出客厅，走向宽敞的后院，抬头望向了夜空，此时的夜空布满星辰，而身后回响着律动的音乐和欢乐的笑声。他张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父亲，你在天堂若能看到，一定非常欣慰吧。”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不和我们一起喝酒跳舞吗？”
　　路西华转身看向说这话的沙利叶，只见沙利叶正朝路西华踱步走来。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出来走走。”他抿嘴道。
　　沙利叶看着路西华放松的状态，含笑道：“很少看到你以这种状态出现在我面前，我真为你高兴。”
　　路西华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这是在投诉我以前对你太严肃了吗？”
　　“怎么敢。”沙利叶笑道，“你可是我们的首领，你对我们严肃是应该的。”
　　“是吗……”
　　“现在美洲已经沦陷，紧接着是澳洲、欧洲以及亚洲，到时候全世界都会是我们星空的天下。”沙利叶带着些许兴奋，“到时候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一天了！”
　　路西华眼神微闪：“王？你觉得我是因为想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王才组织星空，发动战争吗？”
　　沙利叶看到路西华的眼神，这种微妙的眼神暗示着路西华心中有异议：“你难道没有想过统治世界？”
　　“统治世界？我不擅长统治。”路西华似笑非笑，“我知道那种被统治的滋味，所以我不会让和我一样不喜欢被统治的吸血鬼遭遇同样的命运。我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为所有吸血鬼争取应有的权利，不用隐姓埋名，不用东躲西藏，能光明正大的生活在这个地球上，和人类一样，如果犯了罪，会受到公平的司法审判，而不是像畜生一样，没有犯任何罪，只因为被贴上了吸血鬼的标签就被蜂鸟一刀杀死。”
　　沙利叶有些惊讶有些感动：“原来这就是你的梦想。”
　　“梦想？这个词过度美化了我们的行为。”
　　“我不觉得梦想这个词哪里用错了。四百年前，古美国曾经有一位马丁·路德·金，他为了帮助黑人获得平等的人权付出了血的代价，所有伟大的梦想都是用鲜血换来的。”沙利叶坚定地望着路西华说道。
　　路西华突然笑了：“沙利叶，或许是因为当初是我救了你的缘故，你才对我有过高的期待和评价，其实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劣种吸血鬼而已，你拿我去和马丁·路德·金比较言过其实了。”
　　“不。”沙利叶说道，“路西华，我没有过高评价你，在我心里，你就是一位充满智慧的完美领袖！”
　　“完美领袖？如果是完美领袖，我就不会夹杂私心，为报父仇，暗杀纯种。”
　　“为报父仇？”沙利叶略微知道一些关于路西华父亲的事迹，但是却不完全熟知，因为这似乎是一个禁忌话题，她曾经问过巴贝雷特和默菲斯，但这两个吸血鬼都没有正面回应，“你暗杀纯种不是因为想要消除吸血鬼内部的阶级等级制度吗？”
　　“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事实上我暗藏了私心。”路西华淡定地说道，“我要为我的父亲修·布鲁赫报仇。”
　　“修·布鲁赫……”沙利叶听着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你还记得一百年前的劣种组织——日食吗？我的父亲就是当时日食的黄旗头领。”
　　沙利叶恍然大悟：“原来是日食……”
　　“我父亲死的时候，我刚好八岁，我清楚的记得我的母亲珍妮抱着我痛哭的样子，她哭啊哭啊哭啊，不知道哭了多久，然后有一天，当我醒来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安静地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
　　“妈妈，妈妈。”爱德华摇着母亲的手，冰冷僵硬的手，不停地呼唤着母亲的名字，但母亲没有回应。
　　爱德华几近崩溃的情绪还没有缓过来，就听到楼下传来了错落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混乱的说话声。
　　“果然是富商修·布鲁赫的别墅啊，真是气派！”
　　“什么富商啊，是个吸血鬼，快到处搜搜。”
　　“不用搜，一看就知道全跑光了。”
　　“你们去二楼，我在一楼搜。”
　　“报告，搜到两箱血糖。”
　　就在蜂鸟七嘴八舌之际，二楼某个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阵玻璃打碎的声音，蜂鸟立刻高度警觉：“快，快上二楼！”
　　而当蜂鸟箭一般冲进二楼那个异常房间的时候，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躺在床上的女人，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胸前致命伤口的周围处，鲜血已凝固。
　　蜂鸟绕过女人所躺的床，走到那扇破碎的窗户前，伸出头朝外面张望了一番，空荡荡的小巷上，没有任何可疑的影子。他仔细看了看女人的脸：“她应该是修·布鲁赫的妻子珍妮，也就是说她也是吸血鬼。”
　　“看这样子很像是自杀啊。”
　　“可能吧，不过他们好像还有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儿子，叫爱德华。”蜂鸟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打开手机，调出了修·布鲁赫的档案，拉到亲属信息一栏，稚气未脱的爱德华的半身照映入眼帘，“这是儿子吗？长得好像女孩子。”
　　“天然种吸血鬼啊……七八岁，还真是小啊。”
　　“嗯，七八岁，这么小的吸血鬼，在这种战乱时期估计活不久吧……”
　　爱德华跑在无人的小巷弄，听力易于常人的他可以听到很远的地方走过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那是蜂鸟的巡逻队。
　　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开战之后，世界陷入了混沌状态，原本防空洞是为躲避战乱而设的保护场所，但却被纯种带领的吸血鬼军队作为重点毁灭对象而实行了高密度的爆破，最后成为了人类作茧自缚的地方。因此人类只能舍弃防空洞，来到地上和吸血鬼直接作战，为了保护一般百姓的安全，VIA不得不加强巡逻队的力量，这让爱德华的处境更加艰难。
　　“快，在那！他跑不了！跟上！”
　　突然，爱德华听到一阵急促的叫喊声朝这边传来，情急之下，他跳进了一个垃圾桶，一股刺鼻的酸腐味钻入鼻孔，爱德华不禁感到胸口一阵痉挛，他想呕吐，但外面的声音正在急速靠近，他立刻压制住这股呕吐的冲动。
　　透过破烂的垃圾桶裂缝，他朝外面望去，惊恐的双瞳中反射出一个同样惊恐的身影，那是一只劣种吸血鬼，他被五个蜂鸟围堵了。
　　此时，父亲的话语突然在他耳畔响起：
　　“爱德华，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谁是最高等的生物吗？那就是我们吸血鬼，吸血鬼比人类更具生存优势，更具智慧，更具力量，更具速度，所以我们比他们更加高等。”
　　可是此时呈现在爱德华眼前的景象是这个劣种吸血鬼全身颤抖着被蜂鸟包围起来。
　　“但是人类是病毒，他们称霸地球太长时间了，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存在，他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他们会反抗我们，会不断反抗我们。”
　　“爸爸，那把人类全部消灭不就好了？”
　　“那我们也会活不下去，我们需要人类，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是一个制衡的世界。”
　　爱德华看着眼前的劣种吸血鬼在奋力反抗着五个蜂鸟的群攻，他确实比人类更具速度、更具力量，但是正如父亲所说，人类会反抗，会不断地反抗。
　　“爸爸，那纯种吸血鬼呢？他们不是比我们还要高等吗？为什么他们不帮我们争取权益？”
　　“他们啊，他们是比人类更加狡猾的存在，他们为了一己私欲，躲在各自的城堡中，筑起高高的防护墙，把我们挡在外面，不管我们的死活，如果你指望他们来救我们，帮助我们，恐怕你等来的只有绝望和死亡。”
　　一道刺眼的剑光闪过，劣种的心脏被刺穿，狰狞的面孔正好面向垃圾桶，那双巨大的眼睛和爱德华的双眼完全对视到。
　　“救，救，我……”话音刚落，劣种倒在了地上，倒在了血泊中……
　　爱德华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防止自己忍不住发出声音而暴露了藏身之处。
　　“所以，爱德华，你要记住，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你就要变强。弱者的结局就是被淘汰。”
　　“死了吗？”
　　“嗯，死了。”
　　“阿池你怎么样？还站得住吗？”
　　“还，还行吧……”阿池刚说完，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
　　“快扶住他，背他回车上！”
　　“撑住，阿池！”
　　蜂鸟乱作一团，护送他们的战友匆匆离开了小巷，小巷又恢复了宁静。
　　爱德华从垃圾桶内钻出，他走到那死亡的劣种身边，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劣种的头，劣种没有反应，他合掌抚上了劣种的眼皮，然后站起身，望向了漆黑的夜空，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他盯着其中一颗细看，只见那一颗突然暗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亮起。
　　一阵冷风吹过，爱德华打了一个哈欠，他最后看了一眼死在身旁的劣种，然后转身离去。
　　爸爸，你说的话我都记着。这个世界运转的法则就是强者取代弱者的淘汰制。纯种是比人类更加卑鄙的生物。你说的这些话我都记着，但是有一点你错了。
　　我们需要人类，但人类不需要我们。
　　这不是一个完全制衡的世界，这是一个失衡的世界，我们自以为比人类高等，但在人类眼里我们只不过是随便可以宰杀的畜生，不需要经过任何司法程序的审判，只因为“吸血鬼”三个字，就可以被一刀毙命，丢弃在这漆黑的垃圾桶旁。这就是我们吸血鬼真正的生存环境。残酷，但却现实。
　　所以，如果我们要和人类平起平坐，我们需要靠自己去争取，争取所谓的吸血鬼权，否则我们永远都只不过是人类眼中的……吸血畜生罢了。

　　第七章　星空

　　九十年前。
　　【23区】
　　“你说这23区是不是奇葩，十年前被原/子/弹炸成那样，现在又像没事发生过一样，夜夜笙歌起来。”
　　“23区的人就是这样啦，这里是失乐园嘛。”
　　两个男人正在23区的某家酒吧喝酒聊天：
　　“既然这里的人对吸血鬼的态度这么与众不同，但VIA给出的最新统计数据说，23区的吸血鬼数量却在逐年变少哦。”说这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23区啊，不仅人奇怪，就连吸血鬼也很奇怪啊，哈哈。”说这话的是一个剪了平头的男人。
　　“不说这些了，来来喝酒。”
　　“唉，没酒了。酒保，给我再来一杯莫吉托。”平头男朝酒保摇了摇空酒杯。
　　酒保见状，立刻手法熟练地调了一杯莫吉托，然后快速递上：“一杯莫吉托，请用。”
　　平头男拿到酒之后，立刻喝了起来：“哎，调得真不错，你们这家酒吧每天都开得这么迟吗？”
　　酒保微笑道：“是，每天都开到凌晨四点。”
　　平头男摇摇头：“真是厉害！只有你们23区敢这样。”
　　“听您的意思，您不是23区的人？”
　　眼镜男回答：“我们是从21区来这里出差的，我们21区的酒吧一到晚上10点几乎就没人了。”
　　“但你看你们酒吧，12点了，还这么多人。”平头男环顾四周，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叹道。
　　酒保微笑道：“呵呵，过一会还会有一支新的乐队来这演出，到时候人会更多呢。”
　　眼镜男倒吸一口气：“还有乐队？更多人？你们胆子真是大啊！如果有吸血鬼闹事，你们怎么招架啊！”
　　酒保听到“吸血鬼”三个字，眼神闪烁了一下：“其实吸血鬼也不会没事在酒吧闹事，他们可不想上第二天的新闻头条。”
　　平头男听到酒保的这番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话说的！果然是在奇葩的23区才会听到的话啊！哈哈！”
　　正说着，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酒保抬头一看：“哦，是乐队来了。”
　　“是吗？”眼镜男朝尖叫身望去，“是什么乐队啊？”
　　“这支乐队在我们这还挺有名，叫魔术师乐队。”酒保回答道。
　　“魔术师乐队？挺有意思，因为吸血鬼的缘故，能听到现场的乐队表演几乎越来越少，今天难得啊。”平头男微微点头道。
　　谈话间，乐队已经准备完毕。
　　只见帅气的吉他手兼主唱叼着一只烟挑了一下音，然后蹲下身，抽了最后一口烟后，将烟蒂在地上摁灭，再站起身，扶了扶墨镜，对着话筒咳嗽了一下，说道：“大家晚上好，我是魔术师，让各位久等了，今晚希望能与各位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哦～～”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响起，乐队开始表演。
　　眼镜男笑道：“这大晚上的还戴墨镜。”
　　“那叫范，他们搞乐队的不都是这样不可一世嘛。”平头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