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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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金狮当了两天的秘书,觉着父亲该下广州了,便抽晚上的空回家来。陈禄得知他不当场长当秘书,问:“当秘书倒是好听,问题是有没有当场长实惠?”金狮摇摇头:“没有。问题是当这场长也没多大利了。”陈禄:“为什么?”金狮:“现在那些蛋鸡正在亏损。春暖花开后虽说能赢些利,但因为鸡的体质受到严重损坏,怕是赢不了多少了。铜狮还能一年挣一万,我又何必为那几千留连忘返?”陈禄:“蛋鸡不行,不还有肉鸡吗?”金狮:“如今市场上肉鸡越来越多,价钱一跌再跌,已无利可图了。个人要图利,就得给公家报亏损。可我不想做亏损场长。”陈禄点点头,又问:“你就没想过凭现在的资格,去农科站当个副站长什么的?”金狮摇摇头:“农科站也红火不了几天了。”陈禄:“为什么?”金狮:“农科站红火的是平价柴油、汽油、化肥、种子及农机具。平价是计划经济的产物。而今后要搞市场经济了,没有平价这一说了,农科站还红火什么?”陈禄点点头,说:“不当就不当吧,反正咱们现在也有这么多产业了,没必要让你再去犯险。”金狮:“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自己能挣钱,又何必贪图公家的那些东西。”陈禄点点头,又问:“那你还往回调不了?”金狮摇摇头:“不了。”陈禄生气地说:“一个小小的政府秘书就能把你留在异国他乡?!”金狮:“没有身份和地位,留在本乡本地又如何?你们倒是在本乡本地,谁理呢?”陈禄琢磨这句话,金狮接着说:“再说,我当这个政府秘书也不是为了在那儿发展。”陈禄:“那是为了啥?”金狮:“为了好调。”陈禄:“为了好调!”金狮点点头:“我是这么想的,与其花钱在乡与乡之间调来调去,何不多花点直接调旗里呢?那样我不是更好照顾家里,同时我的前途也更有保障?”陈禄点点头。金狮接着说:“就前途而言,旗里的好单位是党、政办和组、宣部。而这些单位要的是笔杆子,不是技术员。你说我是从哪个位置上好去?”陈禄点点头,又问:“你现在还能拆借到钱不?”金狮:“干啥?”陈禄:“你贷回的那三万五我都收了黄芪了。明天发货,装运费还没一分呢。我原打算从门市上挪。你若能弄上,就省得挪了。”金狮:“需要多少?”陈禄:“两千。”金狮:“有。我刚从鸡场克扣下两千块钱,本打算是调工作用的。你既急用,就先拿去,可千万不要再挪门市上的款。”陈禄高兴地说:“好,等咱们挣了钱,一次拿出五千块来,直接给你调个好单位。”金狮:“你这一路上的盘缠有了吗?”陈禄:“家里还有几百块的零用钱,艰苦些也够了。”说罢带着几万元的黄芪下了广州。他走后,金狮隔三差五地回家打听情况,就听母亲说:“最近那儿涌下好多的货,现在有行没市,想甩卖也不成。”金狮心知大事不好,却又不能说什么,还得让母亲安慰父亲:“别心急,这种买卖赚就是大赚,赔却不过赔些路费盘缠。”4月中旬,玉枝种地梨没钱,金狮又从农科站赊回两千多元的肥来。
5月4日青年节,乡里举办文体活动,作为政府秘书的金狮自然要打里照外地忙乎。上午较早时分,他正在政府会议室的窗下贴标语,就见乡里的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同事领着一位个头虽然已经不小、却稚气未脱的女孩走过来。女同事问:“小陈,今晚办不办舞会?”金狮笑着说:“办不办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还想跳呢?”他所说的“你们”本是指女同事这个年龄段的人,并不包括女同事旁边的女孩。哪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只见女孩冷不丁地说:“我们咋啦?眉秃还是眼瞎?”金狮愣了一下,说:“你生的哪门子气?我又不是说你。”女孩:“你左一个你们,右一个你们,不是说我们,是说谁们?”金狮:“我根本就……”他想说“我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可觉得更为不妥,于是打住,说:“算了算了,不跟你说。”哪知女孩更生气了,说:“谁稀罕跟你说?”说罢扭头走了。金狮:“哎!这丫头咋这么大火气?”女同事:“没呀,她平时没脾气呀。”金狮:“是吗?谁家的闺女?”女同事笑着说:“这就是咱们乡里萧飞的千金——萧慧妹,在信用社工作。”金狮:“萧飞的千金!你干吗不早说?”女同事:“咋的啦?”金狮:“你早给我介绍一下,我跟人家客套几句,也不致于得罪人家。”女同事:“这也不致于得罪呀。”金狮:“是吗?但愿如此。她在信用社工作!我咋没见过?”女同事:“刚去的。”金狮点点头,说:“萧飞的闺女,说起来还真象。”女同事:“漂亮吧?”金狮点点头:“漂亮,她老子就风流嘛。”后来金狮去信用社就常见到萧慧妹。萧慧妹见了金狮也不说话。金狮心的话:“看来这丫头对我成见还深哩,管她。”一次中午他一觉起来去了信用社,见只有萧慧妹一个守柜,便问:“张主任在吗?”萧慧妹:“不在,下乡去了。”金狮点点头,转身要走,就听萧慧妹说:“有啥事儿?看我能办不。”金狮回身微笑着说:“也没啥事儿?谢谢。”说罢走出信用社,心的话:“看来这丫头也不厌恶我嘛。”
金狮担任政府秘书是邢晓波提出的,但当金狮真正干上秘书这活,邢晓波又处处压着他,生怕他分了办公室的一丁点功劳去。因此当书记李建平向邢晓波问起金狮的表现时,邢晓波说:“金狮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写不了;再就是坐不住,成天东跑西逛的。”当秘书的既写不了,又坐不住,就等于说一个水手既晕船,又不会游泳。其实金狮自当上政府秘书,对于领导们交来或邢晓波推来的小材料,都能顺顺当当地完成。至于大材料,都由王诚虎扛着,邢晓波也很少写。金狮也并非坐不住,他是最不喜欢没事乱串的。他很多时候外出奔波,是在邢晓波的授意下为公家办事。无奈邢晓波住在李建平的外间,又资深,因此李建平信他的。他这一恶意中伤不久就产生了恶果。5月中旬,邢晓波被提为一个小乡的副乡长。接任他党委秘书一职的不是金狮,而是与他出自同一小中专的谢忠诚。听到这个消息,金狮不生气是假的,但总的来说还算淡然。之所以生气,一是因为这不合情理,有些欺负人;二是因为从党委秘书的位置上调工作,会更容易些。之所以淡然,一是因为他对人世间的不平事早有心理准备;二是因为不论在该乡的什么位置上,他都不想多呆。等过些时候有了钱,他就要活动着往上调;三是因为他认为,能不能调上去,关键不在于现在是什么身份,而在于实力。不论怎么想,他还是认真地工作着。因为他一不想连这个政府秘书的职务也丢掉,二不想落下个吊儿郎当的名声。名声这个东西毕竟是一种资本。当然,因为大材料都由副书记王诚虎扛着,党、政办又各有一位秘书,因此金狮做政府秘书比起当鸡场场长来要清闲得多了。闲着没事儿的时候,他主要是读书读报读文件,再就是偶尔找一回对象。
话说茂林岱村有位好吃懒做的中年汉子胡来,曾赊了金狮三只肉鸡,不想给钱,就想着给介绍对象。这日,胡来找到金狮说:“我眼底下有个可漂亮可漂亮的闺女,想不想看看?”金狮懒洋洋地说:“你那歪眼睛,还能识得好赖?”胡来生气地说:“你这话是咋说的?我再没本事,难道就连饭的甜咸、人的美丑都不识?”金狮赔笑说:“我跟你开玩笑,你倒认真了。你干啥认真过?”胡来:“又小瞧人了不是?”金狮忙说:“好好好,又是我的不是。对不起啦,老兄。”说着递给胡来一枝烟。胡来抽着烟走了。过了几天,胡来又找到金狮,神秘地说:“哎,那个闺女现在在我家等着呢,快走。”金狮皱了皱眉,问:“你已经把人家请到家里了?”胡来:“啊。”金狮心想:“再要不去,会寒了天下媒人心,也显得我陈金狮牛B。”于是随胡来而来。刚到胡来院门口,就见一位穿着入时的女郎从里走过来。胡来问:“上哪去?”姑娘:“回去。”胡来:“回去干吗?”姑娘:“等了半天,我还以为人家不来了。”胡来往后指了指:“这不来了吗?”姑娘脸一红,扭头返回屋。就这功夫,金狮将姑娘看了个一清二楚。哎哟!这姑娘这漂亮,简直没的说。发似烟笼,额似月出,眉若蚕眠;一双丹凤眼水汪汪的,顾盼生辉;细鼻梁,瓜子脸;薄唇外翻,唇线清晰;削肩细腰,中上身材。尤其那皮肤的水灵劲儿,透着无限生机。总的讲,就是风流、洁净、玲珑、喜气、生动。金狮随姑娘进屋,胡来两口躲了出去。金狮和蔼地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姑娘低头嫣然笑了一下,露出两行碎玉,然后声似银铃地说:“楚思思。”金狮又问:“多大了?”姑娘:“二十。”金狮:“家是哪儿的?”姑娘含着笑说:“就这个村的。”金狮点点头,又没话找话说:“你认识我吗?”姑娘瞥了金狮一眼,而后含笑说:“你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金狮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却见姑娘问:“你以前见过我吗?”金狮摇摇头:“没见过,要见过的话……”姑娘:“怎样?”金狮:“要见过的话,咱们早成好朋友了。”姑娘:“为什么?”金狮:“我就从没见过你这么动人的女孩。”姑娘低头笑了一下,说:“你真会说话。”金狮:“我可不是恭维你。”姑娘:“你猜我是啥时候知道你这个人的。”金狮:“啥时候?”姑娘:“我十三岁的时候。”金狮吃了一惊,说:“不会吧?我来这儿还不到三年。”姑娘:“你考上大学那年,我妈就跟我们说:你们看人家谁家谁家的儿子,考上大学了!”金狮:“你妈是咋知道的?”姑娘:“我妈的娘家是上兴地的,跟你妈一起耍大。”金狮点点头。姑娘看了下手表,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来吧。”她走后,胡来两口回屋,问金狮:“咋样?”金狮点点头,说:“的确不错。”胡来:“那就这么定了?”金狮:“别急嘛,多少也得了解了解嘛。她什么文化?”胡来:“初中毕业。”金狮:“噢,也行了。”说罢告辞出来,边走边想:“论长相,的确让人难以割舍。可惜的是只有初中文化。再说跟胡来走得这么近,会不会也是没正经。对了,她妈不是跟母亲很熟吗?回去一问母亲便知。”
第四十一回 伙散婚破前程误 谁都有苦苦难诉
当日黄昏,金狮回到家中,见谁都不在,只得看书等待。等到天色大黑,肚子饿了,仍不见母亲回来,便四下找吃的。最后在货架上找到两包方便面,便用不怎么热的开水泡得吃了。刚吃完,银狮回来了。金狮问:“吃饭了没有?”银狮:“吃了。”金狮:“你回来,门市上谁守着?”银狮:“铜狮在那儿呢。妈还没回来?”金狮:“没有。”银狮便气愤地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爹一不在家,她就耍钱。”金狮叹口气,说:“这也难怪她。她才上了个小学一年级,看书看不了,看电视看不进去,没个消遣。”银狮:“村里没文化的人多的是,都像她?”金狮:“她还从小受了爱耍钱的老子和村子的影响。如今的上兴地是全民参赌,派出所每抓回十个赌棍,就有三个是她们那儿的。她们那儿才七百多口人,你说它赌风厉害不厉害?咱们那几个舅舅、姑舅,哪个不赌?就连二舅没事的时候,还要摸几圈纸牌。”谈话间,耍了一夜又一个下午钱的玉枝回到家,见他们兄弟俩在家,问:“吃饭了没?”金狮:“吃了,你呢?”玉枝:“吃了。我们散了摊,正赶上东家饭熟。人家说死说活要我吃,我就吃了。”她不论去哪儿耍钱,也不论自己输赢,临走都要给东家放些钱,因此较受欢迎。如今她见金狮兄弟俩都已吃过饭,便上炕拉了个枕头和衣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金狮见状,给盖了个单子。银狮开门市,中午是不睡觉的,因此也铺开睡下。金狮不到12点不睡觉,因此先看书。看了一会儿,觉得恶心,便轻轻开门去院子里吐。吐罢回屋,就见听到呕吐声醒来的母亲问:“咋的啦?”金狮:“没事儿,可能是那两包方便面吃坏了,吐了就轻松了。”说罢坐到炕沿上定神。定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合适,便又跑出去吐。吐罢回屋,王枝问:“用不用熬些绿豆汤?”金狮摆了摆手:“不用。我每次吃坏肚子,都是吐几回就没事了。”说罢就见银狮埋怨母亲:“都是你!你若不耍钱,早早把饭做熟,他会吃那两包方便面?”经他这么一怨,玉枝反过来埋怨金狮:“没事儿你回来干啥?”银狮便说:“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