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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山鬼孟姜-第2部分

小说: 山鬼孟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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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那女婴不到一岁就病死了……”
  老头儿叹气侧目,道:“此后,这平妇又嫁了个这看山守坟的男人,生了两子,可也都先后夭折了,两年前,她的丈夫也病死后,那平妇就悲郁而疯了……平妇疯疯癫癫四下乱走,前些日子便就病死在了半道!”
  这般悲惨的人间事,老头儿故意说得一脸沉痛,以表他老人家可是个悲天悯人的好神,可扭头见孟姜却是一脸盈盈的笑意。
  老头儿瞪了瞪眼,揪了揪山羊胡子,他身为掌管着人间寿夭的大神自是看凡人如看蝼蚁,可这只山鬼却是笑个什么,莫非真如传闻那般这山鬼是个没心肝的异类……
  老头儿想到此,山羊胡子都打了颤,笑得也越发战兢了些,道:“婆婆可还有疑问?”
  孟姜围着那平妇的坟头转了一转,道:“那熊威活着时,都没管过这平妇母女,眼下那熊威都死了,这熊怀就能再将我这假王妹认回去?”
  “婆婆放心!别的事,我早已安排妥当!”
  老头儿捋捋胡须,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昨夜他已遣小神入了那熊怀的梦境,神示他定要来将他的王妹接回宫去。那熊怀重巫敬神,自不敢违,今一早便已忙不迭的派了宫人前来寻妹了……
  ……
  老头儿没打诳语,不过日上三竿,便见一辆马车从山前的泥泞小道上颠颠簸簸的缓行了过来,从上头下来几人,直直的朝这座朽屋寻了过来……
  老头儿隐了神形浮在一旁,催促道:“你倒是快跪在坟前哭上两声啊!”
  “哭?”
  孟姜捂了捂额,两千年来见人哭过,见精怪哭过,她自己却从没哭过,此时盯着那一行越发逼近的凡人,只有新鲜有趣之感,就更是哭不出来。
  见那一行为首的是个白胖的老人,模样墩实和善,在那泥泞小道上一颠一颠行动得很艰难。
  孟姜有些看不过眼,上前顺手扶他一把,老人正要道谢,目光却是直直落在了孟姜腰间挂的那半块碧玉,胖脸一抖,再颤了一颤,接着便是老泪汹涌,嚎道:“公主啊,老奴阿复奉王命来接你回宫了……”……
  这般顺利让孟姜颇觉没有趣味,盈盈笑道:“阿复,你叫阿复吧……你就不怕认错了?呵呵呵……”
  阿复抹着眼泪花儿睨了睨孟姜挂在腰间的碧玉,作了个揖,恭敬又自信的道:“老奴伺候先王多年,自是能一眼认出这是当年先王送于平妇的信物啊!不会错!不会错的!”
  信物?还有这样一说?孟姜捏起那碧玉愣了一愣……
  原来那先前死在她山脚,让小黑去埋了的妇人竟就是平妇,抬眼瞥那浮在半空的大司命,那平妇死在她鬼山脚下莫不是也与这老头儿有关……
  大司命老头儿颤了颤须,赶忙正色辩白:“那平妇哭山绝不是我的安排,我也是先前见你把玩那碧玉,才顺势想出让你顶了那公主的法子啊……咳,咳,可见这都是天意,天意啊……”……
  天意?
  孟姜一嗤,天意不就是天帝之意,这天地万物哪样不是他们那一帮神仙的意趣,对阿复挥挥手,幽长叹气道:“上路吧!”……
  阿复连声道诺,艰难的将那马车牵了过来,恭敬的请孟姜乘座。
  孟姜瞅瞅那套车的白马,体量瘦削,此时半耷拉着眼皮,一副看破红尘的陌然……
  孟姜呵呵一笑,她鬼山中精怪甚多,却还就是没有成妖的骏马,而这白马虽说还化不得人形,但显然也是有了些粗浅道行的小妖,抬手拍拍白马的头,道:“倒了霉了,竟被用来套车!”
  白马鬃毛一抖,撑起眼皮瞥了孟姜一眼,又半耷回去,咧着上牙,很不耐烦的模样……
  阿复脸难了一难,对孟姜纠结道:“宫里的马不知吃错了什么,一早都拉得立不起腿,就只有这匹尚还精神。这马脾性怪是怪了些,丑是丑了些……”
  啪的一声,白马咧嘴,唾了阿复一脸的口水,正要抖鬃扬蹄撂下马车,却被头顶飘过的一朵棉花云震了一震……
  云头上自是又探出大司命老头儿讨嫌的老脸,瞅着孟姜道“先前忘了提醒婆婆,若是你在人间造下杀孽,害了凡人性命,你可仍是要受天雷所劈,天火焚烧,灰飞烟灭的哦!”……
  孟姜闻言额角一跳,先前细思了褒姒、妲己的所为,左右不过是挑拨夫君背妻弃子,再变着花样杀一杀人,眼下若是不能死一两人,该如何断了那赢巳的王气?
  这般一想,孟姜一路便又惆怅得很,可不待惆怅出个对策,便已是到了那郢都王宫,侧门处已有几名宫人在宫门处守候,正有一茬没一茬的打着呵欠。阿复交待他们几句,便是匆匆复命去了……
  宫人们睡眼惺忪的打量孟姜几眼,不咸不淡的行了个礼,便引着孟姜朝一处宫院而去。
  绕了几处廊,拐了几道弯,总算到了一处宫院。
  地方偏僻,孟姜再瞅那宫室,布置得也很是糙陋,甚至那案头上的灰都没擦干抹净,宫人们将一身半旧的衣物搁在榻上后,便木雕般的立在一旁。
  孟姜对这衣物毫无兴趣,这两千年来凤艽时不时会从人间收罗些衣饰玩物给她,看起来件件都比这些色泽鲜亮,质地优良,不过那捧衣物下隐隐似有物蠕动倒是引起了孟姜兴趣,抬手一掀,果见几条草花小蛇朝她不知死活的吐着信子,同时瞥见那门口探出颗白肥的小脑袋,还握着小拳头低声道:“快咬她,咬死她……”
  孟姜瞧了瞧,那白肥的小脑袋分明还只是个七八岁的男娃而已,竟就这般蓄谋害人。凤艽说得没错,如今的凡人果多歹恶,人不如妖,连小娃都不是善茬。
  孟姜嘿嘿一笑,随手抓了那几条草蛇朝那屋口扔去,直直飞向那白肥的小娃。这猛然的举动吓得那娃儿顿时扒着门框,尖叫大哭……
  刚还呆如木雕的宫人顿时动若脱兔,齐刷惊慌的涌上前去,护住小娃,七手八脚的将那几条倒霉的草蛇抓了干净。
  小娃仍是颤抖着肥腻的小躯,挂着眼泪鼻涕,指着孟姜抽泣道:“你,你,野合生的贱女,休想本公子会认你为姑母!”
  “姑母?”
  孟姜细掰了下这个辈份,也就是说这讨人嫌的肥娃当是那楚王熊怀的儿子才对……
  孟姜扯出一个长辈慈祥的笑来,上前抬手将指一屈,嘎嘣一弹那小娃的额头,再揪住那娃的肥脸,道:“嘿,你爹妈没跟你说过,再哭,山鬼就来拿你打牙祭了!” 
  被胖脸挤成豆的小眼直愣愣地瞅着孟姜,然后又一咧那缺了门牙的小嘴,嘶嚎道:“父王、母亲……这贱女打我,打我……”
  ……
  野合而生的公主竟然敢欺负小公子熊榄的事很快传遍了王宫,稍有良心的宫人看着孟姜都忍不得露出了同情之色,要知那小公子的亲娘可是王上最宠的秀姬,王后无子,这榄小公子也就差一个太子的名头了啊。这个新来的王妹怕是在这宫中待不过今日了。
  很快,一行宫人拥着出一位华贵王袍,长面剑目的中年男子怒容而来。不必说,孟姜也猜得这就是那楚王熊怀,按大司命老头儿的安排是该叫一声“王兄”才是。
  孟姜上前两步,想将那熊怀看个清楚,道:“你就是我该叫‘王兄’的人!”
  熊怀愣了一瞬,先前的怒目却化成了惊色,然后身子发抖,牙关打架,盯着孟姜抖嗦道:“你,你,你不是人……”……
  

☆、第三章 天意

  熊怀的话一出,孟姜暗暗一愣,虽说她身有鬼气,但大司命老头儿说凡人不可能看得出来啊。莫不是大司命那老头儿托梦时将她是只山鬼的秘密说漏了嘴?
  若是那大司命老头儿办砸了事,便算不得她的过错,正好打道回山,省得与这讨嫌肥娃的亲爹打交道了,这般一想,山鬼很是释然,将手一摊,笑道:“你说得对,婆婆我不是人!”
  这话一出,熊怀脸颊浮起了两抹红云,双手相合,抖着衣袖,容色看起来更是激动,道:“果然,果然,你不是人……”,然后一指孟姜,斩钉截铁的道:“你是神女!神女!”
  神女?
  山鬼诧然,她这只山鬼尚未封神,神女之称着实是当不得的。接着又听熊怀激动的续叨:“寡人前些年狩猎坠下山谷,曾得一神仙相救,寡人有幸从神仙处得见一副神女帛画……唉呀呀,便是王妹你这般模样啊……难怪前晚寡人得神示,说寡人的王妹是个吉人,是来辅助我大楚的!”
  神仙?帛画?
  山鬼扶了扶额,原来并不是看透了她的真身,只是那神仙是谁?神女帛画又如何会是她这副模样?转念一想,兴许是大司命那老头儿怕她在楚王宫待不长久,便是刻意安排先演了这样一出吧。
  嘿,老头儿办事竟是这般周全牢靠!
  孟姜翻个白眼望了眼天,寻思着端出那大司命老头儿说话的韵味,拖着长腔悠长的道:“可能这就是天意,天意啊……”
  这话也并不是空口诳人。她是大司命设计逼出的山,大司命又是奉的天帝之命,这不就是天意,天帝之意嘛。
  熊怀闻言,瞅着孟姜更是激动得很,语颤的附和:“是啊!是啊!天意……天意……”,言语之中竟还隐隐透出了几分遗憾之情来……
  ……
  这一场天意之后,孟姜在王宫礼遇抖变,不但宫室粉饰一新,膳食良精,衣饰华贵,那宫中上下待她也都诚惶诚恐,每日为她院中打扫落叶的差事都被宫人争抢,这当然不为只想一睹她这位神女的风采,而是还听说这位王妹出手甚是大方,珠宝衣料,只要高兴,随手便赏。
  身边抖然多了这么些凡人打转,孟姜也颇觉新鲜热闹,玩玩乐乐便也轻松过了几日。阿复见她没心没肺,怕她吃亏,便悄悄提点她些宫中人、事,熊怀姬妾不少,儿子也有几个,但熊怀尤喜秀姬所生的熊揽。而熊怀的王后赵娚是赵国公主,虽说贤良端厚但偏是体弱无子,那些有子的姬妾们便为太子之位,明争暗斗。
  听阿复细说后,孟姜暗叹原来凤艽曾讲给她听的那些人间怂事倒不是瞎编,而至从她被认定为神女托生之后,那些姬妾便纷纷示好拉拢,就是那榄小公子的生母秀姬都扯着她的白肥儿子随熊怀来赔了一回礼,笑得很是虚情假意,看得孟姜好不牙疼。
  短短一月,先前的新鲜劲头过去,这宫中看似热闹的生活便让孟姜提不起兴致了,那些后宫众女惯常虚假,还当不得她鬼山中一众精怪朴实可爱。唯有那王后赵娚是真拿她当了妹子,怜她在外多年穷苦,添置衣赏,照看饮食,无一不是亲力亲为。
  赵娚虽说人无趣寡言了些,但生性贤良,温婉知礼。孟姜便是时常逛去赵娚寝宫窜一窜门,只是每每前去,熊怀都会刚好前来,必向她神叨叨的问起神仙诸事,让她头疼。不过好在这些事,她从凤艽那听得不少,倒也对答入流,这便让熊怀越发认定了她真是神女降生,拗都难拗了。
  这日,孟姜与熊怀又胡绉了几句日神的传说,便见阿复拿着急函来报那秦质子赢巳不日将要到达的消息。孟姜额角一跳,真是险些忘了正事,回头叫住阿复细细打听那赢巳的情形。
  阿复很是叹息的摇了摇头,据说那赢巳亲母早死,生得也是相貌奇丑,还痴傻有疾,被秦王嫌弃,所以才定了将他送来为质啊。
  相貌奇丑,还痴傻有疾?
  孟姜觉着额角很是跳疼,这样的人,她如何能做得出迷惑引诱的行径?
  不过,转念一想,却又喜了,这本就痴傻有疾,那便不用她去坏他根骨,乱他心肠,他本也就该是个昏庸无能之君,如此省事省力,还真是求知不得。
  这心一放下,吃睡便是格外香了,还从赵娚那还学了一两样凡人女子的针织女红,安心静等那赢巳到达。可等来等去却等来那赢巳在驿馆被贼人掳劫而去的消息。
  孟姜得闻,拍案而起,是哪个贼人出手坏她的大事?若是那赢巳死了,将来继那秦王之位的必是他人,若换成是个体魄强健,头脑精明,不近女色的,让这秦国得了霸业,她不是要白白的灰飞烟灭。
  想到此处,孟姜连忙从衣襟中扯出一只拇指大小的金铃来,金灿灿的分外耀眼,这铃是下山前日凤艽给的,系铃的黑绳还是凤艽的发丝编成,交待她说若在凡间遇到急难,便使劲摇上一摇,他便会现身来救。
  眼下都面临灰飞烟灭了,自然算是急难,这铃自当用得。
  孟姜点了点头,摇了片刻,才见那窗外头飘过一片蓬松的云头,可摊在上头一脸苦相的,却不是凤艽,而是大司命那老头儿……
  罢了,这老头儿也是可以救一救急的,没好气道:“你这老头儿不会不知赢巳被劫的事吧?不讲一声,你想害我?”
  老头儿翘起兰花指颤颤的拈了拈胡子,一张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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