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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高峰体验-第20部分

小说: 高峰体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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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鸟儿屏息凝神,窗口亮起灯光。这种时候,人说不清楚自己是悲哀还是快乐,如同即将升上天空的黄澄澄的月亮,摇摇欲坠,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被什么样的情绪一把攫住。 
  在这种时候,如果不想突然变得忧伤,最好选择忙碌,或者说,假装很忙碌——其办法就是和一大堆人混在一起。 
  男子是和我的一个朋友一起进来的,大约28、9岁模样,高而且瘦,脸部线条异常干净洗练,单眼皮,有雕塑一样漂亮的鼻子。头发搭在额角上,有点疲倦的样子,下巴上隐隐有胡茬子的青色痕迹。 
  在坐在下来之前,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我们的目光有5秒钟的交汇。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感觉:在此人的目光下,屋子里的一切,包括我们和桌椅板凳在内都在一瞬间不复存在。或者说,他给人一种十分遥远的印象,仿佛在太空行走的宇航员,声音到达他身体附近10厘米处,便会泛起微弱的回响——一切都像在从汽车的倒后镜里看出去的样子。 
  我相信其他人一定也有类似感受,因为自从男子在我们交谈的圈子不远处坐下之后,谈话气氛便被某种微妙的物质干扰了。温度下降,空气变得稀薄,说话有了回音我们像宇航员一样,在用越来越近似太空行走的慢动作喝酒、吃东西、走路和跳跃。 
  在他进来之前,说话最多的是一个刚刚升职的朋友。他尚未坐热自己多年来梦寐以求的那个位置,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政治斗争和陷阱里。 
  “全是些利欲熏心的家伙。”他说:“我看他们随时都准备出卖我去换取利益最大化。”这里指的是他的下属们。 
  “好啦,人都是这样。” 
  “这年头男人简直没有值得信任的。” 
  “为什么是男人,而不是女人?” 
  “因为女人根本不在这个社会大的价值评判体系内。再说,反复无常是女人的专利嘛。” 
  “不是有做的出色的女人吗?” 
  “那是内分泌失调所致,不能算女人。”   
  抢劫纽约联邦储备银行(2)   
  “得,得” 
  带他来的朋友一进门就和酒吧老板搭讪去了。此人是摄影爱好者,这一点和老板颇为相投。他刚从尼泊尔回来,皮肤晒得黝黑,手腕上多了一个银镯子。那手镯后来被拿给我们传看了一番,雕刻得十分精致,镂花的间隙已经完全被氧化成了黑色,沉甸甸的恰到好处,带着他的体温,仿佛远古的回忆。 
  这位摄影发烧友一定要老板看看他在尼泊尔拍的照片,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光盘,上面是照片的数码版。老板弯身打开放在地上的电脑主机,随手把盘放进光驱。在太空行走的男子侧身搬动椅子让了一下位置。这个动作似乎提醒了摄影发烧友,他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对了,忘记给你们介绍他了,他是我的朋友。” 
  我忘记当时他是如何被介绍的——男子的职业仿佛和电脑有关,而且似乎还不是那种简单的程序员,而是在从事一种和大型计算有关的工作。 
  在男子被介绍的过程中,我的脑海中风马牛不相及地浮现出绿岸的样子——绿岸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射电天文望远镜,一个异常庞大和脆弱的家伙,独自伫立于阿巴拉契亚山脉的森林中,身处一个连一丝微波,汽车发动机的一个火花,甚至一张电热毯都被绝对禁止的寂静之地。绿岸呆在这样一个1。3万平方英里的区域里,日复一日注视着深黑色的太空,接收或者发出奇妙的讯号,以求寻找什么。 
  至于到底要寻找和能找到什么,恐怕连它自己也不甚了了。 
  大家一一和在太空行走的男子招呼,轮到我的时候,男子微微一笑,伸出右手与我相握,如我所料,他的手指纤长,指尖冰凉,但是很有力。 
  就在他握住我手的一瞬间,整个屋子忽然陷入黑暗。 
  五月的黄昏就像快乐一样短暂,仅仅一会工夫,外面几乎全黑了。灯光一灭,我眼前一黑,如同陡然掉入粘稠的黑洞。人们沉默了几秒,然后不约而同地大笑着吹起口哨。 
  显然,停电了。 
  这种情形不太常见,大家都觉得挺好玩。 
  在黑暗中,男子并没有松开我的手。他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轻轻握住我的手腕,轻得如同丝毫没有使力,仿佛和我之间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连接点。过了10秒钟,男子的手指异常从容地顺着我的手腕滑向指间,轻轻把我的手包容在他的掌心里。 
  我在黑暗中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绿岸孤独的样子,它持续不断注视着深黑色的宇宙,天幕上的星星发出冷冷的光芒,等那些光线到达地球,被我们的目光捕捉到时,之间已经有了数十万光年的延迟 
  不知道过了多久,“啪嗒”一声,一个抽烟的朋友打着了自己的打火机,柜台后机灵的小酒保送了个蜡烛过来,告诉我们说老板已经出去修保险丝了。 
  大概就是在火光亮起的那一瞬间拟或之前的万分之一秒里,男子松开了我的手。他的动作想必悄无声息,快得惊人。因为等我反应过来,男子已经像刚进来时一样,在不远处安静地坐着了——烛光把粘稠的黑暗撕成了碎片,一片晃动的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上,让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这一切进行得太过迅速,我多少有点莫名其妙,如坠梦中,只好困惑地对着火光猛眨眼。就在这时,老板一脸不解地从外面回来,他说保险丝没有跳闸,整个街区也有电,怎么独独就是我们这里不亮呢。话音未落,整个屋子大放光明。 
  这个夜晚除去这个小插曲外,一切如常。 
  玩到将近11点,我们准备散去。老板和大家一一道别,顺便说一下,他的计算机自来电之后再未启动起来。“一直死机。”老板无奈地说:“明天叫人来修一下,光盘也拿不出来——照片只好等以后再一起看了。” 
  “没关系,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的朋友摇摇晃晃地往外走,一面颇为气派地挥一挥手:“反正我总是特别倒霉。” 
  在我看来,他是有点喝多了。 
  也罢也罢。 
  男子站在他身后,对我微笑。 
  “再见。” 
  他伸出手来,我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与之相握。 
  仍旧是那种极为奇妙的感觉,我的手腕似乎被一股力量轻轻托起,自动停留在空中,他的手指纤长有力,温柔地似握非握包容住我的手。仍旧是来自月亮的感觉,遥远而亲切,空气中有星星和尘土的味道在和他接触上的那部分世界中,重力、空气和磁场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就在这时,整个街区所有的街灯和两边的居民楼中的灯光同时熄灭。 
  短暂的沉默后,众人纷纷大笑起来,议论声四起:“一下子停两回电。”“怎么回事?你们中是不是有谁得罪电力部门了?”“大概是线路的问题吧?还是没有交电费?”“别瞎说,哪有整条街的人都不交电费的?” 
  男子的脸在清冷的月色下仿佛发出柔和的光,我环顾四周,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街道忽然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没有了灯光,这里就像一个舞台布景一样了无生气。几颗星星寥落地挂在深黑色的天幕上,我再次想起了绿岸,那个执着的等待者,正默默无言地伫立在一个1。3万平方英里的区域里,和我望着同一片天空 
  不知不觉中,男子早已经松开我的手,双手插在了衣袋中。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眼睛闪亮,嘴角带着一个奇妙的微笑。   
  抢劫纽约联邦储备银行(3)   
  “再见。”他说。 
  * * * * * * 
  第二次见到此人,是在写字楼里。 
  那时已经是炎热的夏天,我从外面回到办公室,乍一眼看到太空行走的男子,竟然没有认出来。他身穿一件白色衬衫,微微有些揉皱,懒洋洋地斜靠在大堂的电梯门边上,那股独自在太空漫游的味道被暑气消解了许多。 
  电梯来了,我们一起上去,就在一瞬间,我的目光与之交汇,那个奇妙的五月黄昏在1/10秒内涌上心头,犹如一个梦境。 
  他也认出了我,微微一笑。 
  “你好。” 
  男子的四周漾出温柔和疲倦的气息,混杂着他的剃须水味道,在电梯中回旋。他用指尖轻轻按揉太阳穴,叹息一声,俨然是我的多年老友,熟稔地说:“我来找个人。” 
  我点头,正想说点什么,忽然,电梯发出一阵奇怪的颤抖,停住了。 
  怎么回事? 
  我抬头看显示电梯楼层的小屏幕,数字在7的地方有气无力地闪现了两下,便不见了。“怎么了?”“电梯故障?”电梯中的人开始惊慌起来。 
  就在此时,黑暗降临。 
  怎么回事?黑暗? 
  这是粘稠得如同柏油的黑暗,夹杂着恒星死亡的尘土气息。我的喉咙发绀,头脑中一片空白,耳畔传来人们惊恐的尖叫声。有人在大力“砰砰”地拍打电梯门,并且敲打电梯的控制表盘。 
  我尚未反应过来,男子已经握住了我的手。 
  “别怕。”黑暗中男子的声音近在咫尺:“闭上眼睛。” 
  我的脑海忽然中浮现出绿岸的样子,它持续不断注视着深黑色宇宙,天幕上的星星发出冷光,那些光线到达地球,被我们的目光捕捉到时,已经有了数十万光年的延迟在这以外,还有些东西,如同五月的黄昏那样,轻轻拨动我的心弦,那是回荡在宇宙中微弱的无线电信号,如同持续不断的渴望和呼唤。 
  “绿岸可是非常灵敏的家伙,为了避免干扰,控制室距离望远镜2英里之外,窗户上覆盖着厚厚的铜质百叶,门的厚度比得上银行金库的门。为了它,安静区里的居民都必须遵守特殊的规则:无线电话被禁止使用;天文台的工作人员使用的全是上世纪60年代的老式柴油汽车,没有火花塞或者现代电子装置”男子在我耳边轻轻说,声音奇妙地没有任何距离感:“想想看,它整天生活在静默里,只是为了寻找某些可能并不存在的东西,以求打破沉默” 
  “天空中的通信卫星会干扰它么?” 
  “卫星倒并不构成威胁,因为它们使用不同的电波频率。” 
  “哦,是这样。” 
  我睁开双眼,眼前仍旧是黑暗,但是四周的气氛已经发生了未知的变化,我似乎和男子一起行走在太空中,身边空气逐渐变得稀薄,声音发出回响,极远又极近,同在一个电梯上的人们和他们的恐惧已经被屏蔽在数十万光年之外,变得无影无踪。 
  “别担心,”男子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闭上眼睛,想着绿岸。” 
  我依言闭上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梯振动了一下,现实感回到我的身上。我睁开双眼,电梯里已经大放光明,人们按了最近的一个楼层按扭后惊魂未定地蜂拥而下。我和男子被人们推挤到了一边,面面相觑,电梯门在我们面前缓缓合拢。 
  他放开我的手,微微一笑:“你到几层下?” 
  我楞楞地回答:“10层。” 
  他按下“10”这个按扭,然后对我说:“不介意1个小时以后和我一起在楼下坐坐吧?” 
  我摇头舔舔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蹦出一句:“我要出差了,这是上去拿行李,然后马上去机场。” 
  男子若有所思地颔首:“遗憾那,那么,以后再说吧。” 
  10层到了,电梯发出清脆的提示音。 
  * * * * * * * 
  我在9月的一个下午最后一次邂逅此人。 
  那是一个极为美好的下午,正是一个适合施魔法的日子,是城市所能有的最美的季节中最完美无缺的那么一天,转眼即逝,一生难再。四周的景物与夏日一无二致,却已在色彩中渗入一丝微妙的金黄,仿佛在提醒人们,要不了几天,秋季就会翩然而至。到了那时,秋天会象印象派大师一样,把我们在长长的夏季里司空见惯的一草一木,全部变成光线、色彩和阴影的奇妙集合。 
  我坐在一幢老式居民楼前的台阶上,忘记当时是在做什么了,好象是在等人。 
  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然后眼望前面车水马龙的街景,一言不发。他那副样子,仿佛从未离开过,又像我根本就不存在。我侧头看了看他,他的肌肤温煦,侧面犹如雕塑,线条异常干净洗练。 
  “关于电梯的事情,我想了很多。”我轻轻地说。 
  “哦。”他应到。 
  “是你和我同时在那里的缘故吗?” 
  “是的。” 
  “那么,上次停电也是这个原因了?” 
  他扭过头来看看我,嘴角漾出微笑:“当然,我还以为你当时就知道了呢。” 
  “知道什么?” 
  “知道这个啊——关于能量场的问题。” 
  我们再次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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