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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三杯茶葛瑞格·摩顿森-第43部分

小说: 三杯茶葛瑞格·摩顿森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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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示意摩顿森坐到他旁边。
“你认识那里的什么人吗 ?”他问。
“说来话长。几年前,几个吉尔吉斯人越过艾尔沙德山口到查普森河谷找我,请我到他们的村子里盖学校,我答应我会去。。和他们讨论盖学校的事,但一直到现在才能成行。 ”
“一个美国人要去瓦罕走廊。 ”查希尔·沙阿说,
“有人告诉我,那里的人帮我盖了一栋打猎的别墅,但我没机会去,太远、太不方便了。现在阿富汗已经没有几个美国人了,一年前这架飞机上坐满了记者和救援人员,现在那些人都在伊拉克,美国把我们忘了。又一次。 ”
一年前,流亡国外多年的查希尔·沙阿终于飞回喀布尔,欢呼的群众迎接他的归来,以为生活又将回到国王在位时的正常轨道,再没有苏联的压迫统治、腐败的军阀和塔利班,还有他们带来的暴力。查希尔·沙阿 1933年即位,1973年他的堂兄穆罕默德·达乌德卡恩篡位,沙阿统治下的阿富汗一直是太平盛世。l964年,他推动阿富汗立宪,使阿富汗走上民主之路,给予人民投票权,解放妇女,并成立了全国第一所现代大学,聘请外国教授和援助人员,跟他一起为阿富汗的现代化努力。对许多阿富汗人而言,查希尔·沙阿代表了他们理想中的幸福生活。
2003年秋天,这些希望慢慢破灭了。留在阿富汗的美军大部分都隐形了——不是去追捕本·拉登
和他的支持者,就是保护哈米德·卡尔扎伊新政府的安全。阿富汗各地的暴力事件迅速增加,据说塔利班又在重新集结。
“就像我们在苏军撤退后遗弃了抗苏‘圣战士’一样,我担心我们又再次遗弃阿富汗。 ”摩顿森事后说,“据我了解,我们答应提供给阿富汗的援助只有三分之一真正到位。在玛丽·波诺的帮忙下,我和国会负责拨款到阿富汗的人见了面,我把乌兹拉和老师们拿不到薪水的问题告诉了他,问他钱为什么没有到达阿富汗。‘很困难。 ’他告诉我,‘阿富汗没有中央银行系统,没办法汇款。 ’但那实在算不上什么理由。我们把现金送给对抗塔利班的军阀们,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方法修路、建下水道,还有盖学校。如果我们不信守承诺,就清楚表达了一个讯息:美国政府根本不在乎阿富汗人民。 ”
查希尔·沙阿把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放在摩顿森手上。“我很高兴至少有一位美国人来了。你想见的那个人在北方,叫萨哈·卡恩,他是个军阀,但他
关心人民。 ”
“我也这么听说过。”摩顿森说。
查希尔·沙阿从条纹长袍下的西装 El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又叫随从把他的手提箱拿来。老国王把大拇指按在印泥盒上,在名片背面留下指纹。“你把这个给卡恩。”他说,“愿安拉与你同在。也请带着我的祝福前去。 ”
飞机盘旋了好几圈儿才降落在喀布尔机场。阿富汗首都的安全状况并没有比一年前好多少,所以驾驶员格外小心。
但喀布尔的市内交通其实更加恐怖。从机场到“喀布尔和平宾馆”短短的距离,虽然阿布杜拉稳稳控制着丰田汽车的方向盘,还是有四次差点儿出事故。“美国支持的政府,本该完全控制喀布尔的局势。”摩顿森说,“但事实上,阿富汗政府的控制范围几乎到不了城市边界,连交通也管不了。司机完全忽视交通标志,更不理会路边叫喊的警察,基本上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
摩顿森的目的地是法扎巴德,阿富汗北部巴达
赫尚省最大的城市,他准备把那里作为去乡村修建学校的基地。他至少还得坐两天车才能到那里,一路上交通混乱不说,乡间还有塔利班游击队。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到阿富汗了,他必须信守对吉尔吉斯骑马人的承诺。那些人后来在瓦罕走廊做了深入调查,又骑了六天马去祖德卡恩村找费瑟·贝格,告诉他当地有五千两百名儿童没有学上,他们正等着摩顿森去盖学校。
巴希尔准将原本打算用双引擎直升机把摩顿森直接送到法扎巴德去,但卡塔尔负责监管阿富汗领空的美军指挥部拒绝了他的飞行请求。
摩顿森在“喀布尔和平宾馆”没电的房间里生闷气,气自己离开伊斯兰堡之前竟然忘了给笔记本电脑和相机充电。在阿富汗的首都,电力状况相当不可靠,到巴达赫尚之前,他很可能连能用的插座都找不到。
摩顿森打算清晨出发,因为白天赶路比较安全。他要阿布杜拉去租辆不仅能跑山路,还能应付一路弹坑的吉普车。直到晚餐时间阿布杜拉都没回来,
摩顿森本想出去找东西吃,最后还是决定躺在窄小的床上先睡一觉。
将近午夜时,他被敲门声惊醒了。在梦里,一颗炸弹刚好掉在房顶上。
阿布杜拉同时带回了好消息和坏消息。他设法租到了一辆苏制吉普车,并且找到一位名叫凯思的塔吉克年轻人随行当翻译,因为他的老搭挡哈什曾是塔利班士兵,不方便到那里去。唯一的问题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沙兰隧道将在早上六点钟关闭。
“隧道什么时候再开放 ?”摩顿森还没有放弃好好睡一晚的期盼。
阿布杜拉耸耸肩,从他烧伤的脸上很难看出表情,但他耸起的肩膀告诉摩顿森,问也是白问。“十二个小时?两天?”他猜着,“谁知道呢 ?”
摩顿森开始收拾行李。
他们穿过电力中断的喀布尔往北行驶。成群的穿着白袍的男人在整夜点着油灯的茶摊儿间游走,等着搭早班飞机前往沙特阿拉伯。每个穆斯林一生中至少得到麦加朝圣一次,这些正是准备去朝圣的
人。昏暗的城市充满着节庆的兴奋,许多人即将开始一生中最重要的旅程。
摩顿森一行人在城市里绕着圈子找加油站,他唯一能记住的一个景象,是阿富汗的前国防部大楼。白天时摩顿森曾路过那里。历经三次战争的空袭,大楼只剩下架子,一副快垮了的样子。此时到了晚上,住在里面的人开起了火,加上炸开的锯齿状空洞和没有玻璃的窗户,大楼看起来像是万圣节的南瓜灯笼。
昏沉中,南瓜灯的“眼睛”隐人摩顿森身后的黑暗,他感觉身体开始飘浮,又仿佛正向五角大楼奔跑着,跑在和拉姆斯菲尔德鞋子一样闪亮的大理石地板上。
沙兰隧道离喀布尔只有一百公里,但老旧的苏制吉普车爬上兴都库什山脉后,速度实在很慢,尽管有遭到袭击的危险,摩顿森还是忍不住又睡了好几个小时,直到车子开进隧道。
摩顿森在半睡半醒之间,感觉车子似乎停了下来。他揉揉眼,但四周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他听见
从车前方传来的声音,借着火柴微弱的亮光,他看到阿布杜拉没有表情的伤疤脸出现在凯思忧虑的脸旁。
“我们正开到隧道中间,车子的水箱突然坏了。 ”摩顿森回忆,“我们刚好在上坡弯道上,从对面来的下坡车辆不到最后一秒就看不到我们,在那里抛锚真是糟透了。 ”
摩顿森抓过背包,想从里面拿出手电筒,这才想起匆忙打包的时候,把手电筒连同电脑和相机都落在宾馆了。他爬出车外,站到阿布杜拉身边。隧道中的冷风让阿布杜拉几乎划不着火柴,最后他们还是找出了问题:水箱的橡皮管松脱了。
摩顿森还在想他有没有带胶带,一辆苏制卡玛斯大货车忽然从对面冲来,司机急按喇叭,但摩顿森一行人根本来不及闪躲。就在摩顿森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大货车紧急转回左侧车道,贴着他们身体冲过去,只是把吉普车后视镜刮断了。
“我们走!”摩顿森下了命令,把阿布杜拉和凯思推到隧道墙边。风越来越强,他把手伸出去感知
风的方向。一行人贴着隧道墙壁前进。另一辆卡车迎面驶来,车灯照在隧道凹凸不平的岩面上,摩顿森看见一处他认为是门的暗处,和同伴穿门而出。
“我们一走出去,就是山口顶部的雪地。 ”摩顿森说,“借着月光,我们看东西很清楚,我正在想我们是在山口左边还是右边,准备还往下走。 ”
然后摩顿森看到了第一块红色的石头。皑皑自雪中,摩顿森差点儿忽视那块石头,一旦看到,他立刻知道白色雪地下布满了地雷。
阿富汗是世界上地雷最多的国家,几十年来三四支不同的军队埋下了几百万颗地雷,多到没人知道究竟哪些地方是雷区。直到有牛羊或孩子不幸踩上地雷,排雷小组才会先把这个地区的石头漆上红色,过几个月有空时再慢慢清理。
凯思看到身边到处都是红色的石头,不禁惊慌起来。摩顿森抓住小伙子的手,怕他紧张之下乱跑。
有被地雷炸伤的惨痛经历的阿布杜拉开口了:“慢慢来,慢慢来。”他把脚从雪地中抽回。“我们得回里面去。 ”
“我们回到隧道里的话,八成会被撞死。 ”摩顿森说,“但继续前进却铁定活不了。”凯思整个人都僵住了,摩顿森带着他慢慢走回隧道的黑暗中。
“如果后来不是有一辆往上爬的卡车,真不知我们会有什么下场。”摩顿森说,“但是感谢上帝,接着过来的是一辆上坡的卡车。我跳到车前挥手,请司机停下来。 ”
摩顿森、凯思和另外五个男人挤在贝德福德卡车的驾驶室里,阿布杜拉坐在吉普车里控制方向盘,让卡车慢慢拖着它往上爬。”
“他们是一伙儿走私贩。 摩顿森说,“车上装了几十台全新的冰箱,要运到马扎里沙里夫去。车子严重超载,移动的速度很慢,但我并不担心。 ”
凯思紧张地打量着那些人,用英文跟摩顿森小声说:
“这些是坏人。小偷。 ”
“我要凯思安静下来。”摩顿森回忆,“我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运用过去十多年在巴基斯坦的经验处理当时的情况。我决定信任那些人,开始跟他
们闲话家常。几分钟之后,大家都放松下来了,尤其是在他们请我们吃葡萄之后,连凯思都觉得他们没问题了。 ”
等他们爬上隧道最高处,摩顿森一边狼吞虎咽地嚼着多汁的葡萄,一边看着贝德福德排出的黑烟把他们租来的白色吉普车喷黑,才突然想到这些葡萄是他自昨天早餐后吃的第一餐。
卡车一直开到坡顶,三个人谢过这群人的搭救,还有他们美味的葡萄。摩顿森和凯思爬回吉普车,筋疲力竭地倒在座位上。好在蓄电池还有电,虽然引擎没发动,但车灯还能发出微微的亮光。在阿布杜拉稳稳的控制下,车子静悄悄地在隧道中滑行,滑向尽头处的阳光。
隧道东侧的潘杰希尔峡谷称得上是“死亡之谷”。峡谷中只有一条绝壁道路,守在山头的马苏德“圣战士”游击队可以轻易向侵入河谷的士兵发射火箭弹。但对摩顿森来说,在被日光染出紫晕的雪峰衬托下,隧道外的河谷看起来像是世外桃源。
“太高兴了,我们居然能活着开出隧道看到阳
光,所以紧紧抱着阿布杜拉,弄得他差点儿撞车。 ”阿布杜拉把车停在一块大石头前,一行人爬出车子开始修车。在阳光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水箱有一段约两米长的水管得换。经验丰富的阿布杜拉把备用内胎切了一段下来,包在受损的水管外面,用摩顿森从背包里翻出来的胶布粘好。
用宝贵的矿泉水喂饱水箱后,他们又再度上路北行。那个月刚好是伊斯兰教的斋戒月,所以阿布杜拉开得很快,希望能在禁食正式开始前赶到茶摊吃早餐,但等他们抵达第一个村落保力库姆利时,所有餐厅都已经休息了。摩顿森随身带了一些花生当干粮,正好派上用场,饿坏了的凯思和阿布杜拉猛吃花生,直到太阳把河谷东边的山壁照得一片光亮。
吃完早餐,阿布杜拉到附近去看有没有人愿意卖给他们汽油,找到卖家后就把吉普车开进一间土砖房的院子里,停在一个生锈的大桶子旁。一位背几乎驼成九十度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慢走出来,虚弱的手花了两分钟才拧开油桶盖,接着又吃力地转着
油桶的曲柄,好把汽油抽上来。阿布杜拉看到老人辛苦的样子,立刻跳过去接手。
阿布杜拉装汽油的时候,摩顿森通过凯思的翻译,开始和说达利语的老人聊天。“以前我住在舒马里平原上。”名叫穆罕默德的老人说,“从前我们的土地是天堂,住在喀布尔的人周末会到我们村附近的乡间别墅度假,就连查希尔’沙阿国王——愿他的名被祝福——在附近都有一处王宫。我的花园里有各种树木,我还种了葡萄和西瓜。 ”老人张着几乎没牙的嘴,回忆着消逝的快乐时光。
“后来塔利班来了,家乡就不能待了。为了家人的安全,我把家搬到了沙兰的北边。去年春天,我到家乡,想看看我的房子还在不在,但一开始我根本找不到。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住了七十年,我竟然认不出自己的村
子,因为所有的房子都被烧毁,庄稼也都枯死了。后来我认出了我家杏桃树树干的形状——它分叉的样子就像人的手——终于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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