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 加料版-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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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楹两行联语:「弥天雪月空中色,寒夜霜钟悟後心。」
辞藻清新,意味隽永。雕花长门虚掩着,南宫子诚轻轻推开,只见悟通侧卧在榻,痛苦不堪,瞥见南宫子诚进入,不禁目露怨毒神光。南宫子诚微微一笑道:「黄河远上白云间,青城峨嵋西崑仑。」
悟通目中怨毒神光突转愕然,道:「玄黄天地。」
南宫子诚道:「戌亥癸酉。」
悟通不由泛出一丝笑容道:「原来尊驾是自己人。」
南宫子诚施展蚁语传声道:「方才不知是本门中人,非如此亦无法取信於掌门人,帮主侦知有一极厉害对头人物潜迹在五台派内,如不及时除去,日後恐对本帮大大不利,再风闻天外三凶又以退隐之身重出江湖,显然有意参与攫夺骊龙谷藏珍。」
悟通惊道:「天外三凶。」
南宫子诚道:「正是,据在下所知,白眉老怪似向五台而来。」
悟通道:「潜迹在本山对头人物是何来历?」
南宫子诚道:「这就是在下奉命乔装巡抚大人亲信武士来意,减少对头人物注意,便於从容侦查此人真实来历。」说着语音略顿,又道:「在下留此尚须甚久,你我再作商量,待在下为大师取出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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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薄暮,四山苍茫。维摩阁上南宫子诚与五台掌门促膝倾谈甚久,耳闻天外三凶有来五台之意,不禁面泛忧虑之色。南宫子诚道:「掌门人不必忧虑,邪不胜正,无极帮主终必授首,抚台之甥杨公子三日後可到达,在下意欲借朝阳寺香还厨旁一幢独院内作为杨公子栖息之处。」
维摩亡人诧道:「那地方简陋异常,怎可作杨公子攻书之处?」
南宫子诚笑道:「在下与杨公子来此实是暗助掌门人,难道尚末瞧出麽?在下更不愿为掌门人引来无谓烦扰。」
维摩上人不禁恍然,合掌称谢,命小沙弥引南宫子诚前往朝阳寺而去。南宫子诚一至室中,便脱衣而睡,灯火如豆,昏暗阴沉,户外寒风怒吼,涛嚣如潮。他拥被而卧,胸中波涛起伏,前尘往事纷至杳来,一一现诸眼帘,只觉人生如寄,不由轻声感喟道:「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胸中感触艮多,怅惘万千。
蓦地——一条迅快人影在窗纸上掠过,南宫子诚暗道:「莫非他已返回了麽?」一跃而起,悄无声息启开房门一线,疾闪掠出,仗着夜眼,蹑入香积厨下。
只听呀的一声木门推开响後,接着灯火一闪,一个沙哑语声道:「百能师兄是你回来了麽?」
「正是,你还未入睡麽?哎,雪应寒天,这段山路,委实难摸。」
南宫子诚耳闻语声,不禁心头一喜,暗道:「偷天二鼠料得不错,果然是他。」不愿再作窥听,疾返房中。
一觉醒来,天色已是大白,寺僧送上茶水早饭。早饭甚丰,一盘热腾腾馒头及一大碗小米稀粥,四碟小菜,松菰拌笋片,花生仁,酱瓜,盐菜心。南宫子诚只觉素鲜可口,不到片刻风卷云扫而尽,换上一袭棉袍信步走出寺外。寺外一畦翠竹,摇曳生姿,雪地辉映,别有情趣。
他徘徊於翠竹间,负手低吟道:「香山仙子孤山癖,爱种梅花映明月。
花香月色两空蒙,更借琅阌谋獭
带雨遥分前浦云,当窗漫凿峰头石。
移来细细记南枝,种去箫箫映香雪。
移时雨候种时晴,透岭披峦月重白。
初照挥锄若有神,再照清标次第出。
一株新栽鸾凤翮,两株对无蛟龙立。
三株四株几十株,影摇星斗天文坼。
」
忽闻林外赞道:「好个影摇星斗天外坼,阁下雅兴逸致不浅。」
南宫子诚转面望去,认出是冷面秀士庞雨生,距冷面秀士五丈开外一列横身屹立着飞天虎尤盛,追风拐姚东昌,子母神镖程道平三人。他故作不识,抱拳笑道:「信口胡诌,有污清听,阁下可是维摩上人同道至友麽?」
冷面秀士微笑道:「在下庞雨生,与五台掌门乃方外之交,尊驾台甫可否见告?」
南宫子诚佯作愕然动容,道:「原来就是卓着盛名的冷面秀士庞大侠,在下南宫子诚却非武林中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恕难订交,这两日黑白两道高手均相继首途五台而来,庞大侠得留神一二。」言毕迳向朝阳寺昂然走去。
子母神镖程道平冷笑道:「此人傲慢无礼,待属下教训他。」说着右手疾扬,一道寒芒应手飞出,破空锐啸,快若奔电。
镖芒距南宫子诚身後尺许,突自动爆裂,化作九道芒雨,罩袭要害重穴。程道平子母神镖武林独步,手法奇奥,一百不失一,故子母神镖之名享誉大河南北。只见南宫子诚身形疾转,右掌平胸疾划,望外一拜,将袭来镖雨悉数震飞开去,没於雪地中。南宫子诚慑人目光注视了程道平一眼,发出一声冷笑,转身快步迈入朝阳寺。程道平面色大变,心中大感凛骇,忽闻身後响起一声响亮的佛号。
只听维摩上人笑道:「程施主,此人委实招惹不得。」
冷面秀士诧道:「为什麽?此人是何来历?」
维摩上人道:「此人是大内一等神鹰侍卫南宫子诚大人,一身武学已臻化境。」
冷面秀士神色一变,惊道:「宫廷武士难道也插身这段江湖是非麽?」
维摩上人摇首笑道:「南宫大人非但不过问此事,而且请老衲将朝阳寺划为禁地,大人说过只要武林中人不危及官庭社稷绝不干预江湖是非」话声略略一顿,又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之言,绝不是南宫大人故作傲慢,身份有别,他岂能与庞施主订交,何况此时此地更有碍难。」
冷面秀士不禁默然,须臾微微一笑道:「此乃在下自讨无趣,焉能怪得南宫大人,但南宫大人为何来此?」
维摩上人道:「南宫大人受命川驻晋抚衙门,以为官廷耳目,晋抚清廉正直,与南宫子诚私交甚笃,其甥明秋入闱,欲借朝阳寺一席之地攻读,南宫大人持晋抚亲笔手函相求老纳」
庞雨生道:「上人惠允了麽?」
「自无不允之理。」维摩上人压低语声道;「昨晚老衲与南宫子诚倾谈甚久,发现此人身怀奇学外,更精擅风鉴,他说老衲煞气直冲华盖,干戈难免,但可转危为安。」
庞雨生双眉微微一皱,道:「他真是晋抚所遣麽?依在下看来,他来历似谜,未必是真,其中定有蹊跷。」
维摩上人捋须微笑道:「晋抚系老衲方外至交,笔迹真假哪有不识之理,老衲更在晋抚衙内与南宫大人数度晤谈,庞施主太多虑了。」一条身影生山崖後冒起,身法如风掠至。
庞雨生道:「高少庄主神色匆匆为何?」
来人却是高雨辰,道:「黑白两道高人均络绎不绝往五台而来,风闻天外三凶中极难惹的白眉老怪师徒亦在五台山外现踪。」
冷面秀士神色一变,诧道:「白眉老怪,黑白两道高人相继而来定非无因,谅掌门人决无不知之理。」
维摩上人神色平和,淡淡一笑道:「他们与庞施主来意并无不同,明月师弟离山他往,事前老衲毫无所悉,事後更无所知,江湖谣传,虽言人人殊,但有一点相同者,就是说明月师弟七人同在一处罹受暗算决非偶然,屠三山失窃藏图,明月师弟等必然知情,是以连想到老衲身上。」
冷面秀士道:「此说绝非捕风捉影,来源有自,大师知藏图下落否?」
维摩上人叹息一声道:「老衲仍茫然无知。」
冷面秀士道:「在下相信掌门所言乃是实情,但白眉老怪难见信,看来贵山难免兴起干戈。」
维摩上人长叹一声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此刻,山道上人影纷纷,络绎不绝。
黑道枭雄百足天蜈皇甫炎一行中数人健步如飞奔行着,皇甫炎只觉畅然无阻,不禁诧道:「难道五台竟一无戒备麽?老夫感觉其中必有蹊跷。」
一个身形魁梧紫髯老者道:「武林传言五台已知屠三山失图下落,小心要此乃无极帮主嫁祸江东之计,看来此行必然徒劳跋涉。」
皇甫炎摇首答道:「未必见得,维摩秃驴心计深沉,他按兵不动,必暗有图谋。」正说之间,岔道上忽转上白眉老怪师徒两人,後随貌像狞恶,装束甚奇的短装矮小汉子四人。皇甫炎不禁面色一变,暗道:「怎麽这老魔头又重出江湖了?」
白眉叟瞥明皇甫炎,眼中闪出一抹凶光,哈哈大笑道:「皇甫当家你我久违了,不料这些年来皇甫当家名动北七南六十三省,真是长江後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老夫此次以退隐之身重出江湖,委实自不量力。」
皇甫炎亦放声大笑道:「老英雄谬奖了,不过话说得不错,目前你我均无望威风江湖了,据在下所知後一辈人物就有数人身负绝学,你我与他一比,不啻霄壤之隔。」
白眉叟目中凶焰逼射,厉声道:「老夫也曾风闻迩来新近崛起几个武林後起之秀,皇甫当家不妨报上几个姓名,老夫偏要试试他们究竟有何惊人艺业。」
皇甫炎微微一笑道:「老英雄不问,在下也要告知。」
白眉叟道:「皇甫当家说出来听听。」
皇甫炎道:「那蒙面黑衣自称神木令主者,一身武功尽得神木尊者武学神髓,更有金刀四煞为辅,不啻如虎添翼。」
白眉叟冷冷一笑道:「风闻皇甫当家曾与此人相遇。」
「不错。」皇甫炎道:「但在下敬仰神木令及时抽身而退,却未印证武功。」
白眉叟诧道:「皇甫当家却为何对此人倍加赞扬?」
皇甫炎道:「在下并非无的放矢,来源有自,老英雄他日必能遇上此人,就知在下之言不虚。」
白眉叟鼻中冷哼一声,道:「老夫定要会会他。」
忽风送阴恻恻冷笑道:「凭你也配,你与神木令主者会面之日就是你白眉叟毕命之期。」
白眉叟厉喝道:「什麽人?」四外沉寂,寒风飕飕,杳无一人。
皇甫炎道:「今日五台风云聚会,黑白两道朋友不约而同赶来,老英雄欲显露身手,不必急在一时,藏头露尾,宵小之辈,胜之不武,不胜为笑,理他则甚。」
正说之间,山道上忽迅疾如风掠上数条人影,为首者正是钱百涵。钱百涵与白眉叟擦身而过,他见得白肩叟长像甚怪,不禁多望了一眼。白眉叟鼻中微哼,倏地长身五指迅如电光石火往钱百涵後抓去。钱百涵似脑後长了眼睛一般,上半身陡地望前一冲,旋身疾转,右足踢出,一式「撩云飞星」,带出一缕劲风踢向白眉叟会阴穴。他不但身法奇快,而且玄奥疾厉,攻其必死之要害重穴,白眉叟心中大为凛骇,猛地缩腹挫腰,两足一点,飕的潜龙升天拔起。只听钱百涵冷笑一声,转身往五台一座高峰奔去。白眉叟身形飘落,面色铁青。
皇甫炎笑道:「这位少年亦是在下方才所说的几位武林後起之秀其中之一。」
白眉叟厉声道:「他是谁?」
皇甫炎道:「此人自称神木尊者再传弟子,名唤钱百涵。」
白眉叟不禁一怔,道:「怎麽有两个神木贼秃传人?」
皇甫炎道:「二者之内必有一真,但不论是真是假,他们两人均非弱手。」白眉叟来时一腔狂傲气焰为之稍敛,暗感百足天蜈皇甫炎并非故作危言,不禁嘿嘿冷笑。
皇甫炎知他色厉内荏,不由口角含笑,道:「大人不计小人过,咱们走吧。」人影如飞登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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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谷中金钟传响,回波不绝,维摩上人将碧虚岩敬福寺辟作了迎宾待客之所。敬福寺占地甚广,房舍甚多,尤其寺外聚星坪平坦辽阔,春暖花开之际,眺览四山云起,绿碧香翠,天风送涛,松竹摇曳,令人神醉。朝阳寺内南宫子诚壮门不出,阅卷吟哦。
蓦地——门上传来击敲声响。南宫子诚道:「什麽人?」
只听响起悟通语声道:「贫僧悟通,特来拜谢不杀之德。」
南宫子诚离座而起,拔开未拴,示一眼色,禁悟通不慎多言以免形迹败露,含笑延入内面,道:「在下冒昧失手,只是愧疚不胜,大师何出此言,岂非使在下无地自容了麽?」
悟通转身掩好木门,突压低语声道:「今日本山到得武林高手着实不少,掌门人命贫僧转致大人,人无害虎意,虎却有害人心,嘱大人留神一二。」
南宫子诚微微一笑道:「这个自在意料中,在下胸有成竹,无虞来犯,倒是本帮是否另有人乔装混在群雄中?他们必有凶危!如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