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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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看来,很难不令人联想一个可能性,你爱上了『乔皖』,也就是我的女儿可柔,对吗?」
无言在彼此的对视中,最後,罗睦天喟道:「爱吗?我想还说不上,但我确实对『乔皖』动情。当初圣渊的复仇计划,我也是参与者之一,最早是罪恶感使然,然而她的脆弱无助,让任何与她接触的人都想保护她,我又何尝能例外?这样的互动也曾经让我迷惑,只是,我很明白她对我是仅止於友情的信赖,而我也不想改变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毕竟动情与动心,并不一样。」
「动情而非动心。」筱原英浩了解一笑。「你是在告诉我,你适时悬崖勒马,往後打算将这份情定位在友情!?」
「我与她始终是友情,或许对『乔皖』而言,还有一份兄长的依赖吧!」毕竟当年的「乔皖」不曾有过来自父兄辈的照顾,将这些感情投射在他身上,不难理解。
「无论你对我的看法是什麽,我都感激你过去对可柔的诸多帮助。」
「但是,依然不会改变筱原先生你打算对圣渊做出的阻挠。」
「正因为当年我有千万个错与自私,让自己的女儿受罪了十八年,如今,穷我毕生之力,都要把她失去的欢乐与幸福给她,不让伤害再靠近她;无论你为圣渊如何辩驳,都不能改变他曾逼得『乔皖』跳楼自尽!」筱原英浩背过身,断然隔绝的背影,那份疏离的淡漠像又回来了。「如果你是我,身为一名父亲,你能将女儿再度交给一个曾经逼死她的人吗?」
罗睦天紧锁双眉,因为当年那一幕他也在场,至今犹如昨日,触目鲜明的令人痛心!
「筱原先生,你可曾想过,圣渊非不懂世事,尤其真相大白後,他又岂会不明白自己已没有任何立场再要求可柔回到他身边;可是在这一点,他却像个天真的孩子,一心一意认为只要可柔回来,一切就会好了。就像当初他投入复仇,用尽手段报复仇人,用尽方法寻找可柔的行踪,他认定只要找回可柔,他敬爱的英浩叔叔就会回来、他最爱的薇儿阿姨就会安息、疼爱他的理查爷爷可以得遂此生心愿、精神状况差的母亲会很高兴甚至病情转好,一切只要他找回可柔,大家都可以像以前一样。筱原先生,你该明白精明干练如圣渊,为何在这一点他像个孩子,想得如此单纯。」说到此,罗睦天深深吸口气,看尽好友一路走来的演变,他常有不胜唏嘘之慨。
「当年圣渊对复仇的执著到了著魔的程度,任谁劝都没用,连亲姊姊与他反目也一样,他最常说一件事;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告诉他该怎麽做,因为亲眼目睹悲剧发生的是他,谁都不是当年那个劫後馀生的男孩!」扒过额前的发,他沈缓地道。「在命运的作弄下,你不能原谅圣渊差点逼死可柔,而不愿再给他弥补的机会,但是请你想想,他为谁而至此,为的是你筱原英浩的妻女。当年那差点死在栏杆上的小男孩,谁把属於他的人生和健全的心灵还给他?当他醒来後,大家只是给他责任、压力,还有挥都挥不掉的梦魇,却没有一个人真正拉他出泥沼,还怪他不该陷入泥中而不知爬出来,可是谁丢过一条绳索给他!」
严肃的默然,让室内的气氛充满了沈重。
片刻後,罗睦天摇头长叹。「其实,该有一个人告诉圣渊,他应该死在当年那场悲剧中,真的,这样对谁都好。」
直到罗睦天离去,独立在窗前的筱原英浩,久久都不曾动作。
「手心、手背都是肉对吗?薇儿。」他握住胸口上的水晶圆坠,缓缓闭上眼,「可柔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而圣渊对我们两人而言与亲生儿子又有何差呢?在珍妮生病时,他几乎就是我们照顾长大,他的苦与委屈我又怎会不了解?否则,我又岂会将『御景庄』送给他,将我一生构筑家园的梦想送给我最疼爱的孩子!」他的天伦梦已碎,但他深深的寄望,这个令他疼爱甚深的男孩,将来能在「御景庄」完成这个梦想。
心疼可柔,又何尝不疼惜圣渊?十八年来的放逐,除了追怀爱妻外,这两个孩子始终是他最牵挂心头的,如今更教他伤神不已。
☆ ☆ ☆
乡间道路,雾气渐起,让原本阔然的视野,在经过几个回弯後,又陷入迷茫。
「小姐,可能得等这阵雾过去,才有办法找到正确的路。」看著阵阵飘来的白雾,保罗谨慎的看著路况。
「也好,找个地方停下来等吧!」窗外,朦胧中隐见山野绿坡,偶有几处独立郊野的房子,只是雾越来越浓,不宜再冒险前进。
「我记得前方一个转弯处有个林荫地,停在那里等比较妥当。」否则随便停在路上,在浓雾里,很容易被来往不知情的车子撞上。
这时远方传来短促的狗吠声,被可柔抱出篮子、趴在膝上睡觉的小绿宝竖直了双耳。
「小绿宝,怎麽了?」小绿宝瞅圆一对猫眼,跳下可柔的膝,对著窗外狂野呜著。
「狗引起它的不安吧!这种林间乡路,难免有野狗,有的凶性还不小。」保罗猜道。
「真是,连坐在车子里也这麽不安分。」可柔抱过它,小绿宝却挣扎著。「笨猫咪,不要说那狗在外面,真放你出去,你也打不过人家,乖一点。」
不理主人的安哄,随著越来越接近的狗吠声,小绿宝猛然窜出去跳往前座,接著跃上方向盘,保罗大吃一惊;车身侧斜,差点滑落坡下!
「小绿宝,快下来!」她斥喝。
才稳住方向盘的保罗忽略了前方一个回弯,轮胎刮划过路沿的突石,刺耳的像要划破人的胆子与心脏,马上再与一辆疾驰而来的车子正面相迎!
「小心」可柔骇喊。
惊险的一刻随著尖叫、回转声和紧急煞车声贯穿耳膜,两辆车以细毫之差错身而过,接著车子飞出路面,撞往一旁大树,强烈的撞击声震动整个路段!
另一辆避过灾难的车子,前方的驾驶惊魂未定的问:「老板,没事吧?」
「人没事,我的心跳倒是停了好几秒,真该跟对方要赔偿!」一个发色淡金面庞深邃的外国男子,拍拍胸口,有些玩兴的说道。「达卡拉斯的人民开车越来越猛了,真该好好下重罚,圣渊,你怎麽样?」他关切地问身旁友人。
「身为达卡拉斯的皇亲贵族,你该先去关心有事的车子,不是想重罚!」声音的主人在开口的同时,已经开了车门下车。
「嘿,我以客为尊先关心你嘛!」重情义还这麽没好报,呿。狄洛彬随之下车,不忘命车上的司机赶紧联络警方与救护人员。
大树被拦腰撞得颓倾,车头撞毁少许,整辆车看来受创不大。
「哗,这辆车子不是一般人有的,这麽大的力道早该撞烂一半了!」太猛了,竟然只撞凹了不到三分之一,连个黑烟都没冒,可见整个车体经过特制。「一定要问问车主在哪一国订购的。」还没接近车子,狄洛彬已一望了然。
「你连装甲车都有了,还嫌不够吗!?」
「那又不能开上街,拉风都没人看。」在达卡拉斯,贵族扰民罪加一等,真该感谢他那英明的祖父定下这麽重的责罚。
「玩车过头了你!」
「嘿!」他受不了的再次亮口头禅。「好的东西就是要公开让大家赞颂,才不辜负东西的美嘛!」
车里因过大的撞击力而陷入半昏迷的可柔,蒙蒙胧胧中只知道有人接近,剧痛由後脑传来,像要撕裂她的脑袋般,难受得令她倒在後座动弹不得,耳旁不停的传来小绿宝呜呜的叫声,这小家伙显然知道自己肇祸,正舔著她的额。
原先她弄不清楚,那不停淌下的温热是什麽,直到红红的影子沿著面颊而下,缓流过椅垫,她才知道自己正在流血!
前座被撞击力震昏的保罗在连续的车窗敲击声中苏醒过来,昏沈的头再加上安全带和安全气囊让他无力移动,挣扎的按下车门开关,对将他救下驾驶座的人道:「求求你们,快救救後座的小姐後座的小姐」
「喂、喂,你伤得不重,先给个面子撑一下,说一下你家主人是谁再昏倒,搞不好我认识,喂」狄洛彬用力唤著,对方眼皮动一下还是又昏过去了。「喔,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圣渊,你那边怎麽了?」只见古圣渊一打开车门,就怔愣在车旁,整个人像定住般!
感觉自己正被移动的可柔,头被小心的扶住,一个温暖而结实的触感抚上她的面颊,有些颤抖地抚过她的眉与唇,细细的,像要确定她的存在,可柔缓缓睁开眼,一双灰色的眸瞳映入眼帘,她蓦地瞠圆了眼瞳!
梦里的世界总带著浅灰的色彩
冰晶般的灰洌,彷佛天地孕育的眼瞳
可柔发颤的抬起手,想要碰触那双灰色的眼瞳。
她知道,记忆藏在那抹浅灰中
她知道,秘密锁在那对灰瞳里
手指才一碰到那热力的血肉面庞,灰瞳的主人握住了她的手,紧压在他的唇上,沈哑的唤著:「皖皖,我的皖皖,你终於回到我怀中了。」
不要再深陷那灰色的漩涡
不要再重复那心碎的感觉
一记锐利的感觉直入脑海深处,剧痛却更快攫获她,昏厥的意识在她倒入这堵熟悉的胸膛时,微弱的几难听见的声唤出:「圣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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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意识像从深沈的水底渐渐浮出,却无法靠到岸边,只能悠晃的载浮载沈,奇怪的感觉到脑袋里有抹痛楚在揪扯,身体如铅般沈重,思绪却又轻得像要随风飘飞。
记得有人与她说话,当时她脑袋空茫的分不清那些字义,连看到的画面都有些蒙胧;只知道声音提出好几个问题,令她作痛的头更加疼痛,只好一再摇头想甩掉这份不舒服,最後睡意再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低语的交谈声传来,她想清醒,眼皮却不听使唤,只能任由一沈一浮的感觉左右著。
「看来这一次可要弄假成真了。」优雅的男子声轻叹。
「说清楚!」另一个厚实威严的男子声,不掩其透出的紧张。
「说清楚点就是,筱原家族对外声称她因车祸而『丧失记忆』的事将成真。」
「你是说这场车祸真的让她丧失记忆!」
「照医生的说法是如此。」修长的手指轻按那裹著白色绷带的额,不知洒下什麽魔法,床上的人儿因疼痛而皱紧的双眉此刻有些平缓。「只是我怀疑,究竟是车祸的撞击力强烈导致?还是看到令她震撼的人惊吓过度?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清俊雅然的少年卖关子似的一停。
「有话就说,别跟我玩这种话中话的玄机。」没心情。
「唉,古家少爷,从容内敛是你最无人可及的优势,但是这两年你增添霸性,霸,虽能令你成事,却也能误事,小心好事多磨呀!」
「又在洞烛先机了吗?」一阵冷笑。「很好,既然能看到我的霸性,一定也能看到这两年我还增加了不少凶性,尤其对那种满嘴禅味的灵修者总会带起我的杀性,云轩,你想挑战哪一种?」
「霸、凶、杀!」对这样的威胁,明云轩始终不改其泰然。「你是对自己的命底下批言吗?」
「这是提醒你,可能发生在你明少爷身上的事。」
「小心,这句威胁,注定了你的情路多难呀!」
「怎麽,又一次老天爷对我降罪?还是再来一次的命运弄人?」
「怕吗?」浅然的悠语却像把利刃,直中心窝般望向他。「怕会再一次落得情何以堪!」
灰眸眯起,唇角勾起不驯之笑。「我已没什麽能怕和失去,唯一要做的是夺回,就算是天意注定,我也依然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