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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情与罪 作者:刘儒-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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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你都不要随便乱说,不要说他来这里看过你,对你好,帮你干过活。一定要记着啊。
  兔崽很不明白母亲说的这个话,他问她:娘,为什么啊?
  巧兰无法回答儿子的这个问题,只是说:你不要问,你记住就是了。听娘的话,一定要记住,好不好?兔崽你说话啊?
  兔崽看着母亲流泪的眼睛,茫然地点了一下头。
  狼子在门外听着,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
  巧兰又对兔崽叮咛了几句话以后,便离开兔崽要去看她娘。狼子追她到大门口,巧兰挡住他对他小声说:他就在村边儿上等着我了,你不要出来。
  狼子听了她这话,只好停在那里,看着巧兰走了。
  巧兰到她母亲那里坐了一会儿,叮咛了几句话以后,便随贵富又回到了敖包村家里。这一趟门出得,让她心里更加地不安了。原来她只是出于对贵富的应付,决定到羊圈儿子那里看看,顺便听听有没有狼子的消息。想不到在羊圈遇上了狼子,这虽然是个意外的收获,可狼子给她说的那事,把她的心彻底地搅乱了。由于时间紧迫,又怕兔崽听到他们的话,她只简单地训斥了狼子,并没有给他讲清利害。她又怕狼子想不开,想到绝路上去,更加地为他的安危担忧。再想想炕底下的暗道,以及向母亲和儿子隐瞒的真情,意识到不可能把这些隐匿很久。一种大祸临头的予感强烈地控制了她,使她一刻也呆不住了似的。
  张贵富见巧兰从羊圈回来以后,情绪更加地焦躁,问她说:你怎么了?难道你娘和兔崽那里有什么事儿吗?
  巧兰怕引起贵富的怀疑,只能赶快调整自己的情绪,对他说:没,没有事儿,他们都很好。我是有点儿身上难受,也不碍事的。
  张贵富听说她身上难受,立刻就要给她去找医生买药。巧兰又一次感动于这个自私顽固而又忠厚爱她的男人。她好容易才劝住了他,又与他延续起劳心费力的戏剧。
  狼子在兔崽那里呆到天快黑的时候才离开。他出了羊圈村,心情非常地郁闷。巧兰对他犯罪思想的训斥和批判,他能理解,他本也知道那是非常不对的,可情感的冲动,就像个恶魔似的,诱惑着他,驱使他,使他怎么也挣脱不出来,使他总想实现与巧兰永远在一起的梦想。巧兰训斥他的那些话,一直在他的耳边头响着。他从巧兰的这些话,以及巧兰当时的气愤坚定的神情判断,感到巧兰可能从此把他看成一个坏人了,可能真要与他一刀两断,不肯再跟他有来往了。那他除了死,还有什么活头呢?他悲痛地想着,迈着沉重的步子,不知道自己该往什么地方去。
  夜已经深了,刺骨的寒风刮得很大。狼子不知都绕到过什么地方,这时他到了敖包村的村边儿上。当他发现前面就是敖包村的时候,他在那里站住了。他的神志明显的有些恍惚。他看着那个白雪掩盖之下的低矮的村庄,似乎在回想,回想自己怎么又到了这里?他好像慢慢地回想起来了,因为这里有他最亲爱的大姐巧兰,他舍弃不下她,所以他又回来了。另外,他是个猎人,他要走,有他猎人最好的办法,所以他也必须回来。有点清醒了的狼子,振作振作了自己,跋腿往村里走去。
  这时村里死一般的寂静,狼子踩踏雪路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响。他走到自家院子跟前,深情地看着贵富家的房子。就像巧兰大姐正在那房子里等着他看着他似的,他冲那里点了点头,默默地诉说了些什么之后,才往自家家里去了。
  巧兰正碾转反侧地睡不着,忽然听到狼子家的门响,不由噌地一下抬起了身子。但她同时吓了一跳,赶快看躺在旁的贵富。当发现贵富睡得正香时,才放下心来,可也不敢再有别的举动,只能轻轻又躺下。她想,狼子总算回到家里来了,她所担的那一份忧,总算解除了。她想,她还得找个较充余的时间,跟狼子好好地谈一谈,看看有没有一个万全之策,使他们能躲过那可怕的灾难。
第十章枪口……(4)
  狼子回到家里以后,首先到那边墙跟前,把身子和脸紧紧贴到墙上,就像那墙是巧兰的身躯一样。后来,他又到了坑口那里,蹲下来,朝下看了很长的时间。最后,他从墙上拿下猎枪,装好了枪药,背上猎枪出了门。
  刚有些放心,正要睡着的巧兰,忽然听到那边的门又响了,激灵一下坐了起来。她看看贵富依然睡得很香,猜想着狼子刚回来一会儿,又要出门去干什么?狼子踩踏积雪的声音,她听得很清楚。从那踩踏积雪的步态节凑,她能听出他走得很急。如此急促的脚步声,让巧兰有种极不祥的预感。难道他真想不开了吗?巧兰这样问着自己,忽然就想到了挂在他家墙上的那杆猎枪。这让巧兰不由得心惊肉跳。她似乎看到,狼子正是拿着那杆猎枪往院外走了。紧急的情况,使巧兰忍不住跳下了炕,往院里跑去。
  张贵富被惊醒了。他披上衣服追到院问:你,你干什么呀?
  巧兰见贵富追出来了,只好说:我,我上厕所。
  张贵富说:屋里不是放着盆子嘛,这么冷,你跑院里干什么?
  巧兰听到狼子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她绝望地站在那里想,狼子你真会那么想不开吗?你要真死了,大姐也没法儿活了呀。大姐眼看着你,却救不了你啊。最该死的是大姐啊。
  张贵富见巧兰还在那里站着,着急地说:你怎么了?快回屋里吧。
  巧兰只好回到屋里,谎说自己睡得糊涂,忘了屋里放着盆子,在盆里解过手之后,悲怆地回到炕上。贵富与她说话,她假装睡着了,不再理他。直到贵富又一次发出甜蜜的鼾声,她才翻了个身又想,莫非是自己胡想了,狼子他不是那样想不开的人呀。再想想狼子救她的那个情景,以及狼子当时给她说过的那些话,她更加觉得是自己过虑了。也许狼子有什么事,回家里拿个什么东西,又到羊圈去了呢。她这样想着,又为狼子祈祷,又想如何能见到狼子,跟他好好谈一番的法子。
  狼子出了村以后,一直朝东走去。他踩着很厚的雪,发出嘎叭嘎叭的响声,身后留下两行半尺多深的足迹。走出很远很远以后,他在一个地方站住,注意寻找着什么。他是在寻找他父亲的坟头。下了这么厚的雪,又是晚上,怎么好寻找到一个小小的坟头呢?可他还是凭着记忆寻找着。他扒了好几个地方,终于从一个地方扒出了父亲的坟头。他跪到父亲的坟头前,叩了几个头,向父亲默默地诉说着什么。
  寒风刮得更大了,发出哨鸣一样的响声。
  狼子从父亲的坟前站起来,转过身,又朝着敖包村的方向跪下了。他朝那个方向又叩了几个头以后,说:大姐,狼子对不起您,狼子感谢您了,您给了我的,太多太贵重了,我死了也不觉得冤屈,只是今生不能报答大姐,不能再给大姐做什么了,不是我不想活,是我没法活了,我不能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也不能把大姐害了呀!等着来世再报答您的恩情吧。他说完,又叩了几个头。
  在狼子站起来的时候,一股狂风卷着积雪突然而至,猛烈地抽打在他的身上,使他不由打了个趔趄。但他很快就站稳了,而且像座铁塔似地矗立在那里,任凭狂风再怎么肆虐,他都一动不动。很快那风就变小了。这时他回过头去,又看看父亲的坟头,似乎以为那风是父亲在显灵。他向父亲的坟头点了点头后,才把猎枪拿到手上,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心窝……
  巧兰正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想着,突然听到咚地一声枪响,她啊呀一声坐了起来。
  张贵富也被这枪声惊醒了,也坐了起来。
  巧兰忍不住拉着哭声喊道:不好了呀!出大事了呀!
第十一章毒杀……(1)
  公安人员押巧兰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村里人几乎全都跑来了,大家围在大门口看着,议论说,贵富光顾了防狼子,倒把媳妇惹下了,这媳妇也真厉害的,可怜了贵富,也可怜这个好好的家,要全完了。
  张贵富觉得黑夜里突然响枪,虽然很奇怪,但巧兰如此惊叫呼喊,就更让他难以理解了。他点着了灯,看着巧兰惊痛难忍的样子,疑惑更加地问: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
  巧兰看看他,无法抑制内心里的悲痛,冲他气愤地说:你问我干什么?你难道还没有听见吗?
  张贵富说:我是听见了呀,响了一枪,可这与你,与咱们何干啊?
  巧兰忽然觉得贵富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她仇视地看着他,说:你,你就知道你活着,就知道你活得好是不是?别人死多少都与你无干是不是?他死了你更高兴是不是?
  张贵富听了她这话,不由向狼子那边看了看,似乎这才明白了巧兰为什么惊叫,痛苦。难道刚才的枪是狼子打的?难道他们真有了什么?否则她怎么知道是他打的枪?否则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他一下用吃惊仇恨的眼光看着巧兰,气狠狠地问:你说的是那个狼子吧?啊,是不是?
  巧兰听他说出狼子的名字,并发现他那吃惊仇恨的眼光以后,才猛然间有点清醒过来了。她这是在干什么?难道因为悲痛,就要把她跟狼子的事,告诉给贵富吗?这不能。狼子这一死,她也没法活了,她也得死了,死就死个干净吧,为什么还要把坏名留在世上呢?可她已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贵富已经听到了,已经仇恨起她了,她还能把话收回去,还能叫贵富相信吗?
  张贵富紧追着她问:你说话呀!你知道刚才打枪的是狼子对不对?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对不对?
  巧兰灵机一动,索性跟他大嚷道:对!我们早就好上了,你信不信?
  张贵富听她这么一嚷,倒软了下来:我,我信不信管什么事,你,你说的可是真话?
  巧兰说:我说的怎么不是真话,我会穿墙术,我能飞檐走壁,你两道锁把我锁在家里,我也能出去,也能跟他相会,你满意了吧?
  张贵富一想也是,他一直两把锁把她锁在屋里,他或她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办法实现啊。可他又想,既然这样,巧兰怎么会知道刚才打枪的是狼子呢?她又为什么那样为狼子担心呢?所以他缓和一下态度说:瞧你,我并没有说你们有什么事嘛。我是说,你怎么会知道刚才打枪的是狼子,又那样为他担心,好像知道他要自杀似的。
  巧兰已经把解释的话想好了,她说:我当然猜出那肯定是他打的枪了,全敖包村,还有周围的村子,除了他,谁家里还有枪哩?又不是打猎的季节,又是深更半夜的,这时候响枪,还能有别的事吗?全村的人恶他,骂他,你更是,他能活得下去吗?要真是他死了,就是你做的孽,就是你造的罪!她说到最后,完全跟自己的思想吻合了,所以说得情感涌溢,爱憎分明,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张贵富对于巧兰的这个解释,还是比较能够接受的。因为巧兰曾多次地劝过他,她有同情狼子的思想基础。但贵富还是觉得巧兰的表现超乎寻常,他不愿再就这个问题与她争执,就说:行了,你也不要误会我,我不过觉得奇怪,随便说说罢了。你是个好人,总爱为别人担忧,可也用不着那样上心呀,再说我也没有怎么他,他要真想不开,能怨我吗?
  巧兰想驳他的话,但话到嘴边儿上又忍住了。
  张贵富心里犯着疑惑,特别注意地观察着巧兰的神情。
  巧兰为了躲避贵富的眼睛,一口气吹灭灯躺下了。
  张贵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翻来覆去地想着巧兰的反常言行。
  巧兰更加地无法安身。她似乎能够看到狼子暴尸野外雪地上的惨状,一个多好的男人,难道就这样死了吗?这是她的罪过呀!如果没有她,他即便再苦,也不至于要死的。也是她太冲动,太对他冷恨了,只顾严厉地训他,骂他,没有好好给他讲清道理,他能不绝望,能不往坏处想吗?巧兰越想越悔恨,越痛心,眼泪在被窝里涮涮地流淌着。
  张贵富知道巧兰并没有睡着,也听到了她唏嘘的声音。他更加对巧兰怀疑了,静观着她的动态。
  巧兰忽又侥幸地想,狼子他也许并没有死,他自个打自个,哪能打得那么准呢?幸许只是打伤了,他正需要人去救啊。这样想着,她腾地一下又坐起来了。
  张贵富也随之坐起,问她:你怎么了?
  巧兰看看贵富,又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转念一想还是说:贵富,你说,他要真是自杀,我,我们应不应该去,去救救他啊?
  张贵富完全看清了狼子在巧兰心里的分量,他心里发恨,嘴上却套巧兰说:要真是那样,我们可以去救,可你,可你应该把你心里的话,给我说明白呀,我总不能迷迷糊糊地去干傻事吧?
第十一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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