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逝春分,夏日信未达-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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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算了吧。”我生了退意:“没在她困难的时候帮助过她,突然冒出来,寻求她的帮助,怎么想都太”
“都太什么?又开始了。”木师翰把手压在我的肩膀上:“别人不需要你考虑,你多关心自己吧,考虑我呀。如果找不到袁梦,我估摸着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接纳我。这世界人太多,到哪里找她。我都绝望了。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刨地三尺,也要得出所以然来。”
“这些年,你们都不接济她。而且我什么礼物都没带,不合适。”
“我们怎么不想,可她不要。凌寒就脾气倔。我们送过钱,人家能从楼上撒出去。只能送点米面接济。她一般会邀请我们聚会,做些食物。同学聚会都是在她家进行的。”
木师翰恍然大悟:“我都忘了,你等等我。”他把我干晾着,自己下楼了。
我还是紧张,组织一会要说的话,反复演练。但是以往失败的案例告诉我,没用。其实我只是打发紧张。
门里传来脚步,枯朽的门被打开,一位中年妇女拿着垃圾出来,大概40岁,皮肤发紫。
“你找谁?”她将垃圾放在墙角,打量我。
我往内试探,被妇女警惕地堵住。她大喊说:“是要账的吧!这个家很穷,袜子都没线补,这烂墙壁能不能还债,拉走吧。”
“伍婶!”木师翰气喘吁吁,拎着两桶油,肩上还扛袋小米。
“哎呀!小翰同学,力气可以哈!”阿姨笑开了花,帮着把米袋放好。我接过两桶油。
伍婶欣喜地拍打木师翰衣服的灰。
“我猜啊!来找我们小寒的吧。真不巧,她上晚班,过一会儿才下班。”伍婶拿出一双拖鞋:“来了,快进来”
我挺尴尬,明显被当成局外人。木师翰把拖鞋摆在我面前。
“其实,今天来找小寒的人是她。我们都是一个班的高中同学。”
“啊?是吗。她难道是你拜托小寒要找的人?”
“对呀,被我自己找到了。”木师翰看着我笑。
“真是个笨丫头。”伍婶小声说,拿出女款的凉拖,甩到我面前:“你别介意,只有这双。”
木师翰抢先穿那双拖鞋,不合脚,脚趾伸不出来,张面悬在空中。他拉着我的手来到客厅,熟练地找到桌子下面的马扎。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我惊讶着,木师翰的手心没有应有的温度。
“过会喝些热水就好了。”
木师翰知道水杯在哪,倒上热水,第一杯推给我。
“注意烫!可以暖手。”
“很熟练呀。”我有些吃醋,没能遮挡小脾气。
“你说什么?”
“我说你来得挺多的,熟悉的嘛。”
“你说什么?”木师翰又问了一遍。
“你的听力下降了吗?手心还这么冷,是不是要发烧了。”我担心,没顾忌地摸他的额头,意识到,立刻抽回手。
他神秘地一笑:“我还是没听清,我多说几遍,我想多听几遍。”
他靠近而来,眼睛澄澈明亮。我转移注意力,打量整间屋子,明亮干净温暖,冰冷天差地别。
“你在吃醋。”他在我背后说。
我的脸发烫,热度从下巴层层攀上头顶。
伍婶来了,我立刻拉开距离,坐直身体。她端来一盆水果拼盘。
“阿姨!凌寒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客气地问。
“过一会儿吧,来吃水果。”伍婶把水果推到我面前,意思是:多吃点,别说话。
她拉着木师翰聊天:“小寒每天要先照顾妈妈,才能去上班,下班还要兼职,就为了她那个挨千刀的爸爸还债。可女人毕竟不是顶梁柱,女人身体是水做的,一共有几年的好身体,还是要有可靠的男人给一个温暖的家。“
”是是是,小香确实厉害,我们没她勇敢“
“唉!”伍婶叹息:“勇敢有什么用,对女人来说要嫁得好,这一声才安稳。人生变化无常,谁能想到今天!”
我在一旁吃苹果,咬得满屋子都是清脆的声音。
木师翰在和伍婶说话。我斜着眼睛看到他的嘴角的弧度。他知道我不满,居然在享受。
我憋得直哼哼。
“多亏了你们这些老同学,经常帮忙。不然这个家怎么能挺过来。对了!”伍婶话题一转,像发现了新大陆:“你们是同班同学,又是青梅竹马,在高中的时候还是正、副班长,简直太登对了,难道你对她没意思。”
木师翰打断:“伍婶,小香不是告诉过你别乱说嘛。她讨厌这种说法,她把我当哥,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
一句话弄得伍婶闷不做声。
我还在安静地吃吃吃,醋意正浓,心底酸溜溜的。
“伍婶,其实我来,主要是来送请柬的。”木师翰牵着我的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虽然未求婚,婚期也遥遥无期。不过我们应该互相喜欢了很多年,错别过很久。但我想和她过一生,不再错过。”
还未全褪去的脸红渗入根根发梢和毛孔,我懵了。
这是求婚吗?太不正式了吧。我有些激动,心里是抗拒的,可是嘴上却小声说:我愿意。
木师翰和伍婶同时瞪圆了眼睛,他们居然听见了。
我害羞极了,木师翰呲呲地偷笑。他的嘴角在抽搐,即使用力憋着,可眼里全是开心。屋子里的空气很尴尬,只有木师翰一个人满脸愉悦。
木师翰觉得还是等会再来,便拉着我告别伍婶出来。我都不知道如何用腿走出屋子,想大叫着跑去地平线完全消失。
可我不太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说是情人,可我欠他一个回复,而这回复前有我解不开的死结,我不可能不面对他的弟弟—木诗涵。
坐在他车上,麦田地逐渐被密集的住宅替代。我算是回到真正熟悉的故乡。
有的人坐上火车头也不回离开麦屿市,有的人仍然留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近些年的人生不尽人意,羡慕不少谈天欢笑的同学。可谁的人生路上没个磕绊,都是一路摔过来的。只是大家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扫了兴致。
还小时,和人发生摩擦,常想长大后,要做出成绩,让那些人羞愧。总想让人从心底败于脚下的决心,终究被时间踩散。有些人变了,和毕业照上是不同的人;有些海誓山盟的朋友一毕业就是永远,其实在上学的时候,各自的心就已经飞去不同的方向。
我想起邻居家的玩伴,在重庆当儿科医生。新闻说平均每个儿科医生负责2300名儿童。她可能连饭都没时间吃。我总担心一向快人快语的别吃太多委屈。有时候想回到过去,在一个被窝里共谈夜话。可是现实毕竟是现实。我们活在不同的环境,有了不同的经历,曾经相识的容貌早已面部全非。
有些人和景留在记忆里,彼此都深记,还是不要破坏了为好。
我从梦醒来,不知不觉睡着了。我打量四周。
“这不是我家吗?”
“是的。”
“你怎么知道。”
“我在这儿等过你。”
我重新扣上安全带:“我们走吧。”
“不回家看看。”
我摇摇头。
爸爸突然来电,手机在胸口的疼痛中震动。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手机很响,我一直没接。爸爸从未打过我的电话,我受宠若惊。我们之间保持联络的工具是短信。手机安静后,有短信提示音。我的手机明明昨晚就关机,怕木师翰联系我。可能设置了自动开机时间。
手机里有二十多条未拨通电话,其中有一条来自爸爸的短信,问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和以往一样。
木师翰说:“回家看看吧。”
我有些怨恨木师翰,总能探测出我内心的活动,逼着我做出选择。从脚踏入麦屿市土地家乡的瞬间,归心似箭不仅仅只是成语,我心底长满杂草,令我总在惦记离家又多远。
东西南北中,只有家是心的方向。
我是感激木师翰的。如果不是他堵着,我会转身离开。无论过去如何,可我总挂念爸妈,害怕他们每一丝老去的痕迹。
“谁呀?”
是妈妈的声音,她脚步的节奏很亲切。开门的刹那,我竟然喊不出妈妈,简单二字被粘在嗓眼中。我找借口不回家,大孝子,不敢面对爸妈。我害怕爸妈突然以衰老的样子出现,我会承受不起而崩溃的。
可妈妈有了皱纹依然美丽。
“臭丫头,回来也不通知一声,我忙着呢,自己不能开门吗?”妈妈数落我,眼睛和嘴角都在笑。
我反而有怨气,毕竟身边有暗恋的人,想要点脸。很久不见居然不对我好言好语,看来我是从垃圾场捡来的,不是编的。
“这位是?”妈妈注意到木师翰。
“阿姨好,我叫木师翰,是韩初高中的班长。”
妈妈在木师翰周围转,上下打量他:“欧呦!不错,真不错。”她狡诈地看着我,胳膊肘怼我:“你厉害呀,真不愧是我女儿!不过,你麻烦了。”
她让木师翰先进屋,门关上,把我留下。
“你又买彩票全赔了。”
“嘿!我说你个臭丫头,怎么和你爸一个鼻孔出气。你来的真是时候,家里还有另一位你同学。以前高三暑假,他来找过你,我记得他的样子。不过你这个臭丫头不令人省心,到处跑。我就说你去亲戚家帮工去了。他开始时候不依不饶,要问清说你在哪帮工,后来就不来了。现在这个人就在咱们家。”妈妈的胳膊捅我:“你比你老妈我还有本事,真长大了。”
妈妈与我耳语“你那时毕业是不是失恋了,是不是因为这小子。”
谁?我真不知道清楚。妈妈让我快点进去,阻止里面二人发生矛盾。真心朋友,多年再见,仍一眼如故。
原来是他。只有在他面前,我才能放下一切防备。
“韩初,好久不见。”闵春树说。干净清爽的声音,和他一样。
春树快步走来,我们拥抱,他把我抱起。那一刻有不顾一切的幸福感。春树放我后背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就是你说的前男友吧。”木师翰在我面前,春树背对他。他脸色阴沉,一脸不耐烦,口袋里的手握成拳头状鼓起来。
我费力搭着春树肩膀:“他,你忘了?”
“前男友?”春树问道。
我夹在中间要被烦死:“回头和你解释。”我打发春树。
“有什么话,去卧室说,别聚在门口,都是邻居,搂搂抱抱成不像样。”妈妈扯开我和春树。
春树反常,竟会不好意思:“阿姨,让您见笑了。这不是老同学见面很激动。拥抱是正常的礼仪,在外国很常见。”
“嗯,的确常见,在某些国家被判死的确常见。”木师翰一直阴阳怪气。
聊天的场所转移到客厅。妈妈去拿茶点,我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感觉上无法放松,左右都坐着人,总在起鸡皮疙瘩。
木师翰和春树,一个在微笑,一个面无表情,表情都假到干在脸上。
其实,春树刚才的拥抱,和木师翰的拥抱感觉类似,带着不明说的占有欲。我不傻,有些事不透也明白。我和春树约定要成关系要好的朋友,强加自己的想法,总无法预测一些事改变的时间。
我把茶点,递给木师翰,让他多吃少说话。我强装镇定,对春树说:“你最近总找我,是不是有事。”我故意装傻:“我们是朋友,我能尽力的,一定帮。”
“我从没当你是我的朋友,我找你没事,就是找你。”他直视我。
答案呼之欲出了。
木师翰把吃了的茶点吐回到包装纸:“说找小初,这些年,你也不联络班级,没向任何人打听过韩初。就这么冒出来,没有事恐怕不是真事吧。”
“我本来就对你们没感情,没兴趣联络你们班。”春树不耐烦地解释。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我好向春树发问。
“有人通知我的,这不重要。”春树绕开话题。我们谈天说地,春树帮我拾起遗忘的记忆。他似乎什么都记得。和木师翰想比,我和春树有更多的过去,于是有说不完的话。其实也即使说,太兴奋,忘了木师翰的存在。
妈妈把我拉到厨房,告诉两位男士,说要我准备午饭。
“瞧瞧你多有能耐,还想脚踏两条船吗?你这脑袋到底怎么想的,你给我站好了。”妈妈让我靠墙站,像儿童时期的体罚。背后墙上矮我两个头的几条细线,都是我曾经的身高。
她关上厨房门,开始忙碌切菜做饭,不理我。妈妈嘴上说训斥我的话,和心底真正的意图不同。她知道我在客厅很为难,才我解围。妈妈的话很多,但很多话,她不说。
我看到妈妈的头顶,何时长过了她。我仔细地观察妈妈弓腰的背影,不经意察觉妈妈黑亮的头发的发根已全白了。黑色的头发都是染得吧。妈妈何时开始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