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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苟日-第27部分

小说: 苟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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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五块五,你欠我五毛,我明天还来买恒大冰泉,我还给你五块五,这样你就欠我一块儿了。”
  我看过一篇研究说人类可以在五秒钟之内陷入爱河,我估摸着石韦和苗俪便是这种情况。
  在接下来的桃花花期里,石韦天天都去桃花堤,苗俪每天都在那儿,石韦每天都买恒大冰泉,苗俪每次都收他五块五,等到苗俪欠了石韦十个一块的时候,桃花开始凋落,桃花堤上成片成片地下着桃花雨,花瓣随着自东向西的渤海湾暖流在空中交织成密密的帘,他们在桃花帘中执手相看。
  多年后我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是一幅瘦金体的字,上面写着“一帘幽梦”。
  芜荑已经不可能在宿舍了,商陆多半是自习去了。
  我坐在床边,看到我床上凌乱的被子和满是头油的枕头,心中唏嘘。靠墙的一边密密麻麻地码着我的杂书以及从商陆那儿借过来的书。
  二十四史是我大二的时候网上打折优惠买的,精装版,两百块钱,同二十四史一起买下来的还有魔兽正史全集,二十四本,还有莫言全集、鲁迅全集,一共小一千块钱。一共七十本左右。
  我去取快递的时候,快递小哥问我:“你这买的是啥?死沉死沉的。”
  我说是书。
  快递小哥说:“我的妈呀,怎么重,还好我当年没好好学习,不然要读这么多的书,能读死我。”
  我签收之后,快递小哥蹬着电动三轮扬长而去,行至半路突然停下,转头跟我说:“你要是读不完,打电话给我,我免费替你寄回去,我的电话在订单跟踪上有。”
  这些书我至今都没读完,二十四史我只读完了《史记》、《三国志》还有《宋史》,魔兽正史我一本没看,莫言全集和鲁迅全集倒是全读完了,那是因为它们中的大部分我在图书馆有看过。
  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会随便抽出一本书,摊在桌子上,然后泡一杯清茶,打开音响听Kevin Kern的《safe in your embrace》,拉开窗帘,看华灯初上,看灯火阑珊,看繁星点点,看明月照沟渠,看风吹乌衣巷。
  看到心坎儿处,我会喝一口茶,回头望向熟睡的中天和四下无人的房间,我会觉得自己是春末最后一朵盛开的花朵,夏末最后一只折翅的蜻蜓,秋末最后一片凋零的叶子,冬末最后一方融化的冰雪,我会有种孤芳自赏的孤独,会有种无人倾诉的落寞,我会问书,问书的作者,问他们是否也有过我这样的孤独和落寞。
  我的指尖开始肆意妄为地乱动,我的钢笔在纸上天花乱坠地涂画,我感觉心中有一股清泉,从指尖流出,在笔下成形,纸上会有文字,内心会变得释然。
  

  ☆、昔我往矣 一

  刘大芒的嘴里总是叼着东西,以前叼一根狗尾巴草,后来叼黄鹤楼,再后来狗尾巴草比黄鹤楼还要难得的时候,他又开始叼狗尾巴草。
  他这个人喜欢让自己变得最牛逼,所以东西要买最牛逼的,事情要做最牛逼的。
  我们还背着书包穿大街小巷,看变戏法的、胸口碎大石的时候,刘大芒叼着狗尾巴草跟我说:“尼玛,真是牛逼啊,那么大一个东西就这么变没了。”或者“尼玛,真是牛逼啊,那么大一块石头就这么在胸口上碎了。”
  说完,眉头紧锁,表情严肃,一副祖国尚未统一,寡人无心念书的模样。
  过了几天下课的时候,他神秘兮兮地把我喊到教学楼楼梯的阴暗拐角,像电影里的毒贩子一样,谨慎小心地从裤裆里掏出一本三十二开一百来页的《街巷艺术》,书里写的基本上都是大街小巷里个个手艺,比如作糖画的、斗蛐蛐的、敲锣打鼓的还有变戏法的、胸口碎大石的等。胸口碎大石的和变戏法的占了这本书足足二十八页,介绍如何练就能胸口碎大石的硬气功,如何练就变戏法的魔术。
  我随意翻开了一下,得出两个结论:一、这本书不科学,连作者和出版社都没有;二、这本书不严谨,没有把胸口碎大石的石头标准和锤子标准写下来,我觉得三十公斤重的石头配十公斤重的锤子和十五公斤重的石头配三十公斤重的锤子,练法肯定不一样,变小珠子和变大母猪也肯定不一样,可是这上面根本没写。
  我说:“大刘芒,这写的不清楚啊。”我总是把刘大芒说成大刘芒,我觉得大刘芒说起来顺口,并且体现时代特色。我们那个年代,流氓是一种信仰,我们小学所有的女生都喜欢流氓,天天跟着流氓们厮混。我的同桌飞儿就和一个初一的,头发吹肩,扎了耳洞的流氓厮混在一起,不亦乐乎。
  飞儿头很小,脸很白净,双眼皮,眼睛大大的,鼻子翘翘的,嘴巴小小的,下巴尖尖的,头发直直的。我在欣赏女生的美这方面,飞儿是我的启蒙人。她的裙子很多,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都有,她的丝袜很白,到脚踝的,没到脚踝的,过膝的,没过膝的都有,她的上衣常换,总是透着,兰花的香气,以至于我对所有具有兰花香气的女人都毫无抵抗力,只要这种女人在我方圆两百米内,我就心跳加速,我就下身不受控制。
  飞儿跟我说:“你知道什么样的男生最帅吗?”
  “学习好的,脸白净的,会写诗,会唱歌跳舞的。”我说。
  “有个性的男生最帅,我那个初中的哥哥是我见过最帅的男生。”飞儿说。她初中的哥哥就是那个长发垂肩的流氓。那时候的学生总是喜欢认哥哥妹妹,要不是我有亲妹妹,我也想认个妹妹,像飞儿那样盘亮条顺的妹妹。
  我觉得我永远是一个没个性的人,我只喜欢在大街小巷来回乱串,在教室里追逐打闹,回家之后埋头看书,或者听木槿讲天上的星星。我觉得这样过得很有意思,我觉得像流氓那样,一头长发,洗头发太麻烦了,扎耳洞,我又怕疼,污言秽语我倒是可以,可是我只会说“带壁”,就是“君子佩兰,小人带壁”里的带壁,说到底还是不够污秽。
  我在想如何才能让飞儿觉得我帅。于是我问木槿:“我帅吗?”
  木槿看了我一眼,白珠多过黑珠,说:“丑死了。”
  我觉得,我可能这辈子都帅不起来了。
  后来我从上海回来,又遇到了飞儿,她一米六八,一头长发,眼睛还是大大的,鼻子还是翘翘的,嘴巴还是小小的,下巴还是尖尖的。在之后的一年里,她偶尔到我这儿来聊聊天,偶尔跟我睡睡觉,然后跟他的处长结婚去了。
  床上,我搂着她,她抽万宝路的香烟,我认识的所有抽烟的女生,抽的都是万宝路。她说这叫事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
  我问她:“你觉得我帅不?”
  她说:“不帅。”
  “跟你的哥哥比呢?”我说。
  “我没有哥哥啊。”她说。
  她告诉我她要结婚了的时候,我问她:“你怎么想起来要跟我睡觉的?”
  她说:“我觉得你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味,或者说是气体,跟你睡觉很自在。”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跟我睡觉的?”
  飞儿邪魅一笑,表情像是调戏过成百上千个小女孩儿的色狼,她的语气淫。荡却很庄重,她说:“当时我们坐同桌的时候,我就在想,以后一定要嫁给你,或者跟你睡觉。”
  “那你咋不嫁给我呢?”
  “听我讲完。”飞儿说,“之后我觉得你不是一个适合结婚的人,没人适合嫁给你,你也不适合结婚。”
  “那你以后还会跟我睡吗?”我问。
  我的手抚摸着飞儿长长的黑发,我闻到兰花的香气,我顺着香味朝着她的脖子吮吸,我很陶醉。
  “也许会,也许不会。”飞儿说。
  刘大芒并不觉得这本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跟我说:“所有的上成武功都是没有作者也没有出版社的,比如乾坤大挪移、九阳神功、降龙十八掌,都写在这样的书上。你放心,等我练完这本书,变戏法时候给你变出一个像飞儿一样姑娘,胸口碎大石的收入,我们五五开。”
  刘大芒说得抑扬顿挫,仿佛他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仿佛他明天就能神功盖世,然后像张无忌一样,走向人生巅峰。
  刘大芒拿着《街巷艺术》在家勤学苦练,我家离他家百米远,我房间唯一的窗户正对着他房间唯一的窗户,我每天晚上十点钟睡觉前都能看到刘大芒的房间灯火通明,然后看到一个人影在练法。轮。功一样,两手张开,手指平齐,在空中插来插去,每天早上七点钟起床的时候,刘大芒的房间还是灯火通明,一个人影仍然在插来插去。
  过了大半个学期,学校组织元旦联欢会,整个小学六个年级,三十六个班,一起在凤凰山公园里两个操场大小的草坪上欢度元旦。刘大芒报名了元旦表演,表演项目,胸口碎大石。
  “你练成了?”我说。
  “我按书上说的练,基本上成了,我觉得自己应该练到了第七重功力。”刘大芒表情严肃,自信满满。
  “能碎多大的石头?”
  “十公斤应该没问题吧。”
  联欢会上,学校三十六个班,一千多个学生坐在凤凰山公园里,吹牛的吹牛,打牌的打牌,拍卡片的拍卡片,还有些六年级的大学生在调戏同年级的小女生,表情淫。荡并且猥琐。
  刘大芒喜欢牛逼,觉得自己要么第一个,要么压轴,压轴的是木槿弹吉他唱歌,所以刘大芒只好第一个上场。
  “准备好了吗?”我问他。
  刘大芒表情严肃,表现出壮士割腕一般的刚毅和勇敢。
  我抡着五公斤的铁锤在空中舞出完美无缺的圆弧,圆弧里我看到了所有学生瞪大的眼睛,闻到了所有学生的鼻涕、口水还有臭脚丫子的味道,他们都在说“砸!砸!砸死他!”
  我沉闷一声,铁锤砸在完完全全覆盖住刘大芒上半身的半平米大的石板上。这个石板是我和刘大芒费尽力气从门口石材店老板那儿要过来的,老板问我要用来干什么,我们说表演武术,他二话不说就给我搬上小推车,钱也没收,送给我们了。
  石头碎了,碎渣在冷冽的寒风在空中起舞,和枯黄干瘪的树叶一起悄然落地,世界在这一刻是极为安静的,所有的眼睛都瞪得老大,所有人的嘴巴都张得很圆,我有一种直觉,我一战成名了,而刘大芒也将从此登上神座。我隐约感到,一秒钟后,飞儿会跟我说:“远志,你真帅!”
  石头四分五裂,位置靠边的全都落在了地上,位置正中的安安静静地躺在刘大芒的身上。
  我说:“大刘芒,怎样?”
  刘大芒不说话,表情依然严肃,我看得到他眼中噙着泪水,我觉得这是成功的泪水,是胜利的泪水,于是我也留下了泪水。
  “我,我有点喘不过气。”刘大芒脸色苍白,目光呆滞。
  之后刘大芒被送到了离公园仅有两百米的医院,说是“肋骨骨折,气胸”,住了不少天医院。
  出院之后的刘大芒见到我,先叹了口气,然后说:“中国的伪劣产品真是害人。”
  他又说:“看来我不能执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了,看来我只能做个文人了。”
  于是他开始认真读书,读的基本上是儿童版的《红楼梦》,地摊上的《金。瓶。梅》还有《肉。蒲。团》,他说这些书最牛逼。之后我都借来看过。
  如果说飞儿是我从感官上欣赏女人的启蒙人,那么刘大芒就是我从理性角度欣赏女人的启蒙人,我在他那儿学到了,看女人先看腿,再看屁股,再看胸,看腰,然后看脸,还学到了女人最重要的是心灵,当然,在注意女人心灵之前,她得有一个能让人注意到她心灵的外表,比如一米六八,一头长发。
  

  ☆、昔我往矣 二

  联欢会上压轴是木槿抱着吉他自弹自唱,她把双马尾梳成单马尾,圆润的刘海斜斜地瞥过脑门,右边厚一些多一些,左边薄一些少一些,她的眸子清澈如水,她的身子温润如玉。她穿的是新买的白色连衣裙,下摆悬在膝旁,小腿纤细,小脚伶俐。
  她唱的是英文歌,我不知道她唱的是什么,多半是情歌。这时候的女生发育的都比男生早,都比男生快,这时候女生的心思从洋娃娃早就转变成青葱故事,转变成浪漫抒情。我记得木槿四年级就不看《猫和老鼠》,开始看我爸订的《意林》和《读者》,我知道她只看那里面青春故事,情情爱爱,你侬我侬,反正我不懂,为什么本来可以简单明了说出的一句话,能够被一男一女说得婆婆妈妈,一句很简单“我喜欢你”能花上几年几十年时间才说出口,我算了算我才十岁,按他们这速度,我读到高中都不能说“我喜欢你”,这太荒唐了。
  我为了证明男女之间说话不需要兜圈子,绕弯子,婆婆妈妈,上语文课的时候,我悄悄跟飞儿说:“哎,我跟你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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