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逝春分,夏日信未达-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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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的手机响了,他出去了。
闵春树居然进来了,还没手,装模作样揣两本书。要不是他朋友,肯定会被他虚假的样貌所骗。以前好打架,他就是一个现在学乖的刺头儿,不过上课还是睡觉。
春树径直走到我座位旁,一把将班长的课本推去对面,坐下。
我想也好,一和班长靠近,正常呼吸都喘不匀了,大脑缺氧,胡思乱想。春树到能带来些新鲜空气。
有人看我,我对上郝泽宇的目光,她立刻埋头看书。
我有些为郝泽宇叫苦。她是个安静学习的女生,适应学习环境,难为她了。
胳膊支着下巴,春树看我做题。
我没好气地小声说:“我脸上没有习题,多看可是要收费的。”
“这道题从开始就算错,我也在算,你发现自己算错还要多久。”春树冷冷地说。
我低头检查不走,就春树说:“真笨,答案是十一。”
我想反驳,可是解题过程确实越来不对劲。更诡异的是,就凭春树渣基础知识,居然只用了两次摸底月考,就排到我上面。
我不甘心地用胶布粘去痕迹,接着作答。
“怎么,哪里又错了。”我被他看得心里毛躁,语气不好。
没想到这次春树竟然严肃地问我:“你有梦想吗?”
“梦想?当个伟大的作家。”我的声音像个蚊子,不好意思,怕别人把我的梦想当做白日梦,而且我也没信心支撑我大胆说出自己的梦想。
“不是,我是问你想考去什么大学?”
我很不爽,还以为能得到春树的鼓励:“不知道,只是等考后,看看什么大学能要我。”
我家就住在火车边上,睡不着的时候整完都能听到深夜窗外火车驶过的声音,可我不知道最后会登上哪辆。中国这么大,未来的我会在哪里?会有怎样的故事?是挫折多还是成功多?
“你呢?”我就不信春树不茫然,反击道。
“不知道,等你选好了告诉我。”春树干脆地说。
“好了,你问完了,我的脸也都丢尽了,可以好好看书了吗?”我没好气开始答题,想让他闭嘴。
“不用担心,像我这样的人都有了希望,你也肯定做得到。”他声音轻。他看不到我垂的头发藏起的笑。
可是他居然又煞风景加一句:“不知道猴年马月。”
我抬脚从桌下想踢他,没碰到,看到春树抬起腿,死鱼眼还挑眉毛,挺得意。
安静的图书馆传来脚步声,是班长的节奏。他径直走到这边,站在闵春树旁,死死地盯着他。
☆、第三章
第三章
班长逆着晚霞,正面模糊在黑影中,看不清脸色,轮廓被修饰成金边,像着火一样。
他敲敲桌子,冷冷地说:“这是我的位置。”
春树“奥”了一声作为回应。
班长等了几分钟,不耐烦了:“劳驾,让让。”
“我累了,走不动,那书给你放那儿,去吧。”
我小声警告春树:“你干嘛?不要激化他,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你听着啊。”春树对班长说:“这个位置阳光太刺眼,窗框都映在书上,现在还没来电,这个位置不好。”
“是啊,这个位置不好,所以作为班长,有义务帮助有困难的同学,这是义务,也是你的福利。”班长可以加重“困难”二字。
他俩居然幼稚地按着一本书推挤,在竞争。我知道班长和春树不对付,没想到他俩这么幼稚。
整个自习室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
我为难地劝说:“春树,班长先来的,你还是去对面坐吧,别互相谦让了,大家以为我们发生矛盾了。”
春树不耐烦地坐去对面,踢得凳子发响。
这下更尴尬了,没人有心思学习,直到闹剧般的学习小组结束。
图书馆的闭馆声敲响,回荡于走廊。
其他人因各种原因陆续走了,我身边已没人,而班长右侧坐的是袁梦和木诗涵两人。袁梦成绩是小组最差,从开始班长给她开小灶。三人分析难题难点,这才是真正的小组。
袁梦和木诗涵都白白的,脸颊微红,像一对瓷娃娃。
我是多余的,只是不甘心走。浓浓的醋意在胸口涌动,对于班长来说我什么都不是。
自讨没趣的我打了出租车离开,翻书包忽然发现没有分发的零食和沉在包底的一封粉□□书。
哗众取宠的学习小组一次便宣告失败,成为遗忘片段,从学生生涯里消失。但我却没忘另一位女生的抱怨,她说自己原本是和我们一组,不知道袁梦挤掉了名额,不知是被谁干的。
高三的日子很枯燥,学习中又常常焦虑,那些日子我烦躁不安。不要几个月,就有人可以大肆挥霍青春年华,或通宵包场,或学习打扮,大多都是胜利者;而有些人将迎来人生初次大挫折,收拾失意,重新选择方向继续上路。
独木桥上总有人落水,即使再了不起的人,也总怕成为万一。
那封粉色的情书安静地躺在包里,像偶然落入的树叶,写满密密麻麻的心事,似乎不为告白,只是个诉说的窗口高中三年,反倒是它陪了我高中三年。
高考结束那天,我随人流涌入,随人流涌出,竟有如放学般的安稳。可回家的路上,我竟狂奔疯跑,似乎收起双脚就是架断翅的飞机,想振臂高呼“自由”,下一秒羞耻于大街上。
一切都结束了,也该到了了结的时候。
次日,我早早来到学校,领取答案,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和粉色的情书,还有砰砰跳动紧张的心。
教室背光,我隐藏在阴影中,窗栏影子罩成笼子。透过明亮的玻璃,曾经熟悉的同学一个个捏着参考答案永远离开学校。
没有几个人来教室里,看最后一眼他们坐了三年的座椅。这间教室曾经有他们,以后又会有哪些人,会坐在哪儿,会不会看到桌面刻下的心情、位洞里美清理干净有秘密的纸团,也没人知道哪张桌子有谁偷偷地哭泣过。这些没意义的问题,却让我遗憾。我站起身,数数周围的座位,竟有许多未接触的同学,从陌生到陌生,只一张毕业照的关系。初中同学还有印象,高中同学也不会很快忘记,但都迟早像小学同学那样忘记姓名,只需时间偷走这些没人在意的过去。
夏日症又犯了,过于多愁善感了。
我等到夕阳倾斜,教室隐没与橙光中,没等来班长,默默放回情书于背包里。
接下来的几日,他依旧未能出现,我便没再等待。
分数下来后,我查了,不高不低。和班长去同一所学府展开玫瑰色的大学生活,成了泡沫。
填报志愿只有两天,我拿着信等了一天,没有等来他。明日是我最后的机会,班长一定会出现。
顶着一片骄阳,在如雨丝般降落的蝉鸣中,我来到空空的学校,早早结束,然后坐在操场树荫里的长凳下等待。
而长椅之外,不远的长椅坐的是袁梦。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风撩过及肩长头,一片暖绿当为背景,美得像夏天的精灵。
青空中飞机已经离开,遗留下白色的飞机云。
我看着飞机云消失,才意识到等了太久,太久。我们都在叹气,等同一个人,而她一样手心有封粉色的信,被风掀动一角。
叶片间隙剪碎的光斑照了满身。我的手伸向夏日天空,感觉好高,太远。
她站起来,捋平裙子褶皱,竟向我走来。
“你好,韩初。”轻飘飘的声音像团棉絮。
我点头回敬。
她把那封信递到我面前。
“你是不是在等人?”袁梦说:“如果不麻烦的话,能帮我转交给木师翰吗?我坐今晚六点十五的火车离开这里,永远不回来了。我没有木师翰家的电话,等了很多天,都没见到他。这封信里有我家的新地址,还有,有些想对他说的话。如果不麻烦的话,能见他然后转交给他吗。”
袁梦不好意思地拜托我,面颊绯红,好像向我告白。我收下那封信,可感觉心被捅了个窟窿。
“他给老师留过信息,说今天会来。可能有急事了吧。真的不好意思,我要准备离开了,所以麻烦你。”
我傻傻地重问:“给谁?”
“木师翰。”她又说了一遍,向我鞠躬表谢意,很虔诚。
“那如果,他一直没来,我不可能永远等下去。”我试着委婉表示不愿意。
“他肯定会来,他答应过的。”光没有从袁梦眼睛中消失。她是柔软的女生,却出乎意料地表现强硬的一面。
她叹口气,接着说:“真的很抱歉,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若你等到了你想等的人,他还没来的话,这封信处理掉就好。”她没听懂我话里的潜台词:“我是十七点半的火车,谢谢你。”
她没走两步,又朝我鞠躬,反复说“谢谢”,在大门处消失。
林荫大道中白色的袁梦的身影成了我梦中常客。
耳鸣着,脑袋懵着的我竟忘了直接拒绝。我被盛夏蝉鸣环绕,手上拿着被人嘱托的情书,而属于我的那封信被藏在包底。
我应该拒绝的。听到她告白的对象也是班长,超出我能处理的情况,脑袋跟不上。当我镇定下来的时候,陷入深深矛盾:我是否应该帮她?
这不是我的义务!
可我答应了她!
哪算哪门子答应,只是笨到忘记怎么拒绝!
可是没有拒绝,不就是答应了。
我不安地走来走去,快被撕裂成两个人。
加上我的总共有两封信,难道分别写上A、B,让班长选一个。不然怎么给,是先给班长我的,还是先袁梦的。
为了失恋,我在高中最后选择告白,为了了结一桩心结,不想通过我的行动得知其他女生的幸福。
这对我来说太过残忍。
心真的害怕,比莫名其妙被叫去办公室还心慌。
我不自觉把信捏皱,手心全是汗。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闪动。
难道班长喜欢的人是——她。
我想起班长对袁梦的特殊照顾,这份温暖全班只她一人独享。就算不承认,可我知道有多嫉妒。
我常立起一本书,借此偷偷观察班长。袁梦文具落地,他会过去帮她捡,甚至发新书时,将袁梦的破损新书偷换了。
越想越多的细节令我再也无法安静坐着,站着却更茫然,迈不开腿,仿佛四面环海,毫无方向。
时间已经到了十六点,还有一个半小时。到现在,我没看到班长。
半天火光烧尽红云,光正被地平线吞噬,我陷入教学楼背面的阴影中。
我没有逃走,上了楼,也没有选择坐在教室内,可信被我塞入教室黑板的缝隙里,无人能发现。我趴在走廊往下窥视。
要是班长永远不来就好了,可他果然来了,从校门口狂奔而来,踏着赤红夕阳,响彻空挡校园。
我的心被判了死刑。
拿起我的包,通过连同图书馆的走廊,逃出来。当我从图书馆正门出来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没人,他们应该是跑上楼去,同行的还有木诗涵。
我抱着包,逃走,同行的还有我那封可笑的情书,准备了三年的情书。
然而,腿刚迈出校门,浑身似乎被绳索捆缚,一动不动。
现在已经是十六点五十多,只剩下半个多小时了。脑海中袁梦孤独地在人潮汹涌的候车厅等待的影子,挥散不去。面前明明是马路,却被火车站台的影像覆盖。
分针又转过三圈。我用手回拨指针,要时间回溯。即使消失的只有一秒,属于你这辈子人生的一部分也将再回不来。
时针分针秒针重叠,直指手表盘上数字“5”。时间已剩不多,我迟疑着转身,再一次疯狂地奔跑。五楼的教室亮着灯,班长还在等。
而我已成了他的罪人。我已经没时间考虑他敌视的眼神,气喘吁吁地闯入,杂乱的桌腿绊倒,摔在讲台坚硬的石头上。
教室只有班长。他飞跑而来,像飞到我身边,抱起我,放在桌子上,用矿泉水帮我清理伤口。
一秒心脏骤停,一秒心情郁结。我挣扎着要离远他。
班长按住我说:“疼的话,就忍一下,你现在很狰狞,还是笑比较适合你。啊!张嘴。”
一颗费列罗塞入口中。苦涩、甜蜜舌尖缠绕,瞬间抹消痛感,甚至是空间和时间。
我听着班长的唠叨,像是被解开束缚,说了很多。他还是那个温柔,令我心动的班长。
时间又流失了五分钟,我推开他踉跄地跳开,往黑板靠墙缝里看。
可为什么,里面空无一物。不是塞的远近的关系,而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做了场梦,那封信是梦的记忆。如果真是梦该多好,可我的确放在黑板后面。我疯狂地开始翻教室垃圾桶。
班长被我吓到了,不停地呼唤我姓名,从背后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