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作者:豆豆-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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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放到客厅,夏英杰关上门说:“你怎么了,一下子买这么多。”
江薇随口答道:“朋友帮忙,从黑市上买的走私货,都是日本原装的,价格又便宜。反正这些东西早晚都要买,往后越来越贵。”
夏英杰倒觉得,江薇是没办法处理那笔房租,索性买来东西让他们使用,以此平衡一下心理。她是这样猜测,却不便说穿。
在江薇的指挥下。黑白电视机立刻被彩电取代了,录像机摆在彩电旁边,音响被安装在客厅墙边靠近电源的地方,包装箱统统堆到阳台上。家里立刻增添了不少现代气息。
忙完之后,江薇从包里取出一只小木盒交给夏英杰,说:
“磁带取回来了,现在物归原主。”
夏英杰说:“你打开吧,我还得炒菜呢。”
江薇说:“我怎么敢打开,也许是机密呢,不然谁会这么老远寄一盒磁带?”
“真是一盒音乐带。”夏英杰笑笑说,“那是一坤喜欢听的曲子,现在市场上可能已买不到了。”
江蔽还是不放心,交给宋一坤打开,而且由他亲自装进磁带仓里。果然,屋里响起了《教父》的乐曲。
江薇把音量调到适中,然后到厨房去帮忙。夏英杰便让她把炒好的菜一盘一盘地往客厅里端。
末了,夏英杰对江薇说:“厨房没你的事了,你叫一坤洗手准备吃饭,我做好这个菜就过去,这道锅巴尤鱼得趁热上桌,一坤吃这个菜吃的就是那一声响。”
江薇刚要去,又转过身问夏英杰:“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他呢?直呼名字不礼貌,称宋先生又太做作,也太见外了。”
夏英杰想都没想,说:“别人都叫他坤哥,你也这么叫吧。”
江薇便去书房,说:“坤哥,洗手吃饭了。”
“知道了。”宋一坤说着,合上书站起来。
江薇无意中看见墙角平放的两只箱子杂乱无章地堆着许多书籍,心疼地说:“怎么可以把书那样放着?”
宋一坤回头看了一眼,解释道:“那是我的书,我怕和你的书弄混了,所以没敢往书架上面挤。”
江薇没说什么,待来一坤出去后,她把自己的书见缝插针地集中到一个书架上,把部分消遣性没有价值的书推到书架与地面之间的空隙里,然后将来一坤的书井然有序地移到书架上。她发现宋一坤的书大多都是理论方面的,如自然辩证法、政治经济学、辩证逻辑等等,还有就是人物传记,除基辛格、斯大林、希特勒等几册单本之外,其余竟全部都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方面的书籍。
“江薇,开饭了。”夏英杰在客厅叫道。
这是一桌很丰盛的家宴。三人人座。
宋一坤一直惦记着一件事,眼下正是个机会,便对夏英杰说:“阿杰,再请江薇帮个忙行吗?”
江薇说,“有事只管吩咐。”
宋一坤说,“我想让你帮我收集一些旧报纸,就是你们单位每天看过的各种报纸,特别是文化报、文学报之类的。阿杰写小说,得及时了解文坛动态,做到心中有数。”
“这事太简单了。”江薇笑了,说,“我也有个想法,就是让阿杰多看一些录像带。我朋友不多但熟人不少,比如资料片、历史片或经典故事片,只要电视台或文化馆有的,一般都可以借到。也许这些对阿杰有帮助,至少可以参考、借鉴。”
“太好了。”夏英杰高兴地说,接着话题一转,道,“一坤,今天江薇在场,如果你不介意,我给你提两条意见行吗?”
“当然可以。”
夏英杰说:“你答应过帮我写好这本书,可现在都进展四万多字了,你从来都没看过一眼。”
宋一坤说:“你是科班出身,又有几年的写作经验,这方面不需要我帮忙,我说帮你是指意境方面,你刚写四万字,很多人物、情节还没有展开,看不出什么。”
夏英杰对这个解释还满意,接着又说:“你原打算回老家的,现在来海南一个多月了,连封信都没往家里写,姐姐从小与你相依为命,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你就不担心她挂念你?”
宋一坤轻轻摇摇头,说:“九一年初,我给姐姐寄去五万元钱,让她翻修房子,谁知她说服了姐夫,拿上这笔钱和家里多年的积蓄离开县中学,一个人回到村里去办小学了。她是另一种人,俭朴、正直、安分。我有一年多没敢给她写信了,我不能骗她,又不能对她讲真话,所以只能闭嘴。她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每天忙忙碌碌,我也不能让她分心。我想,等以后情况稳定了回去看看最好。”
他说着,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家乡的山村,回到了自己不幸的童年。
第五章
日复一日,转眼半年过去了。
宋一坤在海口度过了一段最悠闲的日子,这使他有机会平心静气地读一些书,从容地思考一些问题。然而,近来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种世外桃源的日子不会太长久了,局势要求他:准备出山。
根据电视、报刊、电台等多种宣传媒体提供的消息,一九九三年九月十八日,福建省厦门市将举办全国性的文稿竟价活动,后经电话咨询证实,这个消息是可靠的。较之其它区域性的文稿交易,此次活动更有影响、更具权威性。对夏英杰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机会,但问题是:目前书稿只有二十六万字,尚有十多万字待完成,而竞价活动的截稿日期是八月十五日,再除去请人看稿征询意见及修改,十万余字的实际写作时间只有两个月。
时间紧迫。
王海打来电话,将于五月九日从江州乘飞机来海口。据宋一坤所知:王海和孙刚的两家餐馆越来越难以支撑,而江州的合资项目更谈得风风火火,但至今也没找到一个真正有实力的投资者,中方企业还一直被蒙在鼓里,“空手道”能否成功,一言难尽。
那么,王海此时来椰城,是礼节性访友还是另有动机?
玉南方面,方子云所负责的新产品研究已取得突破性进展,同时机械制造部分已经完成,并生产出了第一个普通材料的样品,而高科技合成材料已进人大批量生产实验阶段,最后成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根据协议规定,三位研究人员除每月一千五百元的固定工资之外,还要付给每人科研成果费各两万元。今后的工作量按三个月估计,到八月份完成全部技术资料整理,就宣告合作终结,方子云预计:届时可能会有四万元的资金缺口。宋一坤的答复是:宁肯每月损失几千元也要拖延时间,至少要坚持到十一月底。因为那个时候,邓文英借款期限已到,拿回四万元应该没问题。
前方吃紧,而宋一坤却一个铜板也拿不出来。他对九月十八日的文稿竞价虽有信心,但并不排除节外生枝的可能性,担心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只能寄希望于邓文英那笔借款。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伸手借钱的。
这天早晨,他的早餐只吃了一半便停住了,没有食欲。一支烟在他的手指之间悄无声息地燃烧,他的脑子在不停地转动、思考,两只眼睛似乎在审视着什么,似乎要将一切都看透、看穿。夏英杰做好了上班前的准备,最后一道程序是她的“专利”项目:吻别。来到客厅,见宋一坤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不忍心打扰他,只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唇印,便满足地转身欲走。
“等一下。”宋一坤忽然说道,“你重复一下今天的任务。”
夏英杰心中有数地说:“第一,到单位开证明,把报名表。
报名费、像片和证明一起寄给文稿竞价组委会。第二,请三个小时的假,写一个牌子,中午去机场接王海,安排他在国商大厦住下,然后带他来见你。第三,顺便买两千张打印纸。”
宋一坤点点头,嘱咐道:“如果王海问我为什么没来,你告
诉他,一坤已经被惯得不成样子,懒得连翻一下身子都得让人推。”
夏英杰说:“可我总觉得你不去有点不近人情。”
宋一坤说:“我判断,王海来海口感情的成分少,投石问路的成分多。我亲自去机场接他过于热情了,有急于贴近他之嫌,会使他产生错觉,助长他的惜资心理,颠倒了事物的本质,即便真有机会合作他也会狮子大开口。现在冷一冷他有好处,至少可以帮助他端正态度,我们过得很好,既不需要钱也不需要救世主。”
“好吧,照你说的办。”夏英杰说。
宋一坤本可以让她走了,却站起来把烟头放进烟缸,出人意料地抚摸着她的脸庞,轻声说:
“这半年,让你吃苦了。”
夏英杰的确明显地消瘦了,她要工作,要写作、要做家务,每天只能休息六个小时,脑力与体力双重劳动紧张而繁重,只有轮休的那天似乎可以奢侈一下,而大扫除、大采购和改善伙食完全得靠她一个人做出来,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她从没幻想过风花雪月的爱情,不像大多数女孩子那样,常有一种性别优越感,以为凭一张漂亮的脸蛋就能使天上掉下馅饼来。她只知道脚踏实地做人做事,用孱弱的双肩担起这份哪怕超出她年龄负荷的沉重。
宋一坤少有的亲热举动使她激动不已,她就势依偎在他胸膛上,轻声问:“你今天是怎么了?”
宋一坤将她搂在怀里,怜惜地说:“我知道你辛苦,可是要培养你的韧性和抗击打能力,不狠下心来不行。人的生存能力说到底就是适应环境的能力,在家多做些模拟训练,出门就可以从容一些。”
“你不用解释,也不用内疚。”夏英杰坦白地说,“我根本没有多想,只要守着你我就知足了。”
“总之还得忍耐下去,”宋一坤说,“这个世界凭的是实力,有几杆枪就有几多身份,和军阀割据没什么两样。尤其是女人,靠别人那种礼节性的尊重,半文不值,摆出多少潇洒也是花架子。”
“这个我懂。”夏英杰笑着说,“我妈常说,年轻时吃苦不算苦,到了老年无依无靠那才是真苦,所以现在得苦干。不过我真该走了,不然就迟到了。来,这边再亲一下。”
宋一坤经过半年的训化已经习惯了许多新的生活内容,但一直害怕脸上被留印记,总感到有失庄重和威严。而他越害怕,夏英杰就越喜欢做,似乎这样更能满足占有欲。此时她见宋一坤又下意识地想躲,便哄着说:
“不许反抗。”
于是,来一坤又一次被剥夺了威严。从某种意义上讲,夏英杰以爱的名义已经把他统治了。
等门关上,宋一坤立刻迫不及待地把脸上的唇印擦掉了,然后背手、抬头、平视,以大家风范踱了几步,这才觉得回归了自己。
商务中心位于一楼大厅左侧,打字间用铝合金和蓝色玻璃构成,美观,醒目。房间里有序地排列着四台电脑,两台规格不同的复印机,工作环境十分整洁和规范。工作人员身穿统一制服,既端庄又使人赏心说目。
按照分工,夏英杰专门负责英文打字和英文翻译这项工作。
她工作认真,为人热情,所以人际关系很好。这种环境无疑给她利用工闲时间写作提供了方便,尤其中午从十一点到一点这段时间一般没有业务,她的书稿有三分之一是利用这两个小时完成的。
十点钟,夏英杰正拿着一份打印好的清样校对,电话铃响了,是打给她的,她听到了江薇的声音。
“阿杰吗?”江薇说,“有件重要的事,中午我带你去见一个书商,约好了十二点在天府饭庄会面。他是昨天晚上来的,下午还要返回湛江,这可是我托了几道关系才认识的,我也只和他见过一面,据说神通不小,这个人肯定对你有用,不能错过机会。”
“不行。”夏英杰解释道,“一坤有个住在奥地利的朋友今天从江州来,十一点我得去机场接他,时间绝对来不及。”
江薇停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样吧,十一点以前我一定赶去接你,你千万不要离开,咱们见面再说。”说完,她不容夏英杰争辩便把电话挂断了。
将近十一点时,江薇果然准时来了,车子停在路边,对夏英杰说:
“上车吧,我陪你去机场。”
夏英杰面有难色,犹豫再三还是上车了。
江薇驾驶着汽车,问:“有事怎么不招呼一声?”
夏英杰说:“我不能也不想占用你的工作时间,影响了前途谁敢担待?
“没那么严重。”江薇并不以为然,话题一转说,“约见书商的事我通知对方推迟一小时,一点钟在天府饭庄会面。这样一来时间就错开了,两不耽误,只是得让你的客人在国商大厦多等一会儿。”
“这样的话,我得给一坤打个电话说明一下。”
“我已经打过了。”江薇说,“这事是我擅自作主的,所以请客的费用得由我付。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