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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苟日-第28部分

小说: 苟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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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了证明男女之间说话不需要兜圈子,绕弯子,婆婆妈妈,上语文课的时候,我悄悄跟飞儿说:“哎,我跟你说一句话,你听着。”
  飞儿说:“你说吧,我听。”
  “我喜欢你。”我说得字正腔圆。
  飞儿小脸绯红,然后趴在座位上哭了。老师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她多半是想家了。”
  后来,老师把我和坐我后面的男生换了位置,理由是我影响飞儿学习,这不是存心扯淡吗?
  木槿坐在高高的树根上,抱着吉他。吉他棕黄的身子,银白的琴弦,一弦一柱之间,似乎能让所有已经发育了的女生们泣不成声。
  木槿唱着歌,歌词全是英文,我听不懂,从小到大,我都学不来英语。木槿唱着,风吹着,风本凌冽,到了大树下,混了琴声歌声,仿佛温暖了起来,所有女生的头发都飘扬起来,所有男生们的汗珠都蒸发出来,空气中充满了诗句,其中一句是“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飞儿坐在我旁边,脑袋倚在我身上,跟我说:“真希望早点长大呀。”
  我说:“是啊,跟这些二百五的男生女生待在一块实在太糟心了。”
  飞儿说:“长大了,我还要靠在你身上。”
  我说:“等你长大了,高了,重了,头也大了,靠在我身上,我多累啊。”
  小升初的时候,飞儿以全县最第一的成绩考进了市里的外国语中学。她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跑到我家里,眼睛红了大半,眼泪挂在眼角、鼻尖和嘴唇上。
  当时我在玩小霸王游戏机,玩的是魂斗罗。
  她说:“等我长大了,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我说:“会,南京就这点大,怎么也能碰上。”
  她抱了我一下,我的手控制不住手柄,鲜红的子弹穿过我鲜红的身体,击在我鲜红的心脏上,我直挺挺地翻身倒地,一命呜呼。
  “哎,又死了。”
  在那儿之后没过多久,我开始梦见女人,每一个女人都有飞儿的容貌,都长着直直的头发,大大的眼睛,挺挺的鼻子,小小的嘴,她们总会先抱着我,抱法和飞儿一样,双手穿过我腋下,搂在我的背上,胸部贴在我的胸口,头顶的发际线顶在我的鼻尖,额头放在我的嘴边,我闻得到幽幽的兰花香气。她们总说着同样的话:“你说我们会见面的”。然后我就醒了,然后就发现我裤裆湿了。
  第一次裤裆湿了的时候我以为我尿床了,可是我没见过这样的尿,尿都跟水透彻,颜色清白到深黄不等,都有尿骚味儿。我裤裆里的那玩意儿质地顺滑,跟兑了水的胶水一样,白色,气味腥咸。
  我看过很多电影和书籍,上面隐约写过,黑山老妖会在人睡着的时候吸人精华,我肯定我裤裆里的东西就是所谓的精华,意思就是我的精华从我身体里出来了。我还严密地推测出我梦里的那个女人就是黑山老妖变的,她变成飞儿的模样降低我的警惕性,然后趁机图谋不轨,还好我睡得不深,醒得及时,尽管我的精华泻了出来,但是她也没吸到,没便宜了她。
  我跟我妈说我们家闹鬼,每隔一段时间黑山老妖就到我梦里夺我精华。我妈很鄙夷地看着我,然后不耐烦地把我给打发了,让我该干嘛干嘛,她说:“又不用你洗裤衩,你抱怨什么。”
  之后,我从刘大芒的口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简单来说就是我发育了。他告诉我,克服这个困难,需要靠自己,然后给了我一张光盘,正儿八经地跟我说:“这东西很难搞到,你把这东西拷到电脑里,小心藏好,千万不要被大人发现,拷完记得还给我。”
  刘大芒的光盘里全都是视频,都是光着身子的男男女女。有一个视频的文件名是“跟着学”,我点开看了之后,仿佛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于是我再也没梦到那个幻化成飞儿模样的黑山老妖了。
  高一开始的时候,我们有一节生理卫生课,男女生分开上。我们男生被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带到一个阴暗的小房子里。
  大妈穿着满是油污的白大褂,里面是极其宽松的大长袖T恤,好像一套蚊帐罩在大妈的臃肿的身上。大妈没穿乳罩,两个奶。子耷拉在胸上,一直下垂到肚脐眼,随着大妈身体的摆动,它们趾高气昂,它们轻歌曼舞。那时候似乎所有十五岁以下,五十岁以上的女人和女生都不穿乳罩,仿佛这些人穿乳罩是反社会行为,十五岁以下穿乳罩叫做早熟,有当娼妓的潜质,五十岁以上叫做恬不知耻,有老来红杏出墙的可能。
  小房子里有一个投影仪和一台电脑,电脑里放幻灯片和视频,被投影仪映射在黑板前的白布上。
  大妈先放了幻灯片,幻灯片的大致内容是“男生十五六岁开始迅速发育,发育的时候会有遗精、梦遗之类的状况发生,这些都是正常的,这些都是无须害怕的,我们需要正视它”。
  然后大妈开始说话:“男孩子都会有遗精的情况,但是,不能通过手。淫,也就是自摸的办法解决,这些都是不道德的手段,下流的手段,我们应该科学地去战胜它,比如认真读书,不要胡思乱想,多加锻炼,不要整天待在屋子里。”
  我这才知道,我已经不道德并且下流了这么长时间,我第一次觉得我是众生的败类,我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祖国,对不起学校,对不起养我的爸妈。可是刘大芒跟我说:“别听那个大妈胡扯,我们才是正确的。我高一的时候,这大妈也是这么说的,方法我都试过,完全没用。”
  大妈演讲结束之后,又播放了一个视频给我们看,内容比不上刘大芒光盘里的淫。秽。色。情,所以可以称之为科学。视频放的是男性生殖器的成长和女性生殖器的成长,以及各自到发育年龄之后的生理变化,还有如何生小孩儿,并且小孩儿是如何从单细胞变成多细胞,最后长成人模人样的。
  我觉得这节课大有裨益,我感到人体特别奇妙,于是我下定决心要搞懂人体。
  之后我买了精装版的《金。瓶。梅》,山寨的《肉。蒲。团》,还有正规出版社出版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朗读者》、《洛丽塔》、《情人》、《南回归线》、《北回归线》。我和刘大芒成立了人体交流小组,交换各自的书籍,他的多半是画册,《人体艺术》、《人。体。摄。影》、《花花公子》、《男人装》,从那时起我才明白古人为什么把书画连在一块儿说,看书必须看画,看画必须看书,两者缺一不可,不然就像是有天没地,有地没天,或者有男人没女人,有女人没男人。我的心智就是在这些书的启蒙之下,飞速成长,逐渐成熟起来的。
  木槿的吉他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所有春心萌动的男生都流起了哈达子,所有春心萌动的女生都开始翻白眼嫉妒,或者凝望某个俊俏的男生。木槿从大树根上站起来,白色的连衣裙在风中翩然起舞。
  我问她:“木槿,你冷不?”
  她说:“冷死我了。”
  我从书包里拿出她让我保管的棉衣棉裤让她穿起来。
  木槿看着又厚又肥的棉衣棉裤说:“哎,丑死了。”
  第二阵寒风吹过来的时候,木槿开始穿棉裤,她脱下鞋子,直接将棉裤从裙子下面穿起,她的三角裤衩没被任何早熟的男生窥见,她的裙摆塞在棉裤里,上面套着棉衣,乍一看,似乎她根本没有穿连衣裙。
  最后一个节目是校长的发言,他每年都同样的几个成语,说同样的话,发言时候的表情和语气也是经年不变。
  校长穿着气派的高档西装,里面穿着一件加绒的白色衬衫,下面踏着一双保暖的黑色皮鞋。他的头发稀少,头发被从左往右梳的整齐,上了发胶定型,头发像马尾神经一样,越往右越稀疏,到了最右边只有发胶,没有头发。
  校长说:“元旦过后就是新的一年,而在已经过去的这一年里,我们学校,我们六个年级,我们三十六个班,都取了的巨大的成绩。我们学校参加区里、市里比赛得奖的人数,在全区遥遥领先,我们学校的小升初考入一中的人数,也是全区数一数二,我希望大家继续努力,我希望老师们继续脚踏实地搞教育,同学们继续脚踏实地学习,脚踏实地,才能走得更远,才能走得更加坚定。我祝愿新的一年里,我们的祖国更加繁荣富强,我们的学校能更上一层楼,我们的同学更加健康,更加优秀,我们的老师能够心想事成。”
  我们沉浸在元旦欢快的气氛里,我们胡吃海塞,我们一通瞎聊,我们被校长抑扬顿挫的发言打断,抬起头,说了一声:“好!”,然后热烈鼓掌。
  

  ☆、昔我往矣 三

  我家有一台咖啡机,玻璃制作,几个银光闪闪的金属管巧夺天工珍地镶嵌在玻璃的各个部位,对应人体说,那就是,脖子、胳膊肘、腰部、膝盖还有脚踝。
  我爸说这台咖啡机跟我和木槿一样大,跟我们几乎同时来到我家。那时候我妈刚生完我和木槿,情志不畅,烦躁焦虑,似乎有一肚子的哀愁。我爸不读书,不知道什么古诗词,但见了我妈这个模样之后,学会了“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为了解决我妈这种类更年期综合征,我爸带着我妈去市区闲逛,看看有什么可以买,有什么买了能够都我妈开心的。我爸说那时候的新街口和夫子庙比现在要热闹多了。新街口上全是人,个个衣着笔挺,穿得人模狗样,戴着眼镜,眼镜上全都镶着金丝,他要是一个知识分子,那也这么打扮,也穿得笔挺,也戴眼镜,眼镜上也镶着金丝。夫子庙里人声鼎沸,从早上六点,秦淮河上的船灯刚刚熄灭,人就像东逝的江水一样,挡都挡不住地涌来,大大小小的人头跟工地里的石子一样,一个挨着一个。人多了,人就不值钱了,这些互相吐痰,互相踩脚,互相弹鼻屎,互相骂脏话,反正怎么掉身价怎么来。
  秦淮河上没有当年的秦淮八艳,没有陈圆圆、没有李香君、没有柳如是,但是八艳当年卧榻过的画舫还在,胭脂的香色还在,闻见了她们胭脂的香色,仿佛就能看到她们,看到她们环肥燕瘦,看到她们轻歌曼舞。后来我去夫子庙的时候,秦淮河上连当年八艳的画舫都没了,听说是古迹整修时候全都拆除或者迁走了,胭脂的香色也随之消失了,我没能闻到她们穿越时空,留下来的一缕情思和万种风情。我在很多女人身上寻找可能是她们留下来的气息,终归没能找到。似乎那个时代早已过去,物非人非,什么都没了。
  我爸带着我妈经过大行宫、浮桥、夫子庙,穿过很多马路,再到新街口,新街口上商店很多,当时所有的进口货都在那个屁大点的地方。
  我妈在一家卖咖啡器械的商店停下,然后露出了久违的甜美和可爱。我爸带着我妈进去,我妈走到一台玻璃制的咖啡机旁,指着它,说:“这个,我要了。”
  咖啡机买回家的时候,我和木槿才还没满月,正值依赖乳。房的时候。学了医之后,我才知道那段时间叫做口。淫。期,全身的快感都集中在嘴上,我的嘴含住奶。头,我的心就欢愉,我的心就酥软,那应该算是人类最思无邪的时候。
  我妈整天抱着咖啡机研究,研究咖啡豆,研究煮咖啡的火候,研究咖啡的喝法,像外国的贵妇人,或者是中国的文艺女青年。我和木槿基本上就是在满屋子的咖啡味里由小变大,最后从南京去往天津。
  正因如此,虽然我不会咖啡,也不会做咖啡,但我大概知道一些咖啡的制法。拿铁就是把刚做好的浓缩咖啡倒入几近沸腾的牛奶里,然后咖啡和牛奶自动融合,交织在一块儿,黑白配成棕色,棕色里有黑的深沉还有白的纯洁,这种咖啡好多女生喜欢喝,她们喝的时候都喜欢加上奶泡,做成美式的那种,我觉得这种心理和我们从小都希望去美利坚是如出一辙的。木槿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咖啡,但她不要奶泡,她说奶泡吃着会粘在嘴上,不雅观,而且舔掉麻烦。
  我最喜欢的是普通的美式咖啡,就是咖啡原液和水混合在一块儿,喝着苦得能让人泪流满面。但好处是方便,有种铅华洗净,而后是声色真香的感觉。
  我和木槿约好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里见面。咖啡店外面是学校的北院,恰好春天快要到了,北院里的梧桐树上也开始冒出新芽,碧桃树、杨树和柳树们也重新给自己镀上绿漆。所有身材妖娆的女生都把棉袄或者羽绒衫给脱下,穿着能露就露,不能露也露的衣裤出来摆弄身姿。
  商陆毕业之后没有继续学医,和佩兰一起考了个文学博士,她们一起留在了天津,一个在天津大学里教课,一个在南开大学里教课,一个教中国文学史,一个教西方文学史,但都教中医养生的选修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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