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千年,一世倾城bz-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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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衍勉强应了声,不等我看清楚他的状况,他已经用力将我推了出去,“在旁边待着!”
咬牙切齿的语气。
我一恍神,战场上,便重新只剩下衍和清了。
衍明显体力不支,且不说之前的旧伤,就刚才的那一剑,也不可小觑。
他渐渐不抵子情越来越凌厉磅礴的攻势。
几个回合后,衍一个不防,被气压逼得退后几步,还未站稳,林子情已经俯身刺了过来。
我心口一跳,只能仗剑迎上,冰冷的剑尖直抵他的眉心时,他突然抬眸平静地看向我,眸底的隐痛让我的剑锋猛偏,那痛意仿佛能传染一般,我全身酸涩,突然觉得无比难过,可是,却不能给子情以喘息的机会,只能这样一直一直逼着他,将他逼出衍的攻击范围。
“除了衍,你心中从来没有装过任何人!”他连退了数步,突然站定,那抹隐痛终于成为一片冰寒。林子情变得无比愤然,周身气势强得惊人,结界上空风起云涌,整个大地都在颤抖,“那就全部毁掉,入不了你心的东西留之何用!”
话音甫落,黑压压的天空里,有猩红的闪电撕裂云幕,仿佛天毁地灭来临前的征兆。
他以手结印,原本就刺眼得让人不敢直视的长剑,变得更加炙热耀目,锋芒如同实质,即便“万箭穿心”也不足以形容出它的万一。
这一剑,竟凌厉得这般避无可避,如不可逆转的末日。
“没有衍了,我的心里已经没有衍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心中雪亮,笔直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风卷着发尾。热气拍在脸颊上生疼。
他的动作一滞,剑锋擦过我的颈侧,手已抓住我的胳膊。
“你让开!”
林子情没有伤我,只是将我猛地扯到后面,海啸般的剑芒割断我扬起的发丝,一刻不停地袭向衍。也在同时,雪亮的剑芒,在空中划过一道冷酷的弧线,我伸臂,极快地反转了剑身,刺向了他。
原本,原本,我只是想逼退他。
因为此时的衍,接不下这一剑。
我只能拦着子情。
可是,那决然刺出去的剑,却没有破空,它卡在骨肉里,“扑哧”一声,仿佛地狱的鸣哨。
那让日月黯淡无光的剑芒在最炙的一瞬后,顿时黯淡。
林子情后退一步,倒在了我的怀里。
而剑已刺入。
沉默。
长达几世纪的沉默。
衍勉力站直,脸色苍白,震惊地望着这边。
音也朝这边迈了两步,而后停在了原地。
“为什么?”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与林子情的声音同时响起。
他的声音很低,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怅惘与绝望。
我却是满心空茫。
为什么,你不躲开?
那一剑,林子情明明是可以躲开的。
而他问的,却是,为什么我要杀他。
我的手从剑柄上颓然放开,然后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背,“对不起,对不起,子情——”
然后,我听到了他的叹息。
“没关系。”
那么平和清淡的声音。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午后,他带着钻石般的笑容,带着他一生一世的等待,走进我的镜头。
那长达千年的落寞与痴迷,终于,只化成这样轻轻一叹,在我的怀中,我的剑下。
我的泪倏地滑了下来,脸埋在他的肩膀上,终于呜咽,“为什么不罢手?为什么你不肯罢手——”
“锦夜,只要我成了三界之主,我就可以逆天,可以与任何人对抗,甚至于神。你不用再担心天诛了,从今以后,一直留在我身边,这样不好吗?”他低下头,看着胸口微凉的长剑,眉眼温柔,满是憧憬。
我哽咽。
“可是,以后,大概只能留你一个人了。”他竟然微笑起来。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摇头,咬着唇,只觉得全身都痛,痛得不能自已,却偏偏,不能晕倒,甚至连麻木的仁慈也不肯赐予我。
只能生生地受着,心就要被撕裂。
“锦夜,除了为衍做的一切,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呢?”他缓缓抬起手,手指停留在我的脸颊,琥珀般的眼睛,深谷溪潭般明镜,没有丝毫涟漪。
于他而言,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只是一声遗憾的喟叹。
我怔怔然,还未回答,他却突然展颜,脸上是明媚得没有一丝阴霾的笑容。近乎完美的容颜上漾着让人窒息的浅纹,眼中鱼鳞般的涟漪,是足以融化天地的温柔和淡淡的哀愁。
“你终究不会留在我身边。”他的声音渐低,身体重新变得透明起来,就像那一天,我在泰国的小屋里看到的一样。
我的心沉了下去。
一直沉,一直沉,胸口被掏空,大大的窟窿,风干的窟窿,空虚得不可承受。
古书上记载的段落,再次涌入我的脑海。
永生术,是用自己灵魂与黑暗做交换的禁忌法术,它依托于执念,也毁于执念。
如果修成的身体再次消亡,那么,林子情将不再是林子情,也不再是清,只是一抹执念,一抹连自己的意愿都不会拥有的执念。
一念成魔。
“好。从今以后,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我淡淡垂眸,心突然平静了,手腕轻翻,重新握紧剑柄,然后,用力地推了进去。
在衍惊怒的低呼声里,用力地,推进去。
透过他的心脏,直直地插进我的。
有什么翻涌到喉间,体内的真气迅速流失,连同热度与生命。林子情却在此刻握住我的手。他全身冰冷,比我更冷,可有什么温暖的东西从贴着我手背的掌心里汩汩流出,又流进我的体内。怀中的躯体,终于缓缓僵硬,然后越来越轻,越来越淡。
“锦夜,答应我,活下去。为了”
他轻声说,唇边浅笑未灭,只是同他的身体一样,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
最后几个字,我没有听清,或者,他根本没有说出口。
怀中终于变得空落落,衣服委顿在地,白色的烟浮了起来,又随风慢慢地飘散了。在剑的中央,有一颗被洞穿的、鲜红的心脏,它在空气里慢慢变成黑色,变成一截焦炭。然后,灰化在我面前。
那颗为我跳动千年的心,终于终于,停息了。
扼杀在我冰冷的剑下。
而随之停息的,还有那串用陨石编制的手链,一粒一粒,从衣服里滚落出来,弹跳着,散落满地。
我的手一松,长剑哐当落地。喉咙里的东西终于涌到嘴边,殷红的血,染透了身前随风翻滚的尘埃。
尾章 水一般的岁月,风一般的歌
我遵守了承诺,一直一直地活下去。
即便已经了无生趣,可还是,没想过将它结束。
因为你说了。——如果这是你定下来的囚期,我甘心而且情愿。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知道,在吐出那口血后,便陷入了冷寂黑暗的夜里。
黑暗中有谁在叫我,听不清,也看不到。
照理说,我是应该死的,且不论天诛,单单那一剑,就足够致命了。
可是,我没死,许多天后,我醒来,身边坐着衍。
见我醒来,他轻轻地转过身,伸手探向我的额头,冰凉的手掌一触就移开了。
“没事就好。”他轻声道。
我怔怔地坐起来,透过轻扬的帷幔,有点茫然地望着外面。
“都结束了吗?”
“嗯,都结束了。”衍倾过身,手放在我的腰侧,“林家撤了,音也回到了他的属地,妖族重新独立,一切都变回了原状。”
我“哦”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躲开他的手。
衍眸色一深,耐心地看着我,探寻、疑惑以及,受伤。
“我要走了。”我避开他的视线,一面说,一面从床上爬起来。
脚蹬在旁边的靴子里,伸手将长长的红发绑成马尾,手从发梢划过之时,才发现它竟变得有些灰白。
许是枝叶已经枯萎了吧!
我有点恍惚。
低下头,抬手整理衣服时,看见手背上浮着奇怪的青筋,是衰老的痕迹吗?
大概吧!
算起来,我也有一千五百岁了呢,多恐怖的数字。
我自嘲地笑笑,起身朝门外走去。
“锦夜,为什么还要走?”衍安静地看了我许久,在我几乎要踏出门槛时,他终于拉住我的胳膊,沉沉地问。
“因为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我转头,看着那张英俊依旧的脸,轻声道,“衍,我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如果我决定离开,亲爱的,那就不会再让自己回头。
你是我爱得最久的人,却不是最后一个。最后的那个,死在我的剑下,所以,从此永不可被取代。
衍的唇嗫嚅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他缓缓地松开手。
我转身,继续往外走。
“可是,你又能去哪里?”他在身后,淡淡地问。
“回家。”我说。
回家,回到三生河畔,彼岸花开的地方。
那一天,我站在河边,看着那一片一片热烈又妖娆的火红色,突然泪盈于睫。
我想,我知道了为什么我可以不死,为什么可以逃过那次天诛的原因。
子情把他最后的精魂给了我。他保护着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他千年的修为护着我的周全。而失去精魂的子情,也不可能再入轮回,他真正灰飞烟灭了。
可如果,如果他在被我刺中后,依然有对抗天诛的力量,又何以致死?
子情不是因为那一剑而丧命。
他只是自己放弃了。
那具在我怀里迅速冰冷的躯体,不是因为生命的流逝,而是因为他绝望的心。
他爱了千年的女子,终于亲手置他于死地了。
他完全可以推开我,甚至可以反击我,他可以毁掉一切,按照原来的计划,得到了这个世界,从此成为天地至尊。
可是没有
他选择了让我遂愿,选择了用这种不露痕迹的方式,决绝地离开!
你甚至连轮回都不肯留给我,却残忍地,用“活下去”的祈求,让我去面对如你那般永生的折磨。
这是惩罚吗?
惩罚我的临阵背叛?
我跪下来,捂着嘴,泣不成声。
我留了下来。
与那些年轻的,还开得妖娆快乐的彼岸花一起。
外界传言,锦夜已经与林子情一起死了。
重回这里的我,谁也不是。
她们大多不认识我,因为不了解,所以友善。
我觉得自己老得很快。那种苍老,不是源于灰白的发丝,不是源于日渐憔悴的容颜,而是,心老了。
再也没有那些意气风发的冲动,也没有了任何改变的欲望——只是日日在河畔发呆,与那些年轻的花妖小虫们说着遥远的玩笑。
妖族正重新建造自己的国度,一切百废待举。音很忙,可无论再怎么忙,每隔三日,他总会来看我一次。
我们一起抱膝坐在河边闲聊,他总会隐藏自己的身份,可是英俊清贵的身影,还是让河畔那些小花小草们倾慕不已。
那天我和音聊起以前,说起那些好笑的趣事,都不禁莞尔,渐渐说到最后,说到他变身发烧的囧事,我下意识地闭了嘴。音却在此时转过头,凝视着我,轻声道:“锦夜,从今以后,做朋友吧!”
我点点头,微微一笑,“好。”
音沉默了许久,然后伸出手,捋起我散在肩侧的头发,又说:“我可以让你恢复原状。”
“不用了,这样挺好的。”我躲开一些,笑着嗔道,“难道你嫌弃我又老又丑”
“怎么会?”音急急地打断我。
这样的急切,让我想起另外一个人。
我一恍神,音也安静下来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中,始终与从前一样。”
我笑。
音离开后,身侧有一个小妖冒着星星眼地问我:“姑姑,他是谁啊?好漂亮。”
她们叫我姑姑,只因为,我现在看上去真的不太年轻了,说话也老气横秋的,一咏三叹,张张嘴,又是一副天凉好个秋的架势。
我挤挤眼,毫不客气地出卖朋友,“他啊,可是妖王呢!”
小妖一副花痴惊诧样,星星眼更闪了。
我没有继续说什么,也许,许多年后,她们中间会出现另外一个锦夜谁又说得准呢!
音离开后,我继续坐着发呆,直到天色渐晚的时候,我终于做了一个决定:离开吧!
即便坐在这块土地上,我依旧找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归宿感。
也许,那份归属感已经再不可得了。
临行前的那段日子,音来得更勤,仍然只谈风月,而我没有再见过衍。
G市,滨江大道。
锦衣夜行重新开张。
捧场的人不多,不过,却来了一个绝对重量级的大人物。
林丹青。
现任林家的董事长,林丹青。
所谓天上一天,