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逝春分,夏日信未达-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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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理会他,他像个小孩子撒娇:“我喜欢你,可你不喜欢我。这不公平。”
木师翰不依不饶似乎想得到我的回应,他的状态有些急躁神志不清,为了安抚他,我顺着他往下继续说:“我比你喜欢我的时间更久。”
果然,他的情绪安稳了些。他似喃喃自语:“那你别作弄我了,我们要好一辈子,好不好。”
我沉默了,没回答。
“你不答应,是不是还想作弄我。”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看你一辈子,然后独自老死吗?”
我忌讳他说“死”字:“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那你答应了吗?”
“答应什么?”
“答应嫁给我。”木师翰表情痛苦,翻来覆去,身体似乎很疼。
我迟疑着,听到木师翰不安地□□声,似乎因发烧身体难耐,于是满口答应:
“嗯,我愿意。”
对木师翰来说,可能是一段梦话,但对我来说,自己仿佛真的和他过了一生,仿佛真的站在婚姻殿堂和他签订终身。
木师翰沉沉地睡去。我看到救护车迎面而来。我站在红蓝色的灯光下,看着木师翰被抬上救护车,一路呼啸着离开。
这条路上,又重新安静起来。我看着手心的伤口,没做处理,开木师翰的车重新上路。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我开着木师翰的车,回到那座城市,天未亮,赶上早高峰,堵在高架桥上。
这座城依旧繁华,不会因任何人的到来或离开,失去光彩。哪怕寂静的夜里,无数个角落痛哭着,明日的汽车依旧川流不息。每天有人离开,每天有人到来,挤进人潮中,寻找机会,证明自己。
当拎着大包小包,通过各种交通工具,从站点的出口到这城市的入口,我们有着同样的兴奋,方向四通八达;又有着同样的迷茫,路太多容易看花眼。
无论奋斗的目的,在这城市中寻的就是一份存在感,于是挣扎着。
我们大多数很孤独,面无表情,擦肩而过,只用面具示人。在城市中,大家都很孤独,却不愿示弱,不好意思痛苦。
这城市的冬天一如既往地冷,空气都冻硬了,天空像块冰湖摇摇欲坠。
木师翰的车被我停在医院的楼下,赶到医院后,木师翰已经退烧,躺在病房里输液。他在睡觉,我坐在病床边,听仪器中他心跳间隔平缓的声音,感动得想哭。我真的吓坏了,前几个小时就像拍了个悬疑大片,到现在都不敢放松。
我非常困,眼皮往下坠,却根本不敢睡,守着听着木师翰均匀的呼吸声,觉得幸福。
我刚刚通知过木诗涵,他应该快到了。
木诗涵来了,就不需要我了。我本应收拾准备离开,可是我却陷入他一波波的甜蜜中,无法自拔。
如果家中有人在等待,该多么幸福。
我悄悄地靠在他枕边,窗外有飘雪,时间如若能在此刻永恒,我愿意牺牲一切。
然而这不可能。
手机屏幕发出刺眼的光。木诗涵问我在什么病房。
我合上手机,安静地朝他告别。他熟睡着,没办法给我回应。不过,他曾对我说过的话,我都存在记忆力,回忆足够甜了。
当木师翰在我面前被抬入救护车,连同红蓝色的光消失时,我面前只有无尽的黑暗。我仿佛被浇一身冷水,才现实有多残酷。我真的愚蠢地以为能找到袁梦,被爱情的浪漫冲昏了头。再多的努力都不可能有回报,只有报应。
从麦屿市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放弃寻找袁梦。寻找袁梦比我想得更难,所有的线索都是断的,我害怕浪费一生得不出结果,也浪费了木师翰的青春。而在更早之前,我就向自己做出承诺,无论找不找得到,都必须向木诗涵坦白一切。
他有权利恨我。
木师翰安然的睡颜很可爱,没公害的样子。我其实很想等他醒来,挠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对我说,早上好。
可惜我没有这个机会了,有情无缘。
我想过是否装作一切未发生过,毕竟过去无解。而木师翰不止一次地暗示我怕,他不在意。
他说过,真相有时不如谎言现实。
可我在意。
木师翰说这话,是违心的。要是我同意了,他该怎么办,该如何面对木诗涵,如何面对他的亲弟弟,如何面对他俩铁一般的亲情。他和我都得不到安心。
木师翰那么善良,我是陷入泥潭,但绝不拉上他与我陪葬。只要一天没有找到袁梦,我问心有愧,纵然熟知人生箴言,总过不好这一生。
我不能让他和我成为同类,背负罪恶感。
这样的痛苦,不需要二人分担,我一人就够了。
老实说我很羡慕可以踩着过去生活的人,可从心底里厌恶着那种人。抛开过去,我做不到。
所以,我只有一条死路。
我趴在阳台上,朝下面看,青灰色的夜里有人在下面朝我挥手。木诗涵来了。
“你睡了吗?”我轻声问,希望木师翰现在清醒。我不安又想退缩,希望木师翰能借我力量。门每一声脚步都格外清晰。
我要向木诗涵全部和盘托出,木诗涵会有怎样的愤怒,我都得承受;无论他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接受。
这是我最大程度的赎罪。
门被木诗涵推开,阳台的风雪一股脑地灌入房间,窗帘荡漾在室内。我赶忙关上阳台推拉门。木诗涵脱下手套,扔在床头柜上:“不就是感冒发烧嘛,他还要麻烦你。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每天加班熬夜,都是带病的,晕倒在会议上的情况又不是没发生过,以后你要习惯,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发生,拼命三郎可不是我给他的称呼。不过这以后就是你的工作了。我哥还没有向你求婚吗?老蔫一个。”他的眼睛很亮,反射夜灯幽然的光,即使坏笑仍然天真。
我觉得心痛:“小涵,我有些事情想对你说。”
木诗涵拿出塑料袋里的鳗鱼便当,背对我说:“等你吃完饭再说。我过会儿送你回去。。你一个人女人是怎么把他弄到这来的。”
“小涵,小声点。”我怕惊醒木师翰。
木诗涵捂着嘴巴:“这行了吧。他睡得跟个死猪一样。”他咯咯地笑:“还没过门,就这么麻烦。我告诉你啊,我们家庭的情况有点复杂,你也要学会适应。”
“小涵,咱们出来说。”我打开门,先走出去,来到安全出口。木诗涵紧跟而来。
狭小的空间只有指示灯绿莹莹的光。
“干什么鬼鬼祟祟的,是不是要弄什么恶作剧。”人未到,声先到,木诗涵把木门关上,装作警惕外界:“有什么计划,讲出来给我听听。”
“我对”
“让我猜猜,”木诗涵打断我:“是不是我们集体离开,然后营造出来你把他抛弃的恶作剧。这主意好,正好报上个月被他克扣奖金的仇。”
我深呼吸说:“小涵,我想说的事和木师翰无关,只和你有关的。所以,请你听完。我知道不配得到你的原谅,可是我希望可以以任何方式去赎罪。先对不起了。”我很卑微,朝他深深鞠躬道歉。
“能有什么事情,我们都长大了,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木诗涵看到我的姿势,他像受到了惊吓。
我知道木诗涵是在宽慰我,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你还记得袁梦吗?”我说。
木诗涵的表情突变,刚才嬉笑的面孔瞬间凝固。他用力地握住我的肩膀,似乎想从我身体中挤出答案,反复问道:“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甚至比我预想的还要热切。在最青涩的年级喜欢一个人,不会容易忘记。
“对不起。”我弓着腰,向他道歉。但我竭尽全力抑制眼泪。在没得到谅解前,用眼泪博取同情,表现软弱,是对被道歉者的侮辱。我不想借助眼泪获取同情,得到原谅。愿不愿意原谅我,都是木诗涵的自由。
“其实,在你和木师翰还没来前,袁梦快走之前,她曾给我一封信,希望能转交给你,让我告诉你,她在火车站等你。我没有把这封信给你,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我弯着腰,恐惧得不敢抬头。
“不可能!这不合理。你为什么不给我,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木诗涵焦躁着,走来走去。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以为这封信她给木师翰,所以我”我越说越没底气,哽咽得说不出话。木诗涵站在幽暗的楼梯间像一条狼,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仇敌。我不自觉地靠紧墙边。
“所以”木诗涵艰难地说:“所以,你就把这个事情瞒了这么多年,就因为你觉得袁梦喜欢的是我哥。我操!”他怒骂着,踢断一根楼梯的塑料管。
我被他的怒吼声震惊,感受到危险,逃不掉。面前的木诗涵彻底成了愤怒的野兽。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她多少年,费了多大力气,就因为你。”木诗涵掐着自己胸口,一把抓住我的脖子,将我嵌在墙上。
“我告诉你,我跑到火车站的时候,火车早开走了,连火车的尾巴都没见到我在火车站里撒播打滚,要他们把开走的火车调回来。然后你知道我的下场吗,我被送去了劳教所,在那里过了整整13个难熬的夜晚。你知道到只有三平米的空间有多大吗,我在里面快要发疯了。我出来后,整日整夜等那班次火车,每天都会发动。明明有那么多空位,可我找不到她。我真的很好奇,你以什么心态旁观,特骄傲,特自豪是不是。看戏爽不?啊!你是不是觉得扫走了一个竞争对手,心里特美。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无耻,你在我眼里就是一摊粪,只有苍蝇缠着你的那种。现在你觉得能得到我哥了,怕东窗事发,先坦白表现自己的坦诚,然后编一个谎言说明自己的无辜。你是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就不能想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吗?你可真聪明绝顶,也算是无耻绝顶。”
木诗涵掐着我,将我举起来。我挣扎着,第一次直面死亡。我用沙哑的声音喊木师翰的名字呼救。
“木师翰,这个名字听起来真恶心。”木诗涵厌恶地松开我,我像摊烂泥般沿着墙面滑落在地上。
“我从小就生活在他的阴影下,连名字都和他取得类似。就是我妈希望我能和他一样优秀,为我妈赢回我人渣亲爸。结果呢,我不中用,处处不如他,不停恶心他,却无法摆脱处处模仿他。他简直是我的诅咒。而真正让我接纳他的是袁梦的开解,如果不是袁梦,我到现在还觉得他恶心,我恨他恨得牙痒痒。是袁梦陪伴我高中三年,是我愿用一生幸福替换的三年。我原以为是我自己弄丢了她,原来是你,是你。那天要不是他妈妈去找事,我怎么可能会迟到,怎么会没遵守约定。我这些年天天自责,可那都是你们这些家伙的错。”木诗涵对着我大叫着,有人好奇地探脑袋进来,被他吼回去。
我没想过木诗涵背后的故事,一时心痛得无法控制,流出眼泪。
“你居然有脸哭。”木诗涵看来是气极了,怒吼着把我拽起来。我哆嗦着靠在墙角,他举起拳头冲过来,砸到我肩膀上的墙壁。巨大的冲击震得我耳朵发懵,我顿时停止了思考。
“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如果我告诉了我哥这件事,他知道你是何种可耻的人,你觉得自己还能得到他吗?”
“你犯的错,要你来偿。去把袁梦给我找出来,如果找不出来,我要你用一辈子的折磨负责。如果你找到了她,我可以隐瞒一切。除了袁梦,我不关心。”
木诗涵的目光令我全身麻痹,无法动弹,连语言都已丧失。我难以预料木诗涵对整个世界都充满愤怒。他似乎丢失宝物,丢失了自己,用愤怒的语言表现痛楚。我想他说的都是气话,是我戳中他心底的伤。
木诗涵踹开门,我忍不住哽咽,用颤抖的声音一遍遍道歉,仿佛以死亡,都不足表示愧疚。
“我其实一直在找她,真的对不起,我一定会找到他的,无论她在哪儿,我都会找到她。”
木诗涵被我的话钉在原地:“希望能践行你的诺言。”
“我对班长一直是单恋,不敢有非分之想。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和他无关。请不要因为我伤害你们之间的感情。他什么都不知道。我马上就离开这个城市。如果可以的话,你能配合我,让班长永远忘掉我。”
“演戏?”木诗涵冷哼着:“我没有骗子演技高,还不滚。”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的不合适,请你转达就好,说我爱上了闵春树,和他一起离开这座城市。这样好让班长能死心。”
“呵呵,你算个什么东西,让我哥死心。笑话说给自己听就行了。不过你说谎的技术还是没有长进,没有演技高呀。闵春树,他谁呀?你说喜欢上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