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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放开那个受-第15部分

小说: 放开那个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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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从这天起,游孟哲便跟着赵飞鸿,白日习武,三顿吃住,开始了他的苦命生涯。

游孟哲不是没想过逃脱,这日子比在玉衡山上还要无聊,山上时日起码还能东走西逛,在这处除了一方宅院,根本无处可去。

游孟哲试过三次逃跑,第一次是半夜三更在厅里找包袱,结果在石砖地上绊了一跤,响声甚大,料想已经把赵飞鸿惊醒了,索性也不逃了,灰溜溜回房去。

又一次也是半夜,游孟哲这次学乖了,包袱也不要,偷偷摸摸爬出去,落地就跑,沿路狂奔,到城门外那时,城门口外横里伸来一棍,把他绊了个五体投地,继而被赵飞鸿提着回家去。

最后一次则是白天,游孟哲光着膀子在院里砍柴,外头有人前来通知赵飞鸿,让他前去衙门有事相商,游孟哲买菜时放出消息,让本教中人帮忙,料想是知县来刁难赵飞鸿了。

游孟哲耐心等候,直到赵飞鸿走了快半个时辰,这才开始跑路,前去本教产业内要了点银两,吩咐帮众打掩护,自己上了河边乌篷船,一路到扬州换马,快马加鞭地上了官道。

两城界碑前,正站着漫不经心的赵飞鸿——又被抓了回来。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游孟哲快要哭了,一面着帮众前去通知玉衡山总舵,让游孤天来救他,一面乖乖跟着赵飞鸿回家去。

他甚至怀疑自己通知魔教中人的事也瞒不过赵飞鸿的眼睛,算了,宇文弘不知去了何处,等游孤天来救罢。

数日后的半夜:

“少主。”宇文弘道。

游孟哲睁着肿眼,朝宇文弘左看右看,说:“你可算回来了。孙斌呢?”

宇文弘道:“我让他把药全吃了,没让他寻短见,他也回山去了,谁打的你?”

游孟哲:“我自己摔的。”

宇文弘四处看了看,说:“怎么到赵飞鸿家里来了?”

游孟哲:“被他抓来的。”

宇文弘点头,两人相对无语,游孟哲缩在被窝里,说:“能带我走不。”

宇文弘想了想,表情有点为难,说:“赵飞鸿不是坏人,你不在这里多住会?”

游孟哲说:“我娘当年说了,让我拜他当师父么?”

宇文弘点头,游孟哲一下就没辙了。

游孟哲道:“这不是个事啊,哪有硬来的带我走罢。”

宇文弘点头道:“成,你发话,这就走。”

宇文弘带着游孟哲一阵风出来,游孟哲包裹也不要了,两人正想走,却见赵飞鸿站在院里,长身而立,道:“宇文弘,经年不见了。”

游孟哲心里咯噔一响,还没出门呢,赵飞鸿竟然这就知道了!

算了,反正跑出大老远的也得被追上,迟早得打一场,不如就在这里打了。宇文弘小舅,宇文弘爹,你可千万别输啊

“经年不见了,赵兄。”宇文弘站在月光下,一轮满月挂在天边,照着他俊秀的脸。

宇文弘的眉目极为干净,双眼澄澈,脸庞带着几分稚气,浑然看不出是三十来岁的人,与游孟哲有种兄弟般的气质。

赵飞鸿道:“你没照顾好你的小主人。”

宇文弘道:“晴姐去世的时候,只让我保护他,遂着他的心意。”

赵飞鸿说:“所以你在玉衡山上一过就是十六年,只放任他不管?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游孟哲心想你奶奶个叉,提防地退了半步,说:“我不想拜你当师父,咱俩没缘分。”

赵飞鸿不管游孟哲,又朝宇文弘道:“不能让他回山去跟着游孤天。你愿留下来照看他,赵某家中打扫间房出来,给你住下就是。住什么地方不是住?”

游孟哲暗道不妙,撺掇道:“小舅!上!”

宇文弘想了想,说:“我只听孟哲的。他想去哪就去哪,不能勉强他。”

赵飞鸿冷笑道:“当年这般愚忠,如今还是一般的愚忠,这就动手罢。”说着反手将棍一抡,遥遥指向宇文弘,说:“胜得过赵某,人你带走,绝不再阻拦。”

游孟哲心里砰砰跳,宇文弘侧头小声道:“我尽力,不行的话回去让你爹来。”

游孟哲点了点头,站到一边观战,心想待会两人要动起手,自己说不定能从旁夹击,给赵飞鸿一下狠的,这就赢了。运气好的话还能点了他穴道,把他点倒绑起来,顺便双个修再走

正思忖间,宇文弘却不动手,俊朗身材于月下静静站着,片刻后探手入怀,摸出一副银色的手套,双手交互戴上。

那是兵器?游孟哲还是头一次见到宇文弘戴手套,心想这多半是兵器罢。

手套泛着冷月清辉,犹如一团五彩光华在他的手掌上旋转。

那手套乃是沧海阁的七大镇派异宝之一,名唤“摘星”,乃是沧海阁中万年蚕母吐丝织就,那蚕母与天地同寿,每百年一次吐丝织茧,蚕丝不盈一尺,积三千年蚕丝方织出这一双手套。

宇文弘双手不惧雷火蛊毒,更不惧宝剑锋芒,十八般兵器中之一便是“抓”,十八般武艺中最后一项乃是“白打”,论起武学造诣精妙,实不在赵飞鸿之下。

然而赵飞鸿少年时曾有奇遇,功力深湛,这些年里又勤学苦练,宇文弘则在山上陪着游孟哲十六年,这场比斗谁胜谁负,尚且难言。

14、氐土貉

宇文弘长身而立,左手掌,右手拳,于身前端正一抱拳,灰袍飘飘,双瞳蕴尽冬夜景色。

游孟哲微微眯起眼,心内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仿佛被这两名高手的对阵所触动。

赵飞鸿持棍虚指,一呼一吸间刚猛气势散发开去,庭院内竹叶沙沙而动,双方都没有作声,然而两道身影一错,宇文弘与赵飞鸿已冲上前去,战在一处!

宇文弘身形掠过,犹如一阵卷地的长风,侍卫灰袍荡起,赵飞鸿则身与棍合,漫天棍影,潇洒至极!

宇文弘双手指诀戳,抹,砍,劈,擒,掌影犹如穿花蝴蝶,身形在棍风中穿梭来去,飞身跃起时修长身材在半空中旋转,左手掌刀自右肩至手肘,漂亮地一切!

“好!”赵飞鸿喝彩出声,拖棍后退,宇文弘落地时快步一点,紧接着如影随形追上,右手后发先至。

双掌犹蕴乾坤日月,浩瀚星河,一式“太极轮”!

那一刻观战的游孟哲几乎屏住了呼吸。

月夜下宇文弘左掌后翻,右掌前推,一如将万千世界擒于方寸掌间,挥洒方遒,实乃妙到巅峰!

同一刻,赵飞鸿以棍撑地,高大身形飞起,掠过宇文弘头顶,人在半空,反手一棍!

游孟哲霎时心跳漏了一拍。

紧接着宇文弘双掌错开,右掌悍然一拍乌金棍,长身跃起,左手并掌为指,探食中二指,朝横过头顶的赵飞鸿一勾。

那一式“天河摘星”妙到巅峰,直取赵飞鸿胸口要穴,仿佛有无数星云气海在宇文弘深湛双目中打旋,赵飞鸿松手撤棍,双掌一拢,拆却宇文弘堪堪探到自己胸口的一指!

仅仅是一刹那的交锋,两人便即分开,赵飞鸿落地!出脚一踹,乌金棍打着旋飞上半空,探手抓住,正要再发招时,背后风声作响,横里飞来一条凳!

宇文弘瞬间收掌,游孟哲吼道:“吃我一凳!”

“砰”的一声,条凳拦腰打在赵飞鸿背上,断成两截。

赵飞鸿:“”

宇文弘也不出手,便这么静静站着。

游孟哲看了片刻,偷窥赵飞鸿脸色,本以为他直挺挺站个几秒,会忽然口吐鲜血扑倒下去,然而等了许久,意料中的事情没有发生,偷袭失败。

游孟哲左右看了看,到院角提起一个瓮,吼道:“给我躺了!”继而抡起那个瓮朝赵飞鸿头上惊天动地的砸去。

赵飞鸿看也不看,伸出一手抓着游孟哲手腕,游孟哲登时被制住,动弹不得。

“宇文弘。”赵飞鸿道:“这些年里,你看游孤天把他教成了什么?”

宇文弘没有说话,赵飞鸿将游孟哲轻轻推到一边,冷冷道:“你与他如父如兄,如师如友,看着晴儿的孩子被玉衡山墨似的染缸弄成这副德行,成了天底下人人不屑的阴狠小人,她在天之灵,难道会心安?!”

宇文弘道:“晴姐愿意留在玉衡山,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赵飞鸿:“你在动手的那一刻就输了。”

宇文弘:“是的,我输了。”

赵飞鸿收棍,宇文弘收掌。

“不会吧!”游孟哲惨叫道:“这才打了几招啊!”

宇文弘道:“我不是他对手,还是差一点。”

游孟哲:“再来,刚才的不算。”

宇文弘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只差一点,也是一点。”

赵飞鸿不再言语,转身回房,游孟哲整个人就蔫了,问:“那怎么办?”

宇文弘招手示意游孟哲过来,游孟哲莫名其妙过去,宇文弘抬手把他抱在身前。

游孟哲:“??”

月夜下,游孟哲与宇文弘的影子叠在一处,宇文弘低下头,紧紧抱着他,说:“我与孟哲这十六年里,从未朝向。”

赵飞鸿在房内冷冷道:“所以你愚蠢至极!游孤天不过是想利用他,如今养大了,是用的时候了。他只是一张白纸,游孤天怎么教他,他就怎么做,你为何不予以阻止?”

宇文弘道:“他是孟哲的爹。”

赵飞鸿没有再说话,宇文弘叹了口气,拉着游孟哲的手,转身出门,游孟哲以为要带自己走,未料宇文弘却和游孟哲在赵宅门外并肩坐了下来。

“我想回沧海阁一趟。”宇文弘看着游孟哲,认真地说。

游孟哲茫然道:“为什么?”

宇文弘说:“你先跟着他学,他不会害你。”

游孟哲道:“哎你就这样不管我了啊!起码留下来陪我劈柴说说话吧!”

宇文弘想了想,没有回答,片刻后把游孟哲搂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说:“我得先上玉衡山,再回沧海阁,把你娘的东西送回去。告诉她们你在这里。”

游孟哲道:“送回去给谁?告诉谁?”

宇文弘:“你外婆。”

游孟哲若有所思点头,宇文弘道:“现在我打不过他,但下次来能带你走。”

游孟哲无精打采道:“好罢。”

宇文弘说:“明年八月十五前一定回来。”

游孟哲可怜巴巴道:“那你去罢,千万回来接我啊。”

宇文弘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石头做的小狗,放到游孟哲手里,说:“这个给你。”

游孟哲随手接了,只觉好没意思。

房里赵飞鸿声音又道:“你留下,我也看不住他。”

宇文弘说:“我很快回来。”说着起身,离开赵宅。

乌云飘来,掩盖了月亮,游孟哲呆呆看着宇文弘离开的身影,忽然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失落感,那是什么感觉?仿佛心里被带走了什么。

宇文弘伴随着他长大,虽从现身那天起,他们真正只认识了不到五天,然而游孟哲却觉得这人在他的生命中已占据了一席之地。

他很年轻,年轻得甚至看不出是三十来岁的人,俊秀干净,像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正如游孟哲的兄长。

两人走在一起,隐约也有点兄弟感。

“因为他是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赵飞鸿仿佛察知游孟哲所想。

游孟哲道:“我有爹呢!他说我还有个外婆。”

赵飞鸿随口道:“那算不得爹。”

游孟哲好生恼火,只得悻悻回去睡觉,预备明日再起来劈柴,这惨无人道的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从此游孟哲百无聊赖,白天练功劈柴,晚上翻书,只觉比起玉衡山的日子,就像是从一个牢房逃到另一个牢房。

时值岁末,扬州冷了下来,游孟哲忽然就想起和余长卿的开春之约,朝赵飞鸿提及,赵飞鸿答道:“人在江湖,何必与朝堂中人勾搭在一处?”

“话不是这么说啊”游孟哲道:“君子言而有信不是?”

赵飞鸿道:“开春后我要上京一趟,到时会带你去。”

游孟哲又没了办法,赵飞鸿除却指点他劈柴练字,逐渐也教给他一些拳脚功夫,更折了根竹竿给他当棍使。

游孟哲何时学过这武技?先前在魔教总坛里,几乎没接触过剑招剑诀,只单修一个转阳功,白天起床,晚上睡觉,各练一次真气,循着体内经脉路线走完便算。开始跟着赵飞鸿学棍法还有点新鲜,然而学来学去都是那几招,不到三天就没了兴头。

赵飞鸿一手乌金棍耍得大开大阖,已隐有大巧不工,大道无形,天人合一的境界。然而到了游孟哲手里,竹竿舞得像根晾衣叉,笨手笨脚,全无意境。

“我从前是用剑的。”赵飞鸿道:“师父去世后才改用棍。”

游孟哲没好气道:“哦。”

赵飞鸿:“棍,是天底下少有的阳刚之兵,只退敌,不杀敌。阳极转阴,刚极化柔,你为人乖戾,要时刻谨记亢龙有悔之道。刚猛路子到了尽头,才能化解你的戾气。”

游孟哲:“哦——”

赵飞鸿见游孟哲有气无力,料想心思全不在这上头,便只得收棍道:“今天就到这里,去看书罢。”

游孟哲马上把晾衣杆一扔,蹦跶着跑了。

赵飞鸿摇头苦笑,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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