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之路-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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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狂躁的马匹嘶鸣,男人猛地勒停了马,以愤怒、残忍的眼神瞪视着尹天翊,他拔掉匕首,顾不得包扎那汩汩冒血的伤口,穷凶极恶地卡住尹天翊的脖子,愤怒的骂着,像是要把尹天翊活活掐死!
尹天翊拼命捶着男人的手臂,可是他根本抵挡不过男人的蛮力,眼睛前面一阵阵发黑,嘴角和鼻腔都流出血丝,他愤恨而不屈服的眼神越来越涣散。
就在命悬一线之际,流民营的首领赶到,他举起马鞭,制止了那个恼羞成怒的男人,在他面前嘀咕了什么,男人讪讪地放开了尹天翊。
“把他带回去,他活着比死了有用。”这么吩咐后,首领一夹马腹,疾驰到队伍的最前面。
由于流民营撤退的速度很快,大苑哨兵赶到后,追了十多里路,还是没有发现强盗的踪迹,便快怏收兵了。
暴风雪又刮起了,在茫茫风雪中显得毫无生气的太阳慢慢下坠着,尹天翊像被货物一样捆在马背上,茫然地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和雪花后面,那看似很近,却怎么也触摸不到的阳光
“铁穆尔”尹天翊微弱地翕动着嘴唇,意识越离越远
中州,金阈都城上京。
被送去大苑相亲的瑞王爷尹天翊,已经失踪三个多月了,这件事在皇宫内还是秘密,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大苑可汗铁穆尔披星戴月、千里迢迢疾驰至上京,连亲卫军队都不带,如果不是为了那个突然失踪的王妃,还能为了什么?
大苑可汗低声下气,心急火燎地赶到皇宫,却碰到一个钉子。
青龙帝找了一堆借口,不愿意见他,只是每日送礼设宴,招呼得无微不至,等好不容易同意见面了,可就是闭口不谈尹天翊的下落,一副“嫁出去的人,就是泼出去的水,既然覆水难收,王弟的下落于我何干?”的样子。
对方是金阈天子,铁穆尔也不好硬来,更何况,还有那个狐假虎威,摆明看好戏的贺兰隆!
这一日,铁穆尔是再也坐不住了,他的心在痛苦和思念中煎熬着,他好担心尹天翊,觉得他在某个地方受苦,每晚都在噩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单衣!
他愿意拿可汗之位交换,愿意拿生命交换,只要他最爱的人能够平安,但是就算这样也不行吗?
铁穆尔心痛如绞,“天翊,你究竟在哪里呢?”
因为强烈的思念,铁穆尔的双拳绷紧着,青筋暴突出手背,关节泛白,他不能再这样空等下去了,就算要和青龙帝翻脸,他也要找到尹天翊!
“这里是御书房,未经通报,任何人都不得擅闯!”
穿着黄铜铠甲的禁卫军着急地拦住铁穆尔,但是才靠近一步,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打飞,铁穆尔昂首直入皇宫内院,没人能拦得了他,一个又一个禁卫军败下阵来,鼻青眼肿,丢盔卸甲,简直狼狈不堪!
“砰!”又一个士兵被连人带兵器的打翻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御书房内,正在批阅奏折的青龙帝停笔,抬起头来。
“天颀,别理他。”紫檀木书架那边,一个声音冷冷响起。
时值二月,天气还冷,偌大的御书房内架着一尊雕麒麟的黄铜暖炉,炉子里燃烧着银炭,炭火正旺,周围暖烘烘的,贺兰隆就坐在暖炉边一把铺了裘皮的圈椅上,查看着吏部递上来的文件。
贺兰隆不仅是护国大将军,也是尚书令,统领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是众尚书之首,他要做的事,从官吏的任免、考课、调动,到百姓的户籍、赋税、屯田、水利,可以说是无所不包,无所不统,比皇帝还要忙碌。
最初,贺兰隆是在皇宫前院的文华殿,和众一品官员一起商议国家大事的,但是他嫌那些老掉牙的官员迂腐,做事太慢,一些琐碎杂事都要商量几天,于是很多事情都绕过他们,独自决断。
但无论做了什么决定,都要经由皇帝御笔批准,方可拨款、拟诏书等等,贺兰隆一天要跑十几次御书房,实在是麻烦,就干脆在御书房里安了家,有什么问题,想请示什么,就直接与青龙帝交谈。
青龙帝本来就宠他,现在能天天和他在一起,当然高兴。皇帝都点头了,其他大臣也不好说什么,就连贞太后也不声不响,在后宫静观其变。
除了商议政事、下围棋和各自看书,两人会做一些屏退宫女、太监的事情,而且通常都是贺兰隆主动,不知疲倦地玩着各种花式,也用上金箍、核桃、绳索等等折腾人的玩意儿,常常让青龙帝哭着求饶。
虽然贺兰隆做得有些过分,可从未让青龙帝受伤,再加上“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这条古训,众大臣就算知道实情,也当作不知道。
贺兰隆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有仇必报,又在权势上独占鳌头,贞太后也动他不得,所以,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些什么,唯恐惹火上身,搞不好还株连九族。
激烈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没有停止的迹象,贺兰隆的浓眉皱在了一起,觉得不能再无视了,放下一叠文件,站了起来,“皇上,臣先出去一下。”
“隆,”青龙帝无奈地搁下朱红笔,劝道:“总不能这样一直耗下去啊,还是实话告诉他,天翊不在皇宫里吧。”
“为什么?”贺兰隆沉下脸来,那双水波灵动的凤眼,一生气便凌厉得过分,盯得青龙帝心惊肉跳。
青龙帝慌慌张张垂下头去,“朕的意思是他毕竟是大苑可汗,万一惹恼了他,那十万铁骑又逼近嵩阳关,这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战火就”
“要打仗,有我呢!”贺兰隆拿起青瓷茶碗,心里憋气,又没喝,重重地撂下,“就是因为不敢打仗,才会让蛮族欺负到头上!”
“隆!”青龙帝担心地瞥一眼紧闭的朱红门,贺兰隆骂人的声音那样响,显然是想给外面的铁穆尔听见。
“金阈乃天下第一大国,皇上天威赫赫,这口气不可以忍!瑞王爷和亲还不到一年呢!人就不见了?谁知道他在大苑受了什么虐待,才会这样跑回家来!”
“隆,这可能有其他原因,依朕看,铁穆尔也是一个痴情种”
起初,听到尹天翊不见的消息,青龙帝亦是勃然大怒,可这半个多月来,他又被铁穆尔的深情所感动,如果不是真的爱上了尹天翊,铁穆尔又怎么会只带几个亲信,就风尘仆仆来到金阈呢?
想必铁穆尔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青龙帝想帮助他,可贺兰隆却不同意,还故意放出假消息,让铁穆尔以为尹天翊是回到了皇宫,只是躲了起来,不愿意见他,所以铁穆尔才每天都来要人。
青龙帝觉得贺兰隆这样做不妥,毕竟铁穆尔是独霸一方的皇帝,而且大苑的强弓硬弩、铁甲精骑,又常将金阈守军打得落花流水。
青龙帝自觉和平来之不易,不想边疆战火再起,生灵涂炭,便站在铁穆尔这一边,可他又不敢强硬阻拦贺兰隆,因为贺兰隆若生气,铁定会把气出在他身上!
那种三天三夜都不准他下床,逼他做爱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青龙帝怕得要命,所以只敢在旁边小声劝解。
“他痴心?”贺兰隆又在滔滔不绝地叫骂,他和铁穆尔,本来就是见不得面的仇敌,“哼!分明是没安好心,若真是爱得海枯石烂,矢志不移,还用得着来这里找人?”
忽然,贺兰隆邪魅一笑,“皇上,既然他不喜欢这门亲事,我们也不必强人所难,就让瑞王爷一辈子待在宫中,不然,封个藩王也可以。臣就不信,金阈的国库还养不起一个王爷!”
青龙帝无可奈何地摆摆手,示意贺兰隆小声些。
外面突然一片寂静,静得连风穿过窗櫺都能听见,青龙帝觉得奇怪,也有些不安,离开紫檀木书案,走向朱红门扉。
突然间这样安静,贺兰隆也很纳闷,思忖着,守护御书房的五百禁卫军,难道这么不堪一击?
那万一真的来个穷凶极恶的杀手,毫无武功的尹天颀该怎么办?
描金宫门被守在外面的太监无声地推开了,青龙帝迈出御书房,看到青玉台阶下,两排携武器的禁卫军钉子般站着,气氛压抑,仿佛人人都屏着一口气。青龙帝更觉怪异,抬首一看,整个怔住。
貂裘狐冠,锐气逼人的铁穆尔,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膝着地,跪在了大殿中央。
青龙帝惶恐不已,脸色都变了,从来只有臣子拜皇帝,哪有皇帝拜皇帝之理!他疾步上前,躬身道:“可汗,快请起!这叫朕如何是好?”
“我只想知道天翊在哪里?恳请陛下告知。”铁穆尔低声下气道,没有一点起来的意思。
青龙帝拉又拉不得,劝又劝不起,无措道:“可汗,瑞王爷的下落,朕也不知道啊。”
“不是说他回到了宫中?”铁穆尔愕然。
“你错了,他没有回来,”贺兰隆插话道,一步步走下还结着冰霜的青玉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铁穆尔,“他可是祭祖了列祖列宗之后,远嫁异邦的,他怎么还会回来?要找,回大苑去找!”
铁穆尔脸色蓦然一沉,凶恶道:“贺兰隆,你一直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只不过随口说了几句话,你自己当真罢了。”贺兰隆冷言冷语,火上浇油,“本来,不见了王妃来这里找就很可笑。”
“贺兰隆!”铁穆尔被激怒了,被怒火灼红的眼睛射出两道寒光,抓起手边的长鞭,一跃而起!
青龙帝还来不及阻止,两人就已经交上手,贺兰隆手中无剑,就轻盈一跃,用脚尖勾起一个士兵的长矛,转身应战。
贺兰隆最擅长的武器是青龙剑,不过长矛也是使得出神入化,为报上次被打败的仇,他每一招都十分凶狠,而且迅如闪电,锐利的矛尖气势汹汹,直击印堂、气海、脊中等要害。
铁穆尔愤而避开,威猛彪悍地甩出鞭子,鞭子所到之处,留下很深的印痕。
贺兰隆手握长矛,灵活应战,无论矛柄、矛尖,还是矛身,都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再配合自身巧妙的轻功,一眨眼工夫已是十几个回合。
众士兵看得瞠目结舌,青龙帝焦急不已,想阻止,可是无从下手。
在外行人看来,贺兰隆招招狠毒犀利,稳占上风,可懂些武功的就会发现,贺兰隆脚下不稳,闪避仓促,实际上处于被动,而三十几个回合后,甚至连青龙帝都看得出来,贺兰隆陷于苦战了。
“这臭鞑子”贺兰隆有些招架不住铁穆尔那如暴风雨般落下的长鞭,一步步后退,最后,仓促飞掠上巍峨的大殿屋顶。
铁穆尔的长鞭紧随而至,啪地击中贺兰隆脚下的琉璃青瓦,数十瓦片应声而碎,哗啦一声巨响滑下屋詹!激起无数尘埃和瓦砾,众侍卫惊呼,纷纷护驾。
“混蛋!”贺兰隆暗骂,脚底一滑,急用长矛稳住身子。可就是这一刹那的失手,铁穆尔迅猛犀利的长鞭已经破空而至,“啪!”像狼牙般狠狠绞住了贺兰隆的脖子!
“隆!”青龙帝大惊失色。
贺兰隆喉咙一紧,嘴角淌下血来,更加怒火中烧,他一手牢牢抓着铁穆尔杀气腾腾的长鞭,一手依然握着长矛,稳住自己的身体。“啪啪!”他脚下的瓦片,因为承受不住加重的力道,又纷纷碎成了瓦砾。
两人在互较臂力和内力,铁穆尔冷森森地盯着贺兰隆,巨大的愤怒像烧红的火焰,他使力将长鞭绞紧。
贺兰隆也不甘示弱,唇边竟然还带着讥讽的微笑,他也拽紧铁穆尔的长鞭,两人的目光犹如嗜血的野兽在凶狠撕咬,非置对方于死地不可!
但是在力道上,体态轻柔的贺兰隆明显弱于高大魁梧的铁穆尔,长鞭像贪婪的巨蟒一样越缠越紧,贺兰隆的呼吸变得急促,额角冒出冷汗。
“要杀你,很容易,”铁穆尔目露凶光,残酷无情地道,“青龙帝拿你没办法,可是对本王来说,你就如同草芥。记住,在你欺骗我的这段时间里,尹天翊如果遇到什么不幸,我一定拿你的人头陪葬!”
满是瓦砾的屋詹下,青龙帝蹙眉仰视铁穆尔,一言不发。
“少废话!”贺兰隆暗暗运气,恼羞成怒地说,“你敢杀就杀!”
“总有一日,本王会杀了你!”铁穆尔说着,睨视面色铁青的青龙帝一眼,飕地抽回鞭子,跳下屋顶。
他气势慑人,竟然没有人敢上前拦住,眼睁睁地看着他几乎拆了宏巍殿之后,扬长而去。
屋顶上,气得够呛的贺兰隆,眼神也是相当可怕,他没想到自己会再次输给铁穆尔,而且还输得那么难看,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突然咆哮一声,一脚踏穿屋顶,直接落入御书房内。
飞扬的尘土、瓦砾、碎石、砖头,几乎将御书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