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美国的民主下卷〔法〕托克维尔-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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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早就对世界发生的令人讨厌和使人目眩的事情反感,所以不想再问了。我们向他谈了我们的旅行目的,他向我们提供了我们所需的资料。接着,他又有些心不在焉了,但仍然诚恳地满足我们的需要。
当我们看到他能如此热心待客时,为什么又感到他的好客又有些冷淡呢?这是因为他的待客好象是出于命运对他的痛苦安排,他认为这是他的现在地位赋予他的义务,而不是一项快事。
“在壁炉炉台的另一端,坐着一位妇女抱着一个小男孩在膝上摇晃。她只频频点头,而没有加入我们的谈话。象那位开垦者一样,这位妇女也正值壮丽的年华。她的举止表明她原来也很高雅,她的服饰说明她爱打扮的兴致并未稍减。但是,她的四肢已经不如昔日纤美,她的面容显得有些疲惫,她的眼光温和而又严肃。她的外表给人的整个印象,是她有一颗由于笃信宗教而产生的安身立命之心,一腔热烈而宁静的感情。我不知道是什么天生的泰然自若的毅力在使她正视生活中的一切艰难困苦,而又不害怕和不轻视它们。
“她的几个孩子围绕在她的身旁,身体健康,性格活泼,还很淘气。这些孩子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他们的母亲不时地向他们投以忧郁而又欣慰的目光。从孩子们如此年幼却很强壮来看,可以说她为抚育他们费尽了心血,并对为此付出的代价毫不惋惜。
“移民们居住的房屋既无内室又无隔扇,全家都住在一个大统屋子里,夜间共同在里面安息。这所房屋自成一个小世界。它是漂浮在林海中的一叶文明方舟。在它四周一百步以外,就是无边无际的茂密森林,而且又开始没有人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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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者注514
(C) 第746页
使人没有道德和不信宗教的,并不是身分的平等。
但是,当人们变得没有道德和不信宗教,而人们又都是平等的时候,不道德和无信仰的行为就容易表现出来,因为人们之间已很少互相制约,社会上只剩下一个能够承担起维持治安之责的阶级。身分的平等并不使民情变坏,但有时听任其变坏表面化。
(D) 第769页
即使把所有什么也不想的人和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的人排除在外,你也会发现美国的绝大多数人似乎满意他们的现行制度;我也确实认为如此。我认为舆论的这种倾向是表明美国法制十分良好的标志,而不是它的证明。
民族的自豪感,立法对某些激情、偶然事件、隐秘弊端的放纵,特别是可以封住反对派之口的多数的利益,可以长期给整个民族和每个公民造成一种错觉。
我们现在来看一看18世纪的英国。
当时,这个民族非常喜欢自我吹捧,它的每个人民对自己都很满意,所以认为他们的制度样样都好,没有可以谴责之处,甚至觉得它的一些明显缺欠也是好的。但在今天,绝大多数英国人好象都认为他们的制度在许多地方是有缺欠的。究竟是上一世纪的英国人对呢,还是今天的英国人对呢?
法国也是如此。诚然,在路易十四统治时期,议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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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4原著者注
数曾热烈支持统治当时社会的政府,并认为那些说这个政府贬低了当时法国人人格的人是错误的。
而在我们这个时代,却有人认为当时的法国受到了奴役,但奴性思想并不一定存在。
当时的作家颂扬王权高于其他一切权力时表现出了一种真正的热情,但愚昧的农民在他们的茅屋里并未受到圣上的恩泽,在高喊“国王万岁!”而死时亦未感到光荣。究竟是路易十四时期的法国人错了,还是我们今天的法国人错了?
因此,不应当只根据舆论的倾向,而且还要根据最主要的动机和最普遍的经验去评定一个国家的法制,因为舆论的倾向从一个时代到另一个时代有所变化。
一个国家的人民对法制表示拥护只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希望不要很快就改变已定的法律。
(E) 第826页
我方才在这个注所在的章里只提到一种危险。现在,我想指出另一种非常罕见,但一经出现便将使人非常害怕的危险。
当平等使人们自然产生的爱好物质享受和舒适生活的心理侵蚀一个民主国家人民的精神并终于控制全国人民的精神时,这个国家的军队本身最后可能爱好和平,而反对本国基于自身的利益把它拖入战争。
但处于这种舒适环境下的士兵,将会开始认识到,宁愿在和平的环境中一步一步地、顺顺利利地和毫不费力地晋升,也不肯以战场上的艰难险阻为代价去获得快速的晋升。在这种精神状态下,军队虽有武器但无士气,使用武器时也是消极的。与其说这种军队本身没有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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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者注714
击敌人,不如说它在引狼入宝。
不要以为军队在这种和平气氛中会与革命绝缘。因为革命,尤其是军队发动的革命一般都非常迅速,而且经常要冒重大的危险,但不必付出艰苦的劳动。革命至少在消耗上能比战争更适合野心家的心愿,只冒生命的危险即可,而民主国家的人对于生命的重视不如对于舒适生活的重视。
害怕战争的军队是一个国家的自由和安宁的最大危险,因为这样的军队不想在战场上表现其伟大和力量时,便要到其他地方去表现伟大和力量了。因此,民主国家军队的官兵有可能不顾公民的利益而失去军人的情操,而军队则不再具有战斗力并不断发生哗变。
我在这里再重复一遍我在前面已经说过的一句话:消除这种危险的办法不在军队,而在国家。保存着英勇气概的民主国家,将永远会在必要的时候从其士兵身上看到英勇善战的气概。
(F) 第843页
人认为单一性的观点的伟大处在于手段,而神认为在于目的。结果,这样的伟大观使我们只注意无数的小事情。强制人们同步地走向同一目标,是人的观点;而引导不可胜数的千变万化的人开始行动,并要把他们的行动结合得使所有的行动能通过数以千计的不同道路去完成伟大的计划,则是神的观点。
人关于单一性的观点几乎总是贫乏而无活力的,而神关于单一性的观点则是丰富而有活力的。人以为简化手段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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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4原著者注
显示出自己的伟大;而神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使手段变化无穷。
(G) 第847页
民主国家不仅由于它的爱好而走向中央集权,而且领导它的人也在不断把它推向中央集权。
可以不难预见,被局限在一个民主国家里的几乎所有野心勃勃和才能出众的人,将会不遗余力地扩大社会权力的职能,因为他们都盼望有朝一日领导社会权力。要想向他们证明过分中央集权会损害国家,那是浪费时间,因为他们是在为自己集权。
在民主国家的官员中,除了一些大公无私的或平庸无奇的以外,几乎没有人主张地方分权。主张地方分权的,不是人少就是无力。
(H) 第869页
我时常自问,如果民主的民情这样地温顺下去,再遇到军队里出现不安情绪,在我们今天的某些国家里万一出现军人政府,其结果将会如何。
我认为,政府本身不会出现我在本注所在的章里所描绘的现象,也不会再现军事寡头政治的蛮横作风。
但我深信,在这种情况下,会在文官的习惯与士兵的习惯之间产生某种融合。在行政方面采纳某些军人精神,在军队方面采纳某些文官的办事习惯。这样融合的结果,将会实现有条不紊、纪律严明、条理分明和绝对服从的指挥,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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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者注914
变成军队的影子,社会变成一座营房。
(I) 第872页
我不能笼统地断言当代的最大危险是胡作非为或暴政,是无政府状态或专制。这些东西都是令人畏惧的,而且很容易都来自同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就是个人主义造成的普遍的。。。
漠不关心。
今天能使行政权可以总揽某些权力实行压迫的,正。。。。
是这种漠不关心;而以后能使一个政党动员30个人投入战斗而且也实行压迫的,也正是这种漠不关心。但是,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能长期存在下去,使它们容易获得成功的那些原因也在妨碍它们长期保持成功。
它们之所以最后垮台,是因为没有什么力量支持它们。
因此,最应当反对的是漠不关心,而不是无政府状态或专制,因为漠不关心可以几乎分毫不差地创造无政府状态和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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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录
(一)
1848年1月15日在人文和政治科学院所作关于谢尔比利埃《论瑞士的民主》的报告
各位先生:日内瓦科学院公法教授谢尔比利埃先生发表了一部论述本国的制度和政治习惯的著作,题为《论瑞士的民主》,并向人文和政治科学院赠送了一部样书。
先生们,我认为作者所论述的问题很重要,值得对它进行专门的研究;而且,我想这一研究能有某种好处,所以我就开始了这项研究。
我的意图是使自己暂时放下其他一切工作而完全投入这项研究,在研究中不谈与我们毫无关系的现实问题,少讲瑞士的政治社会的现状,而多谈瑞士的社会本身,多谈这个社会所遵行的法制,多谈法制的来源、趋向和特点。我觉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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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文和政治科学院所作的报告124
样划定研究的范围,讲起来更能引起人们的兴趣。瑞士出现的事情并不是孤立的,而是正在摧毁欧洲的一切旧制度的普遍运动的一部分。虽然舞台不大,但演出很壮观,而主要是它有一个明显的特点。震撼世界的民主革命,没有一个象在瑞士这样发生于如此复杂和如此奇怪的环境之中。在这个由若干民族组成的国家里,人们操数种语言,信数种宗教,一种宗教里又分成许多不同的宗派,新旧两派的教会各有其组织系统和特权,所有的政治问题很快就变为宗教问题,而所有的宗教问题最后又都变成政治问题。最后,这里存在的一个很古老和另一个很年轻的两个社会,虽然年龄差得很大,但却能很好地结合在一起。以上就是瑞士的图景。我认为,要想描绘好这幅图景,就得比《论瑞士的民主》的作者站得更高一些。谢尔比利埃先生在序言中申明,一定要坚持大公无私的原则。我相信,他的话是很诚恳的。可是他又担心,他的著作的完全无私的特点,会使所述的主题蒙上一层单调无味的阴影。
这种担心毫无根据。
作者确实想做得大公无私,但他并没有做到。他的著作虽然表明他有学识,有洞察力,有真正的才华,甚至在热情的评价中闪烁着明显的善意,但就是看不到大公无私。他的书有许多地方论述思想问题,但很少谈到思想的自由。
该书的作者究竟向往什么样的政治社会形式呢?
首先,这一点就好象相当难说。他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赞同瑞士最虔诚的天主教徒的品德,但他又坚决反对天主教,以致想用立法的手段阻止天主教向天主教不占统治的地区发展。
另一方面,他也很反对新教各派的各自为政。他既反对平民的政府,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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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附 录
反对贵族的政府;在宗教方面,他主张有一个由国家管理的新教组织;在政治方面,他要求有一个由资产阶级贵族管理的国家,这似乎就是该书作者的理想。
日内瓦在革命之前,情形就是如此。
虽然人们不能经常看清他之所爱,但却容易看出他之所恨。他憎恨的就是民主。他一谈到民主革命,就表现出了他的观点,他的爱憎,或许还有他的利害所在。也就是说,他永远是以仇视的态度来谈民主革命的。他不仅攻击民主的这一后果或那一后果,而且还攻击民主本身。他看不到民主的优点,只盯着民主的缺点下放。
他对民主可能带来的弊端,一点也不分辨哪些是根本性的和永久性的,哪些是偶然性的和临时性的,哪些是不可避免的而必须忍受的,哪些是应该设法纠正的。也许象谢尔比利埃先生这样的生逢国家动荡不安时期的人,才会以这种方式看待问题。我们应当对此表示遗憾。在作这项研究时我们看到,瑞士的民主很需要人们指出其法制的不完善之处。但是,要想考察得准确无误,首先不能憎恨民主。
谢尔比利埃先生将他的著作定名为《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