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认识思想自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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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性和尊严。 俄国的命运就是这样,俄罗斯的现实就是这样。在那个暴风雨的时代里,围绕在第一次但并不“伟大”
的革命周围的有各种潮流,其中心是“神秘的无政府主义”。这种潮流并没有广泛的传播,而仅仅存在于彼得堡的文学圈子。然而,思考它为什么如此,我是很感兴趣的。 我并不是“神秘的无政府主义”的代言人,它的代言人是丘尔科夫和依万诺夫,我甚至是这种潮流所采取的方向的反对派。 然而,我还是深信,我是第一个神秘的无政府主义者。 对此,我在论述梅列日科夫斯基和其他人时已经讲过。 这是很清楚的,我从社会民主主义者和自由主义——激进解放者中分离出来以后,一直具有无政府主义倾向。 正是在这个基础上,我和愈益成为国家主义者的司徒卢威发生了特别的冲突。 同时,我的无政府主义有着形而上学的基础和神秘主义的色彩。 神秘的无政府主义所庄严宣告的口号“世界不愿接受”是我的生活一直就有的口号,是我的形而上学本性,而不是迷恋什么时代。 自由范畴是我的宗教感和宗教思维的基本范畴。 我把自由当作是最高原则来保卫,反对任何神圣化的权威和政权。现在,在我的精神道路行将终结的时候,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深地感受到“神秘的无政府主义”
,虽然我宁肯不使用这个败坏自己名声的词组。 尽管如此,我仍是那个时期彼得堡文学圈子里的“神秘的无政府主义”的反对者。 我很不喜欢那种短时间的时髦。 在我看来,他们那种神秘的无政府主义对真理抱冷淡态度,断言自由与真理无关,断言自由也不是为了个性。 那种神秘无政府主义的自由是很轻易地获得的,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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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自由是多么艰难的事。我认为,这种思潮不够严肃,它带有独特的文学性质,具有美学的因素。 我的神秘无政府主义则生长于接近基督教的内在运动。 神秘无政府主义对我的影响是分化的。 在另外的与当今流行的神秘无政府主义不同的意义上,我十分明显地是“神秘的无政府主义者”
,而对于那个时期的神秘无政府主义思潮,我是格格不入的。 现在我是这样的神秘的无政府主义者:对我来说,上帝首先是自由,是从世界图景中的解放。 上帝的王国是自由的王国和没有政权的王国。 我认为政权和统治的社会范畴,对于上帝及其对人和世界的关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在彼得堡时期,我的生活很早就开始和那个文学圈子发生冲突,我在其中周旋,进而反对它。 我十分不喜欢这个文学集团那么轻易地就适应了1905—1906年革命环境的特点(这里有许多不道德的东西)。
我永远不能接受那种玩弄词藻的作法(和后来我在流放期间在法国巴黎所遇见的一样)。
在它那里,不是由具体内容构成词,而是用词构成具体内容。 词的组合常常代替了现实的关系。 在彼得堡时期,我和文化复兴的文学圈子的关系主要由我和那时的中心人物依万诺夫的联系维系着。 我与他有着长期的友好关系,但也存在不少紧张的冲突。依万诺夫是那个涌现天才的时代的最杰出的人物之一。令人惊奇的是,如此雅致,具有如此广博文化的人竟然是在俄罗斯出生的。19世纪的俄国不了解这样的人。 完全是俄罗斯血统的、从我们最基本的精神阶层中成长的人,常常构造接近斯拉夫主义和民族主义的思想体系,而他则是具有西方文化的人,他长期生活在国外,后来移居彼得堡,他比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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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地受到希腊文化和欧洲文化的熏陶。 依万诺夫——俄国最好的古希腊语文学家,他是一个知识广博的人:诗人、语文学家、古希腊宗教专家、思想家、神学家、干预政治的政论家。 在其中任何领域,他都能按照它的专业来讲话,这是我在生活中遇到的最杰出的最风流倜傥的人,是真正有魅力的人。 他属于这样的人:他们有着适应于周围人们并与之相处和谐的审美需求。 他给人的印象是适应环境并经常改变自己的观点。 我一直拒绝这样做,这导致了我和依万诺夫的冲突。 在苏维埃时期我完全和他断绝了关系。 但是,归根结蒂,我想,他永远是他自己,他永远把周围的生活理想化,对他来说,伦理的范畴是难以适应的。 他是一个多面的人:保守分子和无政府主义者;民族主义者和共产主义者,到了意大利又成了法西斯主义者;东正教信徒和天主教信徒;通灵术士和宗教正统思想的保卫者;神秘主义者和实证学者。 他的才能是巨大的,然而也因此他既是有学问的,又是痛苦的。作为诗人,他站得比A。 列洛科低。 他首先是个卓越的短评作家,精神现象中最吸引他的是思想。 彼得堡时期,我的生活和依万诺夫以及他的过早逝去的妻子季诺维叶娃—阿尼巴尔有十分密切的联系。 被我们称作依万诺夫的“社会”
,是本世纪初俄国文化复兴的特殊现象。 在依万诺夫的“塔”上(他在70年代位于塔夫利达公园对面的住房被称为依万诺夫之“塔”)
,每个星期三都聚集了那个时代最有才华最卓越的人们:诗人、哲学家、学者、艺术家、演员,有时还有政治家。在那里进行着文学的、哲学的、神学的、通灵术的、宗教的问题的极为敏锐的争议,同样也在世界观斗争的背景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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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社会问题的争论。 依万诺夫不能容忍我一直不参加他的“社会”
,不愿在讨论会上担任主席的想法。 实在地说,我一直满足于作一个不高明的主席,并且珍惜做这样的主席。 我一直是过于主动,过于经常地干预争论,保卫一种思想而抨击另一种思想,不能成为“客观的”主席。 有时,诗人朗读自己的诗篇,这时我的作用就成了消极的了。 我不喜欢诗人读诗,因为他们总期待着颂扬。 依万诺夫是不可缺少的诗人的导师,他非常注意初学写作的诗人。 他很接近这些人,并给予许多的关心。他的交谊的才能是与专制联系在一起的,是与精神控制的渴望联系在一起的。他是与我正相反的典型。我没有交谊的才能,我不能给别人以很多关怀,我也没有进行精神指挥的需要。 一般地说,我完全不是一个导师。 大概我有很多的平等精神而没有任何的专制主义,没有对暴力的向往,尽管我在实际上是个独裁者,对人的个性,我有很大的尊重而没有很多的关怀。 很多人认为,我有研究人们的心理学能力和才能,我不倾向于任何有魅力的幻想,没有任何对所钟情的对象的失望和抛弃,我任何时候都没有和人们的灵魂打交道的爱好,不想影响人们的灵魂,不想指挥它们。 我一直处于精神的斗争之中,依万诺夫则是掌握人们灵魂的高手。他那犀利的阴诈的目光,对许多人特别是对妇女来说,是不能抗拒的。 但是,最后,人们被他折磨得疲惫不堪。 他对人们的关系是专制的,有时甚至是吸血鬼式的,然而,又是关怀的,充满善意的。 当我回忆起“星期三”时,很为这种反差吃惊。 在“塔”上进行着最有才能的社会文化精英的极为雅致的谈话,在这下面则燃烧着革命的怒火。 这是两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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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隔离的世界。 有时在“星期三”中出现了革命学派的代表,例如,使人想起“镰刀和锤子”符号的卢那察尔斯基。 但是,当“星期三”人满为患时,便遭到了搜查和逮捕。 在它的每一个门口都站着荷枪实弹的士兵。 所有的人整夜地登记,对我来说,这不是什么新闻,然而,总的说来,“塔”上的文化精英们则感到震惊。 存在于一个短时期的“神秘的无政府主义”丝毫也没向那个时期的社会运动接近。 正确地说,在那个时代的狄奥尼索斯革命诗篇和文学中的狄奥尼索斯思潮之间存在着内在的统一的联系。 依万诺夫是狄奥尼索斯主义的主要代言人。 他是最著名的狄奥尼索斯宗教的专家。 他的诗作品充满了酒神主题。 他喜欢说:对于尼采,酒神主义是美学现象;对于他,则是宗教现象。 然而,依万诺夫并不能被认为具有酒神气质,用浪漫主义的术语来表述,与其说他缺少那种“气质”
,不如说缺少那种“文化”。他生活在过去的文化时代的影子中,他完全不具备革命的气质。 文化复兴的活动家所显露的这些矛盾状态,可以看作是共产主义革命所显现出来的矛盾的前提,在共产主义革命中很难区分光明与黑暗、善与恶。在这里,必须回忆那个时代的特殊现象,这些现象引起了复杂的和荒唐的反响与议论。 狄奥尼索斯的心境,在日常生活中对特殊的、不相似的东西的探索,导致那个时代的作家群体企图创造某种类似于“狄奥尼索斯的秘密宗教仪式”的仿制品。在H。 M。 明斯基的住宅,经常整个晚上都按这种精神举办活动。 依万诺夫是鼓舞者,企望达到超越常轨的迷狂的高潮,这种高潮表现于轮舞之中。杰出的著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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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罗札诺夫、B。依万诺夫、H。 明斯基、。 索洛古布等人Z——都参与了这种文艺上虚构的、不严肃的、别出心裁的游戏。 这是再也不能重演的事。 我回忆这段历史是带着不愉快的感受的。 流传着各种传闻,并且渗入出版物中,在多年以后,左翼的蒙昧主义出版物上说,这是作罪恶的弥撒。 所有的人都接受了简直是夸大了的臆造的形式。在那种“酒神”
之夜中我看不到任何的好东西,看到的是好事物的反面——那个时代的众多现象;但是,任何非常可怕的东西也没有,所有的东西都是非常文学式的、戏剧式的,而实质呢?则是肤浅的。我在彼得堡和文化复兴的缔造者们交往的这些年的生活是较少创作的。 我还没有完全找到自己,也还没有完全确定自己生活的主题,但我的视野开阔了,我了解了许多新东西,用新的情感丰富了自己。然而,虽然很多人都满足于写作,我在这些年代却没写任何东西。 在那些年代之后,我现在可以认清稳定的意义。很不完善的书《新的宗教意识和社会性》表现了我的宗教的无政府主义倾向。 不过,我这里也发生着隐蔽的过程,它在一定的时期是和对于那个时代的文学潮流的精神反动联系在一起的。 在文学氛围中我愈益感到深深的失望,并且希望离开它。 彼得堡使我感到扫兴。 我奠定了彼得堡宗教——哲学学会的基础并且应当是它的主席,然而这时我已经不确信要留在彼得堡。我在1907年离开彼得堡,先是到了农村,然后去了巴黎,在那里过冬。 在巴黎我遇见了梅列日科夫斯基,我们的交往是在相互对立的冲突中度过的。他的情绪是我不能接受和格格不入的。 最尖锐的冲突是在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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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上。 从美好的远景出发而产生的他对革命的态度是我所不能同意的。 他们生活在文学——宗教的图景之中而不能察觉在俄罗斯所发生的腐朽和疯狂的进程。 在巴黎的日子里没有什么值得我特别高兴的事。 我强烈地向往宗教的严肃性和宗教的现实主义。 在梅列日科夫斯基的身上,我产生了过于向东正教贴近的印象。 和梅列日科夫斯基的交往,我比实际上更像一个东正教徒。 文学上的宗派主义引起我的抗议,我一直拒绝创建教派主义的教会的企图,我不是在创造新的圣仪形式中思考新的基督教意识的,对我来说,新事物不是在神圣的氛围中存在,而是在预言式的氛围中存在的。 整个冬天都在激烈的争论中度过,我没有返回彼得堡。
G对于20世纪初的俄罗斯文学思潮来说,十分特别的是,迅速地发生了向宗教和基督教的转向。 俄国的诗人不可能坚持唯美主义,他们期望通过不同的道路克服个人主义,梅列日科夫斯基是这个方向上的第一人。 以后,象征主义的倡导者们开始集会反对个人主义、神秘主义、唯美主义,依万诺夫和别雷不仅是诗人,而且是具有神秘主义色彩的象征主义理论派。脱离马克思主义和唯心主义的那些宗教在相互接近,在这里我可能是主要的中间人,我和吉皮乌斯、依万诺夫、别雷维系看私人的关系,虽然这种关系并不是牢固的。 在莫斯科、彼得堡、基辅都建立了宗教—哲学学会,它的主要代表人物是C。 布尔加科夫,本世纪最杰出的人物之一,他第一个达到传统的东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