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大学生活-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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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陆小娟一直拉着我的手,我便任由她拉着。当她在一处积雪的草坪旁钻进我怀里的时候,我心里居然有种复仇般的快感。
终于到了她宿舍楼下。陆小娟紧紧搂着我的腰,半盏茶的功夫过后,方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然后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想了想,告诉她说,我有。她愣了愣神:
“那你为什么不说?”
“你也没问呀!你问,我不就说了吗?”
陆小娟恨恨地跺了一下脚,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她回过头一字一顿特失望地对我说:“鼻涕虫,你变了!”我看到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笑了。是啊,我是变了,你总不能让我一辈子挂着两滴鼻涕,光着屁股蛋儿开展我的人生吧!
回转身的时候,我清楚地感觉到两滴东西滑过脸颊,痒痒的。
100
半夜时分,我被亡灵的颤抖和哭声闹醒。
我跟亡灵躺在一个被窝里,感觉到他身体筛糠一样,抖动得正起劲。这要放在高中时候,身为理科才子的他,一定能迅速算出此震动的频率跟振幅。不过据他所说,高中学的那些东西,经过大学这些年对茶学一门心思的求索过后,除了留下双眼近视的后遗症,已经被遗忘得所生无几。
“怎么了?亡灵!”
亡灵停止了哭声,吸着鼻子,颤抖得更加激烈,他说他冷。
我帮他把被子扎好,抓着他的手,他的哭声又在暗夜里想起,他极力克制,演变成了哽咽:“厕所友、、、你知道吗、、、我大学这几年、、、真是挺过来的、、、”
亡灵告诉我,他的学费全是他自己贷的款,他爸妈身子都有病,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还上;亡灵告诉我,人家不让贷生活费,他穷的时候,就跑去食堂打二两饭,花四毛,再喝碗免费的汤;亡灵告诉我,他去给人做家教,人家开始吃饭的时候,就打发他走;亡灵还告诉我,他忘不了露露,只是因为她在他穷得实在不行的时候,请同学们吃饭,也请了他。那顿饭,他吃得很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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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着亡灵的那只手也跟着颤抖起来,又气又怜:“你为什么不跟我开口?”
亡灵苦笑一声:“我知道你把我当朋友,可我觉得不好意思,开不了口。现在不是都过去了吗?”
我无言以对。我觉得朋友不应该是这样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告诉他,以后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不要在事儿来的时候死撑,等事儿完了,再跟我说我以前怎么怎么,我不想听。
第二天,亡灵将我送到农大门口。车来了,他说:“厕所友,我过几天就走了。如果你也想去深圳,我先给你铺路。”听到这话,再看他满脸的依依不舍,我差点当场落泪,赶紧挥挥手,钻进车门。
我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不时给亡灵打电话询问他还有没有钱花,不管自己多难,都要装得像钱带在身上随时有咬人的危险,迫不及待要借给他。 txt小说上传分享
101
推开宿舍门,当张芬憔悴的脸庞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异常镇静。我甚至连半点突兀的感觉都没感觉到,好象她就应该在这等着一样。
张芬瘦了,颧骨高高地鼓了起来。
她手里抱着我送她的娃娃,头上戴着我刚送她的红暖帽儿,身上穿着我去年送给她的紫色毛呢大衣。她将我送她的东西全整上了,感觉特滑稽。
“煤球!”她在叫我,叫了一声,她的眼泪就扑擞擞地掉了一地。别人喜欢怎么形容这种掉泪方式来着?对,是叫“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她的双眼,居然是血红色的,这让我联想起柿子红,再又联想起陆小娟。我笑了笑,退出门。
“煤球,你站住!”老狗冲上来拉住我关门的手,我甩了甩,没甩掉。张芬的哭声透过门,传了出来。
老狗将我拉到走廊尽头,掏出烟点着,然后塞在我嘴里。
“芬芬都跟我说了。”老狗吐了口烟圈,拍了拍我的背,“你可能误会了。”
“我的事,我自己来。”我看到楼下三三两两背着单肩包有说有笑的男女生。有几个家伙抬着一块傻大傻大的三合板往橡树上挂,准备出板报。明天,又是元旦了。
“煤球!”老狗将烟头砸向橡树,“听为师一句话,回宿舍。”
我还在发呆,一动不动。
“她昨天来宿舍,一直等到晚上。今天一大早,她又来了。”老狗扭头看着我,“她什么都没吃。给她打的饭,还摆在你床头。”
我犹豫着。
“我说煤球你怎么就、、、、、、”老狗扭头看了一眼,又拍了拍我的背,转身走开。
然后张芬就站在了我身边,她轻轻地说:“煤球,我们回家吧。”抿了抿嘴唇,她的泪又掉开了线,“我什么都答应你!” txt小说上传分享
102
电饭煲里的青菜下翻滚着水煮肉片,张芬吞了吞口水:“吃呀煤球,看我干嘛?是秀色可餐,还是看着我吃不下饭?”
透过蒸腾的热气,我看到坐在我对面的她,泪眼涟涟。我想起了她在上学期末,在我俩吃方便面的那段日子里,笑着对我说同样的话的情景。
“你不吃,我可吃了。”张芬夹起一筷子青菜,“我真的有点饿了。”我看到大颗的泪珠,滴在青菜上,被她送进嘴里。顿时没了食欲,我放下筷子,起身坐在床头。
昏黄的暖阳穿过窗户,斜照在电饭煲上,斜照在坐在电饭煲旁静静地吃着水煮肉片的张芬身上。
“煤球,你爱过我吗?”
我没吭声,看着一股股雾样的热气从她面前升腾、升腾,到了屋顶,散开不见。
窗口渐渐暗了下去。
张芬拧开灯,坐在电脑椅上,看着我的脸。我冷冷地盯着对面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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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是分手吧。”说完这话,张芬捂着脸趴在电脑桌上。我看到她的肩膀,激烈地抖动着,抖动着、、、比昨晚亡灵还要抖动得激烈。
张芬前几天早晨说的话,穿越时空,刺进了我的耳朵:“傻瓜,我们还要一起老呢!”
当时她像现在这样,将暖帽、围脖披挂上,白的雪,红的装,对着窗外杨花般的飞雪吃吃地笑。
窗外的雪,已经融得差不多了。
张芬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她收拾得异常缓慢,异常仔细,就像当初她一样样地摆放那样仔细。
“你别走。”太长时间没说话,我觉得我的声音很涩,“我走。”
我看到张芬眼里刚燃起的光芒,流星一般,疾转黯淡:“这是你的地盘。我的学校,在河东!”
“电脑是给你买的,你带走。”
她摇了摇头:“你送的东西我都要,电脑你留着,我带不动。”
静静地看着她将一切收拾妥当。我心底无端生出一丝恐慌。
“天亮走不行吗?”无论如何,我希望我俩的爱情,能延续到二零零五年,虽然只是一夜之隔。
张芬再次摇了摇头,抱起布娃娃,提上旅行包:“煤球,我想你送送我。”
103
我一直将张芬送回电大。
我俩并坐在公交车后排,她问我,能不能借肩膀靠一下,我点点头。然后她就靠在我肩膀上。她的眼泪,穿破我的冬衣,刺进了我的心脏。
车行至湘江边,她匀称的呼吸声淹没在公车的嘈杂里。她睡着了。
睡着的她,不会知道我的眼泪,全洒落在她那原本乌黑但不飘逸的长发里,全洒落在她曾烫过火灾一样的烟花烫,后来又拉直染黑的秀发里。
公车穿行在星城的夜道上,车窗外街边的霓虹如长画般在眼前舒展,照得人脸时红时绿、时暗时明。我看到一个个熟悉的景致,载着我们的故事,飞掠、后退,离我而去:
橘子洲头靡丽的树影,多情的晚风,一如从前。我俩已经很久没有来这看看了,这个爱情开始的地方。
五一广场上坐着几对情侣,耳鬓厮磨、窃窃私语。明天早晨,这里又会来一群老年人,跳扇子舞。芬芬,原谅我,不能在你年老的时候,为你递上一瓶矿泉水,再接过你手中的扇子,扇去你额头丝丝汗珠。
我简直煽情到比琼瑶阿姨还要过分了,把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
两人默默地走向电大女生宿舍楼。
到了楼下,张芬说煤球你能不能再抱抱我,就一下。然后我俩加上布娃娃,三人抱作一团。
“煤球!”她趴在我耳畔,如同梦呓,“你手机一定要换号码。我怕我控制不住、、、、、、”
我感到了锥心般的疼痛。
“还有。你要少抽点烟!”
“我们不分了,好吗?”我听到自己的呻吟。
张芬轻轻笑出了声,紧了紧双手,松开怀抱、、、、、、
二零零四年的最后一天,我像个输光的赌徒般,坐在出租屋楼下的石阶上抽闷烟,一只手里握着电话,犹豫着。
我刚从二楼那个“家”出来。进门后,我见到了两样东西,于是决定今晚不在这间屋子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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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桌上厚厚的一叠字条,上面写着:
“煤球,今天我不回来吃晚饭了,你别饿着,吃好一点。”
“煤球,衣服晾好了,给你叠放在第二柜。”
“煤球,明天早课,不回来睡了,别熬太晚,少抽烟。”
、、、、、、
电脑桌下整整齐齐码放着几排易拉罐。
我立马想到了我的芬芬,提着易拉罐,去废品店换回几块零钱的身影、、、、、、
我想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们不分了。我说真的。可我还在犹豫。
电话自己响了。
然后我听到我妈的声音从遥远的家乡传了过来:“、、、明天元旦了,别亏待人家女孩子、、、但是,别耽误了学习、、、她在不在你身边?”
我对着话筒说:“妈,我想家了、、、、、、”
104
元旦收假后第二天,锦江和炮灰将毕业论文初稿交给了指导老师。他俩凑了点钱,决定安排舍友们吃顿散伙饭。
炮灰在网吧找到傻强,通知他晚上六点去重庆火锅店。其时傻强正在玩游戏,听到炮灰嘴里吐出“散伙饭”三字,立马傻眼,怔怔地盯着显示器屏幕。
锦江逐一往我们杯中倒酒时,杨岳红展开一幅画,说是特意为我们宿舍画的。她画的是六只雄鹰:两只展翅翱翔,另外四只在地上扑腾着翅膀,跃跃欲飞。我觉得属于我的那只,怎么看怎么像只瘟鸡。
“兄弟们,今晚不醉不归!”锦江端起杯子站了起来。
我们吃得可真热闹呀!炮灰大声地招呼着我们吃菜,还不停往我碗里堆肉,我还从没见他这么热情过。
锦江又举起了杯子:“哎!要走了。这对S大、对湖南是多么严重损失呀!人才,就这么流失了!”
“你们两个祸害。”老狗笑着,指着锦江和炮灰,“趁早滚吧,别在这祸国殃民的。”
“畜生!”“###!”“狗逼操的!”、、、、、、酒实在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体:外形像水,喝了如火;朋友相聚,喝酒;朋友离别,喝酒;心情愉快,“一高兴多喝了几杯”;心情郁闷,“借酒浇愁”。
大家绞尽脑汁在找借口,开始还挺顺理成章,什么“为了这么多年的友谊继续到地久天长,干了这一杯。”什么“为了曾经的不愉快从此一笔勾销,干了这一杯。”,几杯下肚后,就开始“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几十几年”,“为了隔壁大爷家的小舅子的朋友的姨妈”,一次又一次地举起杯子,一次又一次地一饮而尽。开始我还一杯杯地数着,数到后来,帐全乱了。
大家都在笑,我也在笑。大家的笑眼里都闪烁着晶莹的东西,我却哭不出来。
炮灰拉着我手,大起舌头:“我我我,我真的像,一土豆?”
我拍拍他后背,特诚恳地安慰道:“就算是,你也是上品土豆。”
“那那,那不还是一土豆?”炮灰两眼发直。
傻强一把拉过炮灰,可劲儿哭:“你们都走了!呜呜!我怎么办!呜呜!我毕不了业了!”
家爵第二夹着一筷子菜,在半空摇晃,哭丧着脸:“我的嘴呢?我嘴哪去了?”
锦江站起身,扭头就跑,老狗追了上去问他去哪,锦江说上厕所,老狗就跑回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扭头一看,锦江早没了影儿。
我跟老狗一步三摇地走到离店最近的一公共厕所,对着便池解裤子。
“锦江呢?哪去了?”老狗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